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龍椅隻有一把,既然立了太子,其他的皇子就沒有機會了,富貴閒人,就是他們最好的下場。葉華能收下二皇子,並且好生調教,讓他成才,柴家也就有了後人,既能彌補柴榮心中的虧欠,又能安慰柴守禮孤寂的心,實在是一舉兩得。有人或許要問,符三肚子裡也有孩子,有了徒弟,冷落了小東西該怎麼辦!其實根本不用為了小家夥擔心,葉華還有爵位,還有一大堆的東西,可以讓他繼承,就看小家夥的興趣了。而且這也是葉華的初步設想,究竟要怎麼發展,還要看孩子自己。比如郭幸哥,葉華就希望他學習經商,奈何郭幸哥的興趣全在數理化上麵,做出了灌溉的水車,又弄出了水空調,最近小家夥的興趣又轉移到了火藥上麵,聽說天天往冠軍坊跑,啞翁都嚇壞了,生怕殿下有半點損傷,他可負擔不起。啞翁特彆派遣兩個人,照看著郭幸哥,隻許看,不許亂碰。即便受到了限製,郭幸哥也樂此不彼,還發誓要造出世上最強大的火器。葉華是很尊重小孩子想法的,隻要喜歡,願意乾什麼就隨他們去。眼下還是要處理江南的事情,畢竟剛剛征服這麼大片土地,百廢待舉,刻不容緩。妙的是要恢複江南,最快速的辦法就是把李弘冀搞砸的絲綢產業重新運轉起來。彆看李弘冀弄得一團糟,但是他的做為,畢竟攪動了一池春水,鑿開了突破口……這位南唐後主,最大的功勞居然是減輕了大周變法的難度,弘冀太子在天有靈,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官營的作坊歸屬宮裡,由柴太傅暫時負責。那些大世家控製的作坊,做好估價,轉賣給其他商人,由他們進行合法經營。”葉華發現,古代的讀書人還真是牛啊!有了功名,就能攜帶一定數額的貨物,長途跋涉,沿路不需要繳納賦稅。這項規定最初是考慮到官員要定期調整官職,到處奔波,隨身要帶著一些財物,為了方便官員遷居,就免除了稅賦。可是真正落實下去,很快就走了樣。官員借口免稅,大肆攜帶貨物,或者乾脆把其他商人的貨物算在自己的名下,光明正大逃稅。還有人更是猖狂,他們讓手下人打著自己的旗號,長途販運貨物,逃避稅賦。總而言之,稅收就像是一張大網,不能有半點例外,否則就什麼都撈不到。世家大族,官僚豪商,他們直接參與經營,不但逃稅嚴重,而且他們還仗勢欺人,壓榨桑戶。皇商乾的事情,他們一樣不少,隻是規模小了很多而已,但是螞蟻多了,也能咬死大象,幾十家湊起來,危害比皇商還要大!柴榮對稅收最敏感,這位皇帝陛下奉行一個原則,那就是誰也彆想占他的便宜!偷稅?一文錢也不行!柴榮果斷降旨,將從世家大戶手裡抄沒的絲綢作坊,轉賣給普通商人,毫無疑問,這是天降橫財,江南的商人都瘋了。敏感的蘇商最先趕到了金陵,緊隨其後,浙商,閩商也趕來了,甚至連嶺南的商人都來湊熱鬨。誰不知道絲綢是賺錢的,而且還是暴利,一船絲綢運出去,能換回半船銀子。過去有皇商壟斷,下麵有各大世家,他們左手掌控桑田,右手控製作坊,從種桑養蠶,到織絲紡綢,再到海外銷售,所有的環節,他們一把抓,加之過程中全部免稅,普通的小商人,根本沒法競爭。現在大周天子,徹底打破局麵,大世家大官僚失去了土地的優勢,生絲原料的價格基本一致,所有作坊,一體納稅。等於將所有商人都放在了同一起跑線上。這可是亙古未有啊!江南這塊地方的人,似乎天生就會做生意,蘇商,閩商,浙商,一個比一個精明強乾,有衝勁,敢想敢乾。他們已經盤算好了,承接作坊之後,立刻就擴大規模,甩開膀子,大乾一場……彆人都在忙活,身為女財神,符三的謀劃更早。她也買了三家作坊,加起來有五百架織機。要說起來,這個數字太小了,完全不符合女財神的手筆。而實際上呢,符三也沒打算賺絲綢的錢。“多織絲綢,就要向外出口更多的貨物,接下來最熱的不是作坊,而是船舶!”符三輕笑道:“我判斷,接下來的船隻價格會暴漲,你想啊,往外輸送人口,販賣絲綢,把海外的糧食土產運回,全都要船隻。造船的利潤會比絲綢多幾倍不止。還有,海上風險很大,必須要有自保的能力,武器的需求也會變得十分驚人。”