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因為宋輕羅給了季樂水可以解決掉這件事的希望,季樂水的精神狀態頓時好了許多,人也精神了,目光炯炯的盯著宋輕羅,恨不得在他身上盯出個洞來。麵對季樂水熾熱的眼神,宋輕羅還是表現的很冷淡,他說季樂水住進來可以,但是這屋子隻能季樂水一個人住,所以在季樂水精神恢複的階段,他要去隔壁住。季樂水道:“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我們兩個換一換唄,我來這裡,你去隔壁?”宋輕羅:“對。”季樂水道:“不過為什麼我住你這裡就行了?”他小心翼翼的問道,“你要是不願意說,我也不強求……”宋輕羅瞅了他一眼,吐出四個字:“以毒攻毒。”季樂水:“……”雖然聽不懂,但是好像很厲害的樣子。林半夏在旁邊倒是品出味兒來了,他環顧四周在客廳裡擺放的整整齊齊的箱子,慎重道:“宋先生……如果樂水不小心打開了箱子……?”宋輕羅說:“要麼他回家吃飯,要麼全村來他家吃飯。”季樂水:“……”林半夏:“……”你還真是有點小幽默啊。季樂水遇到這麼個超出常識的事,雖然不知道宋輕羅的方法有沒有用,但也隻能死馬當成活馬醫了,他不想再看見那些可怖的畫麵,也不想再自己把自己關進漆黑的衣櫃裡。話雖如此,真要他一個人在這屋子裡住,還是有點滲人。於是季樂水將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林半夏,林半夏想開口詢問宋輕羅能不能陪陪他,就聽到宋輕羅說:“有其他人住這裡沒效果。”“這樣啊。”林半夏表示遺憾。季樂水本來還想掙紮一下,但見宋輕羅不像是好商量的人,隻好委委屈屈的同意了。宋輕羅是個乾脆的人,確定季樂水要搬過來之後,便把屋子裡的規矩說了一遍,規矩其實也很簡單,就是不要動屋子裡所有能動的東西,每天乖乖睡覺,乖乖上下班,就沒事了。但他還是著重叮囑了季樂水,讓他不打開廚房門,也不要打開客廳裡的衣櫃。季樂水弱弱的問了句如果不小心打開了會怎麼樣。宋輕羅麵無表情的著回了他五個字:活著不好嗎?季樂水瞬間閉嘴。林半夏知道季樂水怕自家房子,體貼幫季樂水把行李收拾了過來,季樂水坐在客廳裡有點手足無措,小聲的問宋輕羅有沒有什麼要收拾的東西。宋輕羅淡淡的說他又不怕回家,有什麼需要的過來拿就行了,讓季樂水不要擔心。季樂水昨天其實都沒怎麼睡,這會兒倒是有些困了,坐在沙發上打著哈欠。宋輕羅見狀,讓他直接去客房睡,還說提前體驗一下。季樂水想想也是,這白天還有反悔的機會,要是晚上再遇到什麼事,那真是跑都跑不掉,他去了客房,簡單的鋪了被褥之後,倒下便睡著了。他睡之後,林半夏為了儘地主之誼,主動邀請宋輕羅去了自己家,還熱情的換下了之前睡過的被單,就怕宋輕羅嫌棄。好在宋輕羅這個人雖然看起來冷淡,其實也挺好相處。林半夏去衝了杯咖啡,遞到了他的麵前,宋輕羅半垂的眼眸抬了抬,看見了林半夏手裡的東西,搖搖頭,道:“我不喝這個。”“噢,那喝什麼?我家裡有牛奶,還有茶。”林半夏遲疑了一會兒,“還有可樂。”宋輕羅毫不猶豫:“可樂。”林半夏一愣,心想大佬,快樂肥宅水和你的神秘氣質不太搭啊。但他還是乖乖的去倒了杯可樂,遞到了宋輕羅麵前。宋輕羅接過杯子喝了一口,卻微微蹙起眉頭。林半夏忙問:“怎麼了?不喜歡嗎?”宋輕羅把杯子放下了,嫌棄道:“零度可樂啊。”林半夏:“……”哦,原來你嫌棄不夠甜哦,他無奈道,“嗯……不喜歡太甜的,家裡隻有零度。”“那算了。”宋輕羅嫌棄的瞅著杯子,好像裡麵裝的不是可樂,而是什麼怪獸的汁液。林半夏是上一休一,昨天上了班,今天就也休息,隻是昨晚折騰了一晚上,他也沒怎麼睡好,這會兒已經困了。和宋輕羅打了個招呼,林半夏就去臥室裡睡了一覺,等起來時,已經太陽當西了。