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家軍來了,他們還送了一份特彆的禮物。精致的盒子,擺著張元徽猙獰的腦袋,他怒目圓睜,充滿了憤怒和不甘,從他的眼睛裡似乎還有怨毒的光,直勾勾盯著!是折家軍!一出手就殺了張元徽,好狠的折家!“我必殺之!”劉承鈞怒火中燒,他下令催促人馬,玩了命攻城,隻要拿下麟州,就立刻去攻擊府州,他要蕩平折家!憤怒讓劉承鈞發了瘋,可就在這時候,另一條不幸的消息傳來,糧草被燒了,輜重全丟了!“又是折家!”不用猜了,準是他們。此刻的劉承鈞已經從憤怒變得恐懼起來,不愧是凶悍善戰的折家軍,果然厲害!損失了一員大將,丟失了糧草輜重,被困在黃河以西,後路斷絕……就算再高明的將領,此刻也會感到無可奈何。退兵!劉承鈞萌生了一個念頭,可他又很快搖頭了。不能退,楊繼業小兒背叛他們父子,必須死!決不能放過逆子!“攻城,全力攻城!”劉承鈞親自督兵,把最悍勇的將士都派了出去,他試圖用最快的速度打破麟州,或許還能反敗為勝。他提著刀,不斷砍殺退後的士兵,催促向前,一波又一波,潮水一樣,撲向城頭,屍體堆成了山,血水流成了河,劉承鈞恍若未聞。隻要再堅持一下,麟州就拿下了!快了!他不斷告訴自己,通過近乎催眠的方式,讓自己堅定起來。隻是城裡的頑強超出了他的預期,楊信父子三人,親自上城迎敵,死戰不退,一次次挫敗北漢軍的攻勢。漸漸地,劉承鈞動搖了,拿不下麟州,折家軍隨時會殺來,腹背受敵,後果不堪設想……仿佛是為了驗證他的判斷,果然,折家軍出現了,在黃昏之中,折家軍的旗號四麵八方,到處都是,騎兵卷起塵土,遮天蔽日,也不知道來了多少。北漢的騎兵衝上去,距離還有很遠,就不斷落馬,三尺長的弩箭穿透身體,撕裂戰馬,甚至能一次殺死三個騎兵!鮮血迸濺,人喊馬嘶,慘叫著倒地。饒是悍勇的河東兵,也承受不了!“快撤吧!”身邊的人拚命勸說,劉承鈞還不甘心。“不行,我要親自和折家拚了!”“殿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可是大漢太子啊!”聽到了太子兩個字,劉承鈞仿佛被雷擊了似的。沒錯,他爹登基了,他是太子殿下,他怎麼能死在麟州!劉承鈞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下一秒,他頹然不語,屬下保護著他,倉皇撤退。北漢軍像是潮水一樣,四散潰逃。城頭的楊繼業雙腿一軟,險些摔倒,幸好折氏扶住了他。“夫君,贏了,我們贏了!”楊繼業深深吸口氣,卻搖了搖頭,“我和劉承鈞的賬還沒有算呢!”說完,他推開妻子,踉蹌著下了城牆,飛身上馬,用儘全身力氣大吼,“衝,跟我出城殺敵!”“殺敵!”將士們一起怒吼,聲音震天。說來奇怪,本來都沒有了力氣,搖搖欲墜,可衝出城去的楊繼業卻像是生龍活虎,手裡的刀不停揮動,每一刀都飽含怒氣,收割著生命。後麵的楊家部曲同樣神勇,他們就像是一顆銳利的箭頭,直奔劉承鈞的大旗衝來。楊繼業的眼睛紅了,他要跟這位“義父”做一個清算!隻有殺了他,滅了北漢,才能洗刷屈膝胡虜的恥辱!“殺!殺!殺!”楊繼業跟瘋子一樣,距離劉承鈞越來越近。