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Blackberry&Bay(1 / 1)

容榕剛到的時候, 容青瓷和徐北也正在露天陽台上吵架。見她來了, 徐北也吊兒郎當的一手撐著下巴,像是招小狗一樣招她過來:“小榕子, 坐哥哥身邊來。”容榕沒理會他,徑直走到容青瓷身邊。圓桌上是喝了大半瓶的香檳,容青瓷靠在自己的胳膊上, 手指撚著酒杯,輕搖手腕晃動著杯中液體。張揚的紅色指甲襯得她手指瑩白。她臉上隱隱有些醉態,說話聲有些大:“讓你上來喝個酒還要三請四請的,怎麼, 剛混出頭就打算當白眼狼了?”容榕在她身邊坐下,歎氣:“前些日子太累了,想休息休息而已。”對麵的徐北也打了個響指, 讓侍應生新拿了個酒杯過來, 給她盛滿酒。“喝點兒酒, 待會睡得更香。”容榕沒有推脫, 淡淡抿了口酒。“你們怎麼想到要喝酒?”徐北也放下酒杯, 長舒了口氣:“為你慶祝。”容榕不可思議的反問:“慶祝?”她掃過四周, 露天觀景台隻有他們三人, 雖然燈火闌珊,頭頂的星星小燈徐徐閃爍著,但確實是有那麼點慶祝的意味。樓層夠高,足夠將都市的車水馬龍都隱匿起來,耳邊隻餘下晚風吹拂過的聲音。忽然有人塞給自己一個大禮盒。容青瓷懶懶的抬起下巴:“禮物。”她還未來得及觀察, 就又被塞了滿懷。徐北也衝她眨眼:“這是哥哥的禮物,大哥和二哥也為你準備了,隻不過要等你回國後才能送給你了。”容榕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三人這樣圍坐在一起送禮物,還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用力閉上眼睛,等睜開時,滿眼裡隻有歡喜:“謝謝。”“原本還擔心你混不出名堂,等年紀大了當不上網紅了,還要負責養你。”容青瓷嘴邊的笑容極淡,幾乎細不可見:“現在看來,確實是小看你了。”徐北也抿唇也笑了:“當時沈渡讓我們儘管抬價的時候,我和你姐就想著要真沒人能看得上你的畫,就索性當了這個冤大頭,就當花錢給你掙名聲了。”容榕恍惚問道:“你們也參加競拍了?”“是啊,說來真該感謝那個什麼蘇小姐,讓我少花了這一百多萬的冤枉錢。”容青瓷拖動著高腳杯在桌麵上蹭來蹭去的,眉梢微揚:“她知道你就是yinel之後,有沒有發瘋?”容榕含糊的應了聲:“還好吧。”“小榕子長大了。”徐北也欣慰的點點頭:“不是那個遇上了事兒隻會哭鼻子的膽小鬼了。”容榕摸摸鼻子。想起小時候高年級的孩子搶走了魔法棒,又不敢開口要回來,隻能抹著眼淚回家一邊寫作業一邊哭。筆跡都被淚水浸透,像是炸開了的墨水花,作業本也沾濕,像壇子裡泡久了的老鹹菜。還是容青瓷發現了這件事,第二天抄著家夥喊上徐北也就去找那個高年級的算賬去了。重新拿回了魔法棒的容榕被哥哥姐姐教訓,下次碰上這種事就大膽的反擊回來。她撇著嘴,沒把話聽進去。反正有哥哥姐姐罩著,怕什麼呢。時光逝過,她終於意識到,彆人的保護不能伴隨一輩子,凡事還需要自己出麵解決。她正沉浸在兒時的美好幻想中,卻又被容青瓷當頭噴了一通涼水。“想好怎麼回家接受爺爺的盤問了嗎?”容榕撇過頭,不情不願的反駁:“這又不能怪我。”“這當然不怪你,但你當時要是聽了我們的話,不去當什麼美妝博主,現在你根本不會遇到這些事情,更不要說被人在網上罵成那樣。這事兒剛出來時我沒告訴爺爺,就是想讓你嘗嘗苦頭,想著你能把我們的勸告聽進去。”容青瓷長歎一聲,語氣疏淡:“你知不知道,每次爺爺看到那些罵你的話,他比你都生氣。”容榕沒有做聲。“當初因為你媽的死,爺爺拚命捂下了你的消息,外人不知道你的長相,不知道你的名字,隻知道容家有個死了媽的二小姐,這麼些年,你一次股東大會都沒有去過,一直到去年,爺爺打算讓你接替公司職位,才讓你跟著我出席一些宴會。”