林半夏慢吞吞的走出來,看見宋輕羅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林半夏這個角度看去,正好能完整的看到宋輕羅的側顏。不得不說,宋輕羅的長相真是沒的說,他五官非常立體,鼻梁挺直,嘴唇也棱角分明,因為肌膚太白的緣故,顯得唇色格外的紅。還有那長而卷翹的睫毛,此時正懶散的半垂著,看起來睫毛的主人正在小憩。林半夏刻意放輕了腳步,但還是把正在休息的宋輕羅吵醒了,他扭頭看向林半夏,身體慢慢的移到了沙發的儘頭。林半夏見狀,便走過去坐到了沙發另一側,隨口和宋輕羅聊了些有的沒的,宋輕羅偶爾答上一兩句。兩人間的氣氛還算和諧,直到林半夏問起了那個他想讓季樂水打開的盒子裡放的是什麼。“你那些盒子裡沒放什麼危險的東西吧?我怕樂水萬一手賤……”林半夏說道。人的好奇心是很致命的東西,你越是讓一個人不要做什麼,他可能越忍不住。“沒事,他打不開。”宋輕羅道,“能打開的,都是可以打開的。”他手撐著下巴,一副慵懶的姿態,輕聲道,“我還沒有魯莽到隨便害死人的地步。”“對了,之前看到的那個模特呢?”林半夏突然想起了這茬。那個模特後來回味起來,還挺嚇人的,這季樂水本來就已經被嚇破膽了,再嚇幾次,他真怕季樂水直接進精神病院。宋輕羅明顯的遲疑了一下,然後小聲道:“沒事吧。”林半夏狐疑的瞅著他。宋輕羅被林半夏的眼神搞的有點心虛,聲音更小了,險些聽不見,但林半夏還是捕捉到了那句飄忽的話,宋輕羅小小小聲的說了一句:“死不了。”林半夏:“……”隻是死不了嗎??!!宋輕羅在林半夏譴責的目光中,總算是良心發現,道:“算了,還是過去看看吧。”他站起來朝隔壁走。林半夏趕緊跟在他後頭,問他把那塑料女模特藏在哪裡了,宋輕羅開始還不願意說,直到林半夏問了好幾句,他才道了聲:“床底下。”林半夏:“……你睡的床底下?”宋輕羅一臉無辜:“你開什麼玩笑,我又不是變態,怎麼會放在自己睡的床底下,當然是客房了。”哦,原來是客房,那可真是太好了――才怪啊!!!季樂水那個倒黴催的不就是睡的客房嗎!!!他彆一醒來看見那女模特的腦袋滾到床邊,當場被嚇的魂魄離體了啊!!林半夏越想越覺得恐怖,趕緊加快了腳步。“咚咚咚。”敲了幾聲門,季樂水沒有回應,林半夏急忙讓宋輕羅掏鑰匙。宋輕羅則一邊開門,一邊對林半夏說:“他沒那麼倒黴吧。”林半夏絕望道:“他要是不倒黴就不會住在這裡了。”宋輕羅:“……也是。”門一開,林半夏便推門而入,急匆匆的進了屋子,他本來是想直奔臥室,可剛到客廳,就看到客廳的沙發上,一個人背對著他們坐著,那人身上穿著那天林半夏之前見到的喜服,長發鋪散在沙發上,應該就是林半夏那天見到的塑料女模特。果然季樂水這個倒黴催的看見塑料模特了!林半夏心中一緊,立馬衝到臥室裡,嘴裡還叫著季樂水的名字。可是他進了臥室,卻沒有見到季樂水的人,隻見到了亂糟糟的床鋪。林半夏大驚,叫道:“不好了!!季樂水不見了!!!”宋輕羅站在外頭,正好和林半夏對上眼神,他的眼神很複雜,林半夏還沒看太懂,便聽他輕聲道:“沒不見。”林半夏:“啊?那他在哪兒啊??”宋輕羅說:“這不就在你麵前嗎。”林半夏環顧四周,卻一個人都沒瞧見,除了沙發上那個穿著女人喜服背對著他們的塑料模特――等等,塑料模特?林半夏猛然頓悟,一個健步到了女模特的麵前,低頭一看!果然,塑料女模特的臉變成了季樂水的臉。此時的季樂水,正如同塑料模特一般,麵無表情的直視著前方,他的身體挺的直直的,仿佛已經失去了人類肢體特有的柔軟,變成了硬邦邦的塑料。林半夏見到此景大驚,連叫了幾聲季樂水的名字,可季樂水都毫無反應。他伸手拎住了季樂水的脖子,重重的搖晃著,想要把他從這種僵直的狀態中喚醒。可是季樂水卻依舊一動也不動,眼睛木然的睜著,連眨眼的動作都沒有。林半夏伸出手,狠狠的在他臉上掐了一把,季樂水的臉一點溫度都沒有,冷的嚇人,但好歹還是人類的肌膚,不是塑料材質。