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山望向幕。幕這時已經沒有了呼吸,心跳也越來越微弱。顧青山放出神念,仔細查探幕的情況。其實幕的傷勢已經在好轉,身上也沒有其他的傷。為什麼他快要死了?顧青山心中一片迷惘。“柒若,你是治愈師,你有什麼頭緒沒有?”他問道。“沒有,”柒若臉上寫滿絕望:“他明明在好轉,為什麼生命力越來越弱,我真的不知道。”顧青山嘗試著釋放了幾道治愈的道訣,一樣沒起到任何作用。這下他真的迷茫了。“死亡……”顧青山忽然問道:“死亡法則之主,你是否知道,我這位朋友是怎麼回事?”虛空中,一行黑暗火焰飛快出現:“我能感應到,他的靈魂之中,有一部分正處於法則世界,大約正處於光輝之主的殿堂之中。”“光輝之主已經熄滅,它的殿堂也隨之關閉,你必須去法則世界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才有可能救他。”顧青山立刻道:“好,但是我不知道怎麼去光輝之主的殿堂。”“我可以送你去。”黑火小字道。“多謝了。”顧青山站起來,正準備動身,忽然想起一事。儘管幕的情況已經十分危急,但這件事必須提前處理好。“柒若,赤鵠,我要去法則世界,尋找幕的另一部分靈魂,但是我一走,幕的身軀都留在這裡,沒有任何抵抗攻擊的能力。”顧青山正色道。兩女怔了怔。“你有辦法了?”赤鵠問道。“對,你們兩個人之中,至少要有一個人跟死亡法則之主簽訂契約,這樣才可以具備戰鬥的能力,以保護幕。”顧青山道。柒若彷徨著說:“可我生來都隻懂得治愈的法門,從來不會殺人,赤鵠姐姐也是一樣。”“而且……”她沒有說下去。但顧青山和赤鵠都知道了她的意思。與死亡法則之主簽訂契約,就必須在一天之內殺滿三萬生靈。這對於柒若和赤鵠來說,根本是做不到的事。她們的性命會被死亡法則之主收走。這就是送死!顧青山一想也是。但現在,自己必須去救幕的靈魂,隻能指望她們了。顧青山放緩了聲音,說:“不要怕,區區三萬個人頭,其實我可以幫忙,一點問題都不會有。”柒若被這句話嚇到了,半天不知道說什麼好。赤鵠目中流露出掙紮之色,突然問道:“羅德,你覺得會有人來襲擊我們?”顧青山冷笑道:“當然,蕾妮朵爾雖然離開了,但我們的處境其實並不會好轉。”赤鵠沉默了一息,道:“我簽。”柒若瞪大了眼睛,吃驚道:“赤鵠姐姐?”顧青山也望向赤鵠。赤鵠搖頭道:“我以前渴望做一名團隊的領袖,所以一直修習的是帶領整個團隊戰鬥的戰爭輔助之術,但現在看來,我們世界之穀已經不會有團隊了。”“我必須救你們,救我自己。”她按照曾經學過的召喚禮儀,單膝跪地,念道:“我,赤鵠,懇請世界意誌的契約者羅德,為我引薦死亡法則之主。”顧青山目中流露出欣賞之意。不畏生死,當機立斷。這樣的品質其實並不常見。他俯瞰著女孩。女孩長的並不算出色,但眉眼間有一股英氣,似乎並不畏懼任何困難。顧青山就念道:“尊敬的死亡法則之主,我,羅德,在此為你引薦新的契約者,你是否願意灑下你的恩德,和這位凡人簽訂契約,允許她借用你的力量?”一行黑火出現在虛空中:“我允許。”黑暗烈焰憑空出現,將赤鵠裹住,直接帶著她消失。一息之後。赤鵠再次出現。隻不過,她的麵色有些奇怪。“怎麼了?”顧青山問。“沒有什麼!”赤鵠趕緊道。“簽訂契約了?”“對。”“好,那我去了,萬一有敵襲,你隻需抵擋一會兒,我馬上就能返回。”說完,顧青山伸手一握。無形的力量在他身上沸湧。過去諸界的祝福!霎時間,他離開山洞,進入了法則世界。赤鵠站在原地,臉色變幻不停。“赤鵠姐姐,你沒事吧?”柒若關心的問。“沒事……柒若,我記得你之前過生日,曾經為長老們準備了一些酒……”赤鵠道。“哦,是的。”柒若道。“酒還有嗎?”赤鵠問道。“有,當時長老們沒喝多少,還剩下七八瓶。”柒若道。“給我吧,我有用。”“好,反正我是不會喝的。”赤鵠收下酒,取出其中一瓶,遞到空中。酒瓶一下子就不見了。“啊?這是怎麼回事?”柒若吃驚的道。赤鵠麵無表情的道:“供養法則之主。”她又開了一瓶酒,自己抿了一口。“姐姐,你什麼時候學會喝酒了?”