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拍的一聲息大娘這一劍被人雙掌一拍硬生生挾住。息大娘臉色一變道:“高老板你彆阻我!”來人出手阻擋正是高雞血。高雞血雖然也傾慕息大娘但其實十分自量以義氣為重色倒在其次隻不過他慣於與人做生意繩頭小利銖錙必爭反而不似彆人裝出一副大仁大義的模樣。他不像赫連春水一般癡心知道息大娘是去殺鐵手泄憤覺得大大不妥便出手攔阻。高雞血道:“大娘這是危急之際何苦多樹強仇?”息大娘道:“我不管!無情害了少商我殺死他的師兄弟有何不當?”高雞血臉露遲疑之色:“可是……”突然外麵喊殺之聲大作敵人愈衝愈近。息大娘直望高雞血背後叱道:“顧惜朝你還敢來!”高雞血大吃一驚。他聽聲辨位知道敵軍己然迫近但決未料到顧惜朝已攻上客棧了連忙回身防範。隻是背後哪裡有人?他急回身息大娘臉上充溢著霜刃般的煞氣又一劍向鐵手紮下高雞血這次已不及出掌挽救。突然拍的一響一片飛蝗石將劍鋒撞偏!跟著又拍的一聲一片飛蝗石擊在鐵手腰脅上彆看這小小一片事物卻把鐵手震得斜飛出櫥櫃。同一時間七八片飛蝗石打在鐵手身上。息大娘一怔隻見門口白影一閃無情已出現。後麵追了個赫連春水。原來幾個照麵間無情已用淩厲的暗器迫開赫連春水搶上客棧房間來一見竟是二師弟鐵手連忙施放暗器阻止息大娘殺人。息大娘氣得抖刷地撕下牆上一塊窗紙道:“好你來受死更好!一乾卑鄙小人枉稱四大名捕!”無情也不動氣隻道:“你們大敵當前大禍臨頭還不從退去跟我窮耗作甚!”息大娘罵道:“你們這些冷血無情的東西惺惺作態又如何!”一劍往無情刺去!她的人飄起單劍直攻無情但另一隻手卻在背後一揚“嗖”地一支繩鏢直射鐵手胸膛!無情一手支地微用力一撐左閃三尺避過一劍。息大娘的左手繩鏢卻掩飾得十分巧妙直射近鐵手胸膛眾人才覺不覺失聲呼叫。息大娘如果殺了鐵手與四大名捕的梁子可結得深了。不料鐵手輕噓一聲伸手一抄已抓住繩鏢。韋鴨毛暗吃一驚心道:鐵手明明是給自己封住了穴道為何還能動彈?口心一想當即省悟:無情的後來幾片飛蝗石想必是替鐵手打通了被封的穴道。隻聽鐵手道:“大師兄你來了。”無情道:“二師弟你傷得如何?”鐵手放開繩鏢道:“不得事的。不過連雲寨一案十分冤枉戚寨主也是一名豪傑這樣被他們抓去實在說不過去。”無情道:“是。這個事我處理得殊為不當。現下大敵頃刻便近看來是要捉拿剩下這幾位的不如先行退走再從詳計議。”鐵手當即道:“是。”向眾人道:“戚寨主的事我們師兄弟必當設法你們犯不著留在此地任憑宰割何不先撤走再說?”高雞血和韋鴨毛都覺有理赫連春水望向息大娘要看她的決定。戚少商一旦被擒息大娘已心亂如麻隻想要報仇怒憤莫已。而今略定心神知道就算自己不顧性命也決不能叫這幾名江湖好漢陪死當下便道:“你們先退我去追劉獨峰!”鐵手搖道:“你一個人去追劉獨峰武功高強追著了又能奈何?不如先跟大夥兒退走再合力營救戚寨主方才是善策!”