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房間1303(二)(1 / 1)

骷髏幻戲圖 西子緒 1505 字 1個月前

自從親眼瞧見有人從窗戶跳下來以後,接下來的一陣子,季樂水的精神狀態都不太好。林半夏也看出來他被嚇著了,連著幾天都提前下了晚班,為了安慰自己這個朋友,還特意做了好幾頓季樂水最喜歡吃的東西。隔壁入住的鄰居來了好幾天,林半夏本來還想和他打個招呼,可是這幾日那鄰居都神龍見首不見尾,林半夏隻好作罷。今天林半夏又得上夜班,雖然有些擔心,但還是不得不將季樂水一個人留在家裡。林半夏一走,季樂水立馬把電視的聲音開到最大,縮在沙發上動也不敢動。窗外已經被暮色掩蓋,厚厚的雲層蓋住了月光和星辰,隻餘下仿佛要將人吞噬一般的暗沉。呼呼的冷風吹打著玻璃窗,仔細聽去,能隱約聽到淒厲的風聲,如同人類瀕死的哀嚎。季樂水又開始覺得身上發冷了,這種冷意從他第一天搬進這個屋子裡,便如跗骨之蛆,如影隨形的跟著他。他起初以為自己隻是多疑,但隨著在這裡住的時間越來越長,這種冷意也越發的明顯。季樂水緊了緊身上蓋著的毯子,用餘光悄悄的掃視並不明亮的客廳。大約是因為剛住進來的緣故,屋子裡麵屬於他們的東西並不多,大部分都是上一任房主留給他們的。客廳裡隻有一台電視,一張桌子和一個沙發,很是簡單,如果隻有這些東西也就罷了,但讓季樂水感到不舒服的,卻是一副掛在客廳角落裡的畫。那幅畫有些特彆,是個占滿了整張畫框的紅裙女人,乍看上去,像是在笑盈盈的凝視前方,但若是你走近細看,會發現女人的臉是模糊的,就好像暈開的水彩一樣看不清楚。季樂水一直不太喜歡這幅畫,但這畢竟是林半夏家裡,他隻是借住,所以也沒太好意思提要求,便將心底裡的不舒服勉強的按捺住了。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季樂水裹著毯子,聽著窗外呼嘯著的風聲越發淒厲起來,不知不覺在沙發上睡了過去。隻是這睡夢並不酣甜,反而夾雜著一些好似竊竊私語般的呢喃,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他的身邊走動,他的身體越來越冷,猶如睡在一個冰窖裡。咚咚兩聲輕響,在寂靜的屋子裡顯得這樣突兀,季樂水猛地打了個寒顫,被這響聲從寒冷中喚醒了,他重重的喘了幾口氣,看向前方的電視,卻隻看到了一屏滋滋作響的白色雪花。又是一聲咚咚輕響,這次季樂水聽清楚了,這聲音是從門口的位置傳來的,季樂水警惕的問道:“誰?!”沒有回應。“誰在外麵??”雖然感覺有些不對勁,但季樂水還是站了起來,隨手拿起放在廁所門背後的拖把,走到了門邊。咚咚,咚咚,一聲聲的輕響好似有人正在輕輕的敲門,季樂水將臉貼到了門上,朝著貓眼看去。透過狹窄的玻璃鏡,他看到了空無一人的走廊。“誰啊??誰在惡作劇??”要是往日,季樂水下一個動作就是開門了,但這幾日遇到的事讓他謹慎了許多,他沒有開門,而是後退了幾步,朝著門重重的踹了一腳,吼道:“誰在外麵!!!”敲門聲停了。季樂水罵道:“他娘的彆讓我抓到你,抓到你,非揍你一頓不可!”他一邊說著,一邊罵罵咧咧的返身回了客廳,可剛走兩步,餘光卻注意到了什麼,整個人瞬間抖如篩糠。客廳裡還是剛才的客廳,隻是比之前少了點東西,那副掛在角落裡的畫,隻餘下了一片陰鬱的黑暗。那個穿著紅裙,麵容如同融化了一般的女人,從畫麵中消失了。是消失了,還是離開了?她現在在哪裡呢?季樂水僵硬的扭過頭,聽見門口又傳來了咚咚咚的聲音,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敲門。“誰啊?誰啊?”因為極度的恐懼,季樂水的嗓音變得沙啞了起來,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變成了石頭做的,連走路這個最簡單的動作,都無比困難。用儘最後的力氣,季樂水慢慢的走到了門邊,再次將眼睛貼到了貓眼上。“是我呀。”熟悉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季樂水透過貓眼,看見了林半夏的臉,林半夏微笑著說,“我沒帶鑰匙,你給我開開門吧。”季樂水道:“是半夏?”