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悄然起矣,帶著幾分不安與躁動,穿梭於枯黃的草叢與裸露的岩石之間,發出低沉的嗚咽。
天際,烏雲密布,如同千軍萬馬,緩緩逼近,預示著一場風暴,亦或是更為殘酷的戰爭,即將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爆發。
山川靜默,萬物屏息,林間,鳥鳴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壓抑的沉默,連最勇敢的野獸也躲進了洞穴,不敢直麵這即將到來的浩劫。
河流緩緩流淌,水麵上倒映著天空的陰鬱,仿佛連流水也在哀歎,為這即將被戰火蹂躪的大地而悲慟。
當數萬鐵蹄踏過,裹挾著兵鋒滾滾而來的時候,個人在這洪流麵前顯得格外的渺小。
能夠阻擋這洪流的,隻有更強的洪流。
“望北城……隻望而不往,豈非任人宰割的魚肉?我大衍怎能如此任人欺淩!”
城牆上,一襲戎裝的雍王宇文宏手持寶劍,展望前方一片蒼茫,在那視線的儘頭,是黑壓壓一片傾軋而來的北蠻鐵騎!
數萬大軍侵入雍州,宇文宏早有察覺,在這兒望北城準備阻攔。
王負劍,身後門客重重,宇文宏將手中寶劍拔出,寒栗鋒芒刺眼,一旁的公孫先生恭敬道:“殿下,望北城易守難攻,我們有數萬大軍,據城而守,北蠻攻不進來的。”
宇文宏拿著寶劍瞥眼看向他,眼中有著睥睨一切的神情:“公孫先生。”
“臣在。”
“你也說了,北蠻鐵騎數萬,我們也是數萬,為何要據城而守?”
“賊寇蠻夷入我雍州,屠我百姓,奪我錢財,如此深仇大恨,豈可龜縮城中不出,傳出去豈不是讓天下人嗤笑?”宇文宏冷聲道。
公孫先生垂下頭,低聲道:“殿下說的有理,隻是那北蠻十萬大軍來勢洶洶,與安息國軍隊不可相提並論,數萬對數萬,我們不在優勢。”
於文紅沒有與他辯論,抬手將寶劍指向前方:“孤近日去軍營中走過,見到一個人,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
“這世上最鋒利的並非手中之劍,隻要懷著必死的決心,即便是對方手中兵刃再好,也敵不過悍不畏死的人。”
話音落下,下方城門忽的打開,烏泱泱的黑甲大軍衝了出去,前方鐵塔般的漢子手持馬槊,一身將軍鎧在陽光下閃爍寒芒。
同一時間,側方有整齊的軍隊列陣而來,雍字大旗凜冽飛揚,塵土卷起肅殺浮向高天。
“孤就是要正麵擊潰北方的蠻夷,讓他們看看,賊寇可往,孤亦可往!”
麵覆長須的王者褪去稚嫩,露出獠牙,他依舊是宇文宏,但現在的身份是一個王,一個統禦一州之地,有侵吞天下之誌的王者!
“殺!”
下方如鐵塔般的將領揮動馬槊,呲目欲裂的怒吼:“殺光蠻狗,斬首者封爵賜地!”
“殺!殺!殺!”
衝天的肅殺在戰場上繚繞,這滾滾的洪流向那奔來的狼族鐵騎碾壓而去,兵鋒相對,一場大戰就此開始。
軍陣衝殺,鐵騎如同一柄鋼刀刺進胸膛,眨眼間又被吞沒,分割、衝擊、圍殺,留下一具具屍體和鮮豔的赤紅。
鐵塔般的漢子衝殺在前,他的武藝不高,但那股凶狠的勁兒,讓他所向披靡,便是抱著必死的信念與敵人拚殺。
“嗬~啊!!!”
在與一名北蠻頭領的交鋒中,他的兵器被打飛,兩人滾落在地,廝打片刻,漢子怒吼一聲,將那北蠻人的眼珠摳出,放進嘴裡大口咀嚼!
“呸!!!”
一口吐出,帶著滿口血水,他再上馬廝殺,如魔似鬼的模樣,嚇煞敵軍!
“這……這位將軍是誰?!”城牆上觀戰的眾人,看到那將領如此凶猛,主要還是那股狠勁兒,給了他們很大的衝擊。
前方的王者眼中浮現一抹欣賞,開口道:“這便是孤手中最鋒利的劍,一條……勢必要殺光北蠻人的喪犬。”
“殿下,此人叫什麼名字?”
“賀屠北。”
……
“嘿,蠻狗!”
恍惚之間,巴蘇和聽到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叫喊,不是聲音熟悉,而是這稱呼格外的熟悉。
自從南下之後,他從不少人口中聽到這樣的稱呼,聽部落的叔叔說起過,那是南人對他們北蠻人的侮辱。
將他們北蠻人比作狗,若是往常,他一定會反駁一句“不是蠻狗,是巴爾虎勇士!”,然後再用彎刀或是弓箭,將那人殺死。
但現在他沒有這樣的想法,也做不到,手中的馬鞭瘋狂的揮動,巴蘇和甚至不敢回頭看,他的臉上都是血,那是他叔叔的。
這是幽州邊境的一個小鎮,他們已經占領了周邊的好幾個城池,今天不過是例行屠殺而已。
他和叔叔跟著幾十人來到這個鎮子上,就像是之前一樣,殺光男人,搶走他們的糧食、錢財、還有那些水靈的女人。
巴蘇和看上了一個少女,她長得很好看,他已經長大了,叔叔也教過他一些東西,他想試試。
隻是,那少女反抗太激烈了,還試圖用木簪戳他,巴蘇和一不小心掐死了她,等從房間裡走出來的時候,外麵的叔叔就被一箭射死了,那箭矢從很遠的地方射過來,刺穿了叔叔的心口。
南人的箭……可以射這麼遠嗎?
他們的軍隊來了,巴蘇和早就和南人的軍隊打過幾次了,弱的不像樣,在他們北蠻騎兵的衝殺下,根本就沒有反抗的能力。
看到叔叔死了,他一開始很憤怒,拿著刀想要和其他人一起殺了那幫南人!
他們也的確這麼做了,隻是接下來的事情和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樣。
那群南人同樣騎著馬,他們在很遠的地方就開始搭弓射箭,巴蘇和不明白他們為什麼那麼遠就開始射箭,叔叔說過的,南人的弓箭射不了那麼遠。
錯了,他們的弓箭射的比任何人都要遠,還有身上的鎧甲,即便是彎刀都卷刃了,也砍不破。
而他們的刀,鋒利的像是神兵,連刀帶人都能劈成兩半。
咻~!
一杆長槍飛射而來,將馬上的巴蘇和捅了個對穿,身體隨著慣性往前飛出去,紮在了地上,他就像一塊破布一樣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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