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陽門的收藏,顧青山還是很重視的。這裡是比修行世界更高等的修行文明,他們的法陣之術無與倫比。顧青山帶著山女、晴柔、婉兒,一起朝著積香堂飛掠而去。一路行來,沿途沒有遇到任何人。顧青山環顧四周。除了他們這一行人之外,整個島嶼上看不到任何人。並非廣陽門所在的浮空島嶼如此。一種異樣的死寂感,籠罩了天空中所有的浮空島嶼。每一個宗門,修士們都被強令呆在固定的區域。其實有隔絕法陣在,他們大可不必藏起來。但每個宗門,在“凶時”來臨之際都要約束門下弟子。這是許多慘痛教訓換來的行為準則。齊焰倒不用受此限製。他是掌門之子,又是三堂堂主之一,自然擁有特殊權限。“婉兒。”顧青山突然停下腳步,朝婉兒道。“公子,我在。”“那是什麼情況?”顧青山指著一個方向,問道。婉兒一怔,不由順著顧青山所指的方向望去。隻見天空上的不遠處,黑色的光芒接連出現。黑芒形成一張張滿是尖利牙齒的嘴巴,成片成片的出現。這些黑色大口的足有四五層樓那麼大,每一張口都不時的開合,似乎在感受和期待什麼。這正是界魔的無意識體。這些無意識體將不遠處的另一座浮空島嶼圍了起來。婉兒看著這一幕,頓時神色一變。她忍不住後退一步,抓住了晴柔的手。“沒事的,不用怕。”晴柔輕輕抱了下婉兒,說道。婉兒已是渾身發抖,貼在晴柔身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公子,”晴柔望向顧青山,解釋道:“界魔的無意識體察覺到了靈力的氣息,它們都圍了過去,全部在等待了。”“等待什麼?”“等待”晴柔話未說完,異變陡生。這時界魔的無意識體已經快將整座島嶼完全裹住。卻有一艘飛舟從島嶼上衝出來。飛舟窺準一處空隙,速度猛然加快,穿出了無意識體的包圍圈。顧青山眯著眼細細打量。卻見飛舟上,七八道法陣的光不時閃現,顯然是做足了安全措施。其中一道法陣,讓飛舟附近的空氣都產生了大量扭曲波紋。這正是隔絕法陣運行時產生的異象。正因為有了這些法陣,界魔的無意識體絲毫沒有察覺到飛舟的存在。飛舟一閃而過,消失在遠空。浮空島嶼上,卻響起了無數道絕望的呼喊尖叫。“不!!!”“掌門,你不能丟下我們!”“偷走了宗門最後所有靈石,你根本不配當掌門!”“王畢石,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這些聲音暴發的一瞬間,整座浮空島嶼發出了轟隆隆的聲音。環繞著整個島的靈光,層層崩潰消散,化為虛無。法陣全部消失了。那些早已等候在旁的無意識體,全都興奮起來。它們張合著大口,全部撲向浮空島。下一刻,璀璨無比的靈光衝上天空。轟!所有的無意識體被擊的粉碎。一名中年人站在半空,散去手中法訣。他身上的靈力波動,與葉映眉和趙五錘相差無異。這是一名太虛後期修士。就算在這個世界中,他也是強大無比的存在。一舉轟滅所有無意識體,中年人卻沒有絲毫的得意。他焦急的吼道:“所有長老和弟子,快把你們私藏的靈石都拿出來,趕緊激活法陣,不然大家隻有死路一條!”島嶼上,眾修士們立刻手忙腳亂的湊著靈石。“公子,他們來不及了。”晴柔低聲道。“為什麼?”顧青山問道。隻見一向淡然的晴柔,臉上也流露出了懼意。她說道:“界魔的有意識體已經來了,這代表界魔已經發現了他們。”婉兒顫聲道:“公子快看,那是界魔之樹。”顧青山望去。