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幻劍嘯乾坤 第077章 以死謝罪樊天正定定地望著蕭潔,過了許久才長歎一聲道:“你就是蕭紅光的女兒,當年的那個小女孩吧。(dukankan.天才隻需3秒就能記住)”他的目光又掃過蕭天雲,說道:“蕭大俠,彆來無恙?”爾後,他又轉向溫子君,說道:“秦慕楚,我們又見麵了。”眾人都沒有回應樊天正的問候。溫子君也隻是稍微地點了點頭,撇開恩怨不說,畢竟他也是樊火鳳的父親。樊火鳳也不知如何是好,她急道:“爹,你來做什麼?”樊天正慈愛地望了望自己的女兒,說道:“我是為化解兩個莊派的仇恨而來的。”樊火鳳聽了,心裡更急。如今所有仇恨的焦點便是著落在其父樊天正身上,不料他卻自動站了出來,還說是要化解仇恨,隻怕更會激起對方的仇恨呢。“爹……”樊火鳳不由急道。樊天正卻右手輕輕一揚,阻止了女兒說話:“鳳兒,你先聽爹說幾句話。”接著,樊天正老臉微仰向天,天上有幾縷飄渺的白雲,他的思緒也似乎飄到了半空中,嘴裡緩緩說道:“老夫自小便被祖父寄以厚望,希望老夫能憑著武學天賦壯大赤焰莊。少年時的我,武功一日千裡,的確有望壯大赤焰莊。可是到了中年,老夫的武功再無寸進,這讓我倍受煎熬,其痛苦不是一般人所能了解的。”“老夫努力了大半輩子,付出了所有青春和無數心血,最終卻隻能慢慢平庸下去。這是老夫所不能容忍的。不,老夫不能辜負祖父對自己的期望!於是,老夫暗地裡花費無數人力物力,希冀能夠找到赤焰神功殘缺的部分,哪怕是隻爪片鱗,隻有一句兩句也好。但是十幾年過去了,卻沒有一點進展。老夫幾乎要瘋了,天天都在想著怎麼去尋找。”樊天正繼續說道。“終於有一日,老夫得到消息,說風雷山莊的外圍弟子蕭紅光偶然得到一篇殘缺心法,極有可能是赤焰神功的殘缺部分。(百度搜索最穩定,)老夫喜出望外,立即找人與蕭紅光接觸。可是不管威逼利誘,蕭紅光也不為所動。”樊天正說道。“如此一來,老夫是又急又怒。每天心情暴躁,坐立不安,簡直就像瘋了一樣。明知寶庫就在眼前,鑰匙卻握在旁人之手。這樣的煎熬是多麼痛苦!老夫終於暗下決心,即便是不擇手段,也要將那心法搶來。老夫探知蕭紅光一家要去峨嵋,便早早在此等候。哪知蕭紅光武功平庸,心性卻極傲,寧死也不交出那篇殘缺心法。老夫搜過包袱,除了衣物,卻什麼也沒有。於是便想逼迫其妻子道出心法之所在,不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說到這,樊天正望了望溫子君。“哼!”蕭潔此時冷笑道,“隻怕你沒有想到,那篇心法就繡在包衣物的那張破布裡。那做包袱的布上打了一個補丁,而你卻剛好忽略了它。真是老天有眼哪!”樊天正默想一下,臉上卻沒有知道了實情的悔色,說道:“這就是命吧。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怎麼努力也不是你的。之後的事情,你們幾個都已經知道了。老夫昧著良心殺了蕭紅光,還差點做出禽獸之事。回到莊後,老夫心裡一直惴惴不安,常常在深夜因夢見當時的情景而驚醒。從此以後,這個惡夢一直在折磨著老夫,致使老夫天天惶惶不知終日。”“老夫再也無心向武,也無心莊務。把赤焰莊交給了離兒,老夫便躲在莊院裡,天天生活在愧疚與自責之中。直到近來,老夫聽說了蕭潔當上了風雷山莊的莊主,便知曉你一定會來找老夫的。”樊天正又望向蕭潔。蕭潔一言不發。“其實,老夫一直都在等著你來索債的。隻是老夫萬萬沒有想到,你並沒有直接找到老夫,卻挑起了兩莊的廝殺。之前離兒一直都瞞著老夫,就連鳳兒回來後也如此。如果今日不是老夫心血來潮出到議事廳,隻怕還無法得知。”樊天正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老夫今日前來,就是來還債的。蕭潔,你放心,欠你的,老夫會還的。隻是老夫有個請求,隻希望我們兩個莊派不要再相互仇殺了。”“好,本莊答應你。”蕭潔默想一會,冷冷地回應道。“如此老夫就先行謝過了。”