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聞言微微一笑,前因後果沒有比他更明白的人了,歡躲躲藏藏,正要出麵答話,卻被青萍一眼瞪了回去,他略一聳肩,無奈地搖搖頭,站在青萍身邊默然不語,再也沒有解釋的興趣。【全文字】青萍阻住楊寧說話,這才放下心事,若給楊寧說上幾句話,隻怕人人都知道兩人的身份了,哪還有什麼熱鬨可看,不過這種情形也必須有人出麵,便輕輕搡了楊寧一下,示意他傳音相助,自己揚聲道:“費先生言重了,這殿中隻有這幾個人,費先生看誰能夠暗中指點這位何公子呢?若是小女子有這樣的本事,隻怕也不會任由喬大公子欺上門來了。想必是這位何公子天資過人,能夠在交戰中精益求精吧。姑且不說這些,小女子久聞魅劍門的威名,隻恨未曾一見,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魅劍門的十二路劍法,我都略知一二,先生施展出來更是凶險惡毒,威力無窮,令人羨煞。尤其是費先生最後使的兩招劍法,小女子聞所未聞,現在想起來也覺得心中驚怕,想必是費先生新創的劍招,我輩習武之人,因循守舊容易,彆出蹊徑最難,費先生苦心孤詣,令魅劍門的絕學更上一層樓,如此才慧毅力,令小女子感佩萬分,不知道這一路劍法可有名字麼?”費無拘雖然心性陰沉,但是給青萍說中平生最得意的事,也不由有些歡喜,淡淡道:“這一路劍法是費某自創。劍鋒可以伸長縮短,劍中藏劍,招裡套招,宛若毒蛇吐信,就以此為名,不過費某還沒有將它完成,攻則有餘,守則不足,所以費某從來不曾在人前施展過。今日如果不是有人暗中指點這小子,迫得我使出這路劍法,豈會被這小子尋到一線破綻,費某又怎會傷在這小子反噬之下。”說到這裡。似乎是傷口疼痛,忍不住微微皺眉。青萍見費無拘糾纏不放,心中也是為難,何雲秀前後表現不一。就是自己不知道楊寧指點於他,也能看出異常,何況是費無拘這樣的老江湖呢?恰在這時,耳中再度傳來楊寧地傳音。青萍聽了片刻,便心中有數,嫣然道:“勝負已分。費先生再追究下去又有什麼意義呢。無憑無據。費先生也不好如此指責何公子吧?不如這樣,小女子奉贈一丸‘梅花春露丹’。這是梅花山莊獨門傷藥,對費先生的傷勢想必有些裨益,若是費先生還有不滿,小女子再奉上一紙文字,想必可以報償一二。”罷,青萍回頭喚道:“阿大,拿我的包裹來。”不過片刻,褚老大從中殿走了出來,手中果然拿著一個小包裹,這裡麵都是青萍貼身用的東西,單獨用包裹攏住。青萍翻了一下,取出一幅白絹綾帕,又信手取了一支黛筆,左顧右盼一番,走到供桌前,將白絹鋪在案上,埋頭寫了密密麻麻千餘字的簪花小楷,這才將白絹和藥丸一起遞給費無拘。費無拘也知道梅花山莊的傷藥在江南極為出名,原本還想私下向司馬筱索要一些,想不到這位司馬小姐沒等他開口就雙手奉上,當下先將蠟封剝落,服下藥丸,未幾便覺得一股熱氣從丹田升起,似乎向著肺部湧去,傷口痛感稍減,顯然藥丸有效,這才低下頭去看青萍寫了些什麼。不料他的目光一落到白絹之上,就再也移不開了,直到看完最後一個字,費無拘才抬起頭來,看向青萍的眼神古怪非常,喃喃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神色一冷,退到一邊默然不語,隻是偶然瞥向青萍一眼,目光中透著些許忌憚。青萍見局勢已經穩住,這才吩咐褚老大將何雲秀抱回中殿去,揚聲道:“這一場費先生已經認輸,不知道喬大公子是準備就此放手,還是屢敗屢戰呢?”