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趟宴會，夏野參加的超值，當天回來，屁.股還沒有坐熱，衛子落的信使又來了，邀請他和墨蕪蘅參加衛氏家宴。在部落人的習慣中，隻有把對方當做了親密的朋友，才會邀請參加家宴，可以說，衛氏大族長這個接待，是超規格的。“是你的才華折服了他！”墨蕪蘅打趣。“不，還有你的關係！”夏野有自知之明，單是白紙，還不足打動衛語文，墨蕪蘅才是決定性的那股力量。兩天後，衛城最大的宅邸，夏野帶著菘果，如約而至。“裡邊請！”為了表示隆重，衛子落親自站在門口迎接。“衛語文能讓衛城成為北方的商貿中心，果然不是運氣呀！”墨蕪蘅感慨萬千，從待人接物上，便可窺見一二，衛子落是少族長，可是一點怠慢都沒有，要知道，夏野說得好聽是大酋長，說得難聽，罵一句野人賤民都是可以的。“父親，夏兄弟來了！”衛子落稟告。“哦？”坐在食案後，正拿著一卷竹簡的衛語文立刻起身，也不穿鞋了，快步走了出來。“見過大族長！”夏野彎腰行禮。“哈哈，賢侄果然一表人才，讓人愛煞呀！”衛語文大笑，伸出一雙有力的手臂，不等夏野拜下去，便扶住了他，隨即又和墨蕪蘅、菘果打招呼，溫醇的聲音，讓人如沐春風。“這招厲害了！”夏野感慨，要不是讀過三國，知道曹操倒履相迎許攸的典故，自己還真會感動的無以複加。衛語文要不是老奸巨猾，善於演戲，那就真是一個值得信賴和依靠的長者，不然的話對於一個賤民，為何要如此隆重？沒有談夏紙，也沒有旁敲側擊的打聽夏野的身世，衛語文談笑中，上下一千年，縱橫八萬裡，高談闊論。夏野洗耳恭聽，不見絲毫慌亂。“趙王年老昏聵，聽信讒言，竟然要建造登雲樓，廣收天下美女，還說什麼是為了大趙千年基業祈福，真是恬不知恥！”話題談到最後，又回到了時政上，衛語文言辭間，滿是怒意。夏野想了一下，便明白了，衛城的根基，便在於趙國，一旦國家戰亂，貿易受損，衛國的損失會最大，所以他是最希望趙國安定的部落。菘果喝著果酒，覺得這個留著一撮小胡子的中年大叔太沒心機了。“賢侄以為何？”衛語文詢問。“伯父所言甚是！”夏野被逼著改口叫伯父了，衛語文麵向白淨，長須，給他的感覺，就像古代那種高談闊論的書生，說話不帶把門的，誰都敢罵！趙王昏聵？夏野巴不得那家夥是個昏君，把國家搞爛呢，不然他怎麼複仇？“來，飲甚！”衛語文一口氣就乾掉了青銅酒爵中的果酒，因為喝的太急，不免有些可否。“賢弟見諒！”衛子落很尷尬。“這種蛋糕好好吃，你是怎麼想出來？”衛子芸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好奇的看著夏野，她的嘴角邊，還沾著奶油。“偶的！”夏野微笑，他來可不是為了吃飯的，於是轉移話題：“伯父，我朝歌也算在荒域中站穩了腳跟，得幸先祖垂憐，與周邊的野人部落相處融洽，所以交換了不少物資，隻是我朝歌族小勢微，消化不了，因此想和貴部落貿易一二！”“哦？”衛語文蹙眉：“貿易不成問題，隻是這路程……”“伯父無須擔心，商道我已經打通了，走一趟來回，大概需要一個半月！”夏野輕笑。“什麼？”衛語文一驚，就連衛子落也是詫異的看著夏野，剛才是誰說自己族小勢微的？這轉口就打通了一條商道？荒域中危機重重，除了蠻荒的凶獸，便是無法溝通的野人，夏野能紮下跟，還能開拓出一條商道，這實力，已經不容小覷了。“冒昧問一句，貴部落有多少人？”衛子落開口。“算上野人奴隸的話，七千人！”夏野的部落能夠爆出人口，全歸功於夏桀的部落。“噗！”衛子落一口果酒噴了出來：“多少？”“七千！”菘果甜甜的重複了一句。“賢侄高才！”衛語文由衷的稱讚，夏野的身份，他是讓人查過的，一個夏氏的馬前卒，四個月多，便打下了這麼一番基業，已經不是一句天才便能形容的了。衛語文坐正了身體，他一開始不太把這場貿易當回事，滿打滿算，能有多少交易量？估計大頭都在夏紙上，可是夏野一句‘七千人’，把他驚住了。這麼大的部落，已經足以作為進軍荒域的橋頭堡了。