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一指,笑道:“既然周真人一定要趟這渾水,喬某如飴,還請真人手下留情,免得破壞了這大好姻緣。【】”周雲冷笑道:“捆綁不成夫妻,司馬小姐既然心有所屬,你們喬家何必還要糾纏不休。”話音未落,拂塵前指,如霧如煙的塵尾驀然炸開,根根銀絲似乎有自己的方向,貫注了真氣之後堪比最鋒利的鋼針,各自向喬安前身的重**要害襲去,喬安手中長劍則是劃了一個半圓,守得穩如泰山,護住了頭麵前胸。劍拂相交,瞬息間已經交手十餘招,一柄拂塵甩掃纏崩,將這種奇門兵刃的特點揮得淋漓儘致,看得人眼花繚亂,喬安雙目低垂,似乎根本不看周雲手中的拂塵一眼,手中的長劍儘自刺挑削劈,一招一式都是端凝厚重,古樸稚拙,兩人的武功一正一奇,一快一慢,一巧一拙,卻偏偏鬥得旗鼓相當,煞是好看。青萍凝神瞧去,一時間也分不出誰占了上風,便用纖指在楊寧手心劃了幾個字,幾乎是同一時刻,楊寧細如蚊呐,卻又清晰可辨的傳音在她耳邊響起,不過片刻,青萍已經眼中一亮,朗聲道:“能以一路算不得絕學的《磐石劍法》抵住《追風拂塵》前七路的攻擊,喬總管在劍法果然浸淫非淺,隻可惜劍意太過在意‘厚拙’二字,反而變得古板拘泥,少了幾分圓融如意,所謂的磐石並非都是方方正正地,喬總管難道忘記了水中的石頭都是沒有棱角的麼?流水激石。巋然不動,這才是《磐石劍法》的真意。劍法想要練到大巧無工,大巧若拙的境界,可不是喬總管這種斤斤計較於名利權勢的俗人能夠輕易辦到的,若是有機會不妨去向喬長轅公子請教一二,你們的劍法同出一源,他的造詣卻比你高了一籌,至少已經到了大巧無工地境界了。這一陣周真人一定能夠取勝了,《追風拂塵》最後七路的招式精妙犀利。正是喬總管這路《磐石劍法》的克星,連環使用,一定是立竿見影,得手之後再繼以方才使用的招式。定可輕取一陣。”她這番話聽在周、喬二人耳中,初時兩人都是半信半疑,誰也不會憑空相信一個弱不禁風地少女隨口到來的話語,但是這些內容和戰局息息相關。所以都開始細細思索起來。周喬兩人的武功造詣其實相差不遠,但是在武學見識上卻是天差地彆,周雲是青城嫡傳弟子,雖然礙於天資。不能儘得師門真傳,耳濡目染,卻是珠玉在心。喬安乃是喬氏旁支。因緣際會得到宗主賞識。這才得傳宗門劍法,隻是卻沒有機會得到喬家劍法最關鍵的精華。所以在劍法地修煉上常常會走彎路,或者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還沒有等到喬安想明白,周雲已經心中豁然,手中的拂塵驀然招式一變,塵尾凝而不散,和堅逾精鋼的鐵木塵柄渾若一體,或劈或挑,或或點或掃,宛若點**鐵筆一般,招式迅猛狠毒,便如奇兵突出,每每攻向喬安猝不及防的破綻,更令喬安難過地是,一旦拂塵破圍而入之後,周雲便力透拂塵,塵尾披散之下,千絲萬僂,無孔不入,頗得喬安左擋右支,險象環生。原本是迥然不同的兩種招式,前後銜接起來卻是天衣無縫,即使是苦練了多年拂塵的周雲,也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樣地奇效。喬安原本存著拖延時間地心思,卻這麼快就被周雲占了上風,不禁對始作俑者地青萍心中恨極,忍不住高聲問道:“司馬小姐,為什麼你要偏幫一方,既然是比武招親,總該一碗水端平才!”