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裡有個男生忍不住抗議了幾句:“就算我們怕死, 你也能不能彆故意嚇我們?!”“秦文博, 彆說了。”隊伍裡唯一的女生扯了扯他的衣袖。秦文博還是很不高興, 勉強忍下來了,林半夏看他模樣應該才二十多歲,正是血氣方剛的年齡, 倒成了這四個記錄者裡麵,唯一一個沒有露出怯色的, 隻可惜似乎脾氣不好,表情就沒有舒展過。沈君豔似乎對他倒是不討厭, 被他吼了也在彎著眼睛笑,她說:“小朋友彆生氣嘛, 這哪裡是故意嚇你們,隻是做個提醒罷了。”秦文博沉著臉色沒吭聲,看表情,滿臉寫著不服。說話之間,幾人已經到了過山車出事的位置,林半夏抬起頭,看到了一條置於頭頂之上的過山車軌道, 他之前進過遊樂園裡, 自然記得這條軌道斷了一截, 但現在, 它又完好無損的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這種場景的變化,明明白白的在告訴眾人,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 的的確確不是剛才的嘉悅遊樂園了。不知不覺間,周圍泛起了一層濃鬱的霧氣,霧氣之中,一道尖嘯的聲由遠及近,林半夏抬頭,看到了遠處一輛過山車朝著他們的方向衝了過來,不過刹那間,速度極快的過山車便已經到了幾人的正上方。所有人溫聲抬頭,看向頭頂上突然而至的過山車,在它呼嘯而過的刹那,站在人群中央的艾辛生突然感到,臉頰上落下了一層如同霧氣般的水漬,他起初以為是周遭的霧氣,誰知有一些零碎的東西從急速飛馳的過山車上散亂的拋下。這些東西落在地麵上,發出黏膩的讓人不愉快的聲音,艾辛生茫然的低了頭,竟是在那些亂七八糟的零碎之物裡,看到了一些紅色的碎肉……他用手抹了一下臉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上麵血紅一片,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見到這情形,艾辛生腦袋有些眩暈,他腳下一軟,狼狽的跌坐在了地上,手正巧觸碰到了那些零碎的東西,這一次,他無比的確定,這些東西的的確確是一些柔軟的肉塊,從過山車上,像垃圾一樣拋灑了一下。“臥槽!!”剛剛軟倒在地的艾辛生又好像兔子一樣蹦了起來,用力的把手上的東西甩掉,慌亂的發問“這是什麼?這是什麼啊?”他環顧四周,發現幾個記錄者臉色全都不好看,可那三個監視者,個個麵色平靜,甚至還有一個人,蹲在地上,仔細的研究了起來。這個人,就是林半夏。林半夏的確是蹲了下來,他不是因為想看這些零碎的肉塊,而是注意到了肉塊裡,夾雜了一個白色的東西,這東西落在了地上,他找了一會兒,才在角落裡找到,直起腰還沒來得及高興,便注意到周圍的人用異樣的眼光盯著他。林半夏反應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些人為什麼會這樣看著自己,連忙解釋:“我不是變態,我隻是好像看到有什麼白色的東西從上麵扔下來了。”“什麼?”艾辛生顫顫巍巍的問。“是個學生證。”林半夏翻到正麵,把上麵的名字念了出來,“王軻……”“是走丟的學生之一!”艾辛生立馬想起來,可惜臉上的笑還沒來得及掛上,就立馬消失了,因為他意識到,在這種地方,以這樣的方式發現這張學生證,並不是什麼好事情。