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統聽完,整個人呆住。他沙啞著嗓子道:“已經證實了嗎?”顧青山點點頭,補上最後一句:“殺人鬼有一定自主意識,實力越強,意識越清晰。”總統不能置信,遲疑著問道:“公正女神?”公正女神足足停頓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兩種病毒症狀已出現在白沙郡中心醫院、長洲郡第二級縣立醫院、首都緊急救助中心,目前有擴散趨勢。”“是真的……”總統喃喃道,他的表情,就像拳擊場上被迎麵打了一記重拳的拳擊手,努力想要振作,卻有些力不從心。顧青山望著他,忽然意識到他也隻是個老人罷了。總統猛的抬起頭,望著顧青山說道:“青山,你是聯邦數十年來最傑出的科學家,你一定要來幫我,幫每一個無辜的人。”顧青山默了片刻,道:“我會來,但不是現在,現在最重要的是,公正女神要馬上采取措施。”兩人一起望向光腦。公正女神忽然出聲:“請兩位最高領袖授權,公正女神全權接管聯邦一切事務。”總統道:“我授權。”顧青山道:“我授權。”公正女神道:“授權已接收,聯邦進入最高緊急狀態,連接九府府主,連接總統府,三軍進入深紅色戰爭警戒狀態。”“開始分析應對策略。”“生成策略一千九百五十八種。”“開始挑選成功率較高之策略。”“挑選完畢。”“選取策略數:零。”“進一步收集情報開始。”通訊器的光漸漸暗淡下去,最終關閉。以公正女神的運行速度,竟然連跟顧青山交流一下,說一句再見都沒有時間。顧青山怔怔的望著光腦,好一會兒,才伸出手去,按在關閉鍵上。這種事情,隻要公正女神提前關注,興許有一絲希望控製住局麵。它是人類文明的最高結晶,隻要及時知曉了緣由和病毒的具體情報,應該有機會抑製病毒的大範圍傳播。不一定能成功,但是有機會。這已經很好了。但就算如此,顧青山心中也一點都輕鬆不起來。這一世,從今天開始,和前世完全不同了。前世的時候,怪物和病毒之間隔著整整一年。一年之中,發生了許多重大事情。直到一年之後,病毒才隨之出現。作為一個知曉未來的重生者,命運跟顧青山開了個玩笑。換做任何一個重生者,都絕不會想到,明明是一年後的事情,會突然提前發生。就像一把牌,被完全打散,還加入了新的牌。這一世,海怪很快就要登陸了,而病毒也同時出現。其他的災難呢?不會也同樣在近期發生吧。如果是那樣的話,整個世界都將墜入深淵。這個世界,將會比前世毀滅的更早。畢竟前世還有諸界末日在線,可以讓人穿梭修行世界,快速提高能力。而這一世,災難已經臨頭,而諸界末日在線連影子都還沒出現。如果等到世界末日,遊戲都還未開始。那就全完了。顧青山心情沉重的邁著腳步。這種深深的無力感,讓他心緒不寧。“怎麼了,你心情好像不太好。”一道好聽的女聲響起。顧青山抬頭望去。卻見安娜站在前方的牆上,揚了揚火紅色長發,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自己。“安娜。”他澀聲道。前世的時候,安娜就死在無窮無儘的高階妖魔包圍之中。當時自己趕了幾天幾夜的路,想要救她,卻沒來得及。這一世,情勢比前世更加嚴峻。難道自己還要眼睜睜看著她死在自己麵前。不!絕不能這樣!顧青山猛然想起一件事。前世安娜所遭受的悲慘命運,似乎在一個月後,就開始了。還有一個月。但是,但是,現在連世界都在劇烈的變化,顧青山又怎敢拍著胸脯說,最近一段時間中,安娜就一定是安全的?