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兵二團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引人矚目。廢土世界的糧食,其珍貴程度,相當於舊時代的黃金。一次xìng下撥數百噸物資,指定補給單位僅僅隻是一個普通的標準團。這樣的事情,生在西部軍區根本就不可想象。然而,它卻是真正生的事實。戈壁的清晨與彆處不同,陽光從地平線儘頭出現的一刹那”天地間所有一切都會被染成略帶進出金sè的鮮紅。這種奇異的現象通常會維持近兩個小時,直到氣溫漸漸升高,雲層,還有從夜晚殘餘下來的一點點寒冷被徹底驅逐之後,整個世界又將再次恢複令人難以忍受的酷熱。端著一杯微燙的茶水,站在敝開的窗前,默默凝望遠處那顆鮮潤溫暖,正在如血sè般燦爛奪目光輝中冉冉上升圓形火球的同時,林翔潔白如玉的臉龐表麵,也méng上了一層如若晶瑩的淡淡微光。整個身體被分割成明暗對比強烈的兩部分,亮sè,仿佛沐浴在聖輝下的天使,完全籠罩在黑暗之中的背麵,連同長長拖在地板上的投影,除了沉悶板結的黑sè,再也看不見絲毫多餘的東西。池淩坐在距離窗戶三米多遠的沙上,默默地看著一直背對自己的林翔,嘴上濃密的胡須微微有些顫動。過了很久,才微不可察地輕歎了口氣。他已經知道孫剛的死訊。事實上,這並不是他此刻糾結內心憂鬱和畏懼的直接來源。的打算這樣做?”對於這名比自己年輕得多,實際年齡猜測下來大概隻有個位數的政委,池淩一直有著本能的敬畏感。林翔將杯子舉至邊,吹了吹嫋嫋騰起的白sè蒸汽”抿了一口,沒有說話。池淩所指的,正是那批剛剛從新京運抵的補給物資。步兵二團隸屬於三十四師管轄。多達數百噸的補給品,從列車停靠在車站的時候”就已經成為所有人眼中必須拚命爭奪的利益。如果不是負責押車的內務部衛隊強行阻止,這批物資早就被搬進師屬倉庫,由師部方麵全權分配。沉默,是最好的回答、一林翔把所有物資全部運回步兵二團後勤倉庫,這種舉動,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這些東西是我和各級政監委員拚儘全力爭取回來的。沒有任何理由應該分給彆人。我可以理解那些人腦子裡的想法。眼紅、想要,其實不難讓他們自己給上麵打報告。”“可是”池淩仍然想要極力爭辯。“沒什麼好可是的、一”林翔毫不客氣打斷了他的話:“我很清楚”整個第三集團軍都在挨餓。不過,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隻是一名團級政委,不是集團軍參謀長。換句話說,我隻為步兵二團所有官兵負責。池淩慢慢低下頭,死死盯著膝蓋中間那塊被自己踩在腳下的地板”嘴緊閉,狠狠咬了咬牙齒。過了兩分鐘,才深深地吸了口氣,沉悶地說:“這樣做成為整個三十四師的敵人。”林翔平靜地笑了。“如果三十四師師長是個聰明人,那麼他一定不會對這件事情橫加乾涉。你應該明白新京方麵對於西部軍區的態度。利用不等額補給的方式,拉攏、分化瓦解一部分軍官和士兵,讓他們產生對東部軍區的紅屬感,這其實正是委員會之所以會下撥物資的真正原因。師級指揮部裡的那些人對這一點心知肚明。之所以沒有點破,完全是因為顧忌來自內務部的乾涉。”“並不是所有人都這樣認為一一”池淩有些急:“從昨天開始,我就接到來自另外五個團長的電話。他們希望能夠得到一部分補給。我根本無法拒絕這些要求,他們也根本不理會新京或者師部方麵的意圖。甚至直接提出必須對全部物資平均分配。”聽到這裡,林翔猛然轉過身,冷冷地盯著坐在沙上的池淩,口氣森冷地問:“所以你就答應了?”我。對方yīn沉的目光,使池淩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心慌。他張口結舌地想要搜刮合適的語言作出回複,卻隻能出毫無意義的單音節字詞。“步兵二團有近萬名士兵,加上轄製區域內的軍屬和平民,全部人口數量過三萬。這批物資可以保證全團半年的消耗”一旦均分,我們又要重新恢複到過去那種半饑半飽的後勤供應狀態。如果公開這些事情,你覺得士兵們,願意接受嗎?”池淩沒有回答。他煩躁地撚了撚布滿皮膚粗糙的下頜,下意識地伸手去衣服口袋裡mo出香煙,卻不知為什麼,又把已經拿在手中的煙盒重新塞了回去。