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下誰敵手(三)(1 / 1)

“我的功夫粗淺的很,自然不知道恩人和那個女子的武功誰高誰低,隻是恩人剛剛說完那句話,我便覺得整間破廟內溫度驟降,幾近滴水成冰,仿佛比今日的寒夜還要冰冷幾分,隨即那個女子手中的銀劍光華大盛,宛若一輪明月突然降落到廟宇之內,我也見過許多中原的高手,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神劍。【】劍光照眼,隻覺一陣刺痛,不覺流下淚來,隻得偏過頭去,卻又忍不住不看,眼角餘光隻瞥見那個女子一劍刺向恩人的心口,那一劍疾若流星,快如閃電,我從未見過那樣的劍法,差點驚呼出來,隻是不願驚擾了恩人對敵,隻得強行咽下聲息,心中卻不禁十分擔憂。雖然恩人救我的時候施展的絕藝也是神鬼莫測,相形之下卻也是黯然失色,咱們胡人都曉得先下手為強的道理,恩人那樣的人物怎會忘記了,那個女子的劍法想必神妙非常,如果恩人失卻先機,極有可能不敵落敗,實在不敢相瞞公子,我當日固然是擔憂恩人的安危,卻也有幾分心思是為了自己,如果恩人這樣的人物都葬身中原,我一個殘廢的胡人,根本無法千裡迢迢地返回部族。”查乾巴拉坦言自己的私心,楊寧卻沒有半分鄙夷,隻覺得這個胡人倒也算得上直率,插話道:“你也不必擔心,與賀樓國師交手的那人是我認識的一位前輩,她的脾氣孤傲至極,斷然不肯占對手的便宜,第一劍必然是虛招,不會當真刺下去的。”查乾巴拉驚道:“公子說的不錯,我隻見一線劍光明明已經到了恩人前胸,卻又莫名其妙地偏了開去,隻是向著虛空輕輕刺了一劍便又收了回去,當然我還覺得奇怪。即便是我們族中剛剛學習武藝的小孩子,也不會犯下這樣幼稚的錯誤,恩人何等神功,怎會將這樣一個女子當作對手。我還沒有想明白,便聽見那女子冷冷道:我平月寒何曾要彆人相讓,這一劍了儘你我前緣,我不會劍下留情,你也不必惺惺作態,生死各安天命。聽見那女子這樣說,恩人隻是長歎一聲道:“正該如此!”說罷便舉起右掌向那女子疾抓而去。說也奇怪,他們兩人相距五尺,若是用劍也還罷了,單用掌法的話按理說決計無法觸到那女子的身軀,然而恩人手臂地長度卻仿佛可以無限延伸,明明他沒有移動步伐。手掌卻已經到了那女子麵門。這個時候我的眼睛已經不再流淚,便仔細觀看那女子如何應對,隻見她在間不容之際反手出劍,恰好擋在恩人的手掌之前,在他們兩人的掌劍未曾接觸之前,都是毫無煙火氣息,然而甫一相撞。便聽見轟的一聲,勁風激蕩盤旋,堪比大漠風沙,破廟之內飛沙走石,就連我棲身的佛龕也一陣猛晃。等我好不容易睜開眼睛,隻見那女子已經退到了廟門口,恩人卻是並未移動身形。我猜想方才是恩人占了上風,不覺非常歡喜。”楊寧聽得入神,對於四大宗師之的賀樓啟他所知不多,隻是隱約聽說他從來隻用拳掌對敵,他初出道時也往往空手對敵,在拳掌方麵也是頗為自負,然而即便是已經晉入宗師境界。他也沒有把握空手勝過平煙。二十多年前的無色庵主武功不會弱於平煙,可見賀樓啟的修為果然出神入化。查乾巴拉繼續說道:“隻是我還是看低了中原武學。那個女子雖然輸了一招,卻仿佛毫不在意,隻是冷笑一聲道:當年你我切磋劍道,你總是不能及我,便立誓要用一雙空手擊敗天下群雄,如今倒也如願以償,隻是還需勝過我的寶劍,否則也算不得是天下第一高手。恩人勝了一招之後也沒有繼續出手,聽到那女子說話便揚聲笑道:月寒你專精劍術,我卻是貪多嚼不爛,當年你我初次相遇地時候,我剛剛離開師門,隻覺得胸中諸般武藝,無不精妙深奧,隨便哪一種都能稱雄天下,然而在月寒你的劍下,無論我使用什麼絕學,都不能穩操勝券,左思右想,我武道宗所學固然博大精深,然而若想勝過你翠湖出世一係,卻終需專注一道。然而原則既定,選擇何等兵刃卻成了難題,若是用劍,翠湖在劍道上已經是窮儘所能,我縱然苦心孤詣,耗儘心血,有生之年也未必能夠創出一套勝過你翠湖的劍法,其他兵刃更是不用說了,劍為百兵之君,我縱然練到出神入化,也終不免差上一線,所以最後我便決定與其如此,不如什麼都不用,隻憑一雙空手,我不信不能勝過翠湖劍術。