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胡風夜月(中)(1 / 1)

潛出營地對於楊寧來說易如反掌,然而想要悄無聲息地潛入王廷深處,卻是難比登天。【】營地之內固然是歌舞婆娑,酒酣耳熱,營地之間卻也是人聲鼎沸,火光如海,就連犄角旮旯的所在,也不免搖曳著點點星火。卻原來胡人習性豪放,不禁青年男女歡愛,然而這種事畢竟不能當著眾人之麵,故而許多情投意合的青年男女,往往在遠離營地的所在搭起小帳篷,雙雙依偎在篝火旁邊。這原本是一件詩情畫意的事,卻令得整個王廷外圍,幾乎尋不到一片淨土,更兼一輪明月高懸在穹頂,映照在滿地霜雪上,天地之間一片清明,仿佛纖毫畢現,這等情勢之下,即便楊寧全力施展輕功,也無法在如此月色下遮掩身形,隻得緩緩步行,就像是一個無所事事的胡族少年,在各部族營帳之間徜徉。隻是如此一來,卻又有了彆的麻煩,胡人性情爽朗,白日比的是騎馬射箭,到了晚上比的就是喝酒,那達慕大會上即便是世代血仇,也要暫且放下,不論識與不識,撞麵就要喝個痛快,楊寧一路上每每撞見年紀相仿的少年少女端著酒相攔,雖然聽不懂他們嘴裡說的話語,卻也明白他們是過來敬酒。初時楊寧還想不理不睬,不料反而引起了一個胡族少年的疑心,不得已輕輕點了他的**道,旁人以為那個少年已經酒醉,這才讓楊寧險險脫身。有了經驗之後。楊寧便來者不拒,這樣就不必和那些少年男女說話,然而他雖然很少喝酒,卻是內力精深,連喝了數十碗之後依舊神色不變,消息傳開之後,許多附近部族地胡族少年男女紛紛趕來,或是拍手叫好。或者過來灌酒,竟是絡繹不絕。幸好他們酒酣耳熱,除了拚酒之外並無他語,這才避免了楊寧泄漏身份的可能。雖然如此,楊寧也知道不妙,又胡亂喝了十幾碗烈酒,便扮做酒醉,那些少年也沒有問他的來曆,便將他扶到旁邊的營帳休息,幾個胡族少女圍著他嬉笑了半晌才各自離開。楊寧暗自出了一身冷汗。直到無人注意,才悄悄溜出了帳篷,到了這般地步,楊寧也知道今次是魯莽了,晚上還不如白日便於行事,略一思忖,隻得轉頭向商隊所在的營地走去,這次他留心掩飾身形,倒也沒有遇見人攔住他喝酒。靠近商隊的營地。漸漸人聲冷落,楊寧垂頭喪氣地走在暗夜當中,縱然已經是宗師級數的高手,也畢竟是個還未弱冠的少年,此番出師不利。讓他不免有些頹喪。登上白日經過地坡頂,沿坡而下就是商隊所在的營地。然而楊寧卻不想立刻回去,下意識地放目遠眺,想要疏解一下鬱悶的心情,月明如晝,遙見冰河茫茫,頓覺豁然開朗,目光流轉,無意中瞥見冰河畔閃爍著若有若無的一星火光,心中不覺驚異,冰河畔水氣氤氳,霜冷風寒,就是日正中天,不是為了取水,也無人到河畔流連,這般寒夜,誰人會到那裡去宿營呢?好奇之念一生,楊寧索性掠下山坡,向那點火光掩去,此地屬於王廷外圍,人影寥落,不必顧忌遇上四處巡視地胡人武士,可以施展輕功趕路,草原遼闊,看似觸目可及的所在,實則就是最快的烈馬也需要奔馳半晌,不過這點路程在楊寧腳下自然不費吹灰之力,隻花了片刻工夫便已經到了河畔。火光明滅下,隻見一個消瘦的身影躺在篝火旁邊,左手舉著一個羊皮袋,不住地仰痛飲,觀其形貌,正是白日裡為自己作向導的那個老牧民——查乾巴拉。