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葉華要立軍令狀,郭威臉色更加難看,他把葉華拉到麵前,鄭重道:“世侄,你我是親戚,你又是幸哥的救命恩人,按理說,老夫應該給你們葉家錦衣玉食,榮華富貴。無論做什麼,都不改計較。可是眼下內憂外患,民力凋敝,百姓的日子苦到了極點。老夫準備削減苛捐雜稅,懲處貪官汙吏,於民休息,恢複元氣。這種時候,不管是誰,阻撓了老夫的國策,都會嚴懲不貸的,你懂嗎?”葉華當然明白郭威的意思,問題是也太小看我了吧!“郭相公,莫非以為小侄隻會巧取豪奪,仗勢欺人嗎?難道小侄就不會誠信經營,靠著真本事賺錢?”郭威可不信他真的會經商,隨口道:“世侄,你打算乾什麼,有想法沒?”“有啊!”葉華笑道:“販運貨物,承包工程,建立作坊,出售商品,總而言之,小侄一定做與民生有利的事情。不會仗勢欺人,更不會囤積居奇,盤剝百姓。郭相公,你不信小侄,也該信我祖母啊,要是乾傷天害理的事情,祖母可是會打屁股的!”果然是小孩子,郭威告誡道:“你說的好聽,可做生意不是容易的事情,你這麼小,還是好好讀書學武,彆胡思亂想了!”教訓兩句,又想到還要政務要處理,郭威起身離開。可把葉華急壞了,他和郭幸哥已經綁在了一起,幸哥沒法繼承郭威的位置,那葉華在仕途上也不會有太大的作為。好在葉華也不想當太大的官,可若是連生意都不讓他做,隻能悶頭讀書練武,足不出戶,再來一次十年寒窗苦讀,還不如殺了他呢!更何況葉華深知未來的曆史走向,他必須讓自己變得重要起來,才能保護自己,保護身邊的人!必須拿出真東西了,葉華大聲道:“郭相公,我不是胡思亂想,就拿宣德門的工程,我就能做!”郭威走到了門口,又轉身回來了。“世侄,馮太師已經去迎接劉贇繼位,他入京之後,要走宣德門,到大慶殿登基,事關朝廷臉麵,登基大典,我已經交給秀峰兄做了,你一個小孩子,瞎摻和什麼?”“我不是瞎摻和,我能保證把工程款降到十分之一,而且在一個月之內完成!”“什麼?”郭威瞪大了眼睛,一副吃驚非小的模樣。所謂宣德門的工程,是為了迎接新君入京登基,將一段禦道翻新,登基大典的時候使用。因為所需漢白玉石料,全都要從上百裡之外調運。而且現在又是枯水期,沒法用船隻運輸,隻能派人開山取石,然後肩扛手搬,用牛馬運到開封,再交給石匠處理,最後才能鋪好禦道。按照王峻的計算,至少要動用2萬人,20萬貫開銷,才能完成工程。郭威也讓人估算了,20萬貫的確有點多,可王峻保證在3個月之內完工,正好能搶在登基大典之前完成,郭威也隻能認了。可此刻葉華信誓旦旦告訴他,隻要一個月,隻要兩萬貫就能解決,郭威實在是沒法接受。難不成滿朝的文武,都不如一個小孩子聰明?郭威麵色嚴肅,“葉華,君無戲言,你到底有什麼辦法?”葉華嗬嗬一笑,“修禦道最大的花費是石材,隻要解決了石材問題,當然可以節約九成的開支!”“哼,說的容易,開封周圍哪有石頭?”“怎麼就沒有,禦道上麵那麼多呢!”郭威越聽越荒唐,“禦道上麵的石頭坑坑窪窪,又因為兵荒馬亂,好些都損壞了,因此才要重新取石翻修。”郭威耐著性子給葉華解釋了一遍,這也就是兒子的恩人,若是換成其他人,郭威才懶得搭理呢,身為監國,比起以往要忙了不知道多少倍,尤其是內憂外患,府庫空虛,他哪來的閒工夫扯淡。郭威又要走,葉華在他身後,突然悠悠道:“郭相公,假如把禦道的石頭翻過來呢?”“翻!翻過來?”郭威猛地轉頭,盯著葉華,沉吟了一下,突然驚喜交加,興奮道:“你仔細說說,要怎麼辦?”“很簡單,就是把原來的石料翻出來,在背麵雕刻花紋,然後重新鋪好就行了!”郭威吸了口氣,用力一拍大腿,“好小子,這招太妙了!”郭威真是高興壞了,一下子節約了十幾萬貫,差不多夠一個月的軍餉了,他誠懇道:“世侄,是老夫小瞧了你,說吧,想要什麼賞賜,老夫都給你!這樣,我給你撥三萬貫,用作府邸開支怎麼樣?”“不要!”葉華斷然道:“郭相公,我說了要堂堂正正做生意,你若是想獎勵我,就把禦道工程包給我,我去組織人手施工,按照工期質量,把工程做好,該是我的利潤一個子都不能少,不該是我的,一個銅板都不多要!”郭威笑了,“好,有骨氣!就按照你說的辦!”郭威滿意地回府了,可有人卻高興不起來。王峻暴跳如雷,氣得把書房的瓷器都給砸了,一邊砸一邊痛罵。“好你個無恥的小兔崽子!那麼多的禮物,老夫就算喂給狗,還要衝著老夫搖尾巴呢!你個小叫花子,黑心無恥,喂不熟的白眼狼,你敢搶老夫的財路,早晚有一天,老夫要捏死你!!!”王峻雖然生氣,但是他還真不敢隨便把葉華怎麼樣。畢竟相比禦道工程,20萬貫的生意,王峻更在乎郭幸哥,柴榮雄心勃勃,正在盛年,他可是個狠茬子,讓他繼位,絕不會有好果子吃!還不能徹底和葉華翻臉,王峻隻能暗中交代,讓幾處采石場拖延時間,同時下令開封府,不給葉華配備足夠的民夫。沒人沒料,禦道修不好,耽誤了新君登基,就能光明正大處置葉華,順便再把郭幸哥掌握在手裡。王峻打定了主意,轉眼之間,一個月的工期已經到了。本來一個禦道工程,用不著樞密使親自駕臨,但是王峻為了看笑話,早早就來了。他趕來之後,卻發現有幾個人已經先來了。其中有郭威的大謀士魏仁浦,還有柴榮,在柴榮的身後,緊緊跟著一個壯碩的漢子,正是趙匡胤。見王峻來了,柴榮隻是點頭,魏仁浦主動施禮,聊了幾句,也閉上了嘴巴。王峻哼了一聲,還沒當上太子呢,就敢不把老夫看在眼裡,著實可惡!他一肚子氣,隻能撒在葉華身上,王峻指了指眼前成片的草苫竹席,怒斥道:“怎麼?沒有完工,拿這些遮羞,生怕彆人看嗎?老夫早就知道,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這麼大的事情,怎麼能交給一個奶娃娃?”王峻啐了一口,怒吼道:“還不把草苫扯下來,讓老夫看看,究竟差了多少!”他手下的人,如狼似虎衝上去,用力撕扯,成片的草苫倒下去,露出了裡麵的真容。整齊的禦道,精致的雕刻,赫然出現在麵前。葉華正坐在一張椅子上,悠閒喝茶,衝著王峻道:“王相公,快過來走兩步,等驗收之後,禦道就隻有皇帝能走,當臣子走就該砍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