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中,一隻妖魔蹣跚而行。它逐漸脫離了妖魔群,一路走向偏僻的小路。突然——一線寒光抹過它的脖頸,頭顱衝天而起。隻聽“嘭”的一聲悶響,妖魔的屍體重重倒在地上。隱約的黑暗霧氣從它的屍體上漂浮出來,飛回虛空,隱匿不見。“乾的不錯,再去把那個妖魔引過來。”顧青山道。黑霧籠罩在他身邊,化作一名天魔女。“是那頭嗎——那頭身形五米、全身冒著熔漿的家夥?”天魔女指了指,問道。“對,去吧。”顧青山道。說話間,他身上靈光忽然一閃而過。煉氣六層境界成了。天魔女不以為意,點了點頭,化作黑煙消逝在虛空之中。少頃。一頭全身冒著熔漿的怪物朝這條偏僻小路走來。它仿佛失了魂一樣,麵容呆滯,跌跌撞撞的走過來。寒芒一閃!長劍從怪物的大嘴中刺進去,從腦後冒出來。撲——怪物掙紮了幾下,跪在地上。顧青山以劍抵住它,令其一切掙紮化作徒勞。終於。怪物沉沉倒地。它就這樣毫無反抗之力的死了。黑霧飛回來,在顧青山耳邊悄聲道:“大人,妖魔們開始逃了。”顧青山收了劍,朝前方望去。隻見大批大批的妖魔集結在一起,朝著原野的深處狂奔而去。很快,附近的妖魔全都行動起來,如狂風一般落荒而逃。“嘖——怎麼全都跑了。”顧青山有些遺憾的道。身後忽然傳來一道聲音:“因為你殺的太多,而它們怎麼找都找不到對手。”冷天星。他帶著眾修士,笑吟吟的走來,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回去?”顧青山算了算時間,也覺得差不多了,便說道:“現在就走。”“你跟我們回聯軍總部?”冷天星道。“不,我要去百花宗——路上可能會有些波折,所以你們都不能亂走,更不能回總部,要跟我一起去百花宗。”顧青山道。“為何?”冷天星道。“事關重大,我不可透露了,此外你身上的那蜘蛛,要請百花聖人出手才可以拿下。”顧青山悄然傳音道。冷天星臉色一變。顧青山拍怕他肩膀,說道:“我家傳了些望聞問切之法,一看就看出來了,你不必擔心什麼。”聯軍的奸細在高層。如果讓探測神武世界的修士們回歸軍營,恐怕會遭遇不測,還不如直接跟自己去百花宗。“……好,你救了大家,我本就願意幫些忙,那我們一起去百花宗。”冷天星道。“走!”顧青山道。他朝身邊的黑霧擺擺手道:“你回去吧。”黑霧之中,那天魔女顯現出容貌,頗有幾分遲疑之色。顧青山正色道:“你剛才做的不錯,所以完全可以放心——今日發生的事,我保證不跟你的主人說。”天魔女一怔,轉念一想也是這麼個道理。主人要是知道了這件事,還不定會怎麼想,萬一主人心情不好……她不禁打了個寒顫。“去吧。”顧青山擺擺手道。“你真的不說?”天魔女追問道。“我發誓不說。”顧青山道。“那好。”天魔女終於放心了。不管對方是哪位大人,隻要在修行者的身軀內,誓言就還是會應驗的。天魔女衝著顧青山行了一禮,飛上天空,很快消失不見了。“驅使天魔……這樣的術法我真是想都沒想過。”冷天星讚歎道。顧青山聳聳肩,沒說什麼。他帶著眾人抵達那處挪移法陣,把圓鐵球放好,激發了傳送法陣。霎時間,一眾修行者從這個世界消失。邊城。城區正中央的傳送法陣忽然亮了起來。數道身影出現在傳送法陣上。有說話聲從傳送法陣響起:“直接去?”“對,直接去。”傳送法陣再次亮起。那些身影頓時消失不見。一名守在傳送法陣旁的中年修士問道:“剛才是誰?”另外兩名盯梢的修士搖搖頭,“太快了,沒看清。”“應該不是目標吧,不然絕對會留在邊城。”一人小聲道。中年修士道:“去傳送陣值守修士那裡查一查,這次傳送的目的地是什麼地方。”一人應聲去了,很快又回來。“目的地是百花仙國。”他說道。中年修士臉上一鬆,判斷道:“不是目標。”“是呀,閒得沒事的人,才去那地方碰運氣。”一名手下道。中年修士道:“繼續盯著點,上麵的大人交代了,不要放過一個傳送過來的人。”“是。”幾人悄聲應道。……百花仙國。一處偏僻的傳送法陣。空間的波動散開。眾修士們顯出身形。顧青山默默的鬆了口氣。自己實力還很弱,一路上萬一有什麼意外,自己其實也沒有太多辦法應對。這時候能把大家帶進百花仙國,才算是有了些安全。畢竟,在這個年代,誰敢惹謝道靈?“行了,百花宗的規矩大家也都知道,現在可以自由活動了,休整一下,等我和冷天星見過聖人,再來帶大家回軍營。”顧青山道。眾人紛紛應是,臉上都帶著輕鬆的神情。百花宗確實是一個安全的地方。“走,去摘榜。”顧青山喊冷天星。冷天星歎了口氣,道:“我們就這樣去?”顧青山看看對方,再看看自己。