符三笑道:“我已經投資了膠州船廠,還準備在劉家港籌建一座長江船廠,另外還要建一個軍械作坊,承擔對外武器出口。再有,就是要建一個機械工廠,生產更好的紡織機……”符三笑嗬嗬,向韓姑娘講著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韓姑娘聽得一愣一愣的,她曾經以為,一個女人,懂得詩詞歌賦,懂得琴棋書畫,吹拉彈唱,針織女紅,會這些已經很了不起了,足夠當一個才女。可是跟麵前的符三比起來,簡直雲泥之彆,眼界心胸,也差得太多了。韓姑娘暗暗盤算著,世上任何女人,麵對她都會自慚形穢吧,難怪葉華會死心塌地,甚至許諾此生唯一,原來,都是她自己掙來的!“夫人,當真是巾幗英雄,給咱們女人漲臉!”韓姑娘的眼中冒著金星,幾乎成了符三的粉絲。符三輕笑,“說起來,也都是大話,能不能做成,還要看安南那邊,隻要任將軍能打贏,敲開安南的國門,我的計劃才能順利推行,不然全都是空想而已。”提到了丈夫,韓姑娘立刻打起來了精神,或許現在唯一讓自己自豪的就是那個看似粗魯的丈夫了。她目光堅定,“我相信郎君他一定行的!”……任天行成婚半個月,就率領他的船隊南下,隨同他一起出發的有兩位國舅,還有太湖水賊劉闖!說來慚愧,大周精兵猛將,千千萬萬,但是熟悉水戰的,就是一個海盜,一個水賊!而且太湖雖然麵積廣闊,但是卻不及大海之萬一。波濤洶湧,壯闊無垠。劉闖最初的幾天,十分難受。海上沒有淡水,攜帶的清水在幾天之後,即便不喝,也會變質,所以海上的水手都以米酒解渴,幾乎每個人水手都是大酒包,天天醉醺醺的。另外呢,海上也沒有蔬菜,天天隻能吃豆芽,今天綠豆芽,明天黃豆芽,吃的劉闖看見豆芽就想吐。還好,在出發之前,葉華給他們準備了幾個木箱,裝上了土,然後移栽了一些已經開花結果的蔬菜。淡水雖然變質,但是澆菜還是可以的。劉闖小心翼翼,像是伺候寶貝似的,給黃瓜豆角澆水,終於,小黃瓜長到了五寸長,他迫不及待揪下來,就往嘴裡塞。吃到清香的可口的黃瓜,這就是幸福的味道,劉闖甚至覺得就算現在死了,也值了!終於,經過了艱難的航行,他們距離安南越來越近,葉華提供的指南針幫了船隊大忙,任天行盤算,至少節約了一半的航行時間。安南近在咫尺!從秦始皇算起,安南屬於中原王朝已經一千多年了,期間雖然經曆改朝換代,安南也經常出現叛亂,但是總體上,安南都是中原王朝的地盤。可是隨著大唐滅亡,嶺南地區歸南漢掌控,虛弱的南漢,無力掌控交州,當地人叛亂頻頻。在二十年前,一個叫吳權的人,擊敗了南漢大軍,占據交州,自立為王。由於他沒有建國號,因此隻是被稱為吳朝。這也成為安南脫離中原王朝的開始。眼下吳權已經死了,他的兒子吳昌文在處置了權臣楊三哥之後,登上王位。“我說任船主,呃不,是任將軍,你準備怎麼打?”任天行聽到劉闖的提問,瞪圓眼睛。“什麼怎麼打,就一個字:乾!”任天行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乾的,他率領船隊,直取白藤江口,安南人在二十年前,曾經在這裡和南漢水師交手,還獲得了大勝。他們在江口插上了木樁,防備大船侵入。任天行毫不在乎,他的大船都加裝了銅製撞角,直接衝開了木樁,憋了一路的士兵,嗷嗷叫著,衝上了安南的土地。沒有什麼花哨,任天行讓人將床子弩搬上岸,伴隨大軍前進。一路向大羅城進發,期間吳昌文連續派兵阻攔,結果都被任天行擊敗。最後,他親自率領兩萬萬人,與周兵決戰。相比起中原聲勢浩大的戰鬥,這場戰鬥簡直乏善可陳。安南兵潛伏後續,向大周衝來,幾百架床子弩不斷射擊,一片一片的安南士兵倒斃——就像嘎韭菜一樣!吳昌文不服大周的弩箭,親自上前督戰,正在他嗷嗷叫著的時候,一箭射穿了他的戰馬脖子,然後從大腿根劃過,一條腿整整齊齊落在了地上。這位安南的國王痛叫一聲,直挺挺栽倒了地下,戰馬的屍體也隨之倒下,把他壓在了泥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