看見熟識的人,楊寧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些失望,見夜色正深,自己原本無心睡眠,不如和這人閒聊幾句,說不定能夠獲知有關賀樓啟的一些消息,便索性顯出身形,揚聲道:“查乾巴拉,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喝酒,我可以坐下來麼?”查乾巴拉抬起頭,惺忪地醉眼瞥見楊寧地身影,笑道:“原來是小公子啊,這不是多虧了你的金子,我已經很久沒有喝到這樣的好酒了,一個人喝酒也沒有意思,小公子若是不嫌棄,也請坐下來喝兩碗吧,最多明天再請我做向導好了。”說罷拍了拍身下的狼皮褥子,示意楊寧坐在身邊。楊寧瞥了一眼,隻見那張狼皮褥子破舊油膩,不禁微微皺眉,揮袖拂去地上的積雪,找了一處比較乾淨的地方坐了下來,擺手道:“我剛才喝了很多酒,不能再喝了,隻是閒著無聊,想找個人說話而已。”查乾巴拉舉起酒袋,狠狠地喝了一大口,才將酒袋拋向楊寧,笑道:“你們漢人不是說酒逢知己千杯少麼,小公子神色清爽,可不像是喝醉了酒的模樣,莫非是瞧不起我,不願意和我共飲麼?”楊寧接住酒袋,無奈地一笑,也仰喝了一大口,隻覺得酒味辛辣苦澀,實在算不得什麼好酒,彆說中原的美酒,就是和剛才灌下的那些烈酒相比,也是遠遠不如,不禁微微皺眉,這樣地劣酒在查乾巴拉的眼中已經算得上好酒,不知道他平日都喝的是什麼酒,一邊想著一邊將酒袋拋了回去。查乾巴拉連忙接住,一連喝了兩大口,似乎要彌補些什麼,楊寧冷眼望去,隻見他兩頰酡紅,枯乾黑瘦的麵容透著病容,心中微微一動,隻覺這人的處境顯然十分艱難,若是威逼利誘,說不定可以從他嘴裡知曉王廷地隱秘,即便是他不肯屈服,悄悄殺了此人,沉屍冰河,想必春暖花開之前,也不會有人覺他地屍體。想到此處,楊寧也不掩飾,隨手從腰間錢袋裡取出兩塊金子。丟到查乾巴拉身前,淡淡道:“查乾巴拉,你可知道戎人國師賀樓啟住在什麼地方?”查乾巴拉聞言身軀劇震,手中地羊皮袋更是顫抖不停,將裡麵地酒液灑了滿地,雙目暴射出冷厲的光芒,即便是心地堅忍如楊寧這般的人物,也能夠察覺到那股仿佛能夠刺穿心房的寒意殺機。然而查乾巴拉這等人物的殺氣自然無法威懾到楊寧,清秀的麵容上緩緩浮現溫和淡雅的笑容,幽深如潭地眸子透出不容違逆的堅定神采,楊寧從容道:“查乾巴拉。我在問你話呢,白日看你對王廷內外似乎很是熟稔,想必不會不知道賀樓國師的居處吧,胡戎聯姻是何等大事,他親自前來想必有主婚之意,應該不會藏頭漏尾吧。”查乾巴拉漸漸冷靜下來,並沒有回答楊寧的問題。冷笑道:“原來公子是為了賀樓國師而來。真是意想不到,我原本以為公子是中原人打探軍情地奸細呢。”楊寧也不急著追問,反而有些好奇地道:“你怎麼會以為我是中原的秘諜,想必憑你的眼力也看不出我身上有沒有武功,白天的時候我也沒有東看西問,難道我露出了什麼破綻麼?再說即便我是什麼秘諜,也沒有必要到你們的王廷來參加那達慕大會吧?”他這一問倒是真心誠意,進入王廷之前,平煙提點了許多隱藏身份的要訣。楊寧記在心裡,更是一一遵行,想不到還是被查乾巴拉識破,以他的性子自然要問個清楚,也好查遺補缺。查乾巴拉輕笑一聲。避開了第一個問題。