那樣的命運,讓安娜幾近崩潰和自殺。不行,絕不能讓它再次降臨在安娜身上。決不能讓安娜回聖國!顧青山心念電閃,臉上的表情都落入安娜眼中。安娜被他目光中的瘋狂和悲愴感染,垂下頭道:“你怎麼了?哪個不開眼家夥惹你了,我去揍他。”顧青山看著她,良久沒有說話。安娜被他看的不知所措,臉突然紅了。完蛋,今天沒洗頭。她默默想著。顧青山神色忽然一動。戰神界麵上,猩紅流光劃過視網膜,在正中間化作幾行大字。“時間流紊亂,玩家必須馬上進入修行世界,不然虛空通道將完全關閉,再也無法打開。”“玩家是否進入?是/否。”顧青山看著戰神界麵上的提示,心中忽然閃現一股明悟。時間流的紊亂,也許不止是和那個恐怖空間的怪物有關,還因為世界的急劇變化。他來不及想太多,因為界麵上又出現了幾行字。“請立刻進入修行世界!”“請立刻進入修行世界!”“通道將馬上關閉!”“15秒倒計時開始!”顧青山抓緊時間,飛速說道:“不管發生了什麼事,萬萬不要離開聯邦,一定等我回來。”說完,顧青山躍上圍牆,將一物從脖子上取出來,掛在安娜的脖子上。做完這一切,他緊緊捏著安娜的手。“等我。”他說道。光幕一閃,顧青山消失不見。安娜怔了片刻,垂下頭,將脖子中的那物取出來。孤獨的老人,拄著一根鐮刀,坐在石頭上歇息。死神的信物,替命契約。他又還給了自己。難道他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從這一刻開始,若是自己有什麼生命危險,他將為之付出雙倍的生命力。他知不知道?安娜望著替命契約,有些失神的呆了一會兒。對,他肯定是知道的,不然的話,他不會將這件傳說物件掛在我脖子上。我肯花費自己的生命力來拯救你,所以你也同樣如此對我?安娜嘴角輕輕翹起,又漸漸撇了下去。她輕輕抽泣一聲,露出快樂的笑容。自從很小的時候,母親去世之後,她已經忘記了什麼是溫暖。就在剛剛,她發現自己又尋回了這樣的感覺。過了一會兒,一道陰影從遠處飛馳而來,在牆上化作馮霍德。馮霍德道:“已經告彆了?”安娜道:“還沒來得及。”“他去哪兒了?”“忙去了吧,他好像有一項不太常見的天選技。”“那行,我們先走,後麵你用光腦再跟他交流。”馮霍德道。安娜站在蒼茫的夜色中,默然無語。遠處,有火光騰空而起,尖叫聲,哭喊聲響成一片。緊接著,各種恐怖的聲響齊齊爆發出來。好像整個城市所有的人都約好了,人們選擇在同一時間進食,發出並不斯文的咀嚼撕咬聲。空氣裡彌漫著濃烈的血漿腥臭,讓人恍如身處屠宰場。一聲淒厲的尖叫響起。尖叫聲剛一揚起來,突然中斷,就像是發生了什麼更壞的事情。天空傳來陣陣轟鳴,警用機甲編隊出動了。有一群人瘋狂的驚恐叫喊著,從街巷口跑過去。“好像有些不對勁,殿下,我們馬上動身。”馮霍德道。“不。”安娜突然吐出一個字。她語氣堅決的補充道:“我不走。”馮霍德道:“陛下的命令很急,我們必須馬上回去。”安娜道:“我要等他。”馮霍德無奈道:“等他又能怎樣,不過是多說幾句話而已,陛下發出了最高一級的軍令,十萬火急,萬一回的遲了,你我都要受重罰!”安娜在牆上慢慢坐下來,雙腳懸在半空來回搖晃。她神色安然的說道:“他讓我等他,我就等他,哪兒也不去。”馮霍德長歎一聲,一點辦法都沒有。他忽然轉過頭,朝街角望去。街對麵,似乎有幾個喝醉的人,搖搖晃晃向兩人而來。他們四肢著地,極不協調的奔行著,速度越來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