夏城怎麼崛起的？還不是因為地理優勢，那些氏族兵團進入荒域，都要走夏城那條線，並且在夏太丁的部落進行最後補給。“如果朝歌能取夏太丁部代之，我衛城也不是沒機會取代夏城！”衛語文的腦子中，一瞬間便想到了許多東西，他的戰鬥力不行，但是能帶領衛城崛起，他的經濟頭腦是極好的。在初期，哪怕是賠本，也要扶植朝歌！想到這點，衛語文還有一點擔心：“賢侄，我打聽過一些你的來曆，你的血脈……”夏野遲疑了，衛語文是什麼意思？不過看著對方眼神閃爍，完全不似剛才的書生模樣，而是變成了梟雄，他決定賭一把。“不瞞伯父，這筆賬，我想算一算！”“痛快！”衛語文擊節讚歎：“大丈夫再世，當快意恩仇，如果活的不能順心意，不如一死百了！”“尼瑪，你這是慫恿我和夏氏開戰嗎？”夏野忽然發現，衛語文對於這條商道，貌似比自己還要熱衷。衛子落知道原因，衛城發展到現在，已經到了一個瓶頸，流通的貨物隻有那些，商隊隻有那些，貿易額不可能再增長了，但是一旦朝歌到衛城的商道打通，荒域中的貨物送出來，不，即便沒有這些貨物，就是朝歌作為前進基地，可以給前去狩獵的兵團一個補給的地方，等這些兵團帶著戰利品回來，這就是一筆巨大的收益。父親想要的，是取代夏城的中轉地位。這一場家宴，吃的賓主儘歡，菜肴足足上了六次，從中午一直吃到天黑。衛語文甚至殷切的邀請夏野一行務必住宿一晚，這種待客的規格，把一眾仆人驚的不輕，年輕人中，夏野可是第一個如此被大族長厚待的。是夜，書房！“落兒，你要多和那個夏野走動！”衛語文吩咐。“是的！”衛子落應了一聲後，說出了自己的擔心：“你說他會不會欺騙咱們？”“傻孩子！”衛語文笑了：“他是有求與咱們的呀！”“嗯？”衛子落疑惑。“我當時想的太多，反而忽略了一點！”衛語文自嘲：“夏野是想覆滅夏氏的，否則的話，為什麼不走夏太丁部落？那條商道可比這條更短！”“啊？”衛子落震驚：“他要弑族滅親？”“滅什麼親？夏野的父親可是被夏悚坑死的，為什麼不可以複仇？不過話說回來，夏悚這事做的真不地道！”衛語文撇嘴。衛子落沒有搭腔，狡兔死，走狗烹，夏悚做的沒問題，唯一的麻煩，就是沒斬草除根，不過應該不是他不想，而是大先知保下了夏野姐弟。部落中，總不是鐵板一塊的，那位夏氏大先知留著夏野姐弟，足夠惡心夏悚一把，恐怕他也沒想到這個少年，會成長的如此快速。“對了，讓子芸多和夏野玩耍！”衛語文又想到了一件事。“啊？”衛子落徹底震驚了，父親一向疼愛妹妹，這麼做，難道是看中了他，要選他做女婿？“說實話，這種少年，容貌、學識、魄力俱佳，錯過了，要後悔一生的！”衛語文笑了：“哪怕他失敗了，做一個入贅的女婿，也夠格了！”看一個人的秉性如何，不光要看本人，還要看他的朋友，以一介貧民窟賤民之身，能和墨蕪蘅成為朋友，要說夏野是蠢貨，那不是在諷刺墨蕪蘅這位墨家繼承人麼！作為誠意，衛氏以高出市場價一成的價格，收購了夏野帶來的貨物。原本以為會虧本，可是看到那些貨物後，衛子落明白，這筆買賣，自己要賺了。為了一炮打響，夏野帶的都是最緊俏的貨物，而且品質極高，其中夏紙更是讓衛子落驚為天人，當場就訂購了一萬張，要夏野儘快運來。和衛城最大的人物做生意，簡直不要太爽，夏野需要的貨物，僅僅用了一天就籌集齊全了，哪怕是床弩弓箭這種軍需品，都搞到了不少。要知道，軍火一類的商品，基本上是不對外售賣的，衛語文不僅賣了，還贈送了各式武器各三百具，算一下價格，價值近百萬刀幣。從這一點上，可以看出衛語文對夏野是多麼的看重。“你確定不要一些刀劍？”衛子落親自送夏野出城，看到他的采購清單中，沒有青銅武器，很是不解。“買不起！買不起！”夏野謙虛，心說本酋長都踏入鐵器時代了，誰還玩青銅器呀！“我父親很看重你的，你可要好好乾呀!”衛子落早想好了，如果夏野失敗了，那就換一個人霸占朝歌，這個計劃，必須成功，所以他們下了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