青萍利用從楊寧處得來的見解三言兩語便奠定了勝局,正是心花怒放地時候,聽到喬安的質問也不生氣,含笑道:“喬總管此言差矣,第一,我可沒有承認自己是司馬小姐。第二,即便我是司馬小姐,偏幫自己的情郎也是理所當然,難道還會偏幫一個徒有名分的未婚夫麼?第三,既然是比武招親,又不是拋繡球選婿,全憑天意,即使你家大公子最後得勝,也要過了我這一關才算功德圓滿,若是我說幾句話都不成,你們喬家還有什麼資格死纏爛打呢?”她心中歡喜,一番話說得又快又急,卻是字字清晰,宛如珠走玉盤,聽在耳中便覺得十分舒暢,即便是滿腔憤恨的喬安也不由漸漸消了怒氣,隻顧全力抵擋周雲的拂塵攻勢。楊寧瞧見青萍眉開眼笑,隻覺得自己的心花似乎也怒放起來,索性一招一式指點起來道:“飛燕穿林,披雲戴月,葉底藏花,橫掃千軍……”青萍心中明白,也不待楊寧說明,便一招招依次道來。青城的《追風拂塵》的秘本在武道宗本有副本,楊寧昔日雖然沒有深研過,卻也頗有印象,再和周雲的招式印證一下,隻怕比現在的青城掌門更加了解這套絕學。而喬安的劍法原本就沒有出喬長轅的劍路,曾經見過喬長轅出手的楊寧不需用眼,隻聽劍風便知道喬安要如何出手。交手雙方的武功在楊寧眼中都是昭然若揭,以楊寧的武學造詣,早將兩人的後招看得清清楚楚,信口指點起來,總是故意快上一拍,這樣一來,等到青萍轉述出來,和周雲的出手恰好合拍。周雲初時還有疑問,總是不免緩上一緩,卻也連連得手,幾次三番之後便再無遲疑,她在《追風拂塵》上原本就下過苦功,隻需青萍說上一兩個字,就已經知道是哪一招,一招招依樣施為,絲絲入扣,不過十幾招,就已經將毫無還手之力的喬安迫到了角落裡,若非周雲本身的修為所限,隻怕早已經擊敗了喬安。雖然身處絕境,喬安反而冷靜下來。將一柄長劍使得銅牆鐵壁一般,背水一戰,隻守不攻,這樣一來,即便是周雲連出殺招,也都勞而無功。青萍耳中再也聽不到楊寧的聲音,便也不再出言手指卻在楊寧掌心劃字詢問,楊寧暗自苦笑。傳聲能為力,如果是你我其中一人上場,隻要出手強攻,最多兩三招就可以攻破他地守勢。毫不費力,若是不能強攻,我也有無數種絕妙招式可以使用,都能夠輕易取勝。可是在青城武學的範疇之內。還要加上周雲的造詣限製,是不可能戰決的,現在隻能看他們兩人誰撐得夠久,事實上。能夠困住喬安,占據主攻的地位,已經是周雲的極限了。豫章喬家的劍法的確不同凡響。勉強可以和青城派的武功並駕齊驅。也難怪當日喬長轅竟然可以力敗林誌恒。他使用地可是我改良過的無情邪劍啊。”他們兩人在這裡傳音私語,喬安和周雲卻已經騎虎難下。經過這一輪苦戰,兩人對彼此的武功高下都是心中有數,周雲自知武功雖然略勝喬安一線,但是想要擊敗喬安,卻是十分艱難,雖然現在敵手被自己的拂塵困住,一旦自己力竭失手,喬安便可趁勢反攻,到時候自己非死即傷,而喬安雖然守得極穩,卻也是險象環生,有沒有多少騰轉挪移地空間,一招失手就是生死立見。到了這等境地,兩人都是欲罷不能,額頭上汗出如漿,丹田之內真氣一分分消耗殆儘,雖然如此,兩人卻都沒有怨怪青萍之心。在周雲,原本是自己挺身而出,當然無怨無尤,再加上方才青萍的指點,現在腦中回想起來,仍然回味無窮,隻覺得自己在《追風拂塵》上的造詣又深了一層,而喬安卻是另外一種心思,青萍不過三言兩語,就將自己的所有優勢化為烏有,而她出言指點周雲,顯然對青城地武功了若指掌,這樣一位有才有貌的絕代佳人,若能成為大公子的妻子,其中有多少好處,真是一言難儘,他心中已經生出誌在必得之念,所以全無怨恨,反而覺得青萍越是出眾,自己便越是歡喜。