與你離彆之後,我便去了大鮮卑山,日夕觀賞流雲飛霞,兔走烏飛,又將胸中所學各種拳掌去蕪取精,融會貫通,終於創出了這門《萬象神手》,還請月寒你不吝指正才是。”楊寧聽到此處,不禁擊節驚歎道:“賀樓國師不愧是宗師之,我也曾有心自創武功,然而這又何其艱難,本門曆代宗主無不是驚才絕豔之士,我不過是後生晚輩,縱然偶有靈光閃動,創出一鱗半爪,細細推究,卻也終究是難脫先賢囿錮,這次求見賀樓國師,終要尋個時機向他老人家請教一二才是。”他原是孤傲的性子,如果是另外一個人,即便武功勝過賀樓啟,縱然他心中敬服,也是萬萬不會出口讚譽,然而聽到這裡,他哪裡還不明白這賀樓國師果然就是自己素未蒙麵的大師伯,更能夠博采眾家之長,創出一門絕學,威懾天下群雄,如此人物,自然值得他尊敬愛重,至於叛門之嫌、戎漢之彆,楊寧雖然也算重視,卻也不會時時刻刻掛在心上。查乾巴拉自然不明白楊寧心意,隻是見他如此欽敬賀樓國師,雖然胡戎並非一族,卻也是與有榮焉,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恩人說出這番話後,那個女子麵上卻也如公子一般露出敬服神色,然而轉瞬便無影無蹤,她冷冷道:你能夠彆創絕學,倒也是十分難得,不過即便你勝了我,也算不得勝過翠湖劍術,我性子素來偏激決絕,與本門劍術多有不合,故而這些年來我也創出了一門劍法,隻是尚未成形,今日我便以《孤寒劍法》挑戰你的《萬象神手》,不論誰勝誰負,卻也算不得什麼。”說到這裡,查乾巴拉突然停口不言,楊寧越聚精會神,隻盼查乾巴拉能夠說得詳儘一些,然而查乾巴拉苦思了片刻才繼續道:“那女子說完了這句話便再度出劍,劍光忽而凝聚,忽而分散,轉瞬間便將恩人籠罩在內,恩人也不示弱,忽拳忽掌,變化莫測,不過有件事非常奇怪,你們中原地高手除了兵刃拳腳之外,也很重視身法步伐的變化,然而他們兩個人自始至終都沒有移動身形,雖然不論是那個女子的銀劍,還是恩人的拳掌,都是無所不至,然而如此這般舍易就難,卻也令我猜想不透。不過我並沒有能夠看完他們交手,隻因他們的招式變化宛若閃電驚雷,我隻看了一會兒便覺得頭暈目眩,隻得閉上了眼睛,這還罷了,他們交手之際,劍氣掌風激蕩如風雷,令我雙耳刺痛,無奈之下,我甚至撕下衣襟塞住了耳朵,這才沒有變成聾子。我心中默默計算,大概過了足足半個時辰,他們才停下手來。”楊寧若有所思地道:“不移動身形倒也容易解釋,不論是翠湖的《淩波渡虛》,還是武道宗的《千裡一線》,都是震古爍今地絕學,想要利用輕功身法占據優勢,殊無可能,更何況平前輩和賀樓前輩本意是使用自創絕學一決勝負生死,自然也就用不著避讓了,而且他們兩人皆是孤傲卓絕的性子,雖然賀樓前輩的內力要深厚一些,卻也不會在這上麵占便宜,故而才會有這樣離奇的情形。以你的本領,無法看完這一場龍爭虎鬥,倒也不算出奇,隻是你閉眼塞耳,又如何知道他們兩人是什麼時候停手地呢?”查乾巴拉苦笑了一聲道:“公子哪裡知道,我雖然閉眼塞耳,然而卻避不開四溢的劍氣掌風,佛龕前麵的帷幕更是被攪成了碎片,我地麵容隻是被劍光照到而已,卻也添了無數傷痕,後來我索性勉強爬起身來,躲到了佛像後麵,這才保住了性命,即便如此,肌膚也能夠感覺到氣流激蕩,所以他們停手之際,我便立刻知道了。”楊寧思及查乾巴拉當時的處境,不禁莞爾,隨即又正色問道:“他們停下手來,可是就此罷戰,據我所知,賀樓前輩不久之後便返回了戎地,並被戎王尊奉為國師,在大鮮卑山開宗立派,然而平前輩也並未死去,數月之前我還曾經見過她一麵,平前輩原本說過要一決生死,又生了什麼事情,才讓他們沒有拚個你死我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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