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有女懷春(1 / 1)

畫眉鳥 古龍 3076 字 1個月前

黃魯直倒在地上,還說了最後一句話。他說的聲音雖輕微,但每個字都能聽得很清楚。隻聽他一字字道:“我絕不會看錯你。”雄娘子目中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他癡癡的望著地上已昏迷了的黃魯直,忽然跪了下去,磕了三個頭,脫下身上的長衫,蓋在黃魯直身上。他的手在顫抖,顫聲道:“我對不起你。”這簡簡單單的五個字裡,也不知含蘊著多少辛酸?多少血淚?多少友情?當真令聞者鼻酸。然後,他就轉身狂奔了出去。胡鐵花揉著鼻子,道:“他……他這是什麼意思?”楚留香歎道:“他這隻不過是想入神水宮,因為無論他女兒是生是死,也要見她最後一麵,但他也知道黃魯直絕不會讓他去的。”胡鐵花道:“因為他此去必死無疑,黃魯直不忍眼看他去送死。”楚留香黯然道:“正是如此,所以我一定要跟他一起入宮,戴老前輩和黃老劍客,就全都交給你了。”他輕輕一掠,便已掠過屋舍。隻聽他語聲遠遠傳來,道:“莫忘了,還有蓉兒。”胡鐵花也不知是否聽到了他的話,隻是喃喃自語道:“原來雄娘子真的已改過自新,原來他對黃魯直和戴獨行並沒有惡意,但我方才若是忍不住衝了出去,若是失手殺死了他,還不讓他解釋,那麼他豈非永遠要含冤九泉,而我也許還在自鳴得意。”他不敢再想下去。他已汗出如雨,濕透重衣。要跟蹤雄娘子並不是件容易事,他不但身法迅急,而且行動特彆機警小心,這些都是他在長年的逃亡生涯中鍛煉出來的,要在暗中盯著他而不被他發覺,世上除了楚留香外,隻怕再難找得出第二個。因為楚留香除了輕功超人之外,還有一雙分外銳利的眼睛,所以並不需要追得他太緊。令楚留香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奔向山區,反而掠回了那山城中一家客棧裡,難道他並不想到神水宮去了?楚留香幾乎要以為自己猜錯了。他住的客棧並不遠,他實在想回去看看蘇蓉蓉,可是他卻又不願錯過雄娘子,因為他已感覺到雄娘子和神水宮的關係似乎很深,而且很不尋常,他想以雄娘子為橋梁,他認為這也許是惟一的捷徑。現在距離天亮還有段時候,山城在夜色中看來是那麼安詳而寧靜,月光靜靜的照在屋頂上,屋頂下的人們都在沉睡,他們的生活雖然平凡而單調,但平凡豈非也正是許多種幸福之一。楚留香幾乎已忘記在屋頂下安睡是什麼滋味了。夜色雖然很美,但三更半夜的躲在屋頂上窺探著彆人的秘密,無論如何都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幸好這時雄娘子已掠了出來,他發亮的眼睛在黑暗中一閃,就像隻狸貓似的,又沒入黑暗中。楚留香發現他手上已多了個黑色的皮囊,他特意回到這客棧一次,顯然就為的是來取這皮囊的。囊中裝的是什麼?他為何要如此重視?這次雄娘子才直奔山區,半個時辰後,他已到了山麓,但卻並沒有上山,隻是沿著山腳飛掠了一段路途。他經過的地方越來越荒僻,有時要越過山泉,有時要越過一堆堆的荊棘,有時還要穿過一些很窄的山隙。