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南風開始捆紮包袱,八爺照例飛起,自空中等他。不過南風卻沒有照例騎乘,捆好包袱之後指了指正東方向,隨後縱身拔高,淩空先行。此番去到邊境是要隱藏行蹤的,怕是沒有機會再施展身法了,在途中必須熟悉洞淵紫氣的淩空飛渡,免得事到臨頭生疏倉促。八爺不明所以,振翅追來,衝南風咕咕鳴叫。南風衝八爺做了個手勢,示意它全速飛翔。八爺貌似明白了南風的用意,也可能沒明白,隻當他也能飛了,唯恐自己沒了用處,振翅疾飛,力求快過南風。八爺在上方高飛,南風自下方飛掠,八爺全力飛翔,南風靈氣疾催,夜空之中你追我趕,爭先恐後。洞淵紫氣全力施展淩空飛渡,速度是非常駭人的,但人終究不是飛禽,快是快了,卻快不過八爺,很快八爺就拉開了距離,起初隻有三五丈,到得百裡之外距離已經拉到二十多丈。遠超南風之後,八爺降低高度,飛在南風前麵,得意回頭,“咕咕嘎。”“你才不成呢。”南風笑道,言罷,改變飛掠節奏,一次借力不等掠出五六裡,掠出三裡就落地借力,淩空飛渡的前期速度很快,到得三裡之後速度就慢了,如同滑翔,三裡一落地,始終保持最快速度,不過快也是要付出代價的,那就是頻繁落地所耗費的靈氣比正常飛掠要多很多。此時丹田氣海裡的靈氣是盈滿狀態,要想做到心中有數,就必須將丹田裡的靈氣全部耗空,如此這般不但能夠知道全速飛掠有多快,還能知道體內靈氣在施展淩空飛渡的情況下能支撐多久,此外,在丹田徹底空乏之後,也能知道需要多久的呼吸吐納才能將靈氣重新補滿。眼見南風加速追趕,八爺再度奮力振翼,爭強好勝是雄性的天性,讓這沒翅膀的家夥追上,在它看來是件很丟人的事情。為了力求快速,八爺再度飛高,自低空飛行不但耗費氣力,還飛不快。五十裡後,南風將三裡一借力改為四裡一借,便是能夠追上八爺也不能追上,不然它會不高興。隨後一個時辰一直保持這等節奏,渡過天劫的益處開始逐漸顯現,渡過天劫之後靈氣自動遊走於周身經絡,能夠在一定限度內補充耗損的靈氣,說白了就是靈氣很是經用,先前的一個時辰大概掠出了五百多裡,體內靈氣還有八成剩餘,據此估算,若是正常施展淩空飛渡,至少也能堅持五個時辰,可掠出兩千多裡。不過這也隻是理想估算,真實情況會有些許出入,彆的不說,體力就支撐不了那麼久,淩空飛渡借助的是靈氣,但對力氣也會有所耗損,很累人哪。除此之外鞋子也受不了,淩空飛渡落地借力的踩踏非常猛烈,一雙冬鞋千層底,一個時辰之後就感覺硌腳,再這麼踩,很快就要漏腳趾頭了。八爺耐力好,也不覺得累,見南風慢了下來,又開始得意,俯衝下來,嘎嘎嘲笑。“不玩了,過來接我。”南風喊道。聽南風這般說,八爺慢了下來,南風借力拔高,到得八爺背上,“走走走。”八爺平穩東飛,南風坐在八爺背上,脫下鞋子磕倒裡麵的沙子,淩空飛渡好是好,不過還是乘坐飛禽更舒服,隻是可惜不能繼續揮霍靈氣,丹田不空,也就無法確定需要多長時間能將空乏的丹田補滿。年輕人,腦子活,一閃念,腦海裡出現了一個新奇的想法,在長安時經常聽說書人講說高手師父臨死前傳功給關門弟子的故事,傳功是個世俗的說法,應該與轉送靈氣是一個道理,渡過天劫之後靈氣能夠離體外放,既然能夠將靈氣傳給他人,應該也能將靈氣傳給坐騎。想及此處,南風將右手探於八爺後背,心念閃動,體內靈氣自勞宮緩慢延出。八爺察覺到異樣,有些驚慌,咕咕鳴叫。“彆怕,彆怕。”南風輕聲安撫,與此同時繼續延送靈氣,這外延離體的靈氣如同伸長的手臂,雖然離體,卻仍有感覺,能夠感知到八爺的骨骼和血肉。隻要是活物,就有經絡,細心感知之後發現八爺也有經絡,但與人的經絡大有不同,人體有包括十二正經和奇經八脈在內的諸多經絡,但八爺體內的經絡隻有兩條,橫向一條通達雙翼,豎向一條連貫頭尾。經緯的交接處位於八爺的背下腹部,這裡應該是丹田的所在,但隻有年老成精成了氣候的異類才有丹田存在,八爺是個年輕後生,還不曾化生丹田。尋到經緯交接處,南風緩慢送出靈氣,靈氣上下傳送,左右延伸,八爺隨之精神一振,奮力鼓翼,加速疾飛。八爺一加速,體內的靈氣開始耗損,南風再送補充,供給八爺消耗。得南風紫氣幫襯,八爺精神抖擻,如離弦之箭一般飛速向前。見它飛的這般快,南風有些擔心,八爺還不曾長大,經絡不很通暢,如此瘋狂加速,怕是會傷及它的筋骨和經絡。