淡淡道:“公子問出這句話,可見不是做秘諜地材料。今次胡戎聯姻是何等盛事,彆說草原各族都會派來使者,你們漢人不也來了這麼多商隊麼,我雖然不懂什麼軍政大事,卻也知道一旦聯姻成功,就是兩族大舉入侵中原地開端,不出兩三年,就要兵戈四起,這種事情就連我這個廢人都心知肚明,更何況你們那些熟讀兵書的漢人將軍呢。隻不過你們的朝廷諸侯勾心鬥角,沒有時間來理會草原上的閒事罷了,然而此事何等要緊,即便他們不能興兵阻攔,總也要派些秘諜來打探內情,就是皇帝和那些王爺不管,雁門的折將軍也會派人來,這件事咱們王廷上下都是心知肚明,今次王廷守衛表麵上鬆懈,實則不知有多少眼睛盯著你們這些外人,就是為了引誘各方秘諜暴露身份,幸虧公子今天是第一日到王廷,也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要不然早就被盯上了,說不定現在已經見到了賀樓國師呢。”查乾巴拉的語氣有些嘲諷,然而楊寧卻沒有惱怒,隻是微微一笑,他雖然不甚懂得軍政之事,然而經過平煙的提點,自然知道這次胡戎聯姻對中原塞外諸方勢力的重大影響,隨口加上這一問,隻是知道查乾巴拉不會輕易說出自己地破綻所在,驅吉避凶原本是常人習性,既然不肯回答第一個問題,多半就會回答第二個問題,根據他的答案,既可以揣度此人的見識才智,也可以確定他是否會信口開河。楊寧尚未覺,自從突破宗師境界之後,他的智慧已經漸漸圓融,今次為了解救青萍,更是用上了所有的智慧謀略,經此一事,他已經不再是隻會使用殺戮手段地魯莽少年,更不會再是任人擺布地棋子傀儡。得到了自己所需要的信息,楊寧也懶得再問自己地破綻在何處,反正這個查乾巴拉聰明機警,顯然不是尋常的牧民,這樣一個人多半會知道賀樓啟的居處,自己誤打誤撞,說不定很快就可達到目的,也就無所謂能不能掩飾好自己的身份了。信手撥動了幾下篝火,毫不顧忌火焰的熾烈,從灰燼中拿起一根燒得通紅的木柴,做完這一切之後,手掌卻依舊白皙如玉,纖塵不染,感覺到查乾巴拉的瞳孔瞬間縮小成針尖模樣,楊寧這才好整以暇地道:“賀樓國師住在什麼地方,你不會說自己不知道吧,若是你肯說出來,除了這兩塊金子,我在營地裡還有百兩黃金,都可以當作你的報償,聽說草原上除了以貨易貨之外,就隻有黃金可以通用,有了這些金子,你就可以安度餘生。何必為了無關緊要地事情白送性命,想必你應該清楚,賀樓啟是宗師之,你不會以為我能夠傷害到他吧?”查乾巴拉神色數變,終於露出了笑容,點頭道:“公子說得不錯,的確沒有人傷得了賀樓國師,隻是國師身份何等尊貴。豈是隨便什麼人想見就見的,公子不是想問我為何看出破綻麼,其實也沒有什麼,隻是公子太過小心謹慎了。”見他轉移話題。楊寧也不焦急,反正時間充裕得很,若是這人不說,最多用刑求之術,武道宗有無數手段可以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更將身形向前移了移。似乎要專心聽查乾巴拉說話。查乾巴拉見楊寧神態從容。不覺微微皺眉,遲疑了片刻才道:“有膽量來和我們做生意的漢人,哪有一點武功都不會的,即便粗淺一些,也往往天賦異稟,或者力大勇沉,或者身形輕捷,總不會一無是處,否則即便沒有和咱們起了衝突。