“看來是沒了。”沈君豔在旁說了一句。“噓。”宋輕羅忽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林半夏這才想起來,似乎進了遊樂園之後,宋輕羅就沒怎麼說過話,此時他沒有要加入幾人討論的意思,而是微微蹙眉,目光一直停留在他們旁邊。林半夏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看到了一個架在電線杆上的喇叭,此時喇叭裡,正在發出滋滋的電流聲,在一片死寂的樂園裡,顯得如此突兀。眾人息聲,電流聲便更加明顯,接著電流聲越來越強,一首調子怪異的歌曲,從廣播裡放了出來。“丟~丟~丟手絹~輕輕的丟在小朋友的後麵,大家不要告訴他~快點快點抓住他,快點快點抓住他~”歌聲起初是小時候聽過的兒歌曲調,漸漸的曲調開始扭曲變化,摻雜著濃重的電流聲,讓人越聽越毛骨悚然,到了後來,曲調已經完全變了形,林半夏根本聽不懂到底在唱些什麼。艾辛生聽著這調子詭異的歌曲有點崩潰:“為什麼會唱丟手絹?這什麼意思?”林半夏有點驚訝:“你聽的懂?”“當然啊。”艾辛生抖如篩糠,旁邊幾個記錄者臉色均是臉色慘白如紙,但監視者們似乎都有些疑惑,“你們都聽不見嗎?廣播裡唱的就是丟手絹啊——”他說完這話,感覺已經有點喘不過氣了。林半夏正欲安慰他幾句,又一輛過山車從他們的頭頂上駛過,與此同時,廣播裡那個稚嫩的童音帶著愉悅的語調,說出那一句:“遊戲開始了。”話語落下的那一刻,周遭的一切都安靜了下來,濃鬱的霧氣充斥了整個嘉悅樂園,人群裡,突然有人發出淒厲的慘叫——“我們裡麵有鬼,快跑啊!!”隨後便奔入了濃霧之中,本來神經已經繃到了極限的監視者們,在聽到這一聲淒厲的叫喊後,竟是如同驚弓之鳥一般,朝著四周慌亂的跑去。艾辛生知道這樣肯定是不行的,伸手正欲阻攔,卻發現不過片刻的功夫,周圍的人就全都不見了,隻剩下了他獨自一人站在原地,就連宋輕羅和沈君豔,也不見了蹤影。他立馬反應過來,事情有些不對,但此時周圍已經空無一人。艾辛生直接傻在了原地,完全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會這麼發展,他們幾個什麼也不懂的記錄者也就罷了,為什麼宋輕羅和沈君豔兩個資深監視者也不見了,艾辛生鼓起勇氣往前走了幾步,依舊什麼人都沒有看見,不由的露出絕望的苦笑。這遊樂園本來就大,還是晚上,想要在裡麵找人,簡直難如登天。從根據目前的線索看來,所有死去的人似乎都會被放到過山車上、艾辛生思來想去,決定按照以往的經驗,在附近先找找看,最好能找到認識的隊友,他可不想在這麼詭異的地方一個人獨處。然而他往前走了幾步,便聽到草叢裡發出了女生低低的啜泣,艾辛生有些疑惑,走到草叢附近一看,竟是看到一個姑娘蜷縮在草叢深處,她低著頭,神經質的咬著手指。來之前,艾辛生自然有好好的看學生們的資料,雖然照片和人有一些差距,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是七個失蹤的學生之一,名叫沈清怡的女生。“沈清怡,是你嗎?”艾辛生有點遲疑,試探性的叫出了她的名字。可誰知沈清怡聽到他的叫聲,便如同受驚的兔子一樣,猛地從地上跳了起來,眼神驚恐無比,但即便如此,她也死死的捂著自己的嘴,沒有叫出聲。“你沒事吧?”艾辛生忙道,“我是學校派來找你的——”沈清怡用驚惶的眼神看了艾辛生一眼,那眼神裡充滿了懷疑,顯然不太相信艾辛生的話,她說:“你、你真的是學校派來的?”