楚留香雖然很留意,但下次若要他再來,他也未必能找得到這條路,雄娘子卻似對這山區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他甚至從來也沒有停下來辨認方向,這條路他似乎已不知道來過多少次了,就算閉著眼睛也找得到。可是進入山區後,他的行動就更謹慎,飛掠在空中時,都會忽然回頭觀望,楚留香跟蹤得也就更吃力。而且這時天已經漸漸亮了,山巔後已露出了鑲著金邊的雲彩,木葉上的露珠也漸漸發出了閃光。天若一亮,楚留香就絕對無法再跟蹤他。這時乳白色的晨霧也已冉冉升起,似乎在這寂寞蒼涼的山穀間,籠起了一層輕紗,使景色看來更淒迷幽豔。但楚留香卻更擔心,因為霧若太濃,他不但立刻就會失去雄娘子的行蹤,甚至還會失去方向。若在這種地方迷了路,那更是件可怕的事。晚風中隱隱傳來了一陣陣流水聲,妙趣天然,如仙子鳴琴,在這無邊寂靜中聽來,令人心神皆醉。楚留香想到蘇蓉蓉敘述過她入山的情況,心裡一喜,暗道:“這裡莫非已到了神水宮的入口處了麼?”可是雄娘子到了這裡,反而停了下來。他四麵望了一眼,立刻向右邊一片山崖掠了上去。這座山坡的形勢絕險,下麵十丈筆立如削,上麵則怪石崢嶸,中間卻凸出一片平台似的山崖。雄娘子到了這片山崖後,就忽然不見了。原來這山崖竟有個洞穴,卻被上下幾塊如犬牙交錯的石頭掩蓋,所以由下麵望上去,很不容易發現。這洞穴莫非就是直達神水宮的秘徑?楚留香還是沒有直掠上去,他不敢有絲毫大意,因為這裡的地勢實在太險,他隻要稍有不慎,不但立刻就被對方發覺,而且還置身在危險之地,對方若是施展殺手,他根本連退路都沒有。他壁虎般貼著山壁繞了過去,隱身在那一片平台般的山崖下,又將耳朵貼在山壁上,靜靜的傾聽了半晌。隻聽上麵洞穴中傳來了極輕微的琮帥聲,宛如金鐵相擊,又像是雄娘子在將一件件很小的鐵器擱在石頭上時所發出的聲音。雄娘子顯然還留在這洞穴中沒有走。過了半晌,楚留香又聽到他的啜水聲,咀嚼聲,偶爾還有沉重的歎息聲,腳步走動聲。楚留香本來還猜不到他留在這洞穴中乾什麼,現在發現他竟似還要在裡麵逗留一段很久的時候,才想到他也許是要在這裡等到天黑。他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進入神水宮。楚留香暗中歎了口氣,也隻有在外麵等著,雄娘子至少還帶來食物和水,他卻隻有在外麵乾等。現在距離天黑至少還有五六個時辰,這五六個時辰實在很難捱,他在山壁旁找了個隱僻處躺下來,但卻不敢閉上眼睛。因為雄娘子若是萬一不到天黑就出來了,他就又錯過了機會,楚留香雖然很喜歡冒險,但卻不喜歡冒這種險。等人本已經夠難受的了,餓著肚子等人更不是滋味。像楚留香這樣的人,就算餓上個三五天,也不會倒下去的,但“饑餓”並不純粹是肉體上的問題。因為饑餓往往還會帶給人一種精神上的空虛,所以楚留香隻有努力去想些彆的事,幸好他能想的實在太多了。他這一生中實在充滿了各式各樣的回憶,雖然有些也曾令他痛苦,但大多數都能帶給他一點安慰和溫馨。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那真是一段黃金般的日子。大多數成名的英雄,練武時都忍受過彆人所無法忍受的艱辛和痛苦,但楚留香卻並沒有這種感覺。