一株株鮮紅的血肉,如同參天巨木一般衝上高空。這些血肉來自界魔。巨樹般的血肉迅速生長、壯大。它們長出許多枝乾。枝乾上結滿了猩紅欲滴的果實。“啪!”密密麻麻的果實破開。一張張完整的人皮掉出來,懸浮在半空中。這些人皮隻有薄薄一片,卻如同真實的修士一樣,揮舞四肢,隨意飛行。一張人皮望著那處浮空島嶼,放聲狂笑。他的笑聲之中,帶著無比的怨恨,又帶著無比的快意。“好啊,好啊。”人皮大聲道。在他身後,無數的人皮跟著他一起狂笑起來。“好啊,好啊。”所有人皮大聲叫道。“終於有新鮮的靈魂,要跟我們一起忍受這永恒的痛苦折磨了。”一張人皮低語道。大地之下,傳來一聲震動天地的吼聲。吼聲聽上去卻有幾分催促之意。人皮們頓時全都閉上了嘴。他們化作無比迅捷的殘影,衝上了浮空島。整個浮空島頓時大亂。任何修士的速度,都不如人皮快。隻見殘影一閃,一名修士被人皮抱住。霎時間,修士渾身的血肉全部消失,化作了一張新的人皮。而那張來自界魔之樹的人皮,則在背上突然鼓起一個大包。這個大包,便是那位修士的血肉靈魂混合而成的精華。僅僅一次觸碰,修士就這樣輕易的被殺掉。眨眼間,整個島嶼被殺戮一空。人皮帶著自己的戰利品,飛回界魔之樹。界魔之樹張開一道道口子,讓飛回的人皮鑽入其內。天空中,隻剩下那名太虛境修士還在勉力支撐。一群一群的人皮,被他不斷轟散。“不!不是這樣的!”中年人明明占據上風,卻爆發出瘋狂而絕望的嘶吼。無論他想朝哪一個方向逃走,都會有一群群人皮衝上來,纏住他。一時間,中年人無法逃走,人皮們也無法拿下他。婉兒臉上的恐懼之色越來越濃。顧青山目不轉睛的望著天空上的爭鬥,一時沒注意到。山女卻看著婉兒,問道:“你怎麼了?”“界魔本體要出手了,它要出手了!”婉兒的聲音依然在發顫。“彆怕,婉兒,”晴柔趕緊安撫婉兒,“隻有一名修士,界魔不會大動乾戈的。”“真的?”“隻有一名修士活著,界魔犯不上花費大氣力,彆害怕了,婉兒妹妹。”晴柔抱緊她道。婉兒不再注視天空,反倒把頭埋在晴柔懷抱中。她整個人都怕的發抖。見顧青山和山女都望過來,晴柔暗暗給他們使了個眼色。她傳音解釋道:“婉兒她們整個世界的人,都曾被廣陽門當做犧牲品,以試探界魔的各種反應。”“婉兒,是唯一的幸存者。”“她是怎麼幸存的?”顧青山傳音問道。“廣陽門對界魔的試探結束了,所以她幸存了下來。”“試探結束了?”“對,廣陽門發現這種試探毫無意義,所有方法都難逃一死,所以終止了無意義的舉措。”晴柔道。突然,大地猛烈震動起來。憤怒的吼聲傳遍世界。空氣中,一種死亡的意味越來越濃鬱。那位太虛境的中年修士,這時卻淡定了下來。他慘笑一聲,舉手向天。“我,張德道,在此向天地發誓,願生生世世與背叛宗門的王畢石”他的毒誓未完成。不知何時,他身上被密密麻麻的吸盤緊緊吸住。這些來自界魔身軀的吸盤,竟然以所有人都察覺不到的速度,升上天空,將太虛境修士完全抓住。這次連顧青山的臉色都變了。太快!快的連太虛境修士都沒反應過來。這樣恐怖的速度,任你是誰,都逃不過界魔的捕殺。那修士還在劇烈掙紮。卻見所有吸盤裹緊他,然後瘋狂的蠕動起來。霎時間,太虛境修士消失不見。他被無數吸盤吃了個乾乾淨淨,連人皮都沒剩下一張。驟然遇上這樣恐怖的場景,顧青山和山女一時陷入沉默。晴柔卻長長的鬆了口氣。“婉兒妹妹,已經結束了。”她輕撫著婉兒的頭,柔聲道:“你看,界魔並沒有大動乾戈,快彆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