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小組織(1 / 1)

符彥卿突然問罪,壓力還是夠大的,就像他龐大的身形一樣,有種撲麵而來的感覺……但葉華還撐得住!哪怕得罪了媳婦,也在所不惜,事實上,在大事情上麵,符三比葉華還要小心謹慎。所以葉華坦然笑道:“能者上,庸者下,本就是自然之理。擴建火器軍團,裁撤其他禁軍廂軍,聖人旨意如此,小婿唯有照辦!”“法理無外乎人情,他是你媳婦的哥哥!”符彥卿虎著老臉,吐沫橫飛,叱責女婿。葉華坦然一笑,“就算是我親哥哥,一樣要被裁掉!”“你,你沒有親哥哥!”老爺子氣得豁然站起,他的腰身太寬了,居然被椅子給帶的傾倒,發出嘩啦一聲。這時候符三進來,正好看到這一幕,立刻道:“爹,你老都不問世事了,又何必為難侯爺,聖旨如此,他又能怎麼辦?”“你,你個不孝女!”符彥卿氣得嘴唇哆嗦,話都說不出來,隻能狠狠一推,把桌上的茶壺茶碗都給打碎了,然後氣哼哼離去。老爺子生氣了,居然沒有繼續住在葉家,而是去了隔壁商王府,住在了郭幸哥的府上。隨著老爺子的過去的還有葉三。小家夥靠著姥爺肥厚的肚皮,像是彈簧墊子,十分舒服,他撅著小嘴道:“爹和娘不孝……等我長大哩,什麼都聽姥爺的!”這話可把符彥卿逗笑了,他伸出大手,連忙把葉三抱在麵前,狠狠親了一下。“我的乖孫子……比你爹媽孝順多了。不過他們也不是不孝,姥爺不得不演一出戲,不然沒法子交代啊!”符彥卿搖了搖頭,很是無奈,隻是讓手下人,把消息散布出去,說是老王爺為了大家夥,跟冠軍侯狠狠吵了一架,弄得翁婿不和,老王爺都要氣死了,在商王府養病呢!……符彥卿雖然久不領兵,但是從符家出去的人還是太多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這幫人最少也是個都頭,指揮使,在往上數,甚至連節度使,節度副使都有。要裁軍了,讓老王爺如何是好?不護著太無情了,護著,他又不想惹麻煩……所以跟葉華吵一場,然後就躲在一邊看熱鬨,都說人老成精,符彥卿就是最最精明的老狐狸!送走了狐狸嶽父,葉華也就沒什麼客氣了。該裁撤就裁撤,絕沒有半點客氣可講。他首先一刀,就砍在了騎兵身上……這也是多年以來,膨脹最嚴重的一個軍種,為了北伐燕雲,大周就把騎兵增加到了五萬人,其後曆次大戰,騎兵都充當了至關重要的角色,隊伍也屢屢擴大,到了如今,已經達到了驚人的十五萬!葉華大筆一揮,把“十”抹掉,直接降為五萬,而且還把重騎兵降為一萬人,整個騎兵的功用也改變了。騎兵不再是戰場的主宰,他們隻是步兵的助手……戰時負責在兩翼保護火槍兵,當敵人潰敗的時候,進行追擊,平時擔負巡邏,偵查,警戒一類的任務。完了,這是要把騎兵變成擺設啊!冠軍侯怎麼能這麼乾?朝廷卸磨殺驢,過河拆橋,實在是太無情了!在京禁軍,還有許許多多的人馬,全都感到了一股寒意……鳥儘弓藏,兔死狗烹!這一天終於到了!許捷晃著頭,眼神渙散,一雙明亮的眸子,幾乎在瞬間變成了兩個黑窟窿……他曾經是一名跳蕩兵,參加過收複幽州的大戰,他還記得,當時是冠軍侯親自指揮,他在那一戰,手刃了三個契丹人,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他挨了刀,吐了血,在病床上趴了三個月,還曾經高燒不退,幾次在鬼門關轉圈……好在他最終挺了過來。重新站直腰板,許捷用了整整一年的時間,刻苦訓練,不但恢複了戰力,還練就了過硬的騎射功夫……他被破格入選為侍衛親軍馬軍,還參加過西域大戰,那一次堪稱他人生的巔峰,他親手斃殺了十幾名大食人,其中還包括一名大將……從西域歸來,許捷升任指揮使,掌管一營騎兵。許捷打心眼裡喜歡打仗,喜歡領兵……他還不到三十歲,他希望繼續領兵二十年,或者戰死軍前……總好過被無緣無故裁撤掉!朝廷憑什麼這麼對待他們這些立功之臣?還講不講人情道理?許捷怎麼都想不通,他很想得到一個答案,但是沒人能給他。就在這時候,有人找到了他,同為指揮使,此人姓劉,比起許捷要大幾歲。“老弟,哥哥要解甲歸田了,咱們弟兄喝幾杯,好好說說心裡話!”