雖然他也曾不眠不休,也曾在冰雪寒風中奔馳於崎嶇的山道上,來鍛煉輕功和體力,也曾在烈日酷熱下流汗,甚至流血,但他並不認為這是痛苦,因為這就是他的興趣,所以他總能找得到樂趣。他又想起了那些自己的好友,姬冰雁、胡鐵花……一想到胡鐵花,他就忍不住笑了,他一直認為胡鐵花並不是真的愛喝酒,隻不過喜歡喝酒時那種情調而已。因為酒總是能帶給人們熱鬨和歡樂。他有各式各樣的朋友,他覺得這些朋友都對他不錯,所以他心中充滿了友情的溫暖,這令他很舒服。於是他又想起了一點紅,想起了曲無容,這兩人外表都冷得像冰山一樣,心裡卻充滿了熱火。他不知道這兩人現在到哪裡去了,也不知道一點紅是不是還在繼續逃避那刺客集團的追蹤。他隻有在暗中祝福。這時空山中已有了各種聲音,有流水聲,有鳥語蟲鳴,風吹木葉,滿山鬆濤,遠處還偶然會傳來一兩聲野獸的低嘯。楚留香抬起頭,忽然發現日色已漸偏西。人在回憶中,時間往往會過得很快的,所以有些孤獨的老人隻有生活在回憶裡,才能度過漫長寂寞的晚年。但現在距離天黑最少還有一兩個時辰,楚留香伸了個懶腰,剛想站起來活動活動筋骨。誰知就在這時,上麵的洞穴中已鑽出一個人來。這人並不是雄娘子。除了雄娘子,這洞中居然還有彆的人,難道她早已在洞中等著雄娘子麼?她是個很美麗的少女,穿著雪白的衣服,站在凸出的山崖上,滿頭黑發和雪白的衣袂同時在風中飄揚,看來是那麼超群絕俗。是宮南燕。宮南燕怎會在這裡?雄娘子到哪裡去了?楚留香的心跳了起來,但又仔細瞧了一眼後,他才發覺這女子並不是宮南燕,隻不過和宮南燕很相似。她的神情、衣裳、裝束和腰邊那根帶子,都告訴人她也是名震天下的“神水宮”門下。那麼,她怎會在洞穴中呢?難道這洞穴真是通往神水宮的秘徑?難道雄娘子早已到了神水宮?楚留香有些著急了,隻見這少女飄飄自山崖上掠了下來,她的輕功是那麼高妙,姿態是那麼優美。她手裡還提著黑色的皮囊。原來這少女就是雄娘子。楚留香忍不住在暗中苦笑,雄娘子果然名不虛傳,易容的本事果然精妙,竟幾乎連楚留香都騙過了。最妙的是,他化裝成女人後,全身上下,再也沒有一分一毫男人的味道,一轉眼,一舉手,一投足,都活像是個女人,楚留香雖然也能裝龍像龍,裝虎像虎,但這種女人的味道,他卻一輩子也裝不出的。雄娘子在山崖下觀望著,並沒有立刻展動身形。楚留香忽然發覺他的眉梢眼角,已有很多皺紋,他遠看雖還是個少女,但年紀顯然已不小了。這就是雄娘子本來的麵目麼?楚留香暗暗歎息,難怪雄娘子對自己容貌那麼自負,他實在可說是個絕世的美男子。他雖然年華已老,但還是比大多數女人都美得多,一個男人竟比女人還美,比女人還像女人,這實在不可思議。可是他既已改扮成女人,為什麼還要用自己本來的麵目呢?這點又令楚留香想不通了。他也想不到雄娘子竟和宮南燕如此相似。那麼,雄娘子和宮南燕之間,是不是也有某種奇妙的關係?有人也許要問:“雄娘子既然要扮成‘神水宮’弟子的模樣來混入神水宮,那麼他為何不索性扮成宮南燕呢?”但楚留香卻知道這問題很愚蠢。因為易容術並不是魔法,精於易容術的人,固然能改變自己的容貌,令彆人難以發覺,但卻絕不可能代替另一個人——楚留香固然可以改扮成張嘯林,那隻不過是因為沒有人認得張嘯林而已。