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理?鬨事還差不多!李光睿氣得頭皮炸裂,該死的丫頭,平時老老實實,知書達理,這時候怎麼給我添亂啊!他叫苦不迭,隻得撒腿就往外麵跑,連葉華都給扔在一邊。倒是葉華臉上微微帶笑,鬨吧,這事不鬨個天塌地陷,就沒有辦法了結!葉華哼著小曲,回到了住處,在他想來,一介女流,完不成什麼花樣。可等他剛回住處,葉武就氣喘籲籲跑過來。“壞了,哥,出人命了!”“什麼?”葉華眉頭緊皺,“誰死了?”“是,是李光睿的女兒……的侍女!”葉武來個大喘氣,結果讓葉華狠狠踢了一腳,奶奶的,嚇死個人!“你說吧,到底怎麼回事?”葉武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委屈巴巴道:“是這樣的,李姑娘去找兩位公主,剛見麵就吵起來了,李姑娘仗著有些功夫,又大了兩歲,就把大公主給推倒了,結果這時候小公主見姐姐吃虧,就拿出了火槍,一槍打偏了,把李姑娘的侍女給打死了!”葉華聽完,長出口氣,突然怒道:“小公主怎麼會有火槍,誰給她的?長沒長腦子?”葉武不好意思道:“是商王,他送的!”“呸!”葉華氣得啐了一口,“沒腦子的東西,常言道女子無才便是德,連讀書都要不得,更彆說玩火槍了,這兔崽子以後的麻煩不會小!”“現在的麻煩就不小!”葉忠從外麵也進來了,不安道:“哥,李光睿已經點齊人馬,要去找李從德算賬,而李從德呢,也召集兵丁,氣勢洶洶殺過去,兩邊要火拚了!”好嘛!孩子不懂事,大人也跟著折騰起來了。於闐城一下子就熱鬨起來,這三女爭夫的戲碼,是越來越好看了!葉華眼珠轉了轉,突然又笑了。“以我的判斷,這兩邊都是在演戲,他們又不可能真的打起來,隻是做戲給我們看!”葉忠道:“哥,你說的不錯,可問題是沒有合適的台階,兩邊的人下不來,沒準真的鬨起來!”“聰明了!”葉華沒好氣道:“可我沒法給他們台階啊!這樣吧,你們立刻去見魏相公,這事隻有老魏能辦!”兩兄弟看了看,仿佛一口黑洞洞的大鍋,向魏相公飛了過去。葉忠算是看透了,他哥跟皇帝都是一個德行,柴榮甩鍋葉華,葉華就如法炮製,甩給老魏……就是不知道魏相公能不能甩得出去了!“老夫知道了!”魏仁浦在得到消息之後,陰沉著老臉,怒不可遏!他在地上轉了足足三圈,才邁著大步走出廳堂,讓人備馬。等魏仁浦趕到於闐城東兵營,黨項和於闐雙方劍拔弩張,義憤填膺,已經到了動手的邊緣,老魏怒喝道:“你們想乾什麼,眼裡還有沒有天子,還有沒有大周!”被魏仁浦怒喝,李光睿和李從德立刻都縱馬過來,一見來人是魏仁浦,不由得吃了一驚,怎麼不是葉華,他跑哪去了?說實話,他們敢跟葉華鬨,道理很簡單,葉華對郭幸哥來說,如父兄一般,自家孩子的親事,他還能怎麼說!魏仁浦可就不一樣了,這是老牌宰相,德高望重,又智計百出,可不是好對付的!李從德搶先道:“魏相公,小女和商王的婚事,那是父王在日所定,他們在一起數月之間,耳鬢廝磨,兩小無猜,已經形同夫妻,就算答應不答應,也都是一樣!”他說得含蓄,可誰都懂,反正生米煮成熟飯,你們看著辦吧!李光睿不乾了,“你這就什麼話?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我們先向大周求親,人所共知!”“求親不代表同意,有本事你把婚書拿出來?”“你們不也沒有嘛?”……這倆人就像鬥雞似的,爭吵起來。魏仁浦越聽老臉越黑,最後他氣得扭頭要走,兩個人急忙攔住,“魏相公,你不能一句話不說,就這麼離開吧?”“我說什麼?你們讓老夫說什麼?”魏仁浦氣哼哼道:“話都被你們說儘了!老夫也沒什麼好說的。不過你們執意讓我說,那我就問問你們,願不願意結親?”“這個是自然的!”兩人一起答道。“那就不要在這裡吵,老夫不信,你們能吵出什麼結果來!”魏仁浦一擺手,“來,跟我去房裡談。”這倆家夥在魏相公的麵前,就像是小學生一般,讓老魏領著,到了一處房間,魏仁浦居中坐定。他微微一笑,“兩位,老夫要提前恭喜你們一件事。”“何事?”