就是遇到馬賊沙盜,也會斷送了性命,就是那些商號的東家掌櫃,若是全然沒有自保之力,也不會輕易到草原上行商。公子年紀輕輕也還罷了。畢竟帶著少年子侄來見世麵的事情也是有地。然而公子渾身上下看不出修煉過武功的痕跡,眼神沒有異彩。眉宇間不見英氣,卻有膽量深入王廷,還敢帶著阿加勒一個人到處閒逛,怎不令人起疑呢?更何況我也曾經見過各族高手,雖然現在手無縛雞之力,眼力卻還是有幾分的,既然看不出公子武功深淺,又知道公子不可能不會武功,所以知道公子必然是罕見的高手,甚至王廷之中也沒有幾個人能夠和公子相提並論。我原本猜疑公子是中原地秘諜,隻是有些奇怪怎麼會用這樣拙劣的手段掩飾身份,但是王侯公卿的子弟仗著武功高強跑到這裡來賺軍功也不是沒有生過,所以才會誤解了公子的來曆。其實我收了公子的金子,又覺得像公子這樣的刺探手段,也不可能窺破真正的軍機,這才不加理會,隻是想不到公子竟然是為了賀樓國師而來,我雖然是胡人,和國師大人並非同族,然而咱們這些生長在大漠草原地牧民,對他老人家皆是視若神明,若是讓我指引你去見國師,那是萬萬不能,公子風華正茂,又何必自尋死路呢,還是快些離開王廷吧,也免得連累了那些和你同行地商旅。”聽到查乾巴拉地解釋,楊寧若有所思地道:“原來如此,過猶不及,武學上如此,行事也是如此,我若是略略展現一些粗淺武功,反而不會引人注意,多謝你的提點了,我以後會留心的。不過聽你的口氣,你果然知道賀樓啟在什麼地方,這也難怪,我看你說話條理分明,輕重緩急拿捏得也很穩妥,顯然不是尋常牧民,隻是不知道你在王廷中是何等身份,我若是殺了你,會不會有人覺你失蹤了呢?”查乾巴拉聞言一凜,隻覺漫天殺氣隨著這淡淡一語撲麵而來,轉瞬將自己淹沒其中,若非是他閱曆頗豐,隻怕早已經被駭得心膽俱裂,強自鎮定了片刻,他咬著牙道:“我不過是個殘廢,就是在部族裡也沒有誰會留意我的生死,更彆說王廷的那些武士了,公子若是殺了我,隻怕一絲風吹草動都不會有,隻是想要我出賣賀樓國師,卻也萬萬不能。”話音未落,便覺那清秀少年展顏一笑,隨即一縷刺痛從心底湧起,繼而便覺渾身麻木,整個身軀如被冰雪,然而五臟六腑卻似乎燃燒著熊熊烈火。莫非我要死了麼,感覺到雙目漸漸模糊,痛苦如同潮水一般一**地湧來,寒熱交迫之下,查乾巴拉隻覺生不如死,然而他牙關緊咬,就連一聲呻吟都沒有出。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出手反抗,一來是因為早已心灰意冷,並無求生之念,百般周旋不過是習慣使然,二來卻是因為看不出這少年的修為深淺,想必他的武功十分高明,自己就是沒有失去武功多半也是力不能敵,更何況現在自己早就成了廢人。無邊無際的痛苦似乎永無止境,查乾巴拉地意誌漸漸模糊,仿佛魂魄已經離體而去,不知今世何世,耳邊隱約傳來依稀莫辨的聲浪,眼中原本已經支離破碎的景象千變萬化,漸漸凝聚成一個婀娜秀麗的影子,查乾巴拉隻覺雙目一熱,悲呼一聲道:“阿嫻,是你來接我了麼,你已經不再恨我了吧,隻是我今生今世都沒有法子替你報仇了,阿嫻。”眼中的倩影漸漸清晰起來,看著思想了千萬遍地花容重現在自己眼前,查乾巴拉再也忍不住心中痛楚,往昔回憶接踵而來,不知不覺間,淚水滾滾滑落,那素衣女子卻是翠黛微顰,幽幽問道:“你為什麼不去找國師大人,他是天下第一高手,一定可以為我殺儘仇人地?”