所以,若說雄娘子能在片刻間就扮成宮南燕,混入神水宮,神水宮中的人也全沒有發覺,那就不是故事,而是神話了。若是有一段很長的時間,讓雄娘子能充分的準備,儘量模仿宮南燕的神情和動作,那也許還有可能。然後雄娘子忽然在地上挖了個洞,將那黑色皮囊中的東西都埋了下去,這皮囊中裝的自然是他的易容之物。但他還是將空皮囊提在手裡。空的皮囊還有什麼用呢?楚留香又覺得很奇怪。這時日色雖已西斜,陽光卻仍普照著大地,雄娘子抬頭望了望天色,慢慢的向前走了出去。他似乎比楚留香更著急,也等不到天黑了。楚留香直等他轉過一片山坳,才敢追過去,誰知等他也轉過那山坳時,竟又失去了雄娘子的蹤跡。這山坳後竟是絕路,兩旁山立如壁,但中間一片山壁迎麵而起,就像是一隻缺了邊的匣子。雄娘子既已走入這匣子裡,怎會又忽然不見了呢?難道他已發現身後有人在追蹤?可是這裡三麵山壁,插翅也難飛渡,他難道還能鑽入地下不成?這的確是件令人驚異的事,但楚留香的驚異很快就已過去,他小心的搜索了半晌,就發現中間的山壁和左麵的山壁間,有一線空隙。這空隙寬僅尺餘,而且長滿了雜草和藤蘿,楚留香若非親眼見到雄娘子在此間失蹤,算準了這裡必定還有退路,那麼他就算搜索得再仔細,也絕不會發現這兩麵巨大的山壁間,還有這麼樣一條秘徑。穿過這條秘徑,那若有若無的流水聲,就忽然變得清楚響亮起來,水聲潺潺,如在耳邊。煙霧淒迷,彌漫了這亙古以來便少有人蹤的山穀。楚留香伏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循著水聲走過去,他知道自己每走一步,就距離秘密近了一步。卻也距離危險更近了一步。突然間,有種奇異的“嘶嘶”聲傳了過來。楚留香立刻停下腳步,全身伏在地上,蛇一般向前滑動了兩三尺,他就看到雄娘子。那神秘的流水,就在雄娘子腳邊,此刻他雙手捧著那黑色的皮囊,正在用力的向皮囊中吹著氣。那皮囊迅速的膨脹了起來,大如車輪。楚留香這才恍然大悟,道:“原來他是要用這皮囊作皮筏,然後再乘著皮筏順流而下,直入神水宮。”隻見雄娘子果然已將皮筏在水中放下,又伸出一隻腳去探皮筏的載重量,然後就輕輕的坐了上去。皮筏眼看就要順流而下,楚留香正在發愁,不知該如何追下去,誰知就在這時,突聽“嘶”的一聲。雄娘子忽然自皮筏上竄了起來,雪白的輕衣四散飛起,就像是已和淒迷的濃霧融合為一體。那皮筏在水中風車般不停的旋轉,越轉越小,轉過十七八次之後,“哧”的飛了出去。暗中顯然有人將皮筏擊破了,皮筏泄氣,才會旋轉不停。雄娘子已落在岸邊,目光中充滿了驚駭之意,頓了頓足,剛想轉身飛奔,迷霧中忽然傳來一陣輕笑。一個嬌媚的語聲帶著笑道:“你既已來了,何必走呢?”隻聽水聲欺乃,已有一葉輕舟,衝破迷霧,緩緩蕩出,船頭上站著個苗條的白衣人影,掌中長篙一點,輕舟已燕子般飄到岸邊。雄娘子長長歎了口氣,道:“原來是你。”白衣女嬌笑著道:“不錯,是我,你想不到吧!但我早已知道你會來的,早就在這裡等著你了。”幽秘的絕穀、濃霧、流水,似女實男,死而複活的江湖巨盜,這一切本就充滿了神秘與詭異。現在,濃霧中竟又忽然出現了這燕子般的輕舟,幽靈般的美女,就連楚留香也不禁覺得手在發冷。這一切事究竟是真?是幻?連他都有些分不清了。