許捷平時是不喝酒的,這一次他卻是鬼使神差地答應了,反正都要回家了,放縱一次又能如何!許捷跟著老劉去了一座營房……等他進來才發現,在裡麵有著許多熟悉的麵孔,大家的官職普遍不高,最多就是都統製,還有一些指揮副使,差不多有三五十人的樣子。有些許捷認識,有些隻是見過幾麵,他就選在了門口坐下。在房間的中間,架著一口大鍋,裡麵煮著大塊的狗肉。老劉給許捷撕了一大塊,捧著送到了麵前。“老弟,狗肉滾三滾,神仙站不穩。你有口福哩!”許捷遲疑一下,伸手接過,大口大口咬著,老劉眼睛眯成一條縫兒,似乎吃了這塊狗肉,就等於吃了入夥飯似的。這時候又有人倒酒,他們也都喝了。許捷的酒量不好,半碗酒下肚,臉就變紅了,可他還是堅持著,把酒喝光了,不能辜負了大家夥的情義!終於,有一個人站了出來,他先是乾了一碗酒,然後抹抹嘴唇,對著大家夥道:“弟兄們,想必大家夥都挺不服氣的,為了朝廷,拚死拚活,好容易天下太平了,就要裁了咱們?把咱們當成了什麼?擦屁股的草紙嗎?”他吐沫橫飛,怒衝衝道:“我可是聽說了,侯爺還是心疼大家夥的,他不願意裁軍……可他為什麼一定要裁了大家夥呢?”許捷半醉著,聽到這裡,也豎起了耳朵……是啊,他也在問自己,侯爺不是武夫的表率嗎?他怎麼會主動裁了大家,沒有道理啊!“我跟大家說,這是朝廷出了奸臣!奸臣懂不懂?就是戲台上畫著大白臉的……他們整天在聖人耳邊,嘚啵嘚啵,讓天子裁了咱們。現在好了,就算侯爺想要保大家夥,也保不住了,隻能忍痛裁軍,這叫什麼?揮淚斬馬謖!”這個人還挺能說,在他的鼓動之下,不少人都相信了他的說法,還頻頻點頭,敢情侯爺也是身不由己!等到大家夥聽進去了,此人又接著道:“要我說,侯爺還是太老實了,那幫窮措大就沒有好心眼!今天裁了大家夥,明天就能動刀子,他們這是剪除羽翼,一步一步,要廢了咱們武人,獨攬大權!”他的話又得到了一番附和,可有人卻發出了疑問,“讀書人就沒有好心眼,他們崛起屁股,拉幾個糞蛋我都清楚!可清楚有什麼用?咱們本來就無權無勢,往後更是一個白丁,白丁一個!還能乾什麼?”“是啊是啊,還不如喝酒吃肉呢!”許捷豎起耳朵聽著,覺得也有道理,把他手裡的狗肉放在嘴邊,狠狠咬了一口,用力大嚼,享受著汁水充斥舌尖兒的感覺。這時候那個講話的人猛地一拍桌子,左腿踩在了椅子上。“慫包!沒出息!”他罵罵咧咧道:“咱們是沒權,可咱們有一幫兄弟,還有這條命!想裁了咱們,問問手裡的刀子!看看它答應不?”好些人嗤之以鼻,忍不住嘲笑道:“你就會吹牛,裁軍是聖人的旨意,是侯爺的命令,你敢跟侯爺叫板?小心侯爺擰下你的狗頭!”葉華這個名字,冠軍侯三個字,在軍中有著非比尋常的份量,知道是葉華的軍令,就算有再多的牢騷,也隻能忍著。那個家夥卻哈哈大笑,“我說你們可真傻!侯爺是被逼無奈,我不想跟侯爺叫板,我更不配!但是老子不在乎那些文官,他們敢對老子下手,敢逼迫侯爺,老子就能擰下他們的腦袋!”這家夥越說越激動,“弟兄們,我跟你們大夥挑明了說,咱們該拿出點勇氣了,我們要乾一件大事……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一件提起來,讓祖宗臉上都有光的大事!”“我們要替朝廷,除掉奸佞!”……從營房出來,許捷的酒勁兒過去了大半,他的臉上還充滿了紅潤,真沒有白來,說得太對了,江山社稷都是武人打下來的,憑什麼讓文官欺負,我們一起動手,把那些人都殺了,然後擁護侯爺上位,乾嘛當侯爺,當王爺不好嗎!或者乾脆當……皇帝!侯爺當了皇帝,我們大家夥不就成了從龍功臣嗎?那該多好啊!許捷帶著笑睡著了,可當他醒來的時候,臉上隻剩下惶恐了,他做了一個夢,自己被萬箭穿心,還有人在他的屍體旁邊,掛了一張白布,用血寫著“逆賊許捷”四個字。這是要造反啊?許捷的後背瞬間被冷汗濕透了,他坐立不安了整整一天,等到傍晚,他終於決定去見都指揮使陳石,或許陳石能知道侯爺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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