“是我。”林半夏說,“你怎麼了?敲這麼久的門怎麼都沒有反應?”季樂水說:“真的是半夏?”他咽了咽口水,手都已經放到了門把手上,卻忽的想起了什麼,嘶聲道,“林……林半夏,從來不會忘記帶鑰匙,你不是林半夏,你是誰?”“林半夏”的笑意淡去了,他陰冷的目光死死的盯著季樂水,臉頰像被融化掉的蠟燭一般,開始扭曲變形,不斷的融化,他的聲音也變得尖銳猙獰,像是淒厲的夜風,他尖叫道,“放我出去――”季樂水發出了嚎啕般的慘叫,他踉蹌著後退,被手裡的拖把絆倒在地,也顧不得站起來,連滾帶爬的衝到了沙發旁,抖著手撥通了一個號碼。“救命,救命――半夏,救救我!!!”季樂水哭喊道,像個情緒失控的孩子,隻有手裡的手機是他的救命稻草,“這個房子有鬼――救救我啊――有鬼有鬼――”還在工作的林半夏接到了季樂水這一通電話,微微一愣,便意識到情況不妙,朝著身邊的同事打了個招呼,就打算立馬趕回家。同事見他少有的慌亂模樣,奇怪的問他怎麼了。“我一起住的朋友出事了。”林半夏取下手套低聲道。“出事了?”同事笑著說,“鬨鬼了?”林半夏看了同事一眼。同事聳了聳肩:“不是故意想聽的,他聲音太大了。”林半夏說:“他最近精神不太好。”“唉,這世界上哪有什麼鬼。”同事說,“要有鬼,我們這行還做不做了。”林半夏笑了笑沒說話,進更衣室換了常服,出門打車走了。從他工作的地方到住的小區不堵車也就十幾分鐘的車程,一路上他都在給季樂水打電話,然而電話一直顯示占線。林半夏有些擔憂,從入住開始,季樂水的狀態就有點不對,前幾天還出現了有人跳樓的幻覺,本來以為今天情況好了點,誰知接到這麼個電話……出租車到達目的地後,林半夏直接朝著自家狂奔而去,到了電梯門口才略微喘了口氣,按下了樓層後,卻看見從外頭出現了一個提著黑色巨大箱子的男人,這男人模樣生的極好,穿著一身黑色的風衣,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燈光的緣故,他的肌膚白的近乎透明,看不到一絲血色,發梢有些長了,微微的遮住了眼睛,他的右手戴著一個黑色的皮套,提著一個黑色的箱子。男人看見了林半夏,沒什麼反應,直接走進了電梯裡,然而他剛進來,電梯就發出了刺耳的超載警告聲。這就超載了?林半夏微微愣住,這不就隻有兩個人嗎?男人手裡那個箱子難道抵得上幾個人的重量?還未等林半夏反應過來,男人便不耐煩的伸手抹了一下額頭的發絲,轉身走了出去。男人一走,警告聲立馬停了,他站在電梯外頭和林半夏大眼瞪小眼,情形頓時有些尷尬。“那……我先走了?”林半夏開口打破了沉默。男人點點頭。林半夏按下了樓層,電梯在兩人之間緩緩合攏。十三樓很快到了,林半夏匆匆的下了電梯往家裡跑,掏出鑰匙剛打開門,便聽到屋子裡傳來了悲傷的啜泣聲。“樂水,樂水??”林半夏找了一會兒,才在臥室窗簾後的角落找到了近乎崩潰的季樂水,“你沒事吧??”季樂水哽咽著瑟瑟發抖:“有鬼,有鬼――”林半夏道:“到底怎麼了?”季樂水說:“有人敲門,有人敲門,我去開門,可是外麵沒有人……”他語無倫次,看起來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然後我回來,看見畫裡的人不見了,就是那幅畫,半夏,半夏,我們把那副畫扔了好不好?太嚇人了!!!”林半夏愣在原地。季樂水見林半夏沒反應,還以為他是舍不得那幅畫,扯著嗓子吼道:“求求你了,把客廳裡麵那幅畫扔了吧,我一到這個屋子,就覺得那幅畫不對勁,那裡麵的女人跑出來了――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呢――你為什麼那麼舍不得那幅畫,你是不是也被畫蠱惑了??”“可是樂水。”林半夏遲疑的看著自己這位神情癲狂的好友,艱澀道,“我們客廳裡……沒有掛畫啊。”季樂水呆了許久,才啞聲道:“客廳角落裡,不是有一幅畫嗎?”他說著踉蹌著站起來,走到客廳,指向一麵牆壁。林半夏道:“那……那不是一幅畫,是個窗戶啊。”季樂水發出一聲淒厲的嚎叫,竟是就這樣在林半夏的麵前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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