“聖人降下旨意,要向西域移民三百萬,這可是個大工程,聖人的心思是恢複原來在西域的兩個都護府,安西和北廷,以天山為界,南邊是安西都護府,北邊是北廷都護府。而且聖人已經讓趙將軍,高將軍,分頭率領人馬,越過蔥嶺,去追擊黑汗殘部,如果不出意外,在兩三年之內,大周的兵力就會進入波斯境內。”魏仁浦又道:“你們兩邊的戰力大周有目共睹,老夫給陛下的意見是北廷以黨項為主,安西以於闐為主。日後打下的土地,各自均分,假如一畝田收三成田租,大周一成,你們一成,得到土地的有功將士一成……你們覺得如何?”李光睿一聽,頗為心動,忍不住問道:“魏相公,你說的有功將士,包括我們黨項嗎?”“那是自然!”老魏道:“李將軍,想必你也了解大周的規矩,我們拿下的新土地,一般不會劃分成小塊,授予普通百姓,通常都是幾百畝,上千畝,甚至幾千畝,交給有功將士。不管是黨項人,還是於闐人,大周絕對論功行賞,沒有半點偏頗!”“那好!”李光睿立刻道:“魏相公,既然如此,我黨項諸部,願意充當滅黑汗的先鋒!第一個殺入大食!”“你這叫什麼話?”李從德憤然道:“我們於闐和黑汗交戰幾十年,仇深似海,要是滅國,也該我們在前麵才是!”“哈哈哈,兩位將軍,都不要著急,大食那麼大,分不完的,更何況還有天竺,還有許許多多的土地,總而言之,隻要忠心大周,就不會吃虧,你們說是吧?”兩個人終於點了點頭。……“哥,我能不能一個都不娶啊?”郭幸哥坐在葉華的旁邊,小臉繃著,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女人太麻煩了,還是算學乾脆,簡單直白……要不我這輩子都不娶親了,行不?”郭幸哥探頭問道,結果被葉華狠狠來了一拳頭。“給我閉嘴!”葉華正色道:“你小子給我聽著,先帝早就囑托過我,要延續郭家血脈,開枝散葉,發揚光大……先帝是少有的仁君,彆的事情我都可以由著你,唯獨這事,咱們免談!”郭幸哥氣哼哼盯著葉華,奈何葉華半點不退讓,小家夥也沒有辦法,“我就像府裡的汗血公馬,對吧?”“真聰明!”葉華笑嘻嘻安慰道:“彆委屈了,三妻四妾,多少人想都想不來呢!高興點,你很快就要當新郎官了!”郭幸哥道:“我聽說他們都動兵了,怕是沒有那麼容易妥協,最好一直鬨下去!”話音還沒有落……老魏就滿臉春風,走了進來。“成了,成了!”他見到郭幸哥,忙深深一躬,“恭喜殿下,兩妻平娶,娥皇女英,左擁右抱,福氣滿門啊!”郭幸哥愕然,愣了好一會兒,無奈道:“我還要去作坊,告辭!”一轉身,小家夥落荒而逃。魏仁浦含笑,“殿下這是害羞了!還真彆說,他的背影跟先帝一般不二,都是這般高大偉岸!”老魏感歎之後,衝著葉華道:“你小子就會偷懶,非讓老夫去當惡人!”葉華笑道:“沒法子,我這個人麵嫩,去了保證讓他們敲竹杠,隻能勞煩魏相公了!”魏相公搖了搖頭,這就叫大魚吃小魚,一物降一物。“侯爺,眼看著殿下越來越大,也成家立業,先帝在天之靈足以告慰了!王相公去了,聽到這消息,老夫這心裡很不是滋味,我們這一代人,剩的不多了。先帝是為了大周天下,把帝位傳給了長君,身為先帝之臣,我們要照顧好商王殿下,不然就沒法見先帝了。”老魏眼圈還紅了,“侯爺,你現在既是太子的師父,又是商王的兄長,陛下也信任你,這中間的分寸,該如何拿捏,你可要打定算盤才是!”葉華默默聽著,今天的老魏和以往全然不同,他幾次提到先帝,以先帝舊臣自居。看得出來,還是有真感情的。“魏相公,盧多遜自作主張,陛下讓他負責移民事務,你清楚陛下的用意吧?”老魏深吸口氣,“侯爺,咱們也算是多年的朋友,容老夫說句過格的話,陛下未必要懲罰盧多遜,即便是懲罰,他也是替主蒙冤!”魏仁浦輕輕點了點桌麵,低聲道:“朝中年輕一輩,諸如盧多遜、徐鉉、張洎,這些人狡詐而狠辣,做事肆無忌憚,若是讓他們掌了權,絕非你我之福,更不是商王殿下之福!”說完這番話,老魏起身,仿佛沒事人似的,“殿下大婚近在眼前,老夫還要去找李學士商議婚禮,就不多留了!”魏仁浦飄然而去,留下葉華,情不自禁,捂著腦門發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