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量吳越之物力(1 / 1)

轉任文華殿大學士之後,李穀的工作一下子輕鬆了許多,即便要負責鑄造假幣,也沒有那麼麻煩。小太子的教導很傷腦筋,可柴榮覺得大周學堂的發蒙教育很好,郭幸哥就學得不錯,柴榮打算等郭宗訓學會了基本的算學,有了基礎之後,再來接受老學究們的灌輸,所以暫時也不用李穀負責什麼。忙活了六七年的李相公,驟然閒了下來,反而接受不了。他坐在值房,無所事事,就覺得心慌,喘不上氣,仿佛要窒息一樣難受。這就是勞碌命啊!李穀搖著頭,他換上了便裝,跑去外城的跤抵場看熱鬨,這是一個老部下告訴他的放鬆方法。所謂跤抵場,並不是摔跤,或者說摔跤早就不是最吸引眼球的運動了,人們需要更刺激的東西,於是就有了馬球,軍中的漢子,貴人豢養的奴仆,甚至太學的生員,組成一支支風格各異的馬球隊。每逢節假日,就在一起比試較量。馬球對抗性強,深受歡迎,高超的馬球手,贏一場比賽,能獲得上千貫的獎勵,三場勝利,就能在開封置辦房產。當然,每一場比賽的賭注是獎金的十倍百倍,那些達官顯貴,如癡如醉,瘋狂迷戀。隻不過馬球比賽不是那麼頻繁,大型的比賽,要到年關前後,眼下隻有學生,和各地方的隊伍,進行的練習賽,沒什麼看頭。李穀瞧了半場,就扭頭離開。再向裡麵走,跤抵場的最核心,中間有一處十五丈見方圓形場地,在場地外麵,是一層層的座位,類似後世的足球場。每一張竹製的凳子上麵,都坐著衣冠楚楚的人們,大家瞪圓了眼睛,瞧著場中的比賽。今天的主角是一名室韋勇士,他已經連贏了五場,每一次他都會把對付的脖子拗斷,在他的手上,沒有誰能活下去。而這一次,他遇到了對手,一位來自遼東的女真勇士,這家夥身上裹著獸皮,赤著雙足,他的腳有一層厚厚的黑色老繭,使得腳底像輪胎一樣,堅韌結實。這家夥不慎高大,但肌肉發達,眼睛如同海東青一樣犀利。他選擇了一條長槍作為武器,對方則是拿著短刀和盾牌。伴隨著鼓聲,角鬥開始了。女真人常年躥行在樹林中間,就像是靈巧的猴子,繞著室韋大漢旋轉,終於,他等到了機會,一槍刺出,速度快如閃電。四周的觀眾,不由得發出一聲驚訝的低呼。哢嚓!槍杆斷裂,原來室韋人故意賣了個破綻,引誘女真人攻過來,然後用他的盾牌,砸斷對方的武器。失去了長槍的女真人被逼到了牆角。室韋人一次次揮出短劍,對方的身體越來越多傷口,肋下,胳膊,大腿,全都流出了血漿。終於,他把女真人逼到了牆角,興奮的家夥哇哇暴叫。他猛地一劍劈下,可就在即將砍中的時候,女真人十分狼狽從地上一滾,躲過了致命一擊。室韋大漢毛哲耀將大半身體都露了出來。女真人劈手抓起崩飛的半截槍頭,對準室韋大漢的後背就是一下。金屬刺入脊椎,鮮血像劍一樣噴出,女真人的臉滿是血水,他此刻就像是嗜血的鬼,居然喝下了熱騰騰的鮮血,衝上去,撲倒室韋大漢,用手扼住脖子。大漢曾經五次拗斷彆人的脖子,而這一次,他也被人扭斷了脖子,血紅的眼珠,甚至從眼眶流了出來……平時連一隻雞都不敢殺的李相公,這次算是開了眼界。奇怪的是,他居然沒有害怕,隻是懊惱,居然押錯了寶!輸了二十貫錢,真是可惡!什麼五場連勝,屁用沒有,敗一場不就什麼都完了!這個女真人也是一樣,彆看他今天得意,沒準明天就變成了一具殘破不堪的屍體!從瘋狂的跤抵場出來,突然有人追上了李穀,手裡拿著一張飛錢,變戲法一樣,塞給了李相公。“你,什麼意思?”對方嗬嗬一笑,“李相公,你賭贏了,這是應得的。”李穀怒道:“你當老夫輸不起嗎?”“非也非也!”