喬長陵心中疑惑,卻不肯甘心放棄,一咬牙,轉頭對神力天王厲勇道:“厲叔叔,這一場麻煩你了。”厲勇一揮手中的狼牙棒,大殿之內頓時狂風大作,差點把燃燒地火堆都撲滅了,他卻不管不顧,隻是嗬嗬笑道:“長陵不用擔心,看老子給你將媳婦搶回來。”說罷大搖大擺地走到殿中,手中狼牙棒往地上一杵,一下子將地上的青磚震得四分五裂,高聲道:“老子神力天王,誰敢和老子比比力道?”彆人還未說話,轉回身來的褚老大已經見獵心喜,目光向青萍望去,透出求戰之意,青萍卻不看他,微微一笑道:“厲天王神力驚人,小女子原本也有意派人出戰的,隻是這神廟殿堂狹小,如果在裡麵交手,隻怕還沒有分出勝負呢,這座殿堂就被厲天王給拆了,若是到外邊交手呢,小女子身子不好,又怕染上風寒,所以很是為難呢。”厲勇皺眉道:“哪裡有這麼多羅嗦,要戰便戰,不戰便認輸,惹怒了老子,老子就把這個小白臉砸成肉泥。”一邊說著,一隻大手指向楊寧,滿眼地輕蔑不屑。楊寧想不到竟會扯上自己,不禁微微一呆,若非礙著青萍,隻怕要以牙還牙,將那神力天王砸成一灘肉泥,青萍感受到楊寧鬱悶的心情,忍笑道:“要戰也可以,需要定下規矩,否則我便親自出手,就是不知道厲天王敢不敢和我交手呢?”厲勇大驚,半晌才訥訥道:“老子不打女人,你有什麼章程,就快點說出來,如果老子覺得有道理,就勉強答應你。”青萍笑道:“也沒有什麼大的規矩,隻是厲天王你一向自負神力,不如就和我這位半路上撿來的仆人比比角力吧,誰先將對手摔倒,就是贏了。”厲勇自然不知道青萍如此安排,是免得褚老大使用那柄重劍。神力再加兵刃,很可能會泄露了一行人地真正身份,隻當是青萍真地不想他們用重兵器砸了大殿,上下打量了褚老大一番,覺這人和自己身量相似,會一推就倒,便也來了興致,放下狼牙棒,擺開架勢子。你上來吧。”褚老大早就手中癢癢,雖然不能真刀真槍,卻也覺得十分過癮,大步走上前麵。也擺開架勢,和厲勇兩人四條手臂搭在一起,四隻銅鈴大的眼睛相距不過半尺,悶聲道:“小子。讓老子給你一個教訓。”他們兩人都是神力驚人,平素常常和人角力,也不需彆人指揮,同時一聲大喝。便用上了力道,眾人隻聽見他們骨骼肌肉格格作響,四隻大腳穩如泰山。足下的青磚出碎裂呻吟地聲響。嗓子裡更是不時出春雷一般的吼聲。雖然沒有動用兵刃,但是散出來的威壓仍然迫得圍觀眾人連連後退。他們這樣相鬥。幾乎掩蓋住了所有地聲音,喬長陵趁機向費無拘低聲問道:“費叔叔,這是怎麼回事,司馬小姐給你地白綾有什麼不對麼?”費無拘瞥了一眼青萍,見她正側和身邊少年說話,便也低聲道:“這位司馬小姐絕對不簡單,她給我地白綾上麵寫著一路可以破解魅劍地奇奧劍法,如果是一個和我功力相若地人看了,最多百招之內,便可取我性命。”喬長陵聽得心中駭然,不由問道:“司馬小姐真有這樣的本事麼?這怎麼可能,梅花山莊的絕學如果有這樣厲害,司馬莊主就不會如此韜光養晦了。”費無拘搖頭道:“我看這位司馬小姐應該另有師承,如果我所料不錯,她地師門想必和翠湖有所關聯,這路破解魅劍的劍法,有一些我曾經見過,應該是翠湖劍法的路數。”喬長陵心中豁然,道:“原來如此,這就合情合理了,司馬小姐才貌雙全,武學見識如此出眾,也隻有翠湖弟子的身份才配得上她,怪不得她不願履行婚約,真不知道梅花山莊是什麼時候和翠湖搭上關係地,現在想來,那個少年多半也隻是個幌子,翠湖的弟子,幾曾有隨便下嫁的。”他們兩人說來說去,全然沒有懷疑青萍的身份,隻因青萍拿出地梅花春露丹的確是梅花山莊的獨門傷藥,喬長陵也是認得地。