第171章 在我這兒,不用撐著的(1 / 1)

削藩,削的好叫推恩。

削的不好就是奉天靖難。

顧川顯然是沒想著寫推恩令的,他這次策問所寫的,完完全全是照搬建文帝的亡國之策。

其實建文帝削藩也沒錯,隻是有些太過著急了。

還有,所實行的策略也有很大的問題,不先削強大的藩王,反而先削弱小的藩王,以至於讓強大的藩王有了準備的機會。

當然,顧川也沒有想著依靠這一條,就能讓如日中天的大衍頃刻倒塌,這是不現實的事情。

除了削藩,還需要輔以其他的政策一起實施,才能將大衍拖入泥潭。

就例如先前他提到的重商。

還有其餘準備的諸多種種手段……

“大衍……容不下我啊……”

……

落日的餘暉漸漸消散在天際,東籬居的後院被一層淡淡的夜色籠罩。

銀杏樹的葉片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在夜色中泛著淡淡的金色光澤,如同落日餘暉的最後一抹贈禮。

院牆邊的竹林中傳來陣陣蛙鳴和蟲唱,為這靜謐的夜晚增添了幾分生機。

樹下一把竹椅靜靜地擺放在那裡,顧川在竹椅上躺著,雙眼微閉。

過了一會兒,他緩緩睜開眼睛,目光穿過樹梢,望向繁星點點的夜空。

星星像是被點亮的寶石,閃爍著微弱卻堅定的光芒,與少年清澈的眼眸交相輝映。

嗬出的氣息中還有酒味,隨風飄散著,白日的熱鬨已經過去了,但顧川的心還沒有安靜下來。

一道身影從院牆上躍下,朝他走了過來。

“阿竹姑娘?”顧川嘴角扯出一絲笑容,望著她又攤開手心,遞上一顆飴糖。

“不用了。”他搖了搖頭,從竹椅上起身,眸子裡縈繞著一股不安:“方才已經吃過一顆了。”

不知怎的,往常吃糖便能舒緩些的心情,今夜卻失了效果,怎麼也安寧不下來。

他甚至都不知道這股不安從何而來,因何而起。

北州已經很久沒有傳來消息了,最近的一次還是半個月前,那時的戰事很順利,北蠻已經被逼退至邊關。

不過……先前已經派了屈靜白去,應當不會出問題的。

阿竹望著他,看了看手中的飴糖,抿了抿嘴後將糖收了起來。

接著,她又從懷中拿出一顆來,一共兩顆遞到了顧川的麵前。

“一顆不行,就兩顆。”

好像在她看來,是吃的糖不夠多,所以他才會不開心。

“我沒事的。”

顧川搖了搖頭,這回卻沒有拒絕她的糖,隻是拿在了手中,沒有剝開來吃。

踏、踏、踏。

忽而,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響起,緊跟著蒼風哽咽的聲音。

“姐……姐夫……”

顧川聞聲望去,看著他站在回廊裡,這次沒有同往常一樣跑過來,隻是站在那兒,再也沒有往前走一步。

他像是竭力的緊繃著,眼睛眨也不曾眨一下。

顧川朝他走了過去,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開口對他問:“怎麼了?”

“姐夫……阿姐回來了……她回來了……”蒼風回著,眼淚忍不住的掉了下來,顧川目光一顫,再問:“她回來了應該高興才是,你哭什麼?!”

“阿姐……經脈儘斷,她再也不能領兵了!”蒼風終究是哭了出來,一拳又一拳打在柱子上,是那樣的撕心裂肺。

經脈……儘斷?

“她現在在哪兒?”

“城……城外十裡,明日一早進城。”

“程伯!備馬!!!”顧川大喊一聲,越過蒼風朝外走去,秋日的風隻是清涼,他的心卻是那樣的寒冷。

猶勝寒冬。

“公子,馬牽來了!”院裡的人都是聽顧川的,他的話從來都很有效,不過片刻,程伯就已經將步景牽至門前。

東籬居的眾人聞聲都走了出來,小橘、巳蛇、慕仙兒、莊晚雲,阿竹一直都跟著他的。

“少爺,這麼晚了,要去哪兒?”小橘一臉擔憂的問他。

顧川跨坐上馬,回頭叮囑了一句:“去救人,且等少爺回來。”

“少爺當心啊!”

“放心!”

入夜後,皇城便不能進出了。

當然,這規矩隻是用於限製尋常百姓的,對於真正尊貴的人而言,便形同虛設。

顧川還不在此列,他被城門口的守衛給攔下了。

“城門已關,想出城,明日再來!”

顧川並未勒住韁繩,卻見一道令牌從他身後飛射而出,直奔那守城的士卒去。

又聽一聲:“長公主令,開城門!”

那為首的一名校尉一躍而起接住飛來的令牌,借著微光看去,頓時瞳孔一縮,喝道:“開城門!”

那士卒聽令,當即將城門打開。

顧川驅馬而出,沒入茫茫夜色中!

“屈靜白啊屈靜白,我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他死死的抓著韁繩,一路狂奔,夜色中人眼無法辨認方向,但步景卻記得城外的路。

他還記得那天屈靜白離開的時候,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證過,會保蒼舒月安然無恙。

他還記得,那放學後的黃昏日落時,他向她說過,會讓她平安的。

那樣舉世無雙的將軍,怎麼能落得這樣的下場,怎能再也無法領兵作戰?

耳邊風聲呼嘯,顧川始終凝望著前方如墨的黑夜,直至前方終於出現了一抹火光。

那是臨時營帳的火把,還有一些距離便要到了,可是顧川的心卻更加沉重,仿佛遭受了一記重擊,呼吸都急促起來。

“誰?!”

有斥候發現了他的蹤跡,但緊接著便是一聲嬌喝:“喊什麼?這是姑爺!”

旁路有馬衝了出來,兩名蒼舒月的親衛在此地蹲守,護衛營帳的安全,現在卻充當了顧川的引路人。

她們奮力驅馬向前,高聲道:“將軍,姑爺來了!”

聲音傳出去很遠,隻見那營帳中火光更盛,等顧川到了大帳近前,便看到那戴著半掩麵具、披甲的身影走了出來,沒有人攙扶。

蒼舒月停下腳步,望著那馬上的少年,與那雙眸子對視,蒼白的唇微張:“你半夜來做什麼?”

話音未落,一陣風便吹來。

她還未曾反應過來,便已經被一雙手攬入懷中,他抱得那樣緊:“在我這兒,可以不必撐著的。”

“疼嗎?”

輕聲細語落在耳畔,再疼也未曾蹙眉的女將軍卻泛起了淚花,把頭埋進他懷裡:“顧郎,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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