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處,羅三立刻縱身擋在褚老大身前,恭謹地道:子,褚兄他不識禮儀,若有冒犯之處,還請您看在我家侯爺的麵子上莫要怪罪,世子和侯爺都有諭令,子靜公子乃是越國公府的貴客,從前的一些過節,還請十一公子不要放在心上。【】”羅三這一番話軟中帶硬,既有示弱之意,也有隱隱的威脅,不論越國公府和魔帝最後是敵是友,都必須由世子唐伯山決定,除非是遠在洛陽的越國公唐康年的令諭,否則沒有人能夠改變唐伯山的決定,而唐十一此來明顯沒有唐伯山或者師冥的同意,所以羅三才會說出這番話來,隻是他畢竟到越國公府時間不長,對唐家的人了解不深,如果是師冥從前的那四個護衛,必定不會說出如此容易激怒唐十一的話語。越國公唐康年雖然子女眾多,但是嫡出的子女隻有唐皇後、唐伯山、唐仲海和唐十一,在唐家這種傳承數百年的家族,嫡庶之彆猶如天淵,唐十一又是幼子,所以最得越國公夫婦的寵愛,又因為他年紀太輕,不可能威脅到唐伯山的世子之位,所以就連唐伯山對他都是寵愛非常。出身在繁華錦竹當自幼又得到兩代家主的愛重,唐十一的秉性又是心高氣傲至極,除了父親和大哥之外,就連自己的二哥唐仲海也不很放在心上,即使是師冥,雖然得到了他的尊重信任,又娶了他地庶出姐姐海陵郡主。可是論其本心,他還是將師冥當成唐家的臣子,而不是平起平坐的親人,對待自己的兄長和姐夫都是如此,就更彆說其他人了。如今羅三用師冥來壓他,不僅沒有效果,反而激起了他的怒氣,他是絕對不能容忍彆人壓在他頭上的,就是和楊寧之間原本沒有仇怨。此刻也斷然不會放過楊寧何況他不久前還在楊寧手中吃過大虧呢。怒極反笑,唐十一揚聲道:“一派胡言,我唐家世代警纓。我父親乃是當朝丞相,天子國丈,一等公爵,豈會將一個江湖草莽。魔門餘孽當成座上貴賓,就是我大哥,也不過是不想見到有人在我們家門口撒野,這才禮讓你們三分。許子靜,你還真以為我們當前怕了你麼?你以為自己是什麼人,為了一個女子竟然在金陵濫殺無辜。棲霞門哪裡得罪了你。你竟然把他們滿門上下殺戮一空。我大哥脾氣好,可以容忍你在眼皮底下胡作非為。我唐十一可看不得你這猖狂模樣,你還不給我滾下樓來,讓唐某看看你這位魔帝到底是不是浪得虛名?”羅三聽到此處已經是汗流浹背,這樣的怒罵,縱然是一個泥人,也會被激起血性何況那個原本就是心狠手辣,桀驁孤絕的魔帝呢?不過他畢竟太年輕,一聽到唐十一罵楊寧魔門餘孽,就覺得芒刺在背,再加上那棲霞門也是他們兄弟下手鏟除的,此刻聽唐十一單獨提出來,心知這棲霞門多半和這位十一公子有些瓜葛,若是唐十一不能向楊寧問罪,多半會將這件事情算在自己兄弟頭上,與其如此,還不如讓十一公子自己和楊寧解決這件事情,反正魔帝為了搭救劍絕,必然不會傷害十一公子地性命。就在他心存猶豫的時候,卻不知道自己已經錯過了妥善應對的最佳時機,隻聽樓上傳來一聲冰冷至極,滿懷殺意的怒哼,羅三駭然抬頭,正瞧見一條淡淡地青影仿佛從虛空中突然浮現,定睛瞧去,隻見楊寧負手立在樓上,居高臨下,眉宇間帶著睥睨天下的孤傲,令人不敢仰視,一觸到楊寧冷凝如冰,沒有絲毫情感的眸子,羅三隻覺得心膽俱寒,所有的勸解話語都吞了回去,自己地身軀卻已經下意識地掠到樓梯一側,等他清醒過來,這才覺自己四兄弟已經左右分踞,護住了楊寧的前路,像極了忠心耿耿的侍從,羅三這才覺,不知不覺間,自己兄弟的心誌已經被魔帝無所不在地淩厲氣勢摧折消磨掉了所有棱角,想到光明宗的嚴厲刑罰,羅三隻覺背心一陣汗濕。唐十一自然沒有理會一個護衛的心情,傲然抬頭望去,目光在楊寧麵上一掠,雙眸卻是一縮,他雖然驕縱,可是畢竟是世家嫡係傳人武兩途都受過名家傳授,心誌才智都不是平凡之輩所能匹敵地,隻是一眼就已經覺眼前這個少年和昔日在赤壁相見時有了顯著地不同,當日地楊寧雖然威震群雄,但是因為身世飄零,有國難投,有家難奔,宛若無根浮萍神采氣度之中隱隱有一種茫然若失的孤寂,縱然是他和宗師級數地高手平分秋色之時,也不曾消減掉半分茫然。