突然,辦公室室虛掩的房門從外麵被猛力推開,驚慌失措的許娜隨即出現在門口,一手攀扶著門框,語氣急促地說:“長官,後勤。後勤倉庫剛剛打來電話,有人有人要哄搶物資,請求團部立刻給予支援、一”數十輛軍用卡車在公路上排成長隊,最前端的位置,被幾輛裝甲運兵車占據。用橫木作為攔截的障礙被徹底碾碎,分裂成無數黑黃sè的木片,散落一地。兩輛重型坦克從左右兩邊將圍牆撞開,將五米多寬的大門推倒,擴張成為闊及二十多米的巨大豁口。數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潮水般湧進倉庫,形成一個個不太規則的圓,將負責守衛倉庫的後勤軍官死死圍在中間。一名身材高壯的上校拎著手槍,神情yīn鷙地看著被圍在圈中的人群,平平伸出左手,冷冷地說:“交出主控鑰匙。”為了應對緊急情況紅sè共和軍所有後勤庫房均裝有自爆係統。小型炸彈被引爆的同時,會促預置的放射物,對庫房內的所有儲存物資造成汙染,再也無法使用。後勤主管是一名五十歲左右的少校他用力拉起手裡突擊步槍的槍機,神情冷漠地搖了搖頭:“這裡是步兵二團的倉庫,沒有池淩團長和林翔政委共同簽署的物資放表格,誰也不可能領到任何東西。”站在對麵的上校足足高出後勤主管半個頭,他半敝著外套,1ù出魁,梧強壯的身軀。對方的回答雖然合乎規矩,卻充滿毫不掩飾的譏諷語氣。他憤怒地舉起手槍將後勤主管的腦袋牢牢套入瞄準鏡孔,一邊用拇指板開撞針,一邊吼叫著:“最後給你五分鐘考慮時間,交出主控鑰匙。我不會讓你難做。五十噸,我們隻要五十噸米麵和罐頭足夠了。”“這不可能”後勤主管死死握住手裡的槍,聲音微微有些顫抖:“沒有團部簽的表格,我什麼也不可能給你。”“夠了,跟這種家夥有什麼好說的?沒有鑰匙我們一樣要拿到東西。讓坦克開過來,把那堵該死的牆給我撞開”一名站在芳邊裝甲車上的中尉連聲怒吼,同時扳起架在車頂的十二點七毫米高射機槍,對準圈中相互簇擁形成防禦的幾名倉庫管理人員。“彆那麼衝動”上校猛然轉過身,衝著後麵已經動引擎,正準備從車隊中間橫穿而過的坦克大聲咆哮:“撞擊牆壁就會引爆自毀係統,一旦觸,我們什麼也得不到。”說著,他側身瞥了一眼絲毫不肯退讓的後勤主管狠狠咬了咬牙,拚命壓製住想要一槍把對方腦袋打爆的yù望,儘量以懇切緩慢的口氣說:“1這批物資應該由全師各單位共同分配。從兩個月前開始,我們步兵四團日均食物配給量隻有不到三百公克,剩下的儲備最多隻夠維持三個星期。為了保持體力所有戰鬥訓練項目已經全部中斷。。我們的要求並不過分,五十噸物資,甚至還不到這批補給品總量的十分之一。”望著麵有菜sè的上校後勤主管眼中閃過一絲猶豫,槍口略微朝下放低了幾毫米。片刻又重新抬升至原來的位置,似乎想要開口說點什麼,卻最終還是默默搖了搖頭。他當然認識這些衝進後勤基地的軍人。除了剛才說話的步兵四團團長,其餘的人,分彆隸屬於三十四師一團、三團、五團和六團。停放在基地裡的卡車掛牌已經證實了這一點,而所有人的要求,無一例外都要讓自己交出電控鑰匙,瓜分剛剛運抵倉庫的這批物資。雖然是帶有懇求的談話語氣,行動卻是,赤,1uo1uo,的明搶。想到這裡,後勤主管腦海當中剛剛萌生出的一絲同情,也被鐵一般的管理條例徹底粉碎。“不要逼我開槍想這麼做一”上校敏銳地注意到他臉上的表情變化,說話口氣眸間轉冷:“我的軍銜比你高,違逆上官,可以不經軍事法庭審判,直接槍決一一說著,他狠狠衝地麵啐了。濃痰,渾身上下肌肉開始蠖動,握槍的手捏得更緊,厲聲喝道:“最後再說一遍,交出電控鑰匙一”突然,從基地入口方向傳來一陣嘈雜的尖叫與怒罵。上校下意識地轉過身,隻見一輛塗著灰黃sè沙漠mí彩的重型越野車飛馳到被撞開的大門前,猛然刹住,四隻厚重的輪胎在地麵刹出醒目黑痕,沉重而長大的車身頓時在慣xìng作用下輕盈地飄移起來,從驚呼著紛紛閃開的人群當中橫掠而過,穩穩停在與自己身後裝甲車齊平的位置。“咣”駕駛室的車門從裡麵被猛然打開,一臉怒容的林翔從車裡跳下,根本不理會從旁邊圍攏過來,麵帶怒sè的持槍士兵,大步走進人群,與後勤主管等人站在一起,轉過身,冷冷注視著與自己高度相當的上校。“都給我滾”平緩了一下呼吸林翔淡淡地從口中吐出這句冷硬的話。