他隻覺這白衣女子風姿綽約,仿佛絕美,但在這濃密的霧中,他卻也瞧不清她的麵目容貌。雄娘子沉默了很久,才歎息著道:“我本來也不想來的,可是,我非來一趟不可。”那白衣女戛然頓住了笑聲,道:“你難道已忘記了你昔日立下的毒誓麼?”這句話說出來,楚留香忽然發現她的聲音很熟悉。接著,他又發現這白衣女和雄娘子站在一起,無論是裝束、姿態和風采,竟都有幾分相似。雄娘子黯然道:“我沒有忘記,我隻不過想看看我女兒的墳墓。”白衣女道:“那也隻不過是一杯黃土而已,有什麼好看的,你若想看,去看看那些被你害死的人的墳墓也一樣,天下所有的墳墓都差不多。”她這句話說得忽然尖刻起來,楚留香聽了這句話,才想起自然分辨不出,因為楚留香想不到像宮南燕如此冷漠的女子,居然也有笑的時候。誰知這時宮南燕竟又嬌笑了起來,柔聲道:“對不起,我並不是有意要說出那些話來傷害你的,你莫要生我的氣好嗎?我……我下次一定不說了。”楚留香幾乎又懷疑自己聽錯了。他絕不相信宮南燕竟會說出這種話來。但這女子的確是宮南燕,她輕盈的下了船,走到雄娘子麵前,雄娘子隻是木立在那裡,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宮南燕嫣然笑道:“這就是你本來麵目麼?難怪她總是說我長得很像你,甚至比你的女兒還像你……”雄娘子忽然抬起頭,道:“她……她時常在你麵前說起我?”宮南燕道:“嗯!”她繞著雄娘子走了一圈,又在他麵前停了下來,一雙深邃的眼睛,瞬也不瞬地凝注著他,緩緩道:“你也時常想起她麼?”雄娘子歎了口氣,道:“這些年來,我早已將什麼人都忘了。”宮南燕吃吃笑道:“好個薄情的人,彆人為了你死去活來,你卻將彆人忘得乾乾淨淨,世上難道就真的沒有一個人能令你動心的麼?”雄娘子道:“沒有。”他輕輕咬著嘴唇,就像是個嬌羞的少女。宮南燕道:“我現在才知道你實在是個迷死人的妖精,也難怪那麼多女孩子心甘情願的為你死,就連我……我也……”她的臉似乎紅了,垂頭去弄著衣角。雄娘子眼睛裡閃過了一絲光芒,柔聲道:“你也怎麼樣?”宮南燕頭垂得更低,道:“彆人都說你最了解女人,你難道就不了解我?難道還不明白我的心意?”雄娘子輕輕拉起了她的手,忽又放開,長歎道:“我還是不明白好些。”宮南燕道:“為什麼?”雄娘子柔聲道:“因為你和彆的女孩子不同,我不能……不能害了你。”宮南燕道:“我也是個女人,我也要……也要……”雄娘子歎道:“在我眼中,你永遠是那麼溫柔,那麼純潔,那麼可愛,隻要能遠遠望著你,我已心滿意足了。”他溫柔的敘說著,楚留香在暗中聽得隻有歎息。這些話,每一句都是女孩子最愛聽的,每個女孩子都希望她在男人心目中和彆人不同,都希望男人崇拜她。一個女孩子聽到這些話後,若還能拒絕他,那才真是怪事,楚留香惟一覺得慶幸的是,幸好這裡沒有色狼在偷聽。這些話若被色狼們學會,世上更不知有多少女孩子要遭殃了。但轉念一想,楚留香又不禁苦笑,暗道:“一個男人若已有資格被稱為‘色狼’,這些話他必定早已說得滾瓜爛熟了,又何必再來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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