“宋先生,他這是怎麼啦?”林半夏見自己叫不醒季樂水,急忙抬頭看向宋輕羅求救。“彆急。”宋輕羅冷靜的說,“你先找找那個塑料模特在哪兒,這屋子她出不去。”於是兩人便在屋子裡尋找起來。林半夏心中焦急,先去臥室裡尋找了一番,把衣櫃都翻遍了,都沒找到塑料模特的影子,他正趴在地上撅著屁股想看看床底下有沒有藏東西,卻感到頸項一涼,有什麼涼颼颼的東西落到了他的肩頸上。林半夏伸手一抹,竟是摸到了幾縷黑色發絲,他忽的意識到了什麼,緩緩起頭,看見那個塑料女模特,以一種怪異的形態趴在天花板上,她的身體背對著林半夏,頭卻以一種人類無法做到的姿勢硬生生的扭了一百八十度,黑漆漆的眸子陰冷的盯著林半夏。林半夏站起來,靜靜的離開了臥室。塑料女模特見到他這動作,似乎是覺得他害怕了,畫著濃妝的紅唇,勾起了一個詭異的弧度。然而這弧度還沒持續十秒鐘,她便又看到林半夏回來了。這次,他的手裡多了一根粗粗的晾衣棍。宋輕羅跟在林半夏後頭,問他拿晾衣棍乾什麼。林半夏舉著晾衣棍,指了指自己的頭頂,道:“那個塑料女模特在頭頂呢,我把她捅下來。”宋輕羅:“……”他緩緩抬頭,也看到了自家的塑料模特像個蜘蛛一樣黏在天花板上,這要是常人看見,估計當場能嚇瘋,但林半夏卻迅速的無視掉了這件事情不理性的部分,並且思考出了解決方案,自己還真是撿到寶了。於是宋輕羅什麼話也沒多說,對著林半夏做了個請的姿勢。林半夏擼起袖子就開乾,拿著晾衣杆一陣亂捅,那個女模特到底隻是個塑料,沒有蜘蛛的粘性,很快就被林半夏捅了下來。她的身體落在地上,發出重重的響聲,林半夏本來想把她抱到客廳裡去,誰知手伸出去了,卻根本抬不起來,他意外的發現眼前這個本來該非常輕的塑料模特,竟是比石頭還要重,他用儘了全身力氣,她卻紋絲不動。“我來吧。”宋輕羅輕聲道。你能行?林半夏本來想問的,這宋輕羅雖然比他高,但身材並不壯碩,反而乍看有些瘦弱,挽起襯衣的袖子,露出顏色如白瓷一般,修長筆直的小臂,彎下腰,不費吹灰之力,便將那個女模特抱了起來。隻是他顯然有點嫌棄自己懷裡的東西,沒有用公主抱的姿勢,而是揪著女模特的肩膀,跟拖沙袋一樣把她給拖到了客廳的沙發上。林半夏乖乖的跟在後頭問接下來該怎麼辦。“去我客房的衣櫃,給她找條裙子。”宋輕羅淡淡道。此時這女模特身上隻穿著簡單的內衣,林半夏沒多想,按照宋輕羅所言去了客房,隨便找了條睡裙。“給她換上。”宋輕羅又繼續說。林半夏道:“這……這有什麼說法啊?”宋輕羅道:“你給她換上就知道了。”林半夏隻好照做。裙子換上之後,宋輕羅就把塑料女模特放到了季樂水的對麵,讓女模特進入了季樂水的視線。季樂水原本一動也不動,在看到女模特後,竟是開始緩慢的眨了眨眼睛,隨即五官也恢複了生動,隻是他手裡做的動作卻讓林半夏愣在了原地。隻見恢複了生機的他,臉上露出了快樂的笑容,伸出手來,抓住了女模特的裙擺,用手小心翼翼的撚了撚裙子的布料,感歎道:“蠶絲的啊,真想試試看。”林半夏:“……”宋輕羅:“……”氣氛安靜了片刻,宋輕羅便若無其事的對著林半夏道:“你來還是我來?”林半夏結結巴巴:“來,來什麼?”宋輕羅說:“給他兩耳光。”林半夏道:“我來!我來!”宋輕羅:“……”林半夏在動手之前,突然有點良心發現,問了句:“打完就能醒了?”宋輕羅無情道:“打吧,兩巴掌不醒,就再來兩巴掌。”林半夏看著季樂水那癡迷的神情,心說兄弟啊,我這是為了你好,讓我打總比讓一不熟的鄰居玷汙了你的身子強吧,彆怪我啊!想完,就啪啪來了兩下,可誰知季樂水卻看也不看他,依舊沉迷的盯著女模特身上的服裝不肯挪眼。林半夏見狀,趕緊又來了好幾下,直到第七下下去,季樂水眼神裡的沉迷才漸漸退去,理智逐漸複蘇。季樂水茫然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麵前是女模特,又看了看林半夏,帶著哭腔道:“林半夏,你打我乾嘛?”