息大娘含淚道:“可是……可是……再不救少商可能就——”她生怕戚少商會落在顧惜朝等人手中又恐劉獨峰行動迅疾不易追及。鐵手看出她心中所慮:“你急又有何用?依我看劉大人是個公正明理重英雄的人決不會胡亂把戚寨主交落黃金麟這等小人手上……”這時喊殺之聲已越逼越近韋鴨毛早放暗號命部下在林子裡外迎抗來敵。無情忽道:“息大娘戚寨主被擒一事因我而起如果戚寨主實屬無辜我會負責追回此事你不必擔心。”無情說的話自是十分有份量。他的輕功又極好如以他追趕劉獨峰自然有相當把握。息大娘情知此刻不能任性行事害己誤人便道:“高老板、赫連公子我們該當如何撤退好?”她這樣一問顯然心頭怒火已暫告平複高雞血、赫連春水等都鬆了一口氣這才商議如何退走。鐵手道:“如果要撤我還有一位姓唐的小兄弟還有十幾名六扇門的朋友也得一齊撤走。”韋鴨毛應道:“好。”又問:“李福、李慧、連雲三亂等要不要都一刀殺了?”鐵手道:“這個……三寶葫蘆的夢幻天羅那是一定要收回的免得給這乾傷天害理的狗腿子用來害人……”韋鴨毛道:“這事我自會辦理。”無情忽問:“有一乾連雲寨的叛徒被你們擒住了?”鐵手道:“也有黃金麟的部屬。”無情道:“如此甚好。黃金麟和顧惜朝非易惹之輩必先布署妥善才兵攻來我們硬闖不是辦法這些人大是有用。”眾人知道無情是四大名捕之足智多謀諸葛先生有許多重大決定不能親力親為時便交付無情代決可見此人辦事智計過人連忙向他請教。無情囑韋鴨毛及部下們把李福、李慧、馮亂虎、霍亂步、宋亂水一眾人等放了出來鐵手也設法打開三寶葫蘆收回夢幻天羅於是把馮亂虎一乾人等用布蒙臉換去原來服飾逼每人強服一顆丹丸這一乾人早已嚇得屁滾尿流怎敢不從?無情吩咐道:“我一喊“滾”字你們立刻往東北方逃走得快不讓我追到或可活命;而且你們吞了我的“三屍腐腦丸”要不疾奔出汗將藥性自毛孔逼出立即喪心病狂毒力入腦自噬而歿如想要得以活命就要看你們跑得夠不夠快賣不賣力了。”眾人一聽更是嚇得雙腿打顫卻不知丹九有毒其實是假要他們撒腿逃跑是真。無情便暗示韋鴨毛令手下撤退退入棧中。待顧惜朝、黃金鱗等大軍一到便命連雲三亂等腿猛跑無情和四僮喊窮追一麵出暗器那一乾貪生怕死之輩見逃得慢的同伴中鏢路地嚇得巴不得親娘多生兩條腿子沒命似地狂奔。顧惜朝、黃金麟與鮮於仇衝殺過來的時候原已料定息大娘等決不會留在客棧內坐以待斃此番見這班人一逃加上無情全力追逐便更加判定客棧內不會留下什麼重要人物都全力追趕黃金麟與顧惜朝雖知鐵手維護息大娘等但卻不知無情也幫著這一夥人他們剛才確遇上劉獨峰劉獨峰雖堅持不讓戚少商落在他們手裡但卻提到之所以能順利擒得戚少商乃仗賴無情從旁出手相助故此黃金麟、顧惜朝都以為無情是“自己人”。黃金麟及顧惜朝雖然巴不得手刃戚少商方才甘心但劉獨峰說什麼都不允可幾乎不惜大動乾戈堅持護此重犯黃金鱗等也不敢強索心裡都在盤算:反正戚少商押回京師落在傅大人手裡絕免不了一死又何須掛慮?當下便兵全力攻打安順棧。連雲三亂等蒙麵奔竄顧惜朝等自然認不出來他們也不知道鐵手就在棧內並曾與無情交談過設法要救護這一班講道義的江湖朋友。