卻不知道司馬筱已經滿腹疑惑,那個不知名地少女拿出來地果然是梅花山莊的獨門傷藥,就連自己地侄女身上也沒有,這個少女又是從何而得的呢?他們這邊滿腹疑猜,青萍和楊寧也在趁機竊竊私語。楊寧欽佩地問道:“姐姐,你怎麼會想到用梅花春露丹來證明身份的?”青萍低聲笑道:“這也是巧合,蕭總管在行李裡麵塞了各種各樣的靈藥,什麼大還丹、還魂散,不一而足,也不知道萬寶齋是怎樣巧取豪奪才弄到手的,那瓶梅花春露丸根本不起眼,隻不過名字好聽,我才記住了,方才出來的時候,又隨手帶在身上,想不到正好派上了用場,想必是蒼天憐憫有情人,讓我們可以幫上真正的司馬小姐一點忙吧。不過我倒要問你呢,何雲秀是怎麼回事?”楊寧瞥了戰場一眼,見沒有人注意自己和青萍,這才低聲道:“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無情邪劍麼?”青萍微微點頭,道:“我記得,你說過在赤壁傳了給人。”楊寧繼續道:“當日我隻是傳了劍招,今天卻是隻傳了心法,何雲秀不論內力招式都不如人,若想取勝,難如登天,招式上我還可以指點,內力我卻沒有法子,雖然有天魔解體**一類的邪門心法,可以讓他功力倍增,但是那些心法若沒有一定的基礎,根本無法施展,所以我才傳了他無情邪劍的獨門心法。這門心法極易上手,一旦學會之後,心法便與周身氣血相合,生生不息,自動運轉,除非是油儘燈枯,否則功力絲毫不減,有了這個基礎,我再指點他招式,就可以取勝了,不過那費無拘果然不錯,居然將魅劍劍法推陳出新,我也是措手不及,若非那何雲秀聰明果決,棄刀用弓,隻怕最多拚個兩敗俱傷。”青萍對邪派武功也有一定的了解,凝神想了片刻,突然道:“子靜,我記得那門無情邪劍可以移情易性,而且一旦開始修煉,便不能回頭,你這樣子,豈不是害了何雲秀?”楊寧冷冷道:“不會死人的,我隻傳了他心法,若沒有劍法輔助,心性的轉變不會那麼快的,隻要他忍住不練這門內功,自然有一線生機,就是死了也沒有什麼打緊,當日他竟敢行刺你,若非想傳話給羅承玉,我也不會放過他的。”青萍聽到這裡心中一動,楊寧已經將無情邪劍的心法劍招分彆傳人,若是有朝一日有人學全了無情邪劍,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她對無情邪劍的了解畢竟不深,再加上性命不久,便也沒有多想,隻是柔聲道:“從前恩怨,還有什麼計較的必要呢?左右他也幫了我們一個忙,你跟他說清楚也就是了,免得他繼續修煉這門心法,到頭來害己害人。還有一件事,你讓我寫給費無拘的劍法又是怎麼回事?”楊寧微微一笑,道:“他新創的劍招我很喜歡,此人潛力極深,比那個魅劍門主強多了,我用翠湖的劍法破了他的魅劍,如果他能夠領悟到其中精髓,將來在魅劍上就可以突破局限,若是能夠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倒也是個很好的對手。”青萍啞然失笑,道:“武道宗弟子都像你一樣喜歡栽培自己的敵人麼?莫非你想將他當成鼎爐?”楊寧神色卻是一黯,良久才道:“他的劍法還差得遠呢,還不配做我的鼎爐。”青萍聽出楊寧的言外之意,不禁默然。一直到最後,他們兩人都沒有談到楊寧用翠湖劍法破解魅劍的另外作用,隻因不管是楊寧,還是青萍,都不喜歡用翠湖弟子的身份作為掩飾,即便如此做了,也不願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