“是啊。”艾辛生無奈道,“我要是壞人,又有什麼理由要騙你?況且在這種地方,我騙你能有什麼好處嗎?!”也是這麼個道理,周圍一個人都沒有,眼前這人若是真的壞人,那要對她做什麼直接動手就行,哪裡還需要費儘心思的解釋。想通了這茬,沈清怡總算是停下了顫抖,臉色還是不好看,她說:“你怎麼會到這裡來……到了這裡,沒人能出的去的。”艾辛生道:“到底怎麼了?”沈清怡環顧四周,緊張道:“兩人在這裡太顯眼了,我們還是躲到其他安全的地方,我再和你慢慢說吧。”艾辛生道:“好。”沈清怡要說的,自然就是他們七個學生誤入遊樂園之後的故事,當那一聲“捉迷藏開始了”響起,幾人周圍的霧氣突然變濃,本來打算一直聚在一起的七人,因為發現突然多了一個人而產生了激烈分歧。王軻因為這個差點和一個男生打起來,那個男生責怪王軻,說若不是王軻要來這裡冒險,他們也不會遇到這樣的事。王軻不服,兩人火氣越來越大,眼看著馬上要動手,孟萌卻伸手攔住了他們。“不要在這時候內訌。”孟萌勸道,“這時候還吵架,你們到底想不想出去了?”“閉嘴孟萌。”那個男生沒給孟萌麵子,“我才不要和你們在一起,柔柔,走,我們兩個一起——誰知道他們是人是鬼。”被叫做柔柔的女生和這個男生是情侶,兩人很信任對方,乾脆決定和大部分拆夥,避開隊伍裡不是人的東西。而其他人因為這事兒,心中也有了隔閡,有兩個男生關係特彆好,也決定結伴而行,結果七人拆成了三對,最後隻剩下了王軻蕭為琦孟萌和沈清怡四個人在一起。“我們該怎麼辦呀。”沈清怡身嬌體弱,這會兒已經憋著哭腔在說話了,她說,“我好害怕呀。”“彆怕,沒什麼好怕的。”蕭為琦說,“你們我都認識,肯定不是鬼,我們幾個待在一起,等到天亮就好了。”他安慰的勉強,眾人都不敢潑冷水,然而在心底深處,都問出了一個問題……天真的會亮嗎?“我們找個地方坐著等吧。”孟萌說,“剛才走了那麼遠,腿有點酸了。”“我知道旁邊有個旋轉木馬。”王軻道,“我們去那裡等吧。”“好啊好啊。”沈清怡表示讚同。這個樂園她也來過,但有些怕高,不敢坐大部分的刺激項目,最喜歡的就是這裡的旋轉木馬,想著去那裡,至少比待在過山車旁邊安全。四人朝著旋轉木馬去了,一路上,大家都很安靜。沈清怡低頭擺弄著自己的手機,撥打了所有能打的電話,奇跡並沒有發生,她的手機撥不出任何一個號碼。不遠處,就是靜靜停著的旋轉木馬了,和白日熱鬨的樂園相比,此時的它們靜靜的立在圓盤上,顯出幾分僵硬和陰森,沒有音樂的旋轉木馬,乍看上去不像是兒童的玩具,倒像是恐怖片裡出現的道具。蕭為琦膽子最大,第一個走進去,接著就是王軻孟萌和沈清怡,沈清怡的確也是有點累了,她隨便找了個木馬,爬到了上麵,沮喪的趴在上麵:“我們就這麼等著嗎?剛才那個廣播裡說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啊。”“會不會是惡作劇?”蕭為琦道,“什麼丟手絹,我都聽不懂。”“是啊。”沈清怡道,“孟萌,你怎麼想的?”“我嗎?”孟萌背對著他們,也坐在旋轉木馬上頭,她今天穿的是長裙,所以不太適合岔開坐,便雙腿並著,朝外麵坐著,她一邊說,一邊輕輕的搖著腿,“我感覺,廣播說的都是提示,或許會對我們有幫助。”“唉,什麼提示呢?你能說一下嗎?”蕭為琦問。“我也說不好啊。”孟萌道,“聽起來,倒像是遊戲的規則,一般這種恐怖故事,活下來的條件不都藏在提示裡嘛。”“丟手絹能有什麼遊戲規則。”王軻嘟囔,“不就是小時候玩過的幼稚遊戲嗎?”