顧惜朝和黃金麟動主力追趕弓矢齊射倒了七、八人剩下二十餘人更加嚇得魂不附體既不敢回頭也不敢停步足猛逃狼竄兔奔狼狽不堪。鮮於仇則留下來跟一隊人馬搜索安順棧。這一來便遇上息大娘、赫連春水、鐵手、高雞血、韋鴨毛、喜來錦、唐肯等這一脈的主力。這些人雖傷的傷疲的疲但武功大都在鮮於仇之上鮮於仇一下子便給息大娘、赫連春水、高雞血與韋鴨毛等包圍堵死。鐵手大聲呼道:“不可戀戰!”他總是認為報仇是日後的事萬一黃金麟等撥大隊回頭則不易應付可是息大娘殺紅了眼巴不得把這些強讎全殺個清光方才甘休。鮮於仇在萬分危險之際忽然出現一隊人馬。這隊人馬不多但都十分精銳。鐵手一見臉色攸變疾喝:“快退!”他自度元氣恢複不到一、二成這還是靠韋鴨毛在點穴時並未用重手也不封要穴使他得以在櫥櫃內雖動彈不得但仍可以運氣調息元氣方才得以恢複一小部分。但在己方陣容裡息大娘傷疲過度根本不宜再戰赫連春水也掛了彩隻有高雞血、韋鴨毛等比較在體力上沒有什麼耗損但敵方增援極快如果為了殺死鮮於仇而戀戰這是十分不智的。鮮於仇的駱駝雙峰杖揮舞極急策蒼黃馬突圍但卻被高雞血突然抱住馬整匹健馬像渾沒了骨骼般的癱軟了下來。鮮於仇滾落地麵依然苦戰不休。赫連春水一記銀槍把他逼入絕路。背後是石牆。前麵是息大娘要取他性命的雙劍。這鮮於仇到了性命交攸的時分倒也非同小可怪杖往後一擊竟將石牆擊塌他越牆而出!息大娘報仇心切自破牆裡疾穿而出!沒料這鮮於仇作戰經驗豐富臨危反噬自己越破牆而過後一杖回擊就在息大娘在牆洞將越未越的刹間下了殺手!息大娘雙劍一交架住一杖劍尖一捺刺入怪杖的兩顆怪瘤結上。鮮於仇回杖一掄息大娘劍尖嵌在杖上劍柄則在手中藉勢掠了過來。鮮於仇大吃一驚一掌拍出息大娘雙劍都刺入杖中體力衰弱一時不及應變但鮮於仇這一掌“砰”地一聲卻擊在一隻袖子上。那袖子鼓滿了真氣就像一麵皮鼓一樣鮮於仇一掌擊下去手腕被震得幾乎脫臼;韋鴨毛替息大娘擋過一擊一腿向鮮於仇踢去!韋鴨毛上用衣袖遮擋腳下這一賊無聲無息極是難防但鮮於仇臨危不亂見韋鴨毛肩膀一動當即躍起不料人才躍起肩上已著了一記悶哼一聲斜飛出去!鮮於仇著了這一記心裡還完全不能明白何以韋鴨毛明明是腿下一勾但吃痛的反而是自己的肩膊。他不知道韋鴨毛除了“鐵翼迎風”袖功之外在江湖上尤為稱著的是他那“借東打西出手打腳打自己傷彆人’的怪招。他出腳絆鮮於仇卻已出掌擊中鮮於仇。鮮於仇藉力飛退卻遇上唐肯。唐肯更不打話一刀研去。鮮於仇在蹌踉痛退中無法閃躲。唐肯刀斫至一半突然住手狠狠地吐了一口痰罵道:“這樣殺你勝之不武!”他身旁的捕頭喜來錦可不是這種想法。他的鐵枷一舞用力向鮮於仇頭部砸去!“不殺留著成禍患不可婦人之仁!”喜來錦如此叱道。可是鮮於仇隻稍緩得一口氣這人也算勇悍一杖反擊過去枷杖互碰鮮於仇功力本遠勝喜來錦。但他倉惶應戰受傷在先怪杖反而被喜來錦的雙枷夾硬鎖住。鮮於仇四麵受敵臨危反撲一味勇悍;喜來錦養精蓄銳除惡務儘下手自不容情一時間兩人爭持不下。