想到此處,便收回了靈氣,以靈氣幫助八爺加速是可行的,隻是不知道有沒有不良後果。八爺也察覺到助力消失,疑惑歪頭,“咕咕?”“痛不痛?”南風問道,其實他是想問八爺感覺如何,但這麼說八爺肯定聽不懂,隻能力求簡單。“咕咕嘎。”八爺回應。可彆小看這咕咕嘎,可分為咕,咕咕,咕嘎,咕咕嘎四種叫聲,每一種叫聲又有不同的聲調兒,不同的叫聲加上不同的聲調兒表達的就是不同的意思,八爺這聲咕咕嘎尾音向上,想說的應該是,‘接著玩呀。’“不成,不成,快飛。”南風擺手。“咕咕嘎。”八爺又叫。見八爺很有精神,不像難受,南風便再度延送靈氣。感覺到助力又回來了,八爺歡喜鳴叫,興奮飛翔。南風打起精神,謹慎拿捏,唯恐送出的靈氣太強太多會傷到八爺。待得感覺到所送出的靈氣都被八爺快速閃動的雙翅給消耗掉了之後,開始試著送出更多靈氣,此番八爺飛的更加迅速,穿雲破霧,風馳電掣,自其背上幾乎不得睜眼。八爺終究還是小,起了玩心怕是會不知輕重,考慮到這些,南風便不敢跟它一起瘋,沒過多久便撤回了靈氣。八爺感覺有趣,不曾儘興,又在叫嚷,此番不管它怎麼叫嚷,南風都不理睬了,似這種送出靈氣幫助八爺加速的舉動肯定會對八爺有不良影響,除非到了緊要關頭,平日裡還是不用為好。玩也玩了,鬨也鬨了,得乾正事兒了,現在已經是四更天了,得儘快趕路,儘量趕在天亮之前找到兩魏前線。他隻知道兩魏在邊境交戰,具體在哪兒卻不知道,不過想找也不困難,先找到通往邊境的主路,循著主路向東應該就能去到。此前他曾經去過東魏兩次,第一次是和胖子去的,那時二人走的是南路,自東魏南側進入。第二次是被玉清宗攆了出來,穿過太乙山去找胖子,自東魏的中部進入,此時他在東魏的北部,這條路第一次走,也不知道沿途所見的城池和鄉鎮叫什麼名字。臨近五更,見到一座大城,可是不小,有長安一半大,看到這座大城時,一支龐大的運糧隊伍正在絡繹出城向東移動。都說三軍未動糧草先行,這支運糧隊伍應該是給邊境的士兵運送輜重的,這說明方位沒搞錯,繼續向東就能去到戰場。不久之前他在梁國建康也曾發現有糧隊出城,那支糧隊的車馬可是不少,看方向應該是往南去的,也不知道要送到哪兒去。真不知道梁國的探子都是乾什麼吃的,梁國難道不知道兩魏正在東北邊境作戰,此時可是趁火打劫的大好時機,但這幫不著調的家夥不往北打,卻往南打誰去了,白白浪費了收複河山的大好時機。梁國是漢人當權,他內心深處還是傾向於梁國的,奈何梁國太不著調了,簡直是不務正業,尤其是那個皇上,隔三差五跑去當和尚,也不知道這家夥咋想的,當道士也比當和尚好啊,至少不用剃光頭,也不會被坑那麼多銀錢,唉,這個不爭氣的老東西。東行途中又見到幾座小城,三百裡後,看到了南北走向的崇山峻嶺,群山之中有一條位於山穀中的小道,山穀的東麵是一座城池,這座城池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城池,而是一處巨大的營地,隻是因為後期搭建了大量防禦工事,令其看似城池。這處城池依山而建,扼守西進要道,城裡有大量營帳,此前他曾在太烏山見到類似的營帳,知道一個營帳住多少士兵,大致估算,這裡應該有五六萬人,不消問,是龍雲子的部隊。在城池的正東是一片長達數十裡的平坦區域,那片區域沒有很高的樹木,多是雜草,實則雜草也不多,都被馬蹄踐踏的斑駁頹禿了,除此之外還有大量戰車的殘骸和破碎的甲胄,不問可知,此前這裡曾經發生過激烈的戰事。在平坦區域的正東,又是一個葫蘆嘴兒地勢,那裡也駐紮有大量軍隊,目測人數比西側還要多,應該有八到十萬人。東魏一直比西魏強大,兵多也很正常,不過有一點不正常,那就是兩處營地懸掛的帥旗都不是龍雲子和燕飛雪,而是不認得的兩個人。仔細一想,其實也沒什麼不正常的,燕飛雪和龍雲子都是道門中人,道門中人就算統兵出征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掛帥,不然就違背教義了,得找兩個朝廷官吏擔當名義上的將帥。八爺沒有異類氣息散出,南風乘著八爺,趁著天還不亮,自附近轉了一圈兒,在北方數十裡外找了處山頭落了下來。這裡位於一道很高的山脊背麵,哪怕八爺飛起覓食,也不虞被南麵的眾人看到。“好了,你在這兒待著吧,我當兵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