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他自東北戰場封點龍雲子穴道一事李朝宗應該是知道的,故此李朝宗才會對外放出風聲,謊稱諸葛嬋娟被玉清宗拿了,至於召集西魏武林中人前往玉清宗要人一事,李朝宗可能也的確做了,之所以這麼做,既是為了借呼朋喚友拖延去往玉清宗的時間,又可以趁機讓西魏武林中人將風聲傳揚出去。他若是聽到消息,自然會前往玉清宗察看情況,不見玉清宗有異動,就免不得跑到絕天嶺來察看諸葛嬋娟還在不在。李朝宗此計有四大高明,一是事出有因,龍雲子的確有擒拿諸葛嬋娟的動機。二是謊稱自己要去玉清宗要人,利用了他的嫉妒之心,率先將他引到玉清宗,他與玉清宗和李朝宗都有仇,去玉清宗時自然會打起精神,但一旦離開玉清宗,自然就會鬆懈。三是焚燒掉了絕天嶺的藥草和房舍,製造出了之前此處發生戰事的假象,再度對他進行了麻痹。第四大高明就是李朝宗心思縝密,事先已經將他聽到傳聞的心情以及接下來可能做的事情估測的一清二楚。實則李朝宗還有第五大高明,那就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不在乎顏麵,堂堂武林前輩,太玄高手,竟然藏在石壁後麵偷襲一個弱冠少年。服,除了服,還是服,栽的心服口服,這就是靜心思考的用處,勇氣和堅持固然重要,但真正決定一件事情成敗的並不是努力和堅持,而是動手之前的深思熟慮,這次李朝宗想的比他多,所以人家把他抓住了,這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被抓住了隻能自認倒黴,誰讓自己想的少。出了事情,大部分人都會尋找借口為自己開脫,能夠認栽並進行深刻反省的人少之又少,而今他倒是深刻反省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斟酌怎麼善後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貌似也沒什麼斟酌的必要,不過有一點他能夠確定,那就是自己死不了,至少在交出天書之前死不了,這是對他有利的一麵。但是也有不利的一麵,那就是接下來李朝宗和玄清玄淨一定會設法逼供,皮肉之苦少不得,修為也肯定保不住,人家會變著方兒的折騰他。春風得意的時候得往壞處想,倒黴的時候得往好處想,被抓住了肯定沮喪,但同樣是被抓住了,事情的嚴重程度也不一樣,在此之前他將韓信爽靈給埋了,此物對李朝宗可能沒用,但是對太清宗肯定有用,他一日不坦白交代,一日就沒有性命之憂。再者,燕飛雪給的那張拓本也讓他給毀去了,沒有讓李朝宗和玄清玄淨撿到便宜,這也是值得慶幸的地方。最令他慶幸的是他所得到的那些龜甲天書全在他的腦子裡,隻要有它們在,哪怕修為被廢了都不怕,天書是什麼,那可是修真總綱,萬法本源,他一人獨得六片,修複修為絕非難事。南風反省思慮的同時,李朝宗和玄清玄淨一直在低聲交談,確切的說是商議,而今三人已經達成了共識,將他關起來,至於關在哪兒,由誰負責看管卻一直不曾談攏。原因也簡單,他知道天書的下落,奇貨可居,誰負責看管他,誰就有可能得到天書,而且還不止一部。南風有傷在身,又不得運氣疏通經絡,氣血兩淤,好生難受。難受固然難受,卻也隻能咬牙忍著,此事怪不得李朝宗和玄清玄淨,要怪隻能怪自己,是自己想的太少,才會上了人家的當,活該承擔惡果。最終,商議終於有了結果,李朝宗夾起南風,縱身先行,玄清玄淨隨行左右。八爺一直在遠處觀望,見三人帶走了南風,振翅飛起,自後麵遠遠的跟著。“得將那畜生給殺了,不然會走漏風聲。”玄淨回頭張望。“隨它去吧。”李朝宗隨口說道。三人之中隻有李朝宗會飛,見他不去追殺八爺,玄淨好生不解,玄清見狀,在旁說道,“師弟,李掌門自有計較,不要管了。”李朝宗聞聲衝玄清微笑頜首。聽得三人交談,南風微感疑惑,但轉念一想,便明白了李朝宗想做什麼,他不去追殺八爺,而是讓八爺跟著,就是想讓八爺知道他被帶到了哪裡。