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去秋來, 轉眼便是一年。恢複自由身的牧與之成了最大的皇商,負責對接皇宮一切采買事務,從宮裡賺來的銀子又換成各種奇珍異寶送進季聽的寢宮, 一年到頭也不知道是虧了還是賺了。錢德在季聽登基後便辭了官, 禁衛軍統領一職便交到了褚宴手中,繼續在宮裡保護季聽。他和牧與之的身份雖然都有了變化, 但所做的事卻和之前沒什麼區彆, 因此也適應良好, 反倒是扶雲的日子沒那麼好過。季聽入主皇宮,扶雲也跟過來了,最初的日子倒沒人說什麼, 可時間一久季聽覺得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便想著要他去參加科考,日後也好幫他謀一份前程。“我不要, ”扶雲不滿, “我要一輩子伺候皇上。”“你如今也二十有餘了,也是個大男人了, 一直伺候我能有什麼出息, 還是要找點正事做才行, ”季聽歎了聲氣, “不如先參加科考, 待有了功名之後,我再幫你安排些事做。”“伺候您怎麼就不是正事了?皇上原先還是殿下的時候, 就說過要我一輩子跟著你,怎麼如今做了皇上,反倒嫌棄我了?”扶雲氣得眼睛都紅了。季聽頭疼:“我沒有那個意思……”“你分明就是!你要是嫌棄我,直接把我攆出宮去就好, 不必特意費心用這種招數!”扶雲氣哼哼的說完,扭頭就跑掉了。季聽一臉無奈,一直到申屠川進宮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怎麼了?”他坐下招了招手。季聽抿唇朝他走去,到他身邊後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在愁扶雲的事。”“他不參加科考?”聽季聽一說,申屠川便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季聽輕歎一聲:“是啊,他覺得我是嫌棄他了,才會讓他科考……他為什麼會這麼想呢?”“因為你如今身份不同了,若你還是長公主,你要他去科考,他定然是願意的,因為他知道,將來即便是做了官,也能一直同你住在一起,可如今卻是不同,你見過有臣子能一輩子留宿皇宮嗎?”申屠川語氣起初還是正常的,說到最後兩句時,突然就幽怨起來。季聽嘴角抽了抽:“……正說扶雲呢,你能不能不要打岔?”“原來提起一輩子留宿皇宮,便是皇上眼中的打岔。”申屠川淡淡開口。季聽哭笑不得:“彆鬨了,你以為我不想讓你留宿嗎?”可之前的努力不是都失敗了麼,每次她說要修改律法,那群老迂腐就跳腳三尺高,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殺他們全家。她也想過不修改律法,直接讓申屠川進宮,隻是這樣一來他便不能在前朝幫她了。……一想到自己親自應付那群文臣,她就覺得腦子都要炸了。因為陷入了為難的境地,給申屠川名分的事也就這麼耽擱下來了。她輕歎一聲:“你的事以後再說,先幫我想想扶雲這事要如何解決。”“聽兒是怎麼想的?”申屠川見她真心發愁,便也正了神色。季聽頓了頓:“我想讓他明白我的苦心,好好參加科考,有一份好的前程,這樣他將來萬一看上哪個侯門世家的姑娘,也不至於因為身份被嫌棄。”申屠川思忖許久:“此事交給我,但若我做得好了,你有什麼獎勵?”“你想要什麼獎勵?”季聽揚眉。申屠川唇角勾起:“什麼都可以?”“……鑒於你在我這兒的名聲不怎麼樣,我可不敢這般承諾你,”季聽突然謹慎,“若你真幫我說服了他,我便給你獎勵,隻是獎勵是什麼,得我來說得算。”申屠川沉思片刻,覺得自己雖然有可能不會賺,但也絕對不虧,於是欣然同意了。翌日一早,季聽便收到了一份奏折,洋洋灑灑一堆字,中心意思就隻有一個,若季聽真沒有納扶雲為男妃的意思,那就儘快給他淨身,省得將來會yin亂後宮。她無語片刻,待申屠川來了後揚了揚手中奏折:“這便是你想的法子?”“不行?”申屠川反問。季聽無語:“說不上來行不行,就是覺得有些損了。”“若是能有用,損一點又有何妨。”申屠川十分淡定。季聽沉默片刻:“所以你打算讓我拿去給扶雲看?申屠大人,我可要提醒你一句,這上頭蓋的可是你的私章,若是讓他看見了,恐怕會以為我們夫妻二人狼狽為奸。”申屠川被她口中的‘夫妻二人’取悅了,眼底閃過一絲清晰的笑意:“這奏折隻是我寫給你看的,為的是將來他問起時,省得你不知道該如何跟他說,至於奏折本身,你不必給他看。”“那他如何知道有這麼一封奏折?”季聽揚眉。申屠川看向她:“自然是我去說。”