他抬起手,看了眼時間,“現在才九點多……什麼時候才能天亮啊。”一提到這裡,眾人都沮喪起來,沈清怡為了分散注意力,索性打開消消樂玩了起來,正玩的起勁,坐在前麵的孟萌突然尖叫了一聲,把她嚇的差點沒把手機摔到地上。“孟萌,你在叫什麼呢??”沈清怡捂著胸口驚恐道。“沒、沒事,我好像看錯了什麼。”孟萌說。“看錯了?”沈清怡狐疑道,“你看錯了什麼?”孟萌不吭聲了,她微微彎著腰,似乎是覺得哪裡不太舒服,沈清怡有點奇怪,正打算詳細詢問,就看到孟萌從她坐著的旋轉木馬上跳了下來。“王軻。”孟萌徑直的走到王軻的身邊,嬌嗔似得在他的身上拍了一下,道,“王軻,你到底怎麼想起來把我們往裡領的。”“還不是蕭為琦。”王軻不高興的說,“是他提議要來玩的,我才去找我叔叔要了鑰匙。”“那也不能怪我啊,我怎麼知道你真的能找到鑰匙。”蕭為琦不肯背這個鍋,出言還擊。眼看兩人又要吵起來,孟萌忽的道:“彆吵了彆吵了,我要去那邊上個廁所,你們有人想去嗎?”“我怕。”沈清怡弱弱的說。旋轉木馬旁邊就是公共廁所,平時還好,這種氣氛下,誰都不敢進去。“不然你就在旁邊解決吧?”王軻訕訕道,“鬼片裡出事都是在廁所裡的,孟萌,我們轉過去不看你就行了。”“我才不要。”孟萌哼了一聲,有點不樂意,“你們不陪我算了,我自己去,就在外麵等著啊,可彆走遠了。”“我陪你過去吧。”最後還是蕭為琦看不下去了,“我就在外頭等著你,你有事就叫。”“好。”孟萌同意了。她和蕭為琦去了旁邊的廁所。沈清怡和王軻坐在原地沒敢動,看著孟萌獨自一人進了黑漆漆的廁所裡,蕭為琦則站在外頭等。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沈清怡意識到事情有點不對勁的時候,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就算是女生,磨磨蹭蹭的上個廁所頂破天也最多二十分鐘,可孟萌進去那麼久了,也沒有出來,在外麵等待的蕭為琦也察覺了不對勁。“孟萌,孟萌。”蕭為琦在外麵叫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她答應,急了,對著兩個朋友喊道,“情況不對啊,我們一起進去看看吧??”“好,一起進去看看吧。”沈清怡點點頭。三人統一意見後,王軻從旋轉木馬上跳下來,條件反射的把手插進了褲兜,可是他的手剛伸進去,整個人就僵在了原地。蕭為琦注意了王軻的異樣,問道:“你怎麼了,王軻??”王軻喉頭上下動了動,他緩緩的,從自己的褲兜口袋裡,掏出了一團血紅色的東西,沈清怡就站在旁邊,將王軻手裡的東西看的一清二楚,居然是一條浸透了鮮血被揉成一團的手帕……“這,這東西什麼時候到我褲兜裡的?”王軻呆住了,他看著自己被血液染紅的手,聲音抖如篩糠,“什麼時候到我口袋裡的?”“不知道啊。”蕭為琦也怕了,“你趕緊扔了吧。”好像被燙到了一樣,王軻直接將手帕扔到了旁邊的草叢裡,不斷的甩著手,想要把手裡的血給甩掉。“進廁所裡洗洗吧。”沈清怡小聲說,“順便看看孟萌在哪兒?”王軻慘白著臉色說好。可當他們三個人進了廁所之後,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因為他們居然發現,廁所裡……沒有人。他們是親眼看到孟萌進去的,這個廁所隻有一個進出口,孟萌隻能從這裡出來,但當他們找遍了每一個隔間,卻都發現空空如也,狹窄的廁所裡,竟是空無一人。