上校臉上的肌肉微微有些抽搐,他忽然覺得握槍的右臂似乎有些沉重,筆直瞄準後勤主管的槍口,也開始有些朝下傾斜。如果換了另外一個人說這句話他早就毫不猶豫直接扣動扳機。然而,站在麵前的這個男人,卻長著一張所有紅sè共和軍成員都非常熟悉的“英雄”麵孔。像這樣的人,西部軍區至少還有幾十個。可是,他身上卻還穿著一套令人畏懼的黑sè製服,明白無誤表明了政監委員的身份。就在上校甭釀著應該如何開口的時候,站在身邊的一名衛兵卻滿麵忿sè地用力扣下手中突擊步槍的扳機,連聲怒吼道:“混蛋,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噠噠噠噠”槍聲響起的瞬間,衛兵隻覺得自己雙手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巨力控製,不由自主朝上舉起完全喪失對武器的掌握。隨即,全部視線被一隻可怕的拳頭徹底遮擋。鼻粱上傳來清脆“哢嚓”斷裂聲的同時,身體也隨之離開地麵,被無法抗拒的狂暴擊打下朝後倒仰,在空中翻轉三百六十度後,重重摔到在地,再也無法動彈。“不聽號令違逆並且企圖射殺上官,可以不經軍事法庭審判,直接槍決”林翔麵無表情地握住從衛兵手裡奪來的突擊步槍,分彆握住槍口與托柄,猛然力,在眾目睽睽下將整具槍身從中硬生生扭曲,揉和,直至變成一堆近乎球體的廢料,才隨手一拋,冷冷重複著上校幾分鐘前剛剛說過的話。威嚇並沒有收到預料中的效果。“嘩啦”一聲,衝進基地的士兵紛紛朝前站的更近,他們不約而同舉起手裡的武器甚至就連位置靠口的那幾輛坦克和裝甲車,也揚起口徑驚人的炮口死死瞄準站在場地〖中〗央的林翔。林翔臉上絲毫沒有懼意。他靜靜地站在原地,沒有說話,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幾分鐘後,道路遠處揚起一片濃密遮天的塵土,地麵隨之傳來令人腳底麻的劇烈震動。灰塵飛起的間隙當中,隱約能夠看到一輛輛滿載士兵的裝甲卡車。飛馳而來的車隊在基地大門前轟然停下,從車廂裡跳下的士兵迅占領有利位置,結成一個個戰鬥小組,將上校及其手下全部圍攏,形成一個更加龐大的包圍圈。沒有威逼,也沒有號令,所有一切都在沉默中對峙。上校的麵sè漸葬變得難看起來,他慢慢放下手裡的槍,環視四周,目光又重新回聚到站在對麵的林翔身上。“我們我們隻是想分到一些補給。”他艱難地從喉嚨裡吐出這幾個字。“這裡是步兵二團的後勤倉庫,不是師屬物資放場所。”林翔根本沒有想要搭理對方的意思。這種絲毫不留餘地的強勢,立刻在上校及身旁一乾軍官當中jī起了強烈反彈。所有人都在憤怒地盯著他,林翔毫不畏懼地與之對視,儘管數量上明顯處於劣勢,氣勢卻明顯要比對方更強。“圍攻軍事禁區,以反草命罪論處~~”“出言威脅現役軍官,以謀逆罪論處、”“聚眾哄搶軍用物資,以叛國罪論處~”林翔的聲音越來越大,語氣越來越強烈,越來越森嚴。如同震耳yù聾的轟鳴,徹底粉碎了軍官們潛意識深處因為憤怒產生的對抗心理。上校臉上的強硬線條漸漸變的鬆緩,沉默了幾分鐘,他終於從嘴角擠出一絲非常勉強的笑,說:“事情並不是如同你所說的那樣。之前已經說過,我們我們隻是需要補給。”“這些東西與你們無關,它們屬於步兵二團。”林翔絲毫沒有想要讓步的意思。“為什麼?”上校瞪圓的眼中,已是一片血紅。“沒有為什麼。”林翔直截了當地回到:“所有物資都來自新京方麵的配。表格、單據、送文件所有一切都證明這批物資歸二團所有。”“這不公平”不等上校開口,站在裝甲車上的中尉猛然跳下,大步衝上前來,神情jī動地連聲咆哮:“所有人都在挨餓,憑什麼你們就能吃飽?”林翔冷冷瞟了他一眼:“如果覺得有什麼問題,你可以直接向新京總後勤部提出申訴。”“你這個該死的混蛋“一”中尉明顯已經喪失理智,他用力扯開風紀,從旁邊一名士兵手中搶過武器瞄準林翔,咬牙切齒地嘶聲怒吼:“彆以為仗著自己有一身黑皮就能肆意橫行。老子已經受夠了這種半死不活的活法。五十噸米麵和罐頭,今天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一~”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