可是眼前的楊寧,雖然容貌依舊清秀平凡,氣度卻已經判若兩人,神色冷漠如冰,眉目間氣度森寒,沉凝莊嚴地宛若最高貴的帝王,縈繞在周身的酷厲氣息,卻又讓他像極了雙手染滿血腥的修羅,直到這一刻,唐十一才感覺到眼前這個少年的真正身份,魔門武帝,傳聞中每一位魔帝都是振興魔門的無雙人物,他們的存在將是所有魔門弟子的最終後盾。一念至此,唐十一下意識地將戴著鹿皮手套的左手放到了豹皮囊直到捏住了新近淬煉的毒珠,狂跳的心頭才漸漸平息下來,不過出手的勇氣卻已經淡薄如煙,他不僅沒有搶上前去進攻,反而退後了一步,他身後原本立著兩個客卿,這兩人都是三十多歲年紀,相貌略有相似,都是平凡無奇,形容舉止頗為庸碌,隻是一雙手都是纖細白皙,留著長長的指甲,若非骨節明顯,隻怕會讓人以為是閨中女子的纖纖素手,還有就是眉心處都隱隱有一抹青黑,麵色不佳。原本他們眉宇間都帶著傲慢之色,似乎並不著緊,但是一見到楊寧,再加上唐十一無意中的退讓,這兩個客卿交換了一個眼色,雙雙上前了半步,隱隱將唐十一護在中間,雖然三人的動作都不大,可是隱隱間已經結成了固守的陣形。感覺到自己已經安全了,唐十一這才揚聲道:“子靜公子,很久不見了,閣下好大的膽子,剛在赤壁對抗王師,又到江寧來惹是生非,莫非以為我們唐家沒有人了麼?唐某向你挑戰,你若勝了,我從此不管你在江寧的任何作為,你若敗了,最好乖乖地離開金陵,免得大家臉上難看。”雖然心中已經忌憚非常,但是唐十一口頭上可沒有示弱。楊寧卻是似乎根本留意唐十一的情緒變化,一雙純淨的眸子似乎根本沒有映上唐十一的影子,隻是瞥了他身後的兩個客卿一眼,冷漠非常地道:“你的內力根基還算紮實,但是想要有大成就除非是日從西出,這也罷了,看你出手時,招式散亂,不成章法,隻有暗器還可一觀,隻是這天下暗器流派眾多,其中以三家為最,諸暨雲家,長處在於‘平凡’,最常用的不過是些飛刀石子,手法也是平實普通,但是其中自有境界,乃是暗器中的宗師,其次是蜀中唐門,長處在於‘變化’,唐家的暗器千變萬化,製作之精妙冠絕當世,最後是武陵烏家,長處卻隻有一個武陵烏家原本是‘五溪蠻’的後裔,最擅長的就是調製毒藥,馴養毒物,用在暗器上當然如虎添翼,暗器手法卻是乏善可陳。你的暗器手法雖然精妙,卻不過是烏家的二流手法,也配在我麵前耀武揚威麼?就是你身後的那兩個烏家真正的暗器傳人,隻怕也沒有這個膽量向我出手吧?”楊寧這一番話說出來,跟在唐十一身後的兩個客卿同時色變,看向楊寧的四隻眼睛都已經怨毒如火,唐十一臉色更是一片鐵青,他雖然天資聰穎,但是生性跳脫,不願意苦練武功,因此選了暗器來學,其實在世家當多半是並不讚同子弟專修暗器的,不過唐康年過分寵愛這個幼子,這才聽之任之。既然要學暗器,以他的身份自然要學最好的,事前詢問過家中客卿,自然也知道楊寧說的這三家暗器流派,可是雲家行蹤縹緲,雖然聲稱住在諸暨,但是根本尋不到蹤跡,蜀中唐家和江南唐家並無淵源,又在漢王轄下,就是唐十一肯去拜師,人家也未必肯教,最後隻得選了被王逐出武陵的烏家宗主烏墨為師。可是烏家最擅長的是毒藥毒物,若想學烏家暗器第一流的手法,需要常年以身試毒,其中凶險苦楚一言難儘,烏家哪裡敢如此對待越國公的愛子,所以唐十一最後隻學了烏家二流的暗器手法,這一點不僅是烏家的人和唐十一知道,就是越國公府中的高手多半也是心知肚明,隻不過掩耳盜鈴,故作懵懂罷了,想不到今日竟被楊寧一口揭穿,唐十一隻覺羞憤交加,伸手指著楊寧道:“真是胡說八道,給我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