孟萌呢?怎麼會不見了?沈清怡找了一會兒,忽的意識到廁所的窗戶是開著的,如果孟萌要出去,那肯定得跳窗。可是她有什麼理由,非要從窗戶跑掉呢?正這麼想著,沈清怡聽到了流水的聲音,扭過頭,發現是王軻在低著頭洗手,可是隨著水流衝刷到他的手上,他的表情變得越來越驚恐,沈清怡仔細看去,發現無論多少水衝刷上去,王軻手上的血跡居然一點都沒掉。“洗不掉啊,洗不掉啊。”王軻喃喃自語,汗水順著他的臉頰不住的往下流,明明還是涼爽的初夏,他卻好像在被烈日暴曬一般,神情看起來越發的癲狂。蕭為琦站在旁邊,想要勸勸王軻,誰知他剛走王軻的身邊,就表情一變,頓住了腳步,額頭上也開始跟著冒冷汗。“阿琦?”沈清怡本想叫蕭為琦,但瞧見蕭為琦伸手朝她擺了擺,做了個不要說話的手勢,示意她到門口來。沈清怡本來十分的奇怪,直到她走到門口蕭為琦所在的位置時,終於明白了蕭為琦臉上的惶恐是因為什麼。王軻的麵前,有一麵巨大的鏡子,他低下頭一個勁的洗著手,沒有注意到鏡子裡的畫麵,可沈清怡看到了,她看到鏡子裡,有兩個人,一個是她,一個是蕭為琦,王軻……從鏡子裡消失了。王軻渾然不覺,還在繼續洗手,他似乎快要到達崩潰的邊緣了,語氣裡帶著濃鬱的哭腔和絕望,不住的重複著那四個字:洗不乾淨。然而讓他絕望的事,還在後頭,他忽的頓了動作,似乎想起了什麼,哭著將手伸入了自己的褲兜,當指尖觸碰到了那一團濕潤柔軟的手帕後,王軻的口中,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把那東西掏了出來:“回來了——怎麼會回來了——”沈清怡一副隨時可能暈過去的表情,蕭為琦的反應比沈清怡好了一點,他道:“王軻,你冷靜一點。”“我要怎麼冷靜。”王軻哭道,“我要怎麼冷靜,這東西到底是什麼,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是不是要死了??”沒人回答他的問題,沈清怡和蕭為琦都往後退了一步。“王軻,我們總能想到辦法的,我們現在就走,離開這裡——”蕭為琦也不知道怎麼辦,隻能儘力給好友出主意,他說,“隻要離開這兒,我們就安全了。”“要怎麼離開?”王軻道,“我們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就在兩人爭論的時候,沈清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聽到鈴聲,先是心中一喜以為是手機有了信號,誰知拿起來一看,卻是自己定的鬨鐘,現在已經十點半了,離他們剛到這裡,才過一個半小時。沮喪的劃掉了鬨鐘,沈清怡再抬起頭的時候,突然意識到,氣氛有點不對勁。剛才還在和蕭為琦爭辯的王軻,這會兒突然不說話了,氣氛變得有點奇怪。“王軻,你怎麼了?”蕭為琦問他。“我的脖子好像有點癢。”王軻說。蕭為琦艱難的吞咽了一下,王軻這會兒正對著他們,自然是看不到鏡子裡的自己已經消失了,他不敢讓王軻回頭看鏡子,因為害怕王軻看到那東西後情緒徹底崩潰,於是儘力的勸說道:“哪裡不舒服?你說,我幫你撓。”“我脖子有點癢。”王軻又重複了一遍。蕭為琦死死的抓著王軻,他比王軻壯實不少,被他這麼抓著,王軻根本沒法回頭看鏡子,他道:“我們先出去,出去之後……我再和你說吧。”王軻奇怪的看了蕭為琦一眼,他說:“我脖子有點癢。”說完最後一遍,他的腦袋竟是硬生生的扭了一百八十度,將後腦勺扭到了臉的位置。