青萍見到他們兩人如此窘迫,心中生出不忍來,伸手在楊寧掌心劃下“分開”二字,楊寧對這兩人的生死雖然不十分放在心上,卻不願違逆青萍地心意,略一思索,便傳音給青萍,讓她依法施為,他想要討青萍歡喜,雖然知道不該讓青萍動用真氣,卻也沒有自己搶著出手,隻是暗中將真氣渡入青萍體內,任她隨意使用。青萍感覺到源源不斷的冰涼真氣從楊寧掌心傳來,隻覺得周身經脈一陣舒暢,似乎相思劇毒都被消融了一般,不由精神一振,右手掌中多出十幾顆豆粒大小的渾圓珍珠,信手一揮,這些珍珠已經如同滿天花雨一般灑向周喬二人,卻是青萍扯碎了手腕上地一條珠鏈當作暗器。不過這手暗器功夫可不是尋常地滿天花雨,十幾顆珍珠宛若天上星辰一般錯落有致,掠過數丈空間,彼此之間地相對位置竟是沒有絲毫變化,宛若星空平移了一段距離,然後驟然下沉,間不容地落在了劍影拂塵之上,一陣陣清脆悅耳的聲音宛若珠落玉盤一般接連響起,周雲和喬安都感覺到自己招式地所有薄弱之處都被一股暗勁襲來,頃刻間便已經身陷絕境,唯有身後的退路可以逃生,幾乎是同一時刻,兩人都收勢後退。青萍一招出手,隻覺得氣血翻湧不止,一股陰寒之氣趁隙遊走經脈,頓覺手足冰涼,肺腑中卻似乎有一團火焰在燃燒,蒼白的雙頰泛起一抹桃花色,幸而楊寧覺不妥,將自身的真元不惜一切地渡入青萍體內,過了片刻,青萍才感覺到生命重新回到了體內,雙眼也漸漸恢複了焦距,一聲歎息,青萍柔聲道:“周真人,喬總管,這一場你們就算是平手了好不好?”喬安猶疑了片刻,看著楚楚可憐的青萍,隻覺得原本冰冷堅硬的心似乎都開始軟化,半晌才道:“多謝司馬小姐出手,分開我們兩人,否則喬某隻怕會和周真人同歸於儘了。”雖然沒有明言,卻是已經承認了平手的事實,反正這並不影響大局。周雲心中的想法卻是多上一些,忍不住走到青萍身邊,伸手去探青萍脈息,略帶急切地問道:“司馬小姐,你這是怎麼了,方才在殿中之時,你就曾經有些不妥,莫非現在又病了麼?”周雲的手剛要搭上青萍腕脈,卻給楊寧伸手阻住,周雲自始至終都隻見到青萍出言指點,最後更是青萍勉力出手解圍,心中欽佩之餘,卻也不免覺得司馬小姐選的情郎太過無用,如今楊寧又阻止她對青萍的關切,心中不禁暗自惱怒,冷冷道:“讓開,廢物。”手腕一轉,從另外一個方向探向青萍的手腕。這樣的話語對楊寧毫無殺傷力可言,楊寧隻是眉梢微揚,信手一翻,再度擋住周雲,青萍見狀心中暗笑,伸手拉住周雲,嫣然道:“周真人不必擔心,我不過是舊病複,並沒有什麼要緊,多謝你替我擋了一陣,小女子感激不儘。”兩人肌膚相接,周雲隻覺得觸手冰涼,不禁心中一寒,不祥的預感隱隱湧上心頭,似乎眼前這個少女,隨時都有可能消散在風中,更是下定決心,絕不能讓這個少女受到任何欺辱,想到這裡,看楊寧也順眼了許多,冷然道:“丫頭放心,這一場雖然是平手,可是我師兄還沒有出手,不會讓喬家占到半點便宜的。”周雲話音剛落,中殿之內已經傳來那佩劍男子宋雲武的聲音道:“師妹真是多管閒事,禮法規矩豈可全然不顧,司馬小姐既然羅敷有夫,豈可逃婚出走,還有一事,在下要問上一問,不知道司馬小姐為什麼對我青城的絕學一清二楚,若不說個明白,偷師學藝,乃武林中的大忌,宋某還要向梅花山莊興師問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