兩人衣服也破破爛爛的,一看就是剛從戰場上下來。冷天星建議道:“要不換身衣服,休息一天,等我們收拾好了,再去見聖人,這樣一來聖人對我們的印象也會好一些。”顧青山道:“來不及,趕緊走。”冷天星好奇道:“究竟是什麼事?”“走吧,回頭我再跟你說。”兩人腳下如飛,很快離開傳送法陣,往近郊掠去。顧青山和冷天星一路行來,沿途漸漸有了人煙。這裡一片片土地都種著莊稼,生活著許多普通人。“遇到任何事,你不要出頭,我來。”顧青山像上次一樣叮囑道。“好。”冷天星道。兩人正前行著,忽然路邊奔出來一頭豬,四蹄飛快的迎頭撞來。這一撞,完全是意外,但恰恰抓住了兩人的破綻。要說這頭豬出現的也真是時候,兩人一路飛掠,正要落地換氣,處於舊力已去,新力未生之時。冷天星忍不住就要抽出玉扇——身為修行者,居然被一頭豬撞翻,說出去是奇恥大辱,還不如直接殺了。他的手剛一動,就被顧青山拍了回去。隻見顧青山輕輕一躍,張開雙臂迎麵抱上那頭豬。“喝!”他開聲吐氣,將豬攬在懷裡,淩空轉了一圈落在地上。豬被放在莊稼地裡。人豬皆安然無恙。“走。”顧青山看都不看那頭豬,腳下不停,繼續往前飛掠。冷天星第一次見到這種景象,呆了一下,趕緊跟了上去。兩人迅速遠去。那頭豬愣愣的呆在原地,過了一會兒,它皺了皺耳朵。剛才那一抱——真是比想象的還要有技巧,幾乎沒怎麼挨到自己身子,就完成了整個過程。這少年挺有意思的。豬哼唧了兩聲,忽然從莊稼地裡消失不見。再說兩人一路向前,急行了半刻時間,來到一處岔路口。岔路口安置著一塊巨大的青石,青石上站著一頭白鵝。白鵝伸出翅膀,不耐煩的指揮著人群:“進城的走右邊,摘榜的過來對詩,都彆擠,擠也飛不過去。”“什麼,今天是對詩?”不少人叫出聲。“對詩?我倒是有些心得,就是不知道題目難不難。”冷天星有些躊躇,喃喃說道。“跟我來。”顧青山拽著冷天星,一路擠到白鵝麵前。他取出數十枚靈石擺在青石台上,衝白鵝一抱拳,道:“鵝兄,還請行個方便。”“你不打算對詩?擺這些俗物做甚?”白鵝不屑的叫道。顧青山誠懇道:“實在是有急事去求仙尊,還請幫幫忙。”白鵝瞪著眼睛看了看顧青山,眼神中忽然流露出一絲凝重。它伸出翅膀在青石上一掃,靈石頓時不見。“快去快去,彆在我麵前傻站。”白鵝不耐煩道。“多謝!”顧青山朝冷天星使個眼色,正要朝左邊道路走去,卻聽人群中突然響起一道吼聲:“等一下!”顧青山循聲望去,卻見幾名修行者已經擠了過來。這幾人身著道袍,身上寶物靈光閃爍,一看就是來曆不凡之輩。“大家都對詩,憑什麼你可以花靈石就通過?”其中一名男修叫嚷道。“兄台,行個方便,我乃前線士兵,有要事稟報聖人。”顧青山抱拳道。這話一說,圍觀眾人心中的不忿頓時熄滅了。——原來白鵝不攔著兩人,是因為這個。那男修卻道:“少騙人,前線的事,自有專門的傳訊符直稟聖人,你又算什麼?憑什麼需要你來報軍情?我看你就是挖空心思想摘百花榜,做聖人弟子!”這番話說出來,眾人又覺得相當有道理,不禁紛紛起哄“你要如何?”顧青山笑著問道。現在發生的一切跟原本不同。可能上次自己走的急,對方沒來得及發難,這一次點子背就剛好被堵住了。不過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那男修從背後取出一柄寬背長刀,喝道:“抽出你的兵器,讓我看看你夠不夠資格來爭聖人弟子的位置。”“這倒是最快的辦法。”顧青山說著,隨手抽出尋風劍。劍剛一出,眾人頓時爆發出轟然大笑。隻見尋風劍早已熔斷,隻剩下光禿禿的劍柄。顧青山略一尋思,便明白過來。——大概是那個熔岩怪物在臨死之際做出了反抗,卻被自己以劍死死抵住,強迫它到死都沒有反抗分毫。而尋風劍隻是凡鐵所鑄的製式裝備,禁不起熔岩怪物身上的高溫。戰鬥雖然短暫,它還是被融掉了。顧青山忍不住歎息了一聲。“這位道友,你連兵器都沒有,怎麼跟我打?或者說,你本就是故意來賣慘的?”那男修笑道。顧青山將劍柄輕輕插回劍鞘,珍而重之的以粗布包好,挎在背後。做完這一切,他才說道:“來。”眾人聽了,皆是不明其意。男修臉上露出殺意,道:“你準備赤手空拳跟我打?”顧青山微微搖頭。他抬起頭望向天空,輕聲道:“來——”眾人皆是不解其意。這一次,連那男修都迷糊了。“難道是個神經病?”他嘀咕道。如果是個神經病,自己還真不好跟他計較,會被聖人看輕的。忽然。青石上的白鵝猛然伸長了脖子,朝一個方向望去。下一瞬。一道充滿肅殺之意的劍鳴聲從百花宗深處傳來,響徹天上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