“看來你心中有了主意,那就交給你了,”季聽索性不管了,“我今日就閒著,什麼都不做。”申屠川看了她一眼:“無事就好好想想,該給我什麼獎勵。”季聽笑了一聲,催著他去找扶雲了。申屠川找到扶雲的時候,扶雲正坐在院子裡發呆,看到申屠川後頓時像豎起刺的刺蝟,一臉警惕的問:“你來乾什麼?幫皇上做說客。”“做什麼說客?”申屠川看向他。扶雲愣了愣,有些懷疑的問:“你不知道?”申屠川也跟著蹙眉:“知道什麼?說清楚。”“就……我和皇上鬨了點不愉快,皇上沒跟你說嗎?”扶雲一臉彆扭,半信半疑的問。申屠川淡定的到他旁邊坐下:“我今日來是找你有事,並不知道你跟皇上鬨彆扭的事,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先說有什麼事。”扶雲不肯先開口。申屠川頓了頓:“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想來問問你,知不知道有人上奏找你麻煩。”“找我麻煩?”扶雲睜大眼睛,“為什麼?我得罪誰了?”“皇上先前為牧與之正名時,也說過你並非侍夫,隻是她的近侍,近來便有朝臣說你一外姓男子,又非皇上帳中人,一直住在皇宮太過不妥,若是皇上不打算讓你離宮,便要儘快要人為你淨身。”扶雲頓時□□一緊。“我來便是想問你,可知道此事?”申屠川看向他。扶雲一愣一愣的:“我、我不知道啊。”申屠川輕歎一聲:“我就知道皇上未同你說……此事既然皇上要瞞著你,按理說我是不該泄密的,可如今朝堂上催促皇上,皇上要想保住你,恐怕要耗費極大的心力,”申屠川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然而即便耗費巨大心力,也未必能護住你,你看看我便知道了,正常男子想留在宮裡有多難。”扶雲的表情逐漸複雜,許久之後啞聲道:“皇上從未同我提起過此事。”“她向來疼你,自是不舍得嚇你,隻是如今怕也很難留你在宮裡,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彆的打算,”申屠川蹙眉,“若是沒有,隻因這點小事就和朝臣反目,怕是會叫滿朝文武寒了心。”扶雲怔愣:“……這般嚴重嗎?”“自然。”申屠川淡定的和他對視。扶雲好半天都沒開口,許久之後才低聲說一句:“有的。”“嗯?”“除了硬保我,還有彆的法子。”扶雲嘟囔。申屠川唇角微勾:“哦?什麼法子?”“我出宮,去報名科考,等有了功名後,也能像你一樣日日見到皇上。”扶雲抬起頭時,眼眶都有些紅了。申屠川靜了靜:“這倒是個好主意。”“我……多謝申屠大人將此事告知,我才知曉皇上一片苦心,”扶雲吸了一下鼻子急匆匆的站起來,“我去找她!”說罷就急匆匆的跑了,申屠川看著他的背影,知道這事穩了。當晚,季聽倚在他身上,不停的誇他:“幸虧有你,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你到底用了什麼法子,讓扶雲乖乖聽話的?”“他向來聰慧,隻稍一提點便會明白。”申屠川緩緩道。季聽輕歎一聲:“不管怎麼說,他肯科考我也就放心了,隻是這樣一來他便要搬出宮去,不能在宮中長住了。”“你打算為他置辦府邸?”申屠川問。季聽微微搖頭:“讓他跟褚宴一起住長公主府,先適應一段時日再說。”申屠川應了一聲,一翻身將她壓下去:“我為你辦成一件大事,想好要如何獎勵我了嗎?”“誰知道你這麼快就解決了,我還什麼都沒想呢。”季聽企圖用撒嬌混過去。申屠川微微眯起眼眸:“那就慢慢想,今日先收些利息。”說罷,他便吻了上去,季聽輕哼一聲默默攥住他的袖子,乖順的包容了所有疾風驟雨。深夜,季聽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還不忘催促他快些離開,因為怕他不高興,還不忘嘟囔一句:“今日的糕點你不是挺喜歡,帶些回去吧。”“你不這般說我還不覺得,你這樣一說,我更覺得自己像被女票了。”申屠川皺起眉頭。季聽略微清醒:“……能不想太多嗎?”“無名無分的人自是容易想得多。”申屠川幽幽看著她。季聽沉默片刻,默默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過來,今晚就留下吧。”申屠川的眉頭不皺了,解了穿了一半的衣裳往床上一躺,順手把她抱進懷裡。季聽剛在他懷裡調整一個舒服的角度,就聽到他緩緩道:“要不要再來一次?”“……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