容青瓷頓住,乾脆咽下大半杯酒,又抹去嘴邊殘存的酒水,繼續說道:“你被保護的這麼好,為什麼不能讓爺爺少操心一點?”容榕終於輕輕開口:“這樣的我,跟被養在籠子裡的鳥有什麼區彆?”容青瓷沒聽清:“什麼?”“或許我本來就不知福吧。”容榕笑著搖頭,呆呆望著酒杯。淺色的香檳,有星光落入其中,像是泛著漣漪的金湖,容青瓷見說不通,又轉而將氣兒發在一直默默喝酒的徐北也身上:“徐北也,你口口聲聲說是哥哥,結果就坐在這兒喝酒,什麼話也不說?”“做自己喜歡的事兒也挺好的,老爺子都同意了,你還瞎操什麼心呢。”徐北也滿不在乎的又倒了杯酒:“說好給小榕子慶祝,怎麼又數落起她來了?少說兩句,喝酒吧。”“你就知道慣著她。”容青瓷悶哼一聲,氣衝衝的抱胸:“她就是被你跟爺爺寵壞的。”徐北也哭笑不得。容榕看著容青瓷略微有些泛紅的臉色,知道她這是喝醉了。徐北也忽然幽幽說道:“就算讓我說,我能說得出什麼來?我自己就是個典型的叛逆分子,小榕子至少還沒跟你們對著乾,低調了這麼久,最近被人咬著不放才頻繁的上熱搜,我可是差點跟家裡人決裂呢。”“跟大哥二哥好好學學吧。”容青瓷白眼一翻,懶得理他。話題有些不愉快,三個人沉默著,各自喝酒。他們小時候,很喜歡跑到頂樓上,仰著頭數星星。既能看到繁星嵌滿著的天空,也能吹到涼涼的晚風。除了容榕,兩個人誰也沒省著酒勁兒,酒瓶七七八八散落在桌上,喝得頭暈目眩,才消停下來。三個人將椅子排排放,像兒時那樣,容榕坐在中間,容青瓷和徐北也坐在兩邊護著她。忽然兩邊的肩膀一沉,她低下頭看,兩個人都靠在她的肩上,安靜的闔上了眼。這樣的時光已經好久都沒有過了。都說人要向前看,可她每每回憶起從前,都覺得那時美好,不願醒來。“過去”這兩個字原本就帶著彆樣的魅力。“容榕。”正睡著的容青瓷忽然開口輕聲叫她。容榕嗯了一聲。“我今天很高興。”她明明已經醉了,說出來的話卻又那麼清晰:“如果不是找了這麼個借口,我未必能跟徐北也這樣和平的坐在一起喝酒。”容榕正欲張嘴:“姐姐…”“噓,他睡著了,小聲點。”容青瓷直起身子,靠在椅背上歎氣:“感覺我自己挺犯賤的。我明明還喜歡他,卻總是對他沒什麼好臉色,心裡想他能多看我兩眼,又怕他知道我還喜歡他。”“其實你們沒必要這麼針鋒相對。”容榕勉強笑道:“今天就挺好的。”容青瓷沒接她的話,自顧自說道:“他怎麼就不能回頭看看我呢,哪怕隻是一瞬間…都可以啊。”她說到這裡,忽然止住了話匣,開始哽咽起來。容榕不知道該接什麼話,容青瓷卻猛地站起身,語氣略有些失措:“我去趟洗手間。”她離開後,一直靠在容榕另一邊肩膀上的徐北也也醒來了。容榕並不覺得驚訝:“你聽到了?”“聽不聽得到又有什麼區彆?”徐北也苦笑,取下眼鏡揉按著眼皮:“我能給她什麼回報嗎?”“你這些年,一直沒交女朋友。”容榕猶豫著開口:“或許可以……”徐北也乾脆打斷了她的話:“小榕子,這種聖母的話說出來,真怪不得你姐怨你。”“我知道。”容榕止住自己心中荒唐的念頭:“對不起。”他摘去眼鏡,側頭望著她。清雋的眸間又星光倒映,斯文俊秀的臉上帶著一絲無奈。徐北也抬手按在她頭上,惡作劇般的揉了兩下:“我是喜歡你,但不至於癡情到非你不娶。”容榕撇頭躲開他的手。徐北也生氣的湊過臉來,眯起眸子威脅她:“小榕子,你跟沈渡到哪一步了?”容榕裝傻:“啊?”“彆裝了,他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生意人,能舍得花本錢幫你?”徐北也漫不經心的甩甩手,語氣慵懶:“當我傻呢。”容榕不好意思的笑了。徐北也神色複雜,狀似認輸的攤手:“青梅竹馬打不過天降,鐵律啊。”她高中的時候沉迷動漫,也覺得這句話都是放屁。可發生在自己身上活生生的例子,容榕還真沒法反駁。“不過我也知道自己沒可能,所以沒報什麼希望。”