查乾巴拉早已失去了理智,訥訥道:“不成的,不成地,國師大人中了相思絕毒,一生一世都不能踏入中原的土地,那個薄幸人住在長安,又是關隴名門的家主,如果不是為了這個緣故,我早就求國師大人替你報仇了。阿嫻,你不要難過,再過兩年,我們胡戎兩族就要進攻中原了,關隴是中原皇帝的老家,我們一定最先攻打那裡,到時候不管是王侯將相,還是名門氏族,都會在我們的鐵騎下變成肉泥,他也不會例外。我原本以為可以活著看到那一天,這才苟延殘喘了這麼多年,隻是現在我要來陪你了,不過沒關係,阿嫻,九泉之下我們一起等這一天的到來,好麼?”那素衣女子聞言不僅沒有展顏,神色間似乎越淒楚,查乾巴拉想儘了辦法苦勸,然而那女子的容顏卻在眼前漸漸黯淡消散,查乾巴拉心中焦急,恨不得上前緊緊抱住那女子的幻影,正在這時,一股難以形容的劇痛席卷了四肢百骸,查乾巴拉頓時清醒過來,隻覺眼前月明星稀,火光黯淡,耳邊隱約聽見河水在冰層下嗚咽的聲音,一雙若有所思的幽深鳳目正居高臨下地望著自己,卻原來自己還在人間,思想起方才半夢半醒之間說過的話語,自己竟在不知不覺間泄露了天大的秘密,若是給人知道國師竟是被迫困守於大鮮卑山,隻怕胡戎之間就要先起內訌,哪裡還能入侵中原,想到這裡,查乾巴拉隻覺徹骨冰寒。楊寧若有所思地望著麵如死灰的查乾巴拉,即便是受刑之時,這個手足殘疾的牧民男子也沒有露出這樣的神情,想不到自己第一次施展攝魂奪魄,居然有了如此出人意料的重大收獲。楊寧雖然修習過堅心忍性之術,能夠抵禦各種攝魂催眠的異術,然而他本身卻並不擅長**宗的這門絕學,隻是見查乾巴拉意誌堅定,這才姑且一試,為了達到目的,他先是用死亡的危險威逼查乾巴拉,令其以為自己除了酷刑逼供之外沒有彆的手段,又用無儘的痛苦消磨查乾巴拉的意誌,然後在他心神動蕩之際施展攝魂奪魄,三管齊下,這才一舉成功。隻是楊寧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查乾巴拉心中隱藏的竟是這樣驚人的秘密,原本自己隻是要想騙他說出賀樓啟的居處罷了。即便是現在,楊寧也懷疑自己聽到的話語,這怎麼可能,堂堂的宗師之賀樓啟居然也和青萍一樣,身中相思絕毒,而這個早已成為廢人的胡人男子,竟然和賀樓啟有著不可言表的密切關係,否則怎會知道這樣的隱秘,卻還活在世上。楊寧心中千回百轉,瞥了一眼癱倒在地上的查乾巴拉,眼中閃過異樣的光芒,雖然事先想不到竟會有這樣的收獲,然而看起來似乎救治青萍的希望又多了一分,隻是越到這種時候越不能急躁,免得弄巧成拙,一定要讓這個胡人說出真相才行,想到此處,楊寧露出淡淡的笑容,輕輕一揮手,解開查乾巴拉身上的**道,柔聲道:“查乾巴拉,事已至此,你後悔已經嫌遲,不如跟我說說那個阿嫻吧,我見你的語調雖然有些不準確,用詞卻還文雅,莫非那個阿嫻是漢人女子麼,是她教你說漢話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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