這個人連忙解釋,“李相公,實不相瞞,那個室韋人是故意敗的,這樣的比賽,都是給老百姓看的,李相公要想看真正的生死搏殺,晚上過來,小的給相爺安排!”李穀大惑不解,“故意輸的?連命都不要了?”此人哈哈一笑,“相爺,他要是贏了,那才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呢!相爺說是不是這個理兒!”李穀不停搖著頭,他真是漲見識了。和這幫人比起來,鑄點假幣,實在是不算什麼!對了,剛剛趙匡胤和韓通率領著禁軍北上,名義上是護土保民,實則就是抓捕奴隸,還不知道有多少,要變成角鬥士,供人賺錢取樂……變了,真的變了!李穀覺得大周越來越陌生了,一方麵學堂擴招,讀書人越來越多,似乎教化大興,文明昌盛,而另一方麵,越來越多,挑戰底限的事情,過去隻敢放在台麵下,現在都拿到了台麵上,堂而皇之……尤其讓人惱怒,葉華居然妄想招募一個海盜頭子負責統領水師,到時候大周的臉麵何在啊?李穀氣到抓狂,眼睜睜看著,大周在葉華的帶領之下,越來越墮落,說起來,恐怕他還算是幫凶之一!趙二押著十萬貫大錢,前去靜海,聯絡任天行,朝廷的大方,還真是出人預料。李穀沒有法子,他隻能負責掏錢,彆的事情,跟他沒有半點關係。錢弘儀從吳越來到開封,已經小兩個月了,最初是禮部的人接待他,這些禮部的人很客氣,但是卻不辦事,隻會敷衍搪塞。情急之下,錢弘儀才跑去宣德門磕頭,祈求百官幫忙。可自從那一次之後,看管他的人就換成了繡衣使者,最初錢弘儀還能在館驛活動,可現在,他連院子都出不去。有一個年紀不大,但是長相怪異的繡衣使者,負責盯著他。此人額頭很寬,一隻眼睛有重瞳,門牙很大,隻剩下一顆,假如都在,或許還有些威儀,可現在,隻是讓人發笑而已。“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李煜抱著彎刀,冷笑道:“可你呢,包括吳越,更讓人看不起,你們就是一群懦夫!”錢弘儀怒了,他漲紅了臉,爭辯道:“士可殺不可辱!上國乃是禮儀之邦,我前來求援,你,你不能這麼對待我,你上麵的大人物,也不會允許你欺負我的!”“哈哈哈!”李煜揚天大笑,“一個跪地求救的小醜,一個遇事隻知道請彆人伸手的可憐蟲,也值得彆人浪費心思嗎?”錢弘儀惱羞成怒,他很想拚命,可他連一把刀都沒有。李煜將手裡的刀扔到了錢弘儀的麵前,錢弘儀下意識想抓起來,李煜飛起一腳,狠狠踢在他的手腕上!“告訴你,我原來叫李從嘉,是李弘冀的弟弟!”“啊!你是南唐的人?”錢弘儀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沒錯,我就是南唐的人。”李煜冷笑道:“上國大邦,胸懷寬廣,可以用我擔任繡衣使者。自然也可以幫助你們吳越,奈何你們不爭氣,連一個水寇都打不過,上國決定招募海盜,去對付南唐了。”“什麼?”錢弘儀驚得手足無措,惶恐道:“怎麼會?上國怎麼會相信海盜,不可能,不可能的!”李煜撇嘴冷笑,怎麼有比自己當初還要天真的人!大周才不是善男信女,更不會無緣無故,就幫助彆的國家。“錢弘儀,我提醒你一句,最好想想,能為大周做什麼,然後再求大周出兵,畢竟大周不欠你的!”說完這話,李煜轉身要走,錢弘儀怕了,急切道:“我,我們可以把國庫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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