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驃騎衛之威(1 / 1)

名字取好了,一輩子都會走運,如果叫什麼狗剩啊,大力啊,柱子啊,往往很難當上大官……比如某位大學士叫“高柱子”、“李二狗”,肯定叫不出口啊,還大學士呢,先給自己起個好名字成不?桑七排行老七,作為窮苦人,以排行為名也可以,像李七,張七,韓七都沒什麼,偏偏他的主人姓桑。當年桑維翰就因為這個姓,險些沒有中進士,到了他們這些下人身上,情況就更糟糕了,桑七不就是“喪妻”嗎!這輩子還能好?果不其然,那一年,他還差三個月十五歲,被老爺叫去,給他講了很多,然後就讓他去幽州,投奔契丹。當時桑維翰許諾,或是三年,或是五載,朝廷王師一到,他就是有功之臣,能夠當官,娶漂亮媳婦,擁有田地,奴婢,車馬,過人上人的日子。桑七稀裡糊塗答應了,他先到了幽州做工,日子很苦,幾乎沒有吃過飽飯,但是桑七很賣力氣,一有功夫,就到處觀察,小心翼翼記下情況,有多少兵馬,有什麼變故,每隔一段時間,就把所見所聞寫下來,交給上麵來的人。最初的時候,他還能忍得住,可後來他就受不住了,不斷詢問收集情報的,到底什麼時候王師才能來。每一次對方都說快了,快了……桑七不斷安慰著自己,就這樣足足過了五年,當他再次詢問的時候,對方哭了。嚎啕大哭,哭得天崩地裂,如喪考妣,桑七怎麼問,對方都不說話,到了最後,他隻告訴桑七,以後不用收集情報了。三天過去,桑七看到了他的屍體,是跳井淹死了……桑七也知道了原因。王師沒有盼來,反而是契丹人殺進了中原,攻破開封。大晉王朝沒了,他們的主人桑相公也死了。在那一刻,桑七想到了死,他真的打算跳井算了。不過他到底活了下去,而且又被賣到了草原,成了烏古部的奴仆,地位更加卑賤。桑七的人生徹底變成灰色的。他每天勞作,閉口不言,像是一個牲畜一樣活著。他不會說話了,漸漸忘記了寫字,他和牛羊生活在一起,每到冬天,互相擁抱,靠著對方的體溫活著,用一個詞形容,就是相濡以沫……桑七甚至覺得,有朝一日,他會和牲口一樣死掉,也沒有什麼值得可惜的。這樣懵懵懂懂的日子持續了七年的時間,一個足以把任何人都折磨瘋的時間……就在一個清晨,桑七的世界突然變了。一位老道士出現在了他的麵前,飄灑的胡須,慈眉善目,笑容和藹……塵封的記憶蘇醒了,桑七終於記了起來。當初在桑府的時候,這位仙長就是相公的座上賓……那一天他們談了很多,桑七知道自己的主人死了,當年被派到幽州,派到草原的人已經走私逃亡,多半失去了聯係。大晉朝已經沒了,就連隨後成立的大漢都消失了,現在的國號是大周。不過不管國號怎麼改變,中原之地,祖宗墳塋所在,魂牽夢繞,家人親屬,他們還都在!回到家鄉,在祖墳前磕一個頭,喝一碗家人釀的米酒,吃幾顆甜棗……桑七枯死的心重新活泛起來。過去的幾年裡,陳摶不辭勞苦,喚醒了無數的“桑七”們。而這些苦苦期盼的人,終於等來了王師!“這,這邊,走!”桑七的聲音怪異,卻也恢複了一點說話的能力。在草原上,沒有向導是很容易發生悲劇的。比如那位一輩子沒封侯的飛將軍,就常常迷路。說起來也是,不管衛青還是霍去病,都豢養招攬許多匈奴人,讓他們給當向導,每次出戰,都滿載而歸。李廣呢,把招降的羌人都給宰了,空有一身好武藝,可是打仗的時候,總是找不到敵人,也難怪一輩子憋屈了……桑七會燒製陶器,經常在部落中間行走,路途非常熟悉,前些時候,有一個年輕的大周商人找到了烏古部,結果首領阿辛反複無常,把人給囚禁了。桑七找到了他,想要幫著年輕人逃走,哪知道那個少年硬氣得很,他居然要憑著一己之力,滅了烏古部,根本不願意回大周。不過年輕人倒是給了他一件東西,讓他向南走,如果能找到大周的人馬,就給他們帶路。桑七就是這樣,和驃騎衛相遇的。“這,這就是,給,給我的!”他把一個銅製的貔貅送到了葉華的麵前。貔貅傳說中神龍九子之一,是猛獸,瑞獸,神獸!繡衣使者就以貔貅為標誌,不過繡衣使者的貔貅胖胖乎乎,圓圓滾滾,瞧模樣,很像是熊……根據古書記載,貔貅似熊,皮毛灰白,還有很多人乾脆就認為貔貅就是大熊貓!