徐北也恢複往日懶散的神態,隱去眼中點點失落,語氣輕快:“從你疏遠我那天開始,我就知道咱倆沒可能,就算你喜歡我,為了你姐,你也不會跟我在一起的。”容榕心中的小九九被他準確拿捏住,還就這麼直白的說了出來。啞口無言。徐北也把玩著手中的無框眼鏡,自嘲著笑了:“雖然我鄙視你這種想法,但我也清楚,如果咱倆真的有什麼,你姐估計早就瘋了。”他遲疑片刻,像是起誓一般對她說:“我應該能慢慢忘記你的,所以你彆想著我和你姐之間能有什麼了,要有的話,早就有了,至於等上這麼多年?”“小北哥哥。”容榕叫出了他的昵稱,聲音很輕:“謝謝你。”徐北也重新戴上眼鏡,用鏡片擋住了眼中流淌萬千的情緒,麻利的起身:“行了,回房間睡去吧,喝了點酒,洗個澡,明天一覺睡到日曬三竿。”兩個人正要離開觀景台,卻見不遠處有個匆忙溜走的背影。那樣的熟悉。徐北也歎道:“你去追她吧,我先回房了。”容榕點頭,快步追上前麵的影子。正當她要阻止電梯門關上時,就聽見裡頭的人大喊:“彆進來!”容榕的手僵在半空。裡頭的人淡淡說道:“我想一個人。”電梯徐徐而下,容榕愣愣的站在門口。徐北也不知什麼時候走到她身邊:“沒去追?”容榕抿唇:“她想一個人。”“算了,讓她一個人待著吧,你也不能指望她一時半會就想清楚。”徐北也安慰她:“不然你們姐妹倆也不至於僵這麼久,我送你回房間休息。”容榕後知後覺的點了點頭,和徐北也一起等候下趟電梯。***容青瓷所住的樓層,電梯門口的提示燈驟然亮起。她神色恍惚的走了出來。還沒走到房間,容青瓷已經快看不清路,她顧不得眼妝可能會花,用力將眼中的淚水擦拭去,扶著牆大口喘著氣朝著房間走去。房卡還沒來得及觸上電磁感應,人就如山倒般滑落在地上。連呼吸都是痛的。她抱著膝蓋,仗著現在時間晚,酒店走廊已經沒多少客人,肆意的大聲哭了起來。就是這樣尷尬的處境,讓她不知道該將氣發泄在何處。因為沒辦法責怪任何人。“小容總,你這是怎麼了?”急促的男聲將她的神智喚了回來,容青瓷抬起頭,看不清眼前的人。眼前的男人卻撲哧一聲,忽然笑了:“小容總,你這是看了多少悲劇電影啊?”容青瓷語氣不善:“你誰啊?”“好歹一起逛過街,我幫你提了一路的包包,翻臉就不認人嘛?”男人幽幽歎氣:“資本家真是無情無義。”她忽然咧嘴笑了:“魏助理啊,你還沒被你們沈總炒魷魚啊?”魏琛睜大了眼睛:“你這個女人怎麼這樣的,天天盼著我被炒魷魚?”容青瓷猝不及防的雙手掐住他的臉,用力搖了兩下:“你被沈總炒了,我就能接盤了,讓你天天陪著我逛街。”“我已經決定跟著沈總乾一輩子了。”魏琛蹲在她身邊,報複性的戳了戳她的額頭:“你沒機會了。”容青瓷放開手:“真是可惜了。”魏琛饒有興趣的問她:“到底是什麼電影能把小容總你給看哭啊,給我推薦一下唄?”平時雷厲風行的女老總,如今蹲在房間門口哭的像個找不到家的孩子,肯定是很虐很虐的電影。“《忠犬八公的故事》。”容青瓷隨口敷衍道。“啊,那個電影啊,我也哭了。”魏琛拍掌,深有共鳴:“我大學時期看的,當時一寢室大老爺們哭的跟個女人似的。”容青瓷抿唇:“沒出息。”魏琛點頭:“我也覺得,我室友他們真是太沒出息了。”說完拿過容青瓷手中握著的房卡,起身替她打開了房門。“以後看這種電影,一定要找個人陪你哭。”他笑道。年輕男人的笑容真誠極了,仿佛真的信了她是因為一場電影哭成這樣。她突然問:“你真的以為我是因為電影哭的?”“是的。”魏琛扶著容青瓷進了房間,嘴邊的笑容很明朗:“女孩子這輩子隻能因為一場電影,一本書,或是一個感人的故事哭,除了這些,男人和敵人都不值得她掉眼淚。”容青瓷閉眼,忽而喉間發熱。“記得卸妝。”魏琛將房卡放在桌上,轉身就要出去:“我聽說,女人晚上不卸妝就睡覺,後果很嚴重的。”容青瓷罔若置聞,直接往衛生間那邊走了。魏琛嘖了一聲,算了,懶得管她。桌上她的手機又忽然響起。魏琛偷偷看了眼,備注名是“大哥”。