“啊!!!!”沈清怡發出驚恐的叫聲。蕭為琦也在驚恐之中,慌亂的鬆了手,然而王軻並沒有反應,他看到了鏡子空空如也的鏡麵,沒有尖叫,沒有恐懼,王軻用平靜的語氣說了一句:“怪不得那麼癢。”他說完這話,重新將頭扭了回來——從另外一個方向。眼睜睜的看著王軻的頭扭了三百六十度,沈清怡徹底瘋了,轉身就跑,蕭為琦還沒反應過來,便看到王軻的身體硬邦邦的朝著自己倒來,他條件反射的接住了王軻,再一看,卻是發現王軻的身體完全的軟了下來,嘴裡吐出大口大口的鮮血,徹底沒了氣息。王軻死了?直到這一刻,蕭為琦才真正的意識到,他們不是遭遇了什麼惡作劇,而是真的被什麼東西困在了這裡,並且隨時可以被取走性命。那他們現在能做什麼?蕭為琦踉蹌著站了起來,朝著外麵跑了出去。沈清怡雖然害怕,可也不敢跑太遠,這會兒蹲在路邊嗚嗚直哭,蕭為琦走到她的身後,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焦慮的在她身後來回踱步。“王軻是不是鬼呀?”沈清怡哭著問,“他怎麼會變成那副模樣……”“不是,王軻已經死了。”蕭為琦回答。“死了,怎麼會就死了?”沈清怡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我好害怕啊,我們要怎麼辦……”蕭為琦說:“我也不知道。”沈清怡道:“我們出去吧?我們找路出去吧,再在這裡等著,一定會出事的。”她想要站起來,但腿已經軟的有點挪不動了,好在蕭為琦朝著她伸了手,拉了她一把。剛剛還是四人的隊伍,這會兒已經變的隻剩下兩人,沈清怡環顧著周圍的場景,明明是熟悉的遊樂場,可為什麼到了此時變得如此陌生,那些給人帶來快樂的玩具,都透著森森的鬼氣,讓人看了就渾身發寒。沈清怡抱著雙臂跟在蕭為琦後麵,朝著前方走,明明隻有一條路,卻怎麼都走不到頭,沈清怡有點累了,加上恐懼和降溫,讓她覺得越發的寒冷,她打開了自己的背包,想要從裡麵摸出幾顆糖來,放鬆自己的心情,可當背包的拉鏈被拉開時,她渾身上下的血液都被凍結了。背包裡,放著一團濕漉漉的手帕,手帕上麵血紅的顏色,沈清怡是怎麼都不可能忘掉的。她的腦子因為劇烈的恐懼,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直到身旁的蕭為琦的叫聲,把她喚醒。“你沒事吧?”蕭為琦有點擔心她。“我?我沒事啊。”沈清怡聽到自己說了話,很平靜,她的手指繞開了血色的手帕,抓了一把旁邊的糖果,然後遞給了蕭為琦,“你要吃點糖嗎?”蕭為琦道:“好啊。”他接過了糖果,並未注意到沈清怡臉上異樣的表情,這個地方本來就不正常,沈清怡出現什麼反應,他都不會覺得奇怪。甜滋滋的糖在沈清怡的舌尖上化開了,她滿足的眯了眯眼,好像根本沒有看到那一團手帕。“我們出不去了。”蕭為琦道,“我們一直在原路打轉。”“那怎麼辦呀?”沈清怡說,“我們找個地方,再休息一下吧。”蕭為琦說:“好。”沈清怡看了眼手機,此時十點四十,離她猜測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過量的恐懼突破了她理智的防禦極限,當她意識到自己可能會死掉的時候,她失去的理智反倒是變得清晰了起來。丟手絹,她自然也玩過這個幼稚的遊戲,玩過,便很清楚裡麵的規則。圍成一圈的小朋友裡麵,會出現一個鬼,鬼在小朋友的身後一邊唱歌,一邊奔跑,當跑到某個小朋友身後,就會把手裡的手絹丟在小朋友的身後。