倉皇逃跑的劉承鈞發現了楊繼業,他氣得咬牙切齒。“逆子也敢跟我作對!死!”他咬碎了牙齒,想要轉頭和楊繼業打一場,偏偏這時候一隊折家軍出現了,他們的弩箭襲來,有兩個侍衛被穿透,當場斃命,鐮刀般的箭頭又射中了旗號,正好將劉承鈞的大纛給切斷了,旗號應聲倒地。失去了大纛旗,對於撤退的士兵來說,簡直就像天塌了似的,主將或許已經死了,他們唯有拚死命逃跑,頃刻之間,撤退變成了潰敗。劉承鈞一萬個不甘心,也隻能跟著逃跑。楊繼業不想放過他,縱馬狂奔,死死咬住劉承鈞,一直追出十幾裡,楊繼業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他知道自己到了極限,卻不想放過敵人。他猛地抽出弓,用儘全身力氣,將弓拉滿,一支箭激射而出,楊繼業隻看到自己的箭射中了劉承鈞的後背,他嘴角帶笑,翻身落到了戰馬之下。在昏過去之前,他心裡轉過最後的念頭——名字當中的“繼”是劉承鈞兒子那一輩用的,隨著那一箭,“繼”也還給了劉家,從此之後,斬斷一切,老子就叫楊業!不知道過了多久,楊業才醒了過來,一抬頭看見了折氏正坐在床頭,焦急等待。“啊,我沒事了,嶽父呢,折家軍呢?”見丈夫醒來,折氏大喜,可聽到他的問題,又哭笑不得。“什麼折家軍,是葉使君!”“葉使君?”楊業傻了。“沒錯,就是葉使君假扮折家軍,把北漢的人馬給嚇跑了。”折氏氣哼哼道,楊業又驚又喜,讓夫人攙扶自己起來,連忙出去,此時的葉華,正指揮著人馬,追擊潰逃的敵兵,清理戰利品。在他的身後,果然有一杆“折”字大旗,迎風飄揚。不過仔細看,又讓人哭笑不得。原來正兒八經的旗號是用針線繡的,十分結實,葉華他們倉促假扮,隻能用魚膠,把字粘在旗麵上,由於魚膠沒粘牢,折字的一橫開了膠,看起來像是“拆”字,如果再畫一個圈,那就完美了!楊業真的懵了,“葉使君,怎麼回事啊?”葉華無奈聳了聳肩,“我也是沒法子,隻能扯大旗作虎皮,嚇唬劉承鈞了,沒想到還真成功了!折家軍大名果然管用!”折氏卻哼了一聲,啐道:“什麼折家軍,就是一幫飯桶,是英雄好漢的,為什麼不來麟州救援?”自家人吐槽,楊業和葉華都不好說什麼。他們欣慰的是北漢軍再次被打敗了,麟州轉危為安。楊業抱拳拱手,“葉使君,你又幫了我們一次!”葉華笑了,“談不上,大家同殿稱臣,都在一個鍋裡吃飯,就是一家人!”“沒錯,一家人!”楊業豪爽一笑,突然想到,“葉使君,我們是不是該向京城報捷啊?”葉華笑著點頭,“那是自然,下一步該怎麼辦,還要等陛下的旨意。”信使取路銀州,用了10天時間,把捷報送到了京城,一瞬間,京城就沸騰了!的確是沸騰了,因為就在3天前,王殷也送來了捷報,他已經把南唐的人馬打退了,南北一起勝利,對於建立不到一年的大周來說,無疑打了一劑強心針。“穩了!”這是範質的論斷,郭威的帝位穩了,大周穩了,至於葉華的前程,也穩了!“範相公,陛下有請!”範質點頭,立刻來到了宮中,其餘在京重臣,一個不落,全都在場,就連符彥卿都從洛陽趕來了。範質見過郭威,首先笑道:“陛下,雙喜臨門,老臣再給陛下添一個彩,今年糧食豐收,預計府庫存糧800萬石,近30年從未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