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之中,一切都仿佛停滯了。一隻蜜蜂扇動雙翼,停在一朵花上方幾寸的地方,預備落下去。顧青山站在花園中間,一手持劍,一手抱著電飯鍋,試探著出聲道:“這霧……似乎很熟悉?”迷霧之中,響起一道女聲:“當然熟悉,你又不是沒這樣見過我。”謝霜顏從霧氣之中顯現身形。“你怎麼會在這裡?”顧青山問。“我是國際聯盟的慈善大使,前不久剛為聖國捐獻了三百座學校和二十座教堂。”謝霜顏道。“所以他們歡迎你?”“皇帝和教會都歡迎我——畢竟我在民間也有著巨大的聲望。”“那為什麼還需要這一場霧?”“為了掩飾身份——”謝霜顏說著,隨手打了個響指。顧青山背後的虛空之中,忽然有一柄戰旗悄然浮現,散發出淡淡的光輝。一行螢火小字飛快出現在他眼前:“你發現了四聖紀元的某位使徒,她正在證明自己的身份。”顧青山一眼掃完,鬆了口氣.他將電飯鍋收起來,笑道:“原來是自己人,怎麼不早說。”“不是不相信你,而是秘密一旦說出來,就有泄露的可能,那樣的話,我的安全就成了問題。”謝霜顏道。“為何此刻前來見我?你知道我會出現?”顧青山問。“對,你正在不斷地改變主時間線上的一切,這終究會引來邪魔。”謝霜顏道。“它們才剛剛化為魔王序列,想要降臨並不容易。”顧青山道。“千萬彆大意——在未來,唯有你延遲了它們獲勝的步伐,但它們在戰爭之中卻沒有敗過一次。”謝霜顏道。“——我還是想救聖國的國王。”顧青山道。“你知道聖教的底細麼?”“……不太清楚,聽蘇雪兒說過一次,教宗好像是霧島上的人。”“她確實在霧島呆過一段時間,但其實她另有身份。”“是什麼?”“是煉獄放在這一段時光長河中的探子。”“煉獄……我倒是有些熟人。”顧青山道。“不要去管煉獄的事,也不要招惹它們——其實我想說的是,眼下我們與邪魔的戰鬥正進行到緊要關頭,就算你要救皇帝,也儘量不要讓煉獄得到任何情報。”謝霜玉叮囑道。“明白了,它們是躲在暗中的窺視者。”顧青山道。“對,我來就是跟你說這件事的,現在事情已經交代清楚,我馬上就會離開。”謝霜顏道。“你不打算幫把手?”顧青山問。“我不能暴露身份——畢竟我現在還沒什麼自保的力量,萬一被發現,就隻有死路一條。”謝霜顏道。她伸手輕輕一拋。一抹殘影從她手上飛出來,飄飛至顧青山麵前。顧青山接了,卻是一張卡牌。謝霜顏道:“我已經虛弱了太久,身上隻剩這張牌了,現在把它借給你用——事情結束後,它會回到我身邊來。”顧青山道:“多謝。”謝霜顏點點頭,緩緩後退,漸漸消失在迷霧之中。迷霧散了。顧青山低頭望向手中的卡牌。隻見卡牌上畫著一名女子,她將手中的古樸水瓶朝下傾倒,一道水流頓時化作涓流不息的璀璨長河,一直延伸向遙遠的儘頭。戰神界麵上頓時冒出來一行行螢火小字:“你獲得了卡牌:無儘之握。”“發動這張卡牌,立刻進入你的抽牌環節。”“——你可以一直抽牌,直到獲得一張最適合當前形勢的卡牌,該環節自動結束。”顧青山看了一會兒,隨手把地劍收了起來,直接激活了這張卡牌。整張卡牌頓時化作一抹柔和的光暈,依附在他的右手上。一行螢火小字飛快跳出來:“進入抽牌環節,請抽牌。”顧青山伸手在虛空中一抽,頓時抽出一把卡牌。他攤在雙手上一一看過去,隻見這把牌足有二十多張。花花綠綠的卡牌似乎來自不同的套牌,包括了近戰、狀態、遠程、探查、追蹤、隱匿、預知、因果律、法則、奇詭等各種類型。顧青山看著手上的卡牌,搖搖頭。——這些卡牌沒有一張適合此刻使用。他將卡牌隨手丟掉,它們立刻消失在虛空之中。顧青山繼續抽牌。這次足足抽了三十多張卡牌。他細細看了一遍,從中挑出一張卡牌。這張卡牌上畫著一名身穿正裝、頭戴麵具的男子,他正在敲著一扇門,而他背在身後的那隻手裡,握著一束鮮花和一柄匕首。“卡牌:命中注定的來客。”“因果律卡牌。”“發動這張卡牌,你將自動獲得一個讓人信服的身份,以便於完成你即將完成的事。”顧青山凝視著卡牌,歎了口氣道:“這也叫‘沒什麼自保的力量’、‘虛弱了太久’?真是太謙虛了。”他直接激活了這張卡牌。嘭!一陣霧氣閃過。他直接變成了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蓄著小胡子,頭上戴著黑色禮帽,身穿合適的聖國貴族服飾,手握一柄短小的權杖。顧青山閉目數息,很快獲得了一段記憶。他拄著權杖,沿花園的小道一直朝前走,最終進入皇宮之中。一名侍衛立刻迎上來,驚奇的看他一眼,行禮道:“伯爵大人。”顧青山點點頭,問道:“我們的陛下呢?”另一道聲音響起:“原本您說要趕回去一趟,陛下就離開了棋牌室——您沒有回去嗎?”