八爺很通人性,不得救他,一定會往彆處搬救兵,隻要肯來救他的,自然是他的朋友,屆時李朝宗若是將那些人拿下,就有了逼供的籌碼,他可能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卻不能眼看著朋友為自己送了性命。便是心中擔憂,也無計可施,而今他先機已失,不得掌控局麵,隻能見機行事了。先前中的一掌一腳已經傷到了他的肺腑五臟,玄清封點了他的穴道,令氣血淤塞,也加重了他的傷勢,耐受不住起落的巨大顛簸,幾個起落之後氣堵暈厥。暈了多久不得而知,睜眼之後最先看到的是刺眼的光亮,待得眼睛適應了明亮光線,終於看清了自己所處的環境,這是一處不算狹窄的空間,有一丈多高,長三丈,寬兩丈,四麵皆是堅硬的青石,在左側牆角有一垛一人多高的黃金,右前方是一道石門,石門上部有處尺許見方的方孔,一盞油燈就放在那裡。根據胸腹傳來的劇痛來看,暈死的時間應該並不長,凝神內窺,發現經絡仍然閉塞,掙紮坐起,隻見右腿足踝多了一道童臂粗細的沉重鐵鏈,鐵鏈有三丈長短,其中一端固定在牆角的那堆黃金上。除了那處尺許見方的方孔,整個石室近乎封閉,身處其中,好生壓抑。石室角落的那堆黃金並不是金磚金塊兒,而是渾然一體,估算重量,至少也有幾千斤,黃金附近有一細小的綠色事物,撿起一看,是塊圓形的玉石,先前應該是鑲嵌在什麼首飾上的。若是不曾猜錯,此處先前應該是李朝宗放置財寶的地方,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彆的財寶都被搬了出去,隻留下這堆黃金用來固定鎖鏈。勉力起身,走到方孔處向外張望,隱約可見外麵是一處很寬敞的空間,裡麵有石桌石椅等生活器皿,這裡應該是在地下,外麵的空間四麵也都是石壁,在角落裡有一條上行的石頭台階。李朝宗和玄清此時正坐在外麵的石桌旁邊喝茶說話,聽到動靜,紛紛歪頭向他看來。“渴不渴?與你杯茶水喝?”李朝宗平靜的問道。“好。”南風答道,他是那種享得了福也吃得了苦的人,隻要條件允許,絕不會虐待自己。李朝宗還真的倒了杯茶水,走過來將油燈往一側挪了挪,將茶杯遞給了他。南風接過喝了,“再給點兒。”李朝宗笑了笑,又回去倒了一杯,南風又喝了,還要,李朝宗又給,連喝三杯,南風方才解渴。在李朝宗為南風倒茶的這段時間,玄清一直黑著臉坐在石桌旁,也不曾說話。“豬頭哪兒去了?”南風問道,外麵隻有玄清,不見玄淨。李朝宗自然知道南風口中的豬頭指的是圓臉的玄淨,隨口答道,“前去請一位故人過來見你。”李朝宗言罷,玄清乾咳了兩聲,不消問,這是在怪李朝宗接南風話茬,這一接話茬就等於間接認同玄淨是豬頭。“誒,你說他娘是不是養驢的?”南風指著玄清衝李朝宗問道。這話李朝宗自然不會接,轉身回去,“彆貧嘴了,省點力氣吧。”“諸葛嬋娟到底有沒有被龍雲子抓走?”南風問道。李朝宗笑了笑,沒接話。“彆笑啊,說呀。”南風催促。“不這般放出風聲,怎麼誘得你這小畜生自投羅網?”李朝宗隨口說道。“七老八十的人了,設計害我這弱冠少年,要不要臉哪?”南風回罵。李朝宗不曾接話,回到石桌旁坐了下來。見李朝宗不接話,南風又將矛頭轉向了玄清,“嘿,老驢臉,喊我一聲爺爺,我告訴你天書在哪兒。”便是玄清有城府,也耐不住南風這般羞辱,鼻翼急抖,麵色陰沉。“你想乾嘛?想咬我啊?”南風繼續挑釁,反正就算不挑釁人家也饒不了他,還不如過過嘴癮。玄清自然不會接話。南風還不罷休,又道,“算了,你這麼大歲數了,估計也沒幾年活頭了,這樣,我給你機會,你出去給我買些羊肉,再給我買壺好酒,我背兩句天書給你。”玄清焉能看不出南風在戲弄他,氣憤站起。見此情形,李朝宗急忙說道,“真人息怒,莫要與他一般見識。”玄清看了看石室裡的南風,又看了看李朝宗,冷哼一聲,拂袖背手,往台階走去。李朝宗衝南風笑了笑,轉身跟上了玄清。地下封閉,有些許回音,不見了二人,卻仍能聽到二人低聲說話,玄清說的是‘不廢其修為,後患無窮。’李朝宗接的是,“若廢其修為,必令其萬念俱灰,怕是會自尋短見,與他留下一絲希望,也方便行事。”二人隨後還說了些什麼,但走得遠了,聽不清了…….唯酒與長年生日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