雄安軍以熊貓為旗號,繡衣使者以貔貅為標誌……沒法子,冠軍侯愛滾滾愛得深沉啊!接過貔貅,在手裡掂了掂,葉華似笑非笑,這個貔貅是徒弟給桑七的。那小子沒有回來,而是向北走了,他想滅了烏古部,很好,有誌氣!趙二秉性陰沉,心黑手狠,就讓為師看看,你能折騰出多大的動靜來!“這個就給你了!”葉華把貔貅賜給了桑七,又讓人給了他一件繡著猛獸的錦袍,還有一柄長刀……這是繡衣使者的標誌裝扮。桑七不由得渾身振奮,血液沸騰。他縱馬在前麵帶路,經過兩天的跋涉,在一個傍晚,他們終於來到了一條河流的旁邊。從遠處跑來一支人馬。為首的梁宏才抱著汗血寶馬的脖子,跑在最前麵,從後麵出現了一群嗷嗷怪叫的契丹兵,他們對這些寶馬已經垂涎三尺了。葉華立在馬背上,俯視著遠處的契丹兵,微微冷笑!“驃騎衛!殺!”隨著一聲令下,驃騎衛出動了。一年前,他們隨著王景老將軍衝陣,殺敗鐵林軍,衝散皮室軍,鐵騎雄風,所向睥睨!一年之後,驃騎衛更加成熟犀利,他們穿著皮甲,手持長槍,潮水一般衝下來。梁宏才看在眼裡,淚水不爭氣地湧出來。“是侯爺!侯爺來救我們了!”梁宏才興奮大吼,他用力抓著馬兒的鬃毛,讓它停下來,也讓後麵的人馬停下來。隻要侯爺到了,他們就沒什麼可怕的。“馬兒,瞧著吧,那幫人死定了!”梁宏才魔怔似的,跟戰馬說話。還真彆說,這匹金色的寶馬還挺有靈性,伸長了脖子,遙望著不遠處的戰場。驃騎衛和烏古部的人馬撞在一起。騎槍刺出,衝在前麵的契丹兵紛紛落馬,驃騎衛沒有停頓,踏著他們的屍體,繼續向前,長刀揮動,寒光閃閃,契丹人發出絕望的怒吼,他們手裡的狼牙棒,鐵叉,長矛,根本抵擋不住鋒利的馬刀。一刀掃過,兵器斷裂,二刀劈下,人馬立碎!驃騎衛就像是收割生命的死神,沒有半分猶豫和客氣。他們快速衝殺,勢如猛虎,不可阻擋。桑七伸長了脖子巴望,目睹著驃騎衛酣暢淋漓的衝殺,很快淚水充滿了眼眶。這就是王師,這就是中原鐵騎!契丹人誇口的騎射無雙,在漢家兒郎麵前,根本不值一提!那些凶狠嗜血的契丹人,麵對驃騎衛,竟然是如此不堪一擊,瞧瞧吧,他們根本傷不到驃騎衛,反而被衝得摔下戰馬,整個隊伍就像是破布一般,被肆意蹂躪著。瞧啊,有人跑了!他們驚恐萬狀,狼狽逃竄,驃騎衛兜著屁股追殺,毫不客氣……真是太威風了,這才是真正的男子漢!整整十五年!哪怕是契丹的小孩子,也能騎著自己的脖子撒尿。在他們的眼裡,桑七和牲畜一樣,如果沒有一點手藝,早就被殺死了。隻怕他們永遠不會想到,當漢家兒郎露出猙獰的時候,是何等凶猛殘暴!我也是漢家子孫,對了,我還是繡衣使者,我有戰馬,我有寶刀!我,我……殺!桑七瘋狂怒吼,衝向了契丹人。他的眼睛是紅的,迎麵的風幾乎讓他窒息,桑七喘不上氣,臉憋得和脖子一樣粗,這是一段漫長的距離,終於,桑七衝到了契丹人的麵前。“死!”他把手裡的刀揮舞出去,對方是個壯碩如山的漢子,他用左臂上的圓盾去格擋桑七的刀,然後轉身,右臂揮動狼牙棒,去砸桑七的腦袋,如果被砸中,隻有死路一條。這是契丹勇士慣用的手法,隻是這一次他失算了,桑七的刀鋒利無比,劈開了圓盾,切斷了大漢的前臂,鮮血狂噴,變成了一片血霧……大漢承受不了疼痛,發出淒厲的嚎叫,他倉皇後退。桑七也不清楚哪來的勇氣,突然一聲爆喝,長刀刺出,正好穿透了大漢的心口!熱血濺了桑七滿臉,大漢絕望驚恐地盯著他。桑七想起來了,這家夥是烏古部的有名勇士,曾經親手打死過黑熊!哈哈哈!他死在了我的手裡!死在了一個卑微的奴隸手裡!勇敢有什麼用?你們這些蠻夷,豈能明白漢家兒郎的智慧!桑七覺得心中的惶恐煙消雲散,無影無蹤。三千多人,不到一個時辰,變成了滿地的屍體。這就是驃騎衛之威!“啟稟侯爺,趙老將軍還在前麵苦戰!”葉華舉起手裡的長刀,麵無表情道:“給我衝!”驃騎衛調轉方向,立刻撲向了下一個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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