顧青山扭頭一看,卻見這是一名近侍官。他負責皇帝身邊的很多事。“啊,剛才手下說都辦妥了,沒必要讓我親自跑一趟。”顧青山以伯爵的神情語氣說道。“原來如此,請跟我來,陛下正在喝茶,順便接見幾個等候許久的貴族。”近侍官道。“勞駕。”顧青山跟著近侍官,在長長的走廊上慢慢行走。——他現在是帝國實權人物,皇帝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忠實的皇室心腹,手握實權的大伯爵。顧青山隨意看了看,很快注意到整個皇宮之中,隱藏著好幾名高階的職業者。這些人幾乎都是世界頂級的水準,認真比起來的話,與聯邦的三位大將實力也不相伯仲。——幸好有這個身份作為掩飾,否則以自己煉氣七層的水準,還真有點麻煩。沒走多遠,忽然有一名侍衛小跑而來,低聲道:“教宗來了,要覲見陛下。”近侍官點頭道:“好,我去跟陛下說。”那侍衛便去了。近侍官帶著顧青山,一路來到皇宮正殿。皇帝正坐在寶座上與人說話,那些人跪了一地,臉上帶著激動與榮耀的神情。顧青山臉上露出些許嫌棄之色,手指隱晦的指了指那些人,又望向皇帝。皇帝見他這番舉動,無奈的笑了起來。——這位伯爵最討厭鄉下的小貴族,通常都是寧願繞著路走,也絕不與他們打招呼。“行了,你們下去領賞吧。”皇帝揮手道。“謝陛下!”那幾名小貴族連連磕頭,轉身退下去。他們路過顧青山身邊,很快認出來他,吃驚的道:“伯爵大人。”一群人又趕忙行禮。顧青山臉上掛著和熙的微笑,點頭道:“陛下麵前,不必多禮。”那些人老老實實行完禮,終於退了下去。顧青山立刻跳起來,大聲道:“我的陛下,你為什麼要見這些泥腿子,他們會汙染皇宮的空氣,以自己粗鄙的言行舉止讓這裡的優雅和高貴黯然失色。”皇帝哈哈一笑,指著他不住搖頭,仿佛拿他這脾氣沒話可說。近侍官上前稟報道:“陛下,教宗求見。”皇帝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捧著胸口喘了幾口氣,皺眉道:“她說過這時候要來見我,就讓她來吧。”“是。”近侍官退了下去。皇帝又望向顧青山,開口道:“我們的棋恐怕下不成了,那個毒婦又要來找事,我的預感告訴我,她又有一大堆難題。”顧青山揮舞了一下權杖,恨恨道:“可不是麼,教會的瘋女人,真是讓人厭惡透頂!”——教宗馬上就要來。這麼說,刺殺即將發生。但整個皇宮之中,她究竟收買了多少人?皇帝如何避過這次刺殺?怎麼才可以做到不暴露自己?一連串的想法從顧青山心頭閃過。首先可以肯定,皇帝真的被教宗殺了。教宗既然選擇了這個時間,並且讓自己所扮演的這位伯爵恰好離開,那就證明在這座正殿裡,她對於殺掉聖國皇帝是有把握的。也就是說——這裡已經變成她的主場。顧青山朝四周望去,隻見那些侍衛都站在自己的位置,目不斜視,護衛著皇廷。誰是教宗的人?還是說,都是教宗的人?他輕咳一聲,朝皇帝行禮道:“陛下。”“嗯?”“我最近剛得到了一個好東西。”“哦?又是什麼術法畫冊?還是寶石?”“都不是,是這個——”顧青山伸手取出一個破舊的電飯鍋。“這好像是個電飯鍋?”皇帝問。“您仔細瞧瞧。”顧青山笑道。他把電飯鍋遞給一旁的侍衛。侍衛往向皇帝。“不必檢測,我已經預感到它不具備任何危險,讓我看看它究竟是什麼玩意兒。”皇帝笑道。侍衛把電飯鍋呈上去。皇帝正要仔細查看電飯鍋,外麵忽然響起一道聲音:“教宗到!”一名身穿白色長袍,渾身散發絲絲光輝的女人緩緩走進皇宮正殿。她的頭頂上,一個明晃晃的光環憑空懸浮,散發出一陣陣或強或暗的神聖光輝,襯得她如同天使臨凡。她先是深深的看了顧青山一眼。——這個人怎麼還在這裡?“見過陛下。”教宗道。“恩,你有何事?”皇帝問。教宗道:“有一件重要的事稟告——”嗡!!!那個電飯鍋突然劇烈顫抖起來,引動虛空,散發出陣陣波動。霎時間,皇帝連通電飯鍋不見了。教宗一靜。——這是什麼情況?皇帝察覺了?不應該啊,自己做了萬全的準備,他應該絕不知曉刺殺的事。教宗鎮定下來,望向顧青山道:“伯爵大人,你可知剛才發生了什麼?皇帝陛下呢?”“他肚子疼去上廁所了,這是最新的上廁所方法,不用排隊。”顧青山笑道。“那——”“稍等片刻,我去看他拉的怎麼樣,一會兒再喊你。”顧青山說完,大步朝殿外走去。看他那走路速度,就像是逃也似的,很快便轉過拐角,再也看不見。教宗臉色一沉,望向那些侍衛。“電飯鍋!那電飯鍋是他給皇帝的!”一名侍衛飛快的出聲道。“……不對!”教宗身形一閃,迅速朝顧青山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