樊天正極為恭謹地向蕭潔行了一禮。爾後,他又用慈愛的目光望向樊火鳳,嘴裡說道:“鳳兒,如今莊裡就數你武功最好,而離兒他……以後你要好生照顧赤焰莊。”“爹!你要乾什麼?”樊火鳳急聲問道,“不……”隻是樊火鳳還沒來得及上前阻止,眾人便聽見一陣悶響發自樊天正體內。接著,便見他七竅流血,整個人也癱軟倒在地上——他居然自斷心脈!“爹!”樊火鳳立即撲了上去。樊天正震斷自己的心脈,即便是大羅金仙也回天乏術了。但他畢竟也是一個武功深厚的人,一時也沒有氣絕。他雙瞳渙散地對著樊火鳳說道:“鳳兒,你不要難過,這,這是爹應得的。還有,你不要,怪蕭潔。鳳……你答應爹,照顧好家和離兒……”“爹!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樊火鳳哭泣著說道。“爹知道,你,找了個好,好男人……你要珍惜……”說著,樊天正望向溫子君,繼續說道:“謝謝你,秦慕楚,謝謝你阻,止了,老夫繼,續錯,下去……還有,好好待,鳳兒……”最後,樊天正望向蕭潔,說道:“希望老,夫的,死能化解你,心中的,仇恨……老夫,還有最,最後一個,請求。那篇心法……老夫隻,要,聽一句,半,半句也行……咳咳……”望著曾經不可一世,殺害自己父親的樊天正,如今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蕭潔百感交集。她一直以來的信念,便是要殺了樊天正為父母報仇。如今仇人就在麵前,而且當著自己的麵自裁於地。她那一直以來所堅持的信念,仿佛突然就煙消雲散,整顆裝滿仇恨的心刹時變得空洞洞……“其分也成也,其成也毀也……凡物無成與毀,複通為一……”蕭潔也不知為何,嘴裡便默誦出幾句心法來。“其分也成也,其成也毀也……複通為一……”樊天正聽了,嘴裡喃喃咀嚼著,然後驚喜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果然如……”他心滿意足地笑了,爾後便氣絕身亡。“爹!”樊火鳳哭喊道。一個人一直所堅持的信念轟然倒塌了,便如同射出的箭矢失去了準心,不知該向何處射去。蕭潔便是如此,她的心空蕩蕩的。望了望自絕身亡的樊天正,又望了望站在一旁的溫子君,突然銀牙一咬,下令道:“我們走!”蕭天雲聽了,卻連忙說道:“莊主!蕭天齊他們還在赤焰莊手裡呢。不知……”他說的聲音很大,是故意說給樊火鳳聽的。樊火鳳頭也沒抬,嘴裡冷冷說道:“我可以發誓,我們赤焰莊絕對沒有扣押風雷山莊的人。不過,我家二叔樊致薟一乾二十三人也失蹤了,不知是不是風雷山莊所為?”“真是荒謬!明明是我們的人被你們赤焰莊所扣,卻反過來誣陷我們扣了赤焰莊的人?”蕭天雲聽了不由一怒,“我們也可以明確告訴你,我們絕對沒有扣押赤焰莊一個人!”一直不出聲的溫子君在這時站出來說道:“好了好了。既然大家各執一詞,我看其中必有一些誤會。你們雙方都回去再好好調查一番,看看是否真的是被對方扣下了。不過,你們兩莊的爭鬥卻是不能再起了。”其實溫子君大概已經猜到了兩個莊的莊眾失蹤之謎,多半是已經被金翼門所俘。但他暫時不能把這個消息透露出來,怕兩個莊都一時忍不住而打草驚蛇,屆時功虧一簣。“我們走吧。”蕭潔雖然恨溫子君,可還是相信他的話。她對溫子君說道:“你……”接著卻不知該說些什麼,便立即轉身,率先走出了樹林。蕭天雲一眾立即跟著走了。出得樹林,蕭潔卻是恨得咬牙切齒的:“我這是怎麼了?不是說好見了他就要狠狠地臭罵他一頓的麼?怎麼卻一時連話也說不出來?氣死我了!”溫子君見蕭潔她們走了,才走到樊火鳳身旁,蹲下輕輕地拍著樊火鳳抽泣的香肩,安慰道:“好了,不要太傷心了。你看你爹,他最後是笑著走的。這樣對他來說,何嘗不是一種解脫呢?”樊火鳳聽了溫子君的勸慰,立即撲進他懷裡,卻哭得更傷心了。溫子君抱著樊火鳳,望著安詳死去的樊天正,心裡歎道:“或許,真的隻有以死謝罪,才能化解雙方的仇恨吧。唉,人生走錯的時候,到底該如何回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