他說著想站起來,卻發現自己身上穿著一身喜服,頭頂上還頂著個巨重無比的鳳冠,頓時驚了,“臥槽,你不但打我還給我玩換裝??你好變態哦。”林半夏:“你要不要臉啊,你自己長什麼樣心裡沒點逼數嗎?”季樂水:“那這是怎麼回事??”兩人同時看向宋輕羅。宋輕羅攤手,示意自己也很無辜,然後指了指女模特,道:“她乾的。”季樂水說:“嗬,你可彆騙我,她就是坨塑料疙瘩,還能幫我換裝?”宋輕羅道:“你現在看見她穿的裙子什麼感覺?”季樂水聞言扭頭看向模特,盯了一會兒後,遲疑道:“想把她的衣服脫下來。”林半夏聞言,心想季樂水你個單身狗連女模特都不放過,還騙我有女朋友了,正想罵幾句,就聽見他的好朋友羞澀的補了一句:“好像我穿也挺合適的。”林半夏:“……”宋輕羅說:“你看。”“哈?你什麼意思?意思是看見這個女模特身上的衣服,我就會想穿?”季樂水終於明白了。宋輕羅說:“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季樂水愣了愣,隨後一拍手,驚喜道:“那把這個模特擺在商場裡麵,豈不是特彆賺錢。”林半夏:“……”你可真是商業鬼才。宋輕羅道:“是啊,他們也是這麼想的。”他拍了拍女模特的腦袋,淡淡道,“我就是從商場裡把她淘回來的。”他在沙發上坐下,隨口說起了這個女模特的來曆。女模特起初出現,是在一家新開業的商場裡,一家比較偏僻的服裝店,買下了這個模特。那服裝店起初也沒當回事,隻是時間久了,就發現隻要客人來,一定會看上這個女模特身上穿的衣服,而且若是幾個顧客同時到店,還會因為都想買這套衣服吵起來。就這麼鬨了幾次,店家也發現了商機,開始往女模特的身上套一些特彆昂貴的服裝。若要說什麼衣服貴,那當然要屬婚紗了,一套下來幾十萬上百萬的都有,這麼一套套的賣著,店家賺的盆滿缽滿。欲壑難填,賺的手軟的店家兵並不知足,他開始有意識的搜羅各式各樣的舊婚紗,無論什麼款式,隻要一到這個女模特的身上,就定然會被飛快的買走,無一例外。如果故事隻是沿著這個路線繼續發展下去,或許也算不得什麼麻煩的事。然而某個天氣陰冷的下午,店主在一個二手服裝店裡,看上了一套漂亮的中式刺繡喜服。那套喜服雖然出現在二手店,但外表嶄新,上麵華麗的刺繡無比的奪人眼球,就算店主是男人,在看到它的第一眼,也不由的心動了。他當即決定買下,順便還問了二手店的老板,這套喜服的來曆。二手店的老板說:“這喜服啊,是我從鄉下收來的,保存的特彆好,據說是個地主家的媳婦穿過的衣裳,你看看這料子,這刺繡的手法,都是最頂尖的那種。”店主說:“哦,那怎麼流落到了鄉下?”老板道:“我哪兒知道,聽說是地主家後來衰落了,新娘子就把喜服賣了。”店主道:“這樣啊。”他仔仔細細的把喜服檢查了一遍,卻在袖口內側,發現了一些黑色的痕跡,他用手摸了摸,又用鼻子嗅了嗅,立馬蹙眉道,“老板,你不厚道啊,你說這喜服是新娘子賣的?”老板說:“對啊。”店主道:“那袖口裡頭,怎麼有血啊。”老板愣了愣,有些慌:“你彆胡說啊,這怎麼可能有血呢!你不想買就彆買了!多的是人要呢!”“多的是人要?”店主說,“還有誰要過?”老板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店主步步緊逼,甚至還威脅要報警,最後老板扛不住了,老老實實的告訴了店主實情,說這衣服其實賣出去過幾次,隻是每次買的人都會回來退貨,要麼是婚禮取消了,要麼是店鋪倒閉了,很是邪門。店主聽到這故事,瞬間來了精神,抓著喜服的衣袖抖了抖,笑眯眯道:“既然如此,老板你可要給我個實惠的價格啊。”“你知道了還要買?”老板也有點吃驚。“為什麼不買,又不是我穿。”店主無所謂的道,心裡想著,反正有法子賣出去,而且這喜服這麼精致,肯定可以賣個漂亮的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