柒若繼續吃驚。“這是法則之主的想法……它把酒指定為一種觸媒,可以讓契約者更好的契合死亡法則,能超出預期的利用它的力量。”赤鵠道。赤鵠喝完一口,又喝了一口。這酒喝下去……似乎自己身上的死亡之力變強了幾分……看來是真的。死亡法則之主希望有人一起喝酒。喝酒,能從某種程度和死亡法則形成共鳴。這真是超乎想象。正在這時,山洞外忽然傳來一陣響動。“好像就是這個山洞。”“對,我們要殺了裡麵的幾個小崽子。”“上吧。”有人交談著。赤鵠眼神一厲。果然不出羅德所料,真的有人尋了過來。到底是誰泄露了行蹤?羅德不會,他正在救幕。是蕾妮朵爾?還是阿特利?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們?赤鵠心中湧起怒火。幾名職業者已經站在洞口。“啊哈,果然是幾個小家夥。”一名職業者笑道。其他職業者一看,隻有兩名少女,以及一名躺在地上的男孩,紛紛放下心來。“嘿嘿,直接殺了這兩個小姑娘,我倒是有些於心不忍。”有人嬉笑道。柒若嚇得朝後一縮,躲在赤鵠身後。赤鵠也不多話,端起酒瓶,仰著脖子一口氣把整瓶酒抽乾。咣當!酒瓶被她摔在地上。“死亡是一場酣夢,當你墜入其中,就永遠無法醒來。”赤鵠念頌著咒語,手上突然騰起一道黑暗火焰。“擁抱死亡吧!”無窮黑火奔湧而出,如潮水般衝向洞口。那些職業者完全沒有地方躲閃,直接被黑火燒成了灰燼。赤鵠還不罷休,雙手在虛空中一點,念道:“我感受到了你的存在,來吧,沉眠中的死亡守護者。”虛空打開。一團黑暗火焰化作飛鳥,輕輕落在赤鵠麵前。飛鳥審視著赤鵠,說道:“我是死亡法則之主的侍從不得不說,你的死亡天賦並不比羅德差。”赤鵠臉色通紅,又開了一瓶酒道:“我可以更強。”“停,你再喝就真的醉了。”飛鳥慌忙道。……顧青山在混沌的世界中穿梭。他身上附著了黑暗的火焰,這是來自死亡法則的力量,為他指明了前進的方向。隨著顧青山的飛行,那些模模糊糊的景象突然全部消失。一棟雄偉輝煌的大殿出現在視野中。它散發出無窮無儘的白光,看上去分外莊嚴。顧青山飛進那座大殿。隻見大殿中的一切都已損壞,幾座雕像也破碎了,散落在地。一個人坐在大殿的中央。幕。他注視著那幾座雕像,正默默發呆。“幕!你怎麼了?”顧青山問道。幕說:“我沒事,隻是有些事沒想明白。”“什麼事?你再不回去,你的身軀就會死,快跟我走!”顧青山道。幕搖搖頭,傷感的道:“我想不明白,光輝法則照耀萬物,令一切法則生長,為什麼卻會被諸多法則圍攻,最終消滅。”他轉過身,望向顧青山。“羅德,法則們正企圖從光輝之中汲取力量,瓜分整個光輝法則。”“明明是光輝法則幫助它們變得越來越強,結果它們卻暗算了光輝法則之主。”“你聽”幕伸手在虛空中一點。在大殿四周,各種各樣的聲音冒出來。“光輝的時代過去了,它的聖殿裡麵還有最後一個靈魂。”“毀掉他,由我來分解光輝的法則力量。”“不,你太弱了,光輝的力量能把你撐爆,還是我來。”“注意,誰也承受不住那股力量。”“對,分解的時候不要貪多,按照自己的能力,拿多少是多少。”“快,加把勁。”這分明是那些法則巨獸的交談聲。顧青山默默聽了會兒。幕的臉上滿是哀傷,身上的光輝正在變得越來越黯淡。顧青山歎了口氣,說道:“我們先回去。”“你不明白,我是光輝法則的最後一個靈魂,我一旦離開,這座純粹由光輝法則構成的聖殿,就會被其他法則瓜分。”幕說道。顧青山聳肩道:“所以你就在這裡哭?”幕頓了頓。“它們都覺得光輝法則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辦?”他問。“不要它們覺得,也不要我覺得,倒是你覺得該不該報仇?”顧青山反問道。幕怔住。“不要管彆人怎麼想,”顧青山認真說道:“你是光輝法則的最後寄托者,你覺得自己該怎麼辦?是任憑光輝永滅,還是像個男人一樣,站起來,去做點什麼?”幕陷入沉默。須臾,他輕聲呢喃道:“倘使這世間再無其他光輝,我便是唯一的光。”他身上的光輝忽然暴漲,漸漸充滿整個聖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