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叫上老白。”胖子出門。不是每個人都能說走就走的,隻有那些有足夠能力的人才能說走就走,前一瞬三人還身在大漠,眨眼之間便到得中原長安。闊彆多年,再回故地,免不得心生感慨,這些年長安的變化還是很大的,城中樓閣高聳,商鋪林立,比早些年繁華了許多。南風知道城隍廟的所在,現身之處離城隍廟不遠,現身之後帶著二人向北行走,不多時,到得城隍廟近前。胖子和元安寧看不到城隍廟,見南風停下不走,胖子問道,“到了?”“到了,在這裡等我。”南風言罷,邁步前行。當年南風曾經來城隍府尋釁滋事,大鬨了一場,那守門的鬼卒還記得他,見他來到,急忙歪頭一旁,裝作不曾看見。本以為南風會直接往裡麵去,未曾想南風走到門前就停了下來,“李朝宗在不在?”那鬼卒哪敢不答,急忙說道,“李大人早已調離長安,而今主政長安的是胡大人。”南風聞言眉頭微皺,“什麼時候調走的,調去了哪裡?”“好些年了,去了哪裡,我們卻不知道。”鬼卒說道。雖然感覺鬼卒沒有撒謊,南風卻並不儘信,徑直進了城隍府衙。城隍雖是地仙,卻屬於陰差,故此多在夜裡辦公,南風進去時城隍正帶著判官鬼吏自府衙審訊一個五花大綁的陰魂。見南風大步闖入,堂上的城隍好生疑惑,高聲喝問,“來者何人?”這城隍身高不過五尺,又矮又胖,嘴角還有兩撇鼠須,看來守門的鬼卒沒有撒謊,李朝宗真的不在這裡。現任城隍不認得南風,但衙內眾人大多記得他,畢竟敢痛毆城隍,打傷天仙的土地公並不常有。南風沒理那堂上城隍,而是衝左右的那些鬼吏問道,“李朝宗什麼時候走的?去了哪裡?”那些鬼吏尚未答話,現任城隍便氣怒高喊,“哪裡來的狂人,拿了!”喊罷,竟然沒人敢動。至此,那城隍才明白南風此前可能來過這裡,而且還做了一些令堂下鬼吏驚恐畏懼的事情。“大人,他就是南風。”站在城隍旁邊的主簙低聲說道。這城隍也是個聰明人,識時務,聽得主簙言語,立刻趕在南風發怒之前換了一副嘴臉,“大人有所不知,那李朝宗是下官前任的前任,早就調往彆處了。”言罷,環視左右,“你們誰知道李朝宗調去了哪裡,趕快說出來,若是知情不報,必不輕饒。”城隍喊罷,沒人接話。城隍又喊,還是沒人吭聲。這城隍不認得南風,卻聽說過他之前做過的事情,為免重蹈覆轍,哪裡還在乎威風體麵,“月無夢,你掌管城隍廟文書,當年天庭調令下來,你可在場?”那文書聞言嚇的渾身哆嗦,“大,大,大人容稟,李大人卸任很是突然,也不見天官傳旨,小的當真不知道李大人調去了哪裡。”“什麼時候走的你總知道。”城隍說道。“三年前的寒冬臘月。”文書急忙說道。問罷文書,城隍腆臉看向南風,“大人,您看……”南風沒有接話,環視眾人之後轉身離去,對於這種結果,他雖然感覺意外,卻也不是非常意外,李朝宗若是已經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就沒有繼續滯留長安的必要了。而這些鬼卒陰差不知道他的去向也很正常,李朝宗行事縝密,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行蹤。出得城隍廟,回到原處,胖子和元安寧正在低聲說道,見南風突然出現,胖子上前幾步,“人呢?是不是跑了?”“是,”南風點了點頭,“不過不是今晚跑的,在三年之前他就已經走了。”“他娘的。”胖子好不氣堵。“等我一等,我去他彆院看看。”南風瞬移消失。李朝宗在長安有處彆院,不過來到彆院之後發現門匾已經換了,成了“徐府。”進到裡麵,發現院落已經換了主人,再去地下密室,發現裡麵堆放著大量酒壇,已經被作為酒窖使用了。堆摞的酒壇上落滿了灰塵,縫隙之中還有蛛網,由此可見,此處已經很久沒人來過了。回到遠處,衝焦急等待的胖子搖了搖頭。“這個老不死的,跑的倒快,這可往哪裡尋他。”胖子罵道。“不用氣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紫光閣近些年有沒有遷到彆處?”南風問道。“沒有。”胖子說道。“去紫光閣。”南風說道,他曾經去過紫光閣,知道紫光閣的位置,待二人做好準備,便延出靈氣帶著二人現身那裡。早些年他曾經來過紫光閣,還曾經以寸草不生大螞蟻將此處禍害的很是嚴重,但眼下紫光閣已經恢複了元氣,損毀的建築也都進行了修複和擴建,占地較之前更廣,而原本堵在大門前的那座大山,此時已經不見了蹤影。