被丟下手絹的小朋友,隻有在規定的時間裡抓住鬼,才能活下來。在遊戲裡的規則中,擁有手絹的小朋友就是鬼,而鬼必須把手裡的手絹,交出去。沈清怡低著頭,踹著地麵上的石子,她想起了剛才在旋轉木馬旁邊發生的一切。孟萌本來坐的好好的,突然叫了一聲,接著便故作無事的走到了王軻的身邊,又提出要去上廁所。這種事情在往日看來,並沒有什麼奇怪之處,但在這樣的環境下,就顯得不正常了。孟萌的膽子不算大,怎麼敢一個人去上廁所的?沈清怡的牙齒用力,嘎吱嘎吱的把嘴裡的硬糖咬成了碎片,而且上完廁所之後,為什麼不走正門?事情處處都存在著不合理,之前來不及想,現在倒是覺得可以好好的思考一下。“沈清怡?”蕭為琦的聲音帶著疑惑,“你怎麼了?”沈清怡茫然道:“嗯?”“你怎麼又在哭?”蕭為琦問。“我?我在哭嗎?”沈清怡抬起手,擦了一下臉頰,才意識到自己真的在哭,她的腦子好像壞掉了,變得麻木一片,連帶著恐懼也不那麼明顯。“是啊。”蕭為琦有點擔心她,遞給她一張紙巾,“你彆哭了。”“好吧,我不哭了。”沈清怡道,“蕭為琦,反正我們都要死了,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喜歡你呀?”蕭為琦立馬臉紅了,他平時雖然大大咧咧,但被女生突然這麼告白,還是有點不好意思,他移開眼神,小聲道:“都這時候了,你說這個乾嘛?”“其實我還為你準備了一份彆的生日禮物,本來想要之後給你的。”沈清怡覺得自己應該是在笑,她抬手擦拭臉頰,發現自己的淚水根本沒有停止過,她說,“不過現在既然都到了這種時候,再不給你,可能以後都來不及了。”她重新拉開了背包的拉鏈,把手伸到裡麵,搗鼓了一會兒,取出了一個禮物盒子,遞給蕭為琦。蕭為琦正打算打開,沈清怡卻阻止了他。“可以先不要打開嗎?”沈清怡哀求道,“裡麵有一封信……如果我們能活下來,到時候你再打開,如果我們不能活下來,等我死了之後,你再打開好不好?”蕭為琦猶豫片刻,道:“好吧,如果你堅持的話……”沈清怡露出笑容,她把手背到了後麵,藏起了被血漬汙染的手指。之後,兩人在遊樂園裡又轉了好幾圈,最後沈清怡說自己累了,兩人便隨便選了個椅子坐下。這時時間已經接近十一點,沈清怡靠在蕭為琦的肩頭,說自己困了。蕭為琦坐直了身體,小聲道:“那你睡一會兒吧,我守著你。”“好啊。”沈清怡笑著說。蕭為琦的餘光瞟了眼沈清怡的側顏,心裡想著為什麼沈清怡突然就不害怕了,難道是因為想開了?可他還沒想開啊?他心裡已經有些後悔了,想著不該因為任性這麼晚跑到這裡來找刺激,不然就不會有這些事了,也不會牽連王軻……想著想著,因為恐懼而感到疲憊的蕭為琦竟是睡著了。這場短暫的睡眠並不安穩,等到他再次睜眼時,好像才過了十幾分鐘。夜風有些大了,蕭為琦在寒風中哆嗦了一下,伸手重重的抹了一把臉,想讓自己儘量保持清醒。蕭為琦做完這一切,朝著沈清怡坐的位置看去,居然發現本該在他身旁坐著的沈清怡不見了。一瞬間,蕭為琦心涼了大半,他第一個反應就是沈清怡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腦海裡頓時浮現出王軻那淒涼又可怖的死狀。蕭為琦急忙站起來,焦急的喊著沈清怡的名字,在附近尋找了好久,依舊沒發現沈清怡的蹤影。沈清怡消失了,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沒有血跡,更沒有屍體,就好像她故意丟下了自己一樣。