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此時的萬花樓門庭若市。不少衣著華麗的仆從正站在青樓外麵,熟絡地迎接著前來的客人。也有一些脂粉塗了厚厚一層,失了姿色但笑臉逢迎的老鴇,不時地鑽在人群中,為自己手下的姑娘尋找那些有錢有勢的貴公子。而那沂王早已經是被仆人迎進去了。嶽子然剛走近萬花樓,眼睛正四處逡巡打量,便看見一位身著灰色長衫,滿頭黑絲白發夾雜,略微佝僂著身子的中年男子,此時正拄著一根掛“測字卜卦”旗幡的竹竿站在他的前麵,被一群老鴇嘰嘰喳喳的圍著。聽多了,那中年男子終於不耐起來,中氣十足的喊了一聲,說道:“好了,今日你們哪位姑娘那裡我都不去。”他說話威嚴十足,仿佛是在做很正經的一件事情,但隨即猥瑣的語氣完全出賣了他:“唐姑娘好不容易見一次外人,我當然要去湊湊熱鬨。”那些老鴇聞言,臉上的笑容不變,帶著濃厚脂粉氣息的絲絹打在男子身上,嬌嗔的罵道:“你這老頭子,居然也惦記著我家東家。不過即便是今日,我們東家也不是想見便見的,你銀子帶夠沒有?”“銀子沒帶,不過我今天帶了一樣東西。”中年男子說著晃了晃搭在肩頭,類似於公文袋的包裹,笑道:“絕對讓唐姑娘滿意。”那些老鴇聞言,臉上正經起來,高聲招呼過來一位站在門口。腰上配著寶劍。臉上罩著寒霜的紅衣女子。恭敬的說道:“姑娘,這位爺帶了東西要見東家。”紅衣女子聞言,目光如錐子一般盯著中年男子,問道:“你帶了什麼東西要見少主?”那中年男子從包裹中取出一古本書籍,遞給紅衣女子,笑道:“這是百源先生的《梅花易數》,乃是在下多方探查才尋得的孤本真跡,今日是特意過來交給唐姑娘的。”紅衣女子將古本拿在手中。掃了一眼,說道:“暫且跟我進來吧。”“是,是。”中年男子帶著滿麵的笑容應了一聲,隨紅衣女子進去了。嶽子然至始至終一直在盯著那中年男子,隻覺著他有些奇怪,但哪裡奇怪卻又說不出來。正好這時幾位招徠客人的老鴇圍了上來,打斷了嶽子然的思考。那幾位老鴇身子還沒走近嶽子然,便被走前一步的黃蓉過給攔住了。黃姑娘擋在嶽子然生前,皺著眉頭傲嬌的說道:“離遠點,滿身香氣嗆死人哩。”眾多客人中難免有一些對於脂粉過敏的。因此幾位老鴇也不以為意,仍舊是笑容滿麵的說道:“公子。我家姑娘不施粉黛,體香也是迷人,不若來我這裡玩吧。”萬花樓其實並不單單是一家青樓,而是多家青樓。隻是對於幾乎掌管南宋一般青樓產業的煙柳巷來說,萬花樓是管事的一處歇息之地,所以滿嶽陽城的青樓便都集中在這裡了。黃姑娘此時正不知該作何回答,卻見嶽子然抓住她的右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然後笑著對幾位老鴇說道:“我要見你們東家。”幾位老鴇笑容不變,擺著透香的絲絹,說道:“公子,我們東家可不是想見便見的,銀子帶夠沒有?”嶽子然扭頭看向孫富貴,淡然地應道:“帶了。”孫富貴見狀,焉能不知道自家師父的意思,急忙上前將銀子付了。老鴇這才又擺手喚過一位紅衣女子來,帶著嶽子然等人進了萬花樓。當嶽子然身影消失之後,其中一位老鴇撇著嘴對旁邊的人說道:“那位公子風度翩翩,沒想到卻有龍陽之好,倒是可惜那副好皮囊了,不然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女子呢。”黃蓉不知有人在背後亂嚼她的舌根,此時正一臉好奇的打量著青樓內的場景。這裡的人放浪形骸者有之,爛醉如泥者有之,嬉笑怒罵者更見不少。她少女心性,看著這些隻覺有趣,正好仔細打量,卻被嶽子然用手蒙住了眼睛。“乾什麼?”黃姑娘又是嬌羞又是惱怒的問道。“你當真以為我是讓你過來逛青樓的。”嶽子然苦笑不得的說道,“有些東西是你不應該看的。”其實這裡隻是青樓待客的地方罷了,並沒有什麼不堪的場景發生,最多也隻是有些猴急的男人在舉手投足之間略顯輕浮。不過,嶽子然還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孩沾染上絲毫這裡的氣息。黃蓉頓時不答話了,隻是隨嶽子然走著,卻還不老實的想要透過指縫看看外麵的景象。嶽子然抱著一位男子,自然引來了很多人的關注。隻是他們剛要起哄的時候,便被嶽子然冰冷的目光掃過,頓時心中一凜,老實地坐下了身子,不敢多有言語,便是動作也變的正經起來。一行人在紅衣姑娘的帶領下並沒有上樓,而是出了大廳,沿著掛滿燈籠的走廊穿過一道架在池塘上的廊橋,進而向西拐到了萬花樓的後院。此時萬花樓內的喧囂已經被圍牆隔了開來,濃濃的脂粉氣也被院落中開著的淡雅的茶花清香給代替了。黃蓉掙脫嶽子然的手掌,見那紅衣女子正用一種很奇怪的目光看著自己,心中詫異,低聲問道:“然哥哥,她看什麼?”嶽子然笑道:“她看上你了。”小蘿莉一愣,頓時明白自己此時還是男子的打扮,臉色立刻變的緋紅。又拐過了一道廊橋,一行人才在一座被綠水青柳環繞的小樓前停了下來,此時小樓上掛滿了紅色燈籠,樓前的燈影中已經站了不少客人帶來的在外麵等候的仆從,而一些白衣女子此時提著燈籠,正進進出出不停地忙碌著。紅衣女子顯然是不能進入小樓的,因此隻是伸手對嶽子然伸手道了一聲“請”,便回身又去前麵忙去了。黃蓉隨嶽子然進了小樓,才發現這座小樓分為三層,隻是樓內有一中庭,站在那裡便可以將二三樓的走廊內看的清清楚楚。出乎她意料的是,這座小樓布置十分素雅,柱子上點著一些油燈,不見絲毫大紅大綠的顏色,更沒有絲毫的脂粉氣息。這時,小樓內的酒桌上已經坐滿了人,有不少是嶽子然見過一麵的,如沂王、測卦男子、邋遢四鬼。但最讓嶽子然驚訝的是,他在這裡居然遇見了種洗。白讓的仇人種洗!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幾乎是剛進小樓,雙方便已經察覺了對方的存在,在目光上有了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