他衝衛生間喊了一聲:“小容總,你的大哥打電話給你了。”衛生間裡若有若無的聲音回應他:“就說我在洗手間。”魏琛哦了一聲,接起電話。電話那頭響起低沉的男人聲音:“怎麼不接電話?”“額,她在洗手間。”魏琛頓了頓,語氣恭敬:“您待會再打過來吧。”電話那邊回應他的隻有淡淡的呼吸聲。隨即掛線。洗手間響起衝水聲,容青瓷出來後發現魏琛已經走了。她走到客廳正打算倒杯水喝,卻發現桌子上粘了張便利貼。是整齊的筆跡,“記得卸妝,還有,記得給你的大哥回電話”。這樣淡淡的關心,卻意外趕走了她心中的陰霾。bckberry&bay淡淡的木質香縈繞鼻尖,忽明忽暗的燭光映在容青瓷的臉上。怪不得沈渡舍不得炒他魷魚。真想把他搶過來當助理。***正站在容榕房間門口的沈渡忽然打了個噴嚏。由遠至近的聲音傳來:“小榕子啊,你真沒喝醉?”而後響起他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沒有啊,壓根沒喝多少。”沈渡眯起眼睛,看著聲音的來源處。轉角處,一男一女正從那邊走過來。容榕抬眼間,看到了房間門口的男人,腳步頓住:“沈先生?”徐北也似笑非笑的挑眉看著沈渡:“喲,沈總,怎麼這麼晚了,還過來查女朋友的崗啊?”沈渡臉色有些沉,直接略過了徐北也,低眸問容榕:“這麼晚了跟一個男人在外麵喝酒?”“啊?”容榕反應不及,下意識解釋道:“還有我姐姐。”“你姐姐呢?”“回,回房間了。”容榕也不知道自己這時候為什麼就嘴瓢了。沈渡微微點頭:“回答我上一個問題。”“……”容榕被他無懈可擊的邏輯打敗,隻好求助般的看向徐北也,指著他幫自己解釋一下。誰知道徐北也非但不幫她解釋,還添油加醋:“我和小榕子青梅竹馬,喝個酒還要跟沈總你報備嗎?”沈渡語氣淡淡:“我是她男朋友。”“男朋友了不起?”徐北也忽然攬過容榕的肩膀:“我這個做哥哥的不答應,你以後休想娶小榕子進門。”沈渡的目光停在徐北也那隻鹹豬手上,都快把他那隻手給烤成紅燒豬蹄了。容榕看徐北也搗亂,懶得給他麵子,直接一把打開他的手,向沈渡小跑過去。“我和姐姐,還有徐北也一起喝的酒,不是跟他單獨喝的。”小姑娘目光真誠,看著不像是說謊的樣子。沈渡勉強接受她的這個理由,動了動嘴唇,語氣還是很冷:“為什麼不叫上我?”他們三個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約著喝酒,有沈渡什麼事兒啊。容榕和徐北也心裡同時升起這個想法。作為女朋友,不能拂了男朋友的麵子,所以容榕沒說實話。但是作為被狗逼上司日日壓迫、再加上痛失所愛的徐北也沒必要照顧沈渡的麵子,很不客氣的直接開懟。“天降滾邊兒好嗎?”沈渡忽然勾唇:“徐律師,想失業?”“天降您請,我跟小榕子什麼都沒發生。”徐北也瞬間改口,做了個請的手勢:“我不打擾你們情侶甜甜蜜蜜了。”迫於資本主義淫威下,徐北也秒慫。礙事的走了,沈渡終於得空問容榕:“他剛叫我什麼?”“天降。”容榕笑容甜美,一本正經:“意思就是您是從天而降的天使。”“……”沈渡眯起眸子,捏住她的臉:“誰允許你跟他喝酒的?”容榕打他的手:“乾嘛,喝個酒都不行嗎?”“可以喝酒。”沈渡抿唇,目光閃爍:“但是不能跟他喝。”這男人是要限製她的人身自由嗎?必須反抗!被掐住臉的容榕口齒不清,氣勢倒一點都沒少:“無論我跟誰霍酒,都雨女無瓜!”作者有話要說:沈·小藍·渡:你為什麼會變成這個亞子!容·遊ne王子·榕:無論我變成什麼亞子,都雨女無瓜!***bckberry&bay:祖馬龍香氛蠟燭,甜美的黑莓與清新的月桂相融合,木質香,點在家中,就覺得生在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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