蕭為琦失落的走回了原地,在長椅上茫然的坐了一會兒,忽的意識到,自己的身上還帶著沈清怡留下的盒子。他低了頭,輕輕的掀開了禮物盒的蓋子,看見了裡麵放著的東西……作者有話要說:艾辛生:你們就沒有害怕的東西嗎?沈君豔:我沒有,他們兩個怕窮。宋輕羅暗自下了決心,決定少出去受騙幾次。林半夏暗自下了決心,決定回去研究一下小窟到底能不能燉骨頭湯。小窟:????在小天使們投喂下今天是粗粗粗長的九千~~美味的營養液請嫑停(ノ゚▽゚)ノ感謝在2020-03-15 20:22:08~2020-03-16 20:31:4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喬棲 2個;困灰了、秉燭夜遊、季和 1個;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你滴奕王 2個;關山倚月、未見青山老、拾玖、行之、歲冉忘人間. 1個;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祝槿。 50個;楊玉爾bbb 9個;歲冉忘人間. 6個;風銷骨、西柚西柚、摩根石與海藍寶石、嘿皮豬 3個;風弦弦、失語者、feig、風起麥糖、紫湚、吃光小龍蝦、兔子即是正義?、都是我的、 2個;19990780、_小兔子不乖乖_、九九九啾啾玖、一位恒久女孩、秋秋秋風送爽、凜沙羅、李赫宰的小嬌妻、沈朝歌、棠糖伖、林林林林林茶、我敢日賀朝祁醉丁漢白、茶七酒八、昄璃、長殷、28023098、一小團、糖果味的柚兔、sayiba、粥、蝌蚪、要他命、九風萍舟楚天行、啃團子的小年糕、不明液體、懶得看文、你風格的那部分v、元妙先生、sakana、詩雅晰、我是帥哥、仁慈的慈、豆砸、深海天空、wss、喵千千、冷冰冰的西瓜、秦凝、crystal、miya、mermaidtrap、南煙、奶思、付河川幾舟、吃土少女在佛係、失去夢想的喵子、爻、萬歲、陌路、夏語、錦扶一、泥巴、夏崽夏崽 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浪打斯呢 227瓶;林燈一 200瓶;就說你不行 113瓶;來杯阿帕茶 100瓶;小c、祈世、桃花花 90瓶;吃土少女 85瓶;簾青、koiiiii 80瓶;叢生庭柯下 79瓶;rojo、迦陵頻迦1996 75瓶;正版吉麻 72瓶;汐月夕曄 69瓶;攏柒 68瓶;renranzhy、斯人若彩虹、kk討厭吃香菜 60瓶;和宮王爺、陳西疇 59瓶;我是賣報的小行家 54瓶;我想上車車、andrea、熱熱、su)snzj、豬豬你個菊花、31653325、風沙星塵& 50瓶;富婆愛我一次 49瓶;□□ 48瓶;6194、魚子醬、alittledream、浮生閒、傾餘生成全個情深、柾國、初雪 40瓶;nyyyszd 39瓶;三兩二、那朵雲好看、yobro、大漠孤煙直、涼小昕.、狇澤九、_歲燼、奶思、小希造哥哥、愛吃貓的向日葵、明月照溝渠、橫舟、大白襖子、kerry、薛定諤的量子貓、詩雅晰、faseno 30瓶;秋水/凋謝 29瓶;念伊 28瓶;chuuya 25瓶;ann 24瓶;衝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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