此時已經是淩晨時分,有早起的門人已經開始清潔打掃。待得現身站定,穩住心神,胖子便拎起雙錘準備動手。南風抬手攔住了胖子,“彆著急,知不知道紫光閣現在共有多少紫氣高手?”“得有好幾十。”胖子隨口說道。“當有五十餘人。”元安寧比胖子知道的詳細一些,卻也並不知道具體人數。“應該都在這裡。”南風隨口說道。見南風說話之時眉頭微皺,元安寧問道,“他們可能還沒有得到消息。”“有可能,”南風點了點頭,轉而看向胖子,“去吧,紫氣高手全部殺掉。”胖子好生意外,“都殺了,拿什麼與李朝宗交換?”“他有什麼資格跟我們交換,”南風麵色陰沉,“血洗獸人穀的凶手就在他們之中,也不去逐一甄彆,全部殺了,一個也不能放走,我封了他們退路,你進去動手。”胖子正色點頭,拎錘衝出。“你不便動手,我去幫他。”元安寧說道。南風搖了搖頭,“裡麵有不少太玄高手,你不要以身涉險,他有八部金身護體,誰也傷他不得。”聽南風這般說,元安寧便沒有堅持前去幫忙,“這其中必定有人知道李朝宗的下落,可以拿了審問。”“不審。”南風正色搖頭,“知不知道李朝宗在哪兒也不重要,隻要李朝宗知道我做了什麼,他就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南風的話雖然說的拗口,但元安寧卻能心領神會,南風的意思是越是顯示狠辣的手段,呂平川等人越安全,當然,前提是李朝宗在拿了天書之後並沒有殺掉呂平川等人。南風交代的是將紫氣高手都殺掉,但胖子也懶得分辨,隻要敢攔他的一律打死,自前院開始,血殺向北,他的八部金身已得大成,不懼刀兵,摧枯拉朽,擋者披靡。起初紫光閣眾人還試圖阻攔截殺,待得發現胖子刀槍不入,無有殺他可能,便心生退意,想要抽身逃走,但此時紫光閣周圍已經被南風布下了屏障,他們又哪裡能夠逃的了。紫光閣是北方第一大派,這裡是他們的大本營,門人弟子加上仆役丫鬟當有兩千多人,騒亂一起,大呼小叫,雞飛狗跳。“他們會對此事作何反應?”元安寧問道。“希望他們有所收斂。”南風隨口說道,他之所以血洗紫光閣有公私兩方麵的原因,為花刺兒等人報仇隻是私事,於公,則是殺雞駭猴,表明自己的立場,給予西王母鄭重警告。“也可能會暴跳如雷。”元安寧不無顧慮。“聰明的話,就不該暴跳如雷。”南風說道。元安寧未置可否,沉吟過後問道,“離開此處,你還要往落霞山去?”“對。”南風點頭,“離火宮眾人死的蹊蹺,我懷疑凶手是陰間的人,落霞山是陰間前鋒,把它除掉,也向太陰元君表明我的立場。”“我聽說太陰元君與你們……”南風抬手打斷了元安寧的話頭,“與我們情同手足的是大眼睛,不是太陰元君,如果她還是大眼睛,就是我們的手足,如果她是太陰元君,也就不再是我的故人。”二人說話之時,胖子仍在紫光閣大肆殺戮,世人往往喜歡將事情定性為對或錯,實則世上的事情壓根兒就沒有對錯,因為世人判斷對錯所遵循的標準都不一定是正確的,又怎能做出正確的判斷,對於殺戮,也不能說它是對還是錯,隻能說對某些人某些事,殺戮和武力是很有必要的。“藏匿了不少,我去幫他找出來。”元安寧說道。南風搖了搖頭,心念閃動,使用靈氣為胖子指路,哪處房間有紫氣高手藏匿,哪裡就有紫氣冒出。得南風提醒,胖子有的放矢,四處追殺,搜尋餘孽。殺戮持續了一個多時辰,待得東方放亮,偌大的紫光閣已經血流成河,屍橫遍地。四處尋過,不見抵抗,胖子開始四處放火,焚燒樓閣,之所以這般做,極有可能是之前獸人穀也遭到了焚燒。南風隻是收回了屏障,並沒有阻止胖子放火,有些時候以德報怨等同助長罪惡,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才是正道,不能讓壞人抱有任何幻想,得讓他們知道自己今日所為,他日也會受到同樣的懲罰,隻有這樣,他們在作惡之時才會有所顧忌。眼見紫光閣四處火起,南風便想召胖子回來,一抬手,突然發現右手手背出現了一處傷疤。那傷疤有一寸多長,森然醒目,不是新近傷口,而是陳年傷疤。但他卻不記得什麼時候右手受過這麼嚴重的損傷。就在疑惑打量之際,卻發現右手缺失了兩根手指,傷口也已結疤。元安寧也發現了異常,驚呼出聲,“怎麼回事?”南風沒有答話,而是急展雙臂,瘋狂聚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