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尚老師,周明謙也是一怔。尚老師不明所以:“這麼突然?”可能是家裡有什麼事,今早,莫予深也回了北京。奚嘉淺笑著,其實她根本就沒聽到尚老師說了什麼:“五月份有馬術比賽,我趕回去訓練。感謝您這兩個月的照顧。”她指指劇本,“您看看,哪個地方要改。”尚老師看劇本去了,她經常跟劇組,聚聚散散,早就習以為常。反正她們都住北京,到時可以電話聯係,沒必要搞這麼傷感。奚嘉跟劇組其他人不算很熟,隻在群裡簡單打了個招呼。周明謙:“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奚嘉沒聽到,沒回應。周明謙盯著她側臉看了數秒,“奚嘉,你對我有意見就說,能不能彆動不動就裝聾作啞!”奚嘉坑頭看筆記本,依舊沒反應。周明謙自己也感覺沒意思,收了視線。他點了支煙。幾秒後,周圍煙霧繚繞。萍水相逢而已。煙抽了一半,周明謙掐滅,接著看監視器。奚嘉再次插上耳機,她給季清時發了條消息:【二哥,就在今早,我徹底聽不見了,我明天回北京,你去接我。】原本,她想再跟劇組多待兩天,請他們吃個散夥飯。再去看看嶽老先生。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支撐她堅持下去的最後一根弦,也斷了。這世界再熱鬨,與她再無關。她一刻也不想多留,就想一個人待著。這些天她最虧欠的就是莫予深,話都顧不上跟他說。她的記憶,已不到四小時,要記要背的東西太多,時間不夠用,這幾天,連睡覺的時間她都不舍得。好在,一切也算圓滿。奚嘉下午回了酒店,沒再來劇組。餘安坐在岸邊的石凳上,對著湖麵發怔。她知道,奚嘉已經聽不見,她跟奚嘉打招呼,奚嘉沒回應。從昨天,她難過到現在。“餘安!”那邊,周明謙喊她。餘安雙手按按眼眶,小跑著過去。周明謙把咖啡杯遞給她,“太苦。”餘安:“我去加糖。”其實,這已經是加了糖和牛奶的咖啡。傍晚時,奚嘉收拾好所有行李,在阿婆家的走廊下呆坐許久,最終,她還是決定去看看嶽老先生。這一彆,也許就沒有以後。一路擠著景區公交,車上喧鬨,她的世界是安靜的。青石板的那條小路儘頭,嶽爺爺正在院子裡修剪花草。“嶽爺爺。”在路頭,她就喊。嶽老先生循聲看去,可不是奚嘉。昨天阿婆給他打電話,說奚嘉徹底聽不見。他尋思著,奚嘉應該不會再來看他,她還是來了。嶽老先生朝她招招手。到了院子裡,嶽老先生給她一個矮凳,“累了吧?”奚嘉指指耳朵,“爺爺,我聽不到您說什麼。”她很淺的笑了笑。嶽老先生用剪下來的花枝在泥地上寫道:巧了,我也耳背,咱爺孫倆正好都圖個耳根清淨。奚嘉嘴角的笑淡了些許,她知道,嶽爺爺一點都不耳背,隻是為了寬她的心。嶽老先生把剛才寫的字擦去,繼續寫:以後,咱們用心聽聲音。那天,奚嘉一直待到夜幕降臨。奚嘉回到北京,已經傍晚。季清時等人出來時,給莫予深打了個電話,沒人接。他發了消息給莫予深:【我馬上接到嘉嘉,她應該不會再回你那邊,你晚上要不要來看看她?】二十分鐘過去,也沒回複。奚嘉拉著行李箱出來,季清時收起手機,迎過去。季清時受不了奚嘉聽不到,到跟前就把她一把攬在懷裡,昨天早上接到她那條短信,他一整天都沒緩過來。到達廳人來人往,奚嘉嫌棄的推開季清時,“我耳根子好不容易清淨,也不耳鳴了,多開心的事兒。”季清時用力揉揉她的腦袋。她現在裝的有多輕鬆,她心裡就有多難過。司機推著行李箱先行離開。季清時牽著奚嘉,奚嘉無奈,“二哥,我不是兩歲。”季清時沒吱聲,拽著她往前走。她要是兩歲就好了,那時她能聽得見。母親知道奚嘉徹底聽不見後,在家哭了一天,今天給他打電話時,又哭了。到了車上,奚嘉支著頭,幽幽看著季清時,“渣男!活該被葉秋給踹。對了,葉秋馬上就要開始新戀情,就說你酸不酸?”季清時一瞬不瞬看著她,“你再說一遍。”話音落,他又意識到,她聽不見。奚嘉開始唱歌,《餘生》的主題曲。她的聲音在車廂回蕩。唱到一半,奚嘉突然停下,“對了,這首歌就是喜歡葉秋的那個男人原唱。”季清時這次沒說話。奚嘉哼著曲子,後來忘記唱到哪裡。她轉臉,跟季清時說起正經事,“二哥,我想跟莫予深離婚。你答應過幫忙的。”季清時就知道,她剛才的歡快,是掩飾心裡的不安。奚嘉靠在季清時肩頭,眯上眼歇了會兒。半晌,她輕聲道:“我身體馬上就要到最糟糕的狀態。我想趁清醒時,跟他把離婚證辦了。我不想讓他看到,我變傻之後的樣子。滿足我這個心願唄。”安靜許久。奚嘉:“二哥,我累了。”身心俱疲。季清時反手拍拍她的頭,示意她睡會兒。季清時看向窗外,手機響了,是莫予深。現在奚嘉聽不到,季清時直接接聽。莫予深剛從向教授那裡出來,談的還不錯,有了初步合作意向。他知道奚嘉回來,薑沁跟他說了。“你們現在在哪?”季清時:“回我家路上。”頓了幾秒,他沒隱瞞,“奚嘉要跟你離婚。”莫予深的聲音募地沙啞,“我猜到了。”季清時不知要說什麼。莫予深:“她突然徹底聽不見,心裡肯定崩潰,她想做什麼你都依著她。要是她明天還想離婚,你讓她去律所找程惟墨擬離婚協議。”季清時說不出此刻的滋味。他尊重莫予深的選擇,奚嘉這樣的情況,時間久了,除了家人,誰都沒那個耐心照顧她。婚姻之於她,也沒什麼存在的意義。結束了,就結束吧。莫予深的聲音又傳來:“約好去民政局那天,你給她多吃幾顆褪黑素,讓她睡時間長點,等她醒來,你就告訴她,已經離了。我把筆記給她補上,她看了自然會信。”季清時暗暗籲口氣,懸著的心放下。他也自私,希望莫予深不離不棄。“你考慮好了?”季清時不希望莫予深隻是一時不忍。這個病,也許五六年能有好轉。但父母拜訪的患者中,也有情況很糟糕的。誰都不敢保證到底能不能康複。莫予深:“我不是十幾歲,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季清時擔心的是:“嘉嘉的字跡,一般人模仿不來。她自己的字,她一眼就能認出來。”現學她寫字也來不及。莫予深:“我能寫她那樣的字,跟她寫的差不多。”他料到會有這一天,在她耳鳴時,他就想到了。這幾個月,他一直練那句話:我跟莫予深離婚了。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放不開她,更放不下她。就算以後她不記得他,他再以彆的身份,出現在她生命裡。作者有話要說:最近評論區升級,我後台這邊也不正常顯示。所有紅包,等正常後,累加給你們補發。本章200個紅包,前50,150隨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