突然一人平越過眾人頭頂一鉤掛向喜來錦!唐肯橫刀一架手中大刀幾乎脫手飛出!他也天生豪勇強自立馬拚死不讓人拉扳過去。那人一鉤不能奏功輕噫一聲一閃身已出足掃跌唐肯。唐肯一倒那人的鉤子便向他脖子鉤落!掙的一聲鉤子鉤在一杆銀槍上。使槍趕來的正是赫連春水!那人用刀一拖鉤口磨擦槍杆出尖銳刺耳的響聲赫連春水連跌兩步那人居然鬆鉤鉤不回收卻以鉤頭反撞而出!要知道赫連春水正被鉤力扯得前衝鉤頭迎胸撞來這一正一反之力何等巨大若是擊實赫連春水非要立斃當前不可。那人鉤法十分歹毒巧妙可是他卻忽略了赫連春水的槍法原就叫做“殘山剩水奪命槍”!奪命槍”自然是指槍法奪命但“殘山剩水”四字形容的正是這一路槍法在遇險拚命、絕境危局之時越能揮它的威力!赫連春水一招失利但即一槍搠出!槍是長兵器必須要回槍刺出才有力道否則隻能藉直搠橫拖刺衝之勢才能揮效力但赫連春水一槍在短距離出擊一槍直刺那人臉門!那人應變奇急時一仰槍尖險險掠鼻而過赫連春水借這一槍之勢回轉一格拍地架住那一鉤。那人臉雖後仰但左手一刁已扣住赫連春水脈門!赫連春水一掙不脫揉身直上一時就打了出去!凡古今使槍名家莫不是與人拉長距離動手為尚赫連春水卻步步進逼著著搶攻貼身肉搏近距招“砰”地一記正中那人胸脅。但那人也斜步一勾把赫連春水勾跌了半步。不過赫連春水的一時也足以打斷了他兩二條脅骨。赫連春水一跌立刻借銀槍之力反撐而起那人亦捂胸而起赫連春水跟那人互相搶攻一個照麵間兩人俱傷隻不過那人傷得慘重一些;赫連春水傷得實在不算什麼但覺得那人出手不論兵器拳腳全是以“鉤”法為主武功甚是奇特不禁往那人看去。隻見那人眉清目秀臉色煞白胸脅那一記傷得顯然不輕。赫連春水一怔臉色攸變忽想起武林中一人形貌脫口道:“舒自繡!”赫連春水怕的當然不是舒自繡。而是他知道舒自繡與鄺連其二人都有一個大靠山。這個“靠山”便是文張。赫連春水怕的是文張!可是文張早已來了!鮮於仇與喜來錦比拚三招鮮於仇越戰越勇內力恢複得越快喜來錦已儘落下風。但韋鴨毛的袖子忽然卷住他的怪杖。鮮於仇最忌畏的就是韋鴨毛。韋鴨毛的另一隻袖子已卷上了鮮於仇的頸項!正在此時另一隻袖子已攻了上來。鮮於仇心驚膽戰不料韋鴨毛竟有三隻袖子;一對袖子他已應付不過來更何況有三隻袖子!可是這隻袖子卻半截住韋鴨毛的袖子絞纏在一起。韋鴨毛的人立即變了。他本來枯瘦的身軀突然膨脹了起來。他隨即鬆開了卷住鮮於仇拐杖的袖子攻向來人。那人的白袖也舒了過來;一青一白兩隻袖子袖口對聯在一起兩隻袖子裡都像有洶湧波濤一般激蕩起來也不知兩隻手掌在袖裡過了多少招、多少式。鮮於仇眼見來了強助大喜過望正要乘虛攻韋鴨毛但息大娘雙劍已然攻到。高雞血砰地撞破石牆跨了過來猛見一人神態從容慈和清臒有神的白衣文士正以一雙袖子與韋鴨毛一雙袖子戰在一起高雞血一看情知不妙叫道“是文張!師弟小心!”突地一刀斫來出刀者神容威猛白白須正是高風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