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太丁站在一處山崗上,看著大軍走過,一臉的美滋滋。在荒域中戰鬥,擁有良好機動力的騎兵是主要力量,無論追擊還是截殺,都可以迅速投入戰鬥,完成戰略部署。之後是兩千步兵,這是太丁部落的精銳,花費重金打造的,不管武器裝備還是兵員素質,都在夏氏可以排進前三。他們也是拱衛夏太丁的中堅力量,是他最後的王牌。三千仆從軍,還有一千石頭人,負責後勤運輸,其中仆從軍有一千是老兵,剩下的都是最近征召的新兵蛋子,借著這次機會來曆練的。“總共算下來,咱們一共有一萬三千兵馬,那個朝歌要是還能贏,我把腦袋看下來給他當凳子坐。”一個大胡子副將頗為自傲的冷哼,說這句話的目的,其實是譏諷夏危。夏太丁的臉皮立刻抽搐了一下,沒辦法,心痛那些戰死的士兵,都過去這麼久了,跑回來的逃兵都沒有上雙,換了誰不氣?荒域中沒有路,但是三千熔火兵趟過去以後,樹木被推倒,植被被燒成灰燼,一條土路,便留了下來,再經過後勤兵團那數百輛馬車的碾壓,也變得平整好走了起來。“有了這條路,以後往荒域中運送物資也會變得容易,咱們也可以順勢擴大一下部落疆域了。”大胡子感慨。“有什麼用?不出兩年,雜草和灌木就會把這條路淹沒。”一個雄壯的男人啪的一下拍在了臉上,等拿開手,就看到有一大灘鮮血,裡麵還膩著一隻蚊子的屍體。“這鬼地方,誰願意鎮守?”男人抱怨。“廢話,不維護,當然會長滿雜草。”大胡子也隻在心裡反駁了一句,因為這個男人叫夏擎天,是夏太丁麾下第一猛將,能空手撕碎超級兵的強大存在。兩天後,大軍來到了邊境線上,再往前,便是荒域了,便在這個時候,斥候回來了,欲言又止。“說!”夏太丁嗬斥。“酋長,我們發……發現了夏立新千人長。”斥候稟告。“在哪?”夏太丁身體猛的往前一頓,這位可是部落的後起之秀,哥哥都很看重,索要了幾次,自己都沒給。“在前邊!”斥候帶路。在一棵巨大的鬆木下,清理出了一塊平地,上麵豎著一根木樁,而木樁削減了,一顆腦袋,歪歪地插在上麵。因為死去了多日,從斷裂的脖頸中流出,塗抹在木樁上的鮮血已經凝固,變得紫黑。一群綠頭蒼蠅在人頭上亂爬,密密麻麻,就像戴了一個頭盔,讓人惡心。全場鴉雀無聲,目光都落在了木樁上。木樁的正麵,被削平了,用鮮血寫著幾個血淋淋的大字。“犯我朝歌者,雖遠必誅!”這話霸氣又決然,一股殺伐的氣勢撲麵而來,要是大家平時聽到,肯定大喊一句‘讚’,可是今天,每一個人的臉色都難看了。“混賬!”夏太丁一把拔出佩刀,狠狠地砍在了木樁上。他還期望著夏立新成長起來,可以做太丁部落的中流砥柱,結果死的這麼淒慘。唰!木樁斷裂,人頭滾落,蒼蠅們宛若轟炸機一般,嗡的一聲,散了開來。“豈有此理,我要把朝歌所有男丁的頭顱都砍下來,一個不留!”夏太丁怒急。一般而言,對於戰俘,殺掉是最浪費的做法,女人,漂亮的送去奴隸市場賣掉,或者賞賜給部下,男的和孩子,大多是貶做奴隸,送去礦山和鹽場,如果長得漂亮,也是可以賣的。夏天定能說出屠戮朝歌所有男丁這種話,可見是多麼的生氣。讓士兵就地安葬了夏立新的腦袋,夏太丁傳令,大軍加快行軍,他已經等不及要破城複仇了。一天後,斥候又來了。在前方,又發現了一顆人頭。看著斥候支吾的言語,膽怯的表情,眾人就知道可能不妙,果然,等看到人頭後,就連性格最莽撞的夏擎天都不敢亂開口了。木樁上插得腦袋,是夏梧桐的。或許是擔心敵人認不出來,夏梧桐臉上的血汙,還特地清洗過了,這一次,木樁上沒字,但是夏梧桐的臉上有。左臉,速來!右臉,受死!字字如刀,深入見骨。“該死,我要滅了朝歌,一個不留!”夏太丁大怒,揮舞著馬鞭,朝著斥候便是劈頭蓋臉一頓猛抽,夏梧桐是他的兒子,雖然不受待見,但兒子的身份不會變,現在被人砍了頭,這個深仇大恨,不能不報。“我兒,你放心,我一定會把那個夏野的腦袋砍下來,祭典你的在天之靈。”夏太丁讓人收拾好了兒子的頭顱,派快馬送回部落,之後便立即下令,再次急行軍。夏太丁已經等不及要手刃夏野了。大軍行動,不是說快就快的,輕騎兵和步兵還好說,可是後勤兵團卻到了大黴,每天都累死累活。晚風拂過,火燒雲橫空。“呼,今天終於沒有出現頭顱了。”大胡子看著安營紮寨的士兵,長籲了一口氣。“話彆說的那麼滿!”夏擎天啃著一條羊腿,神色不善:“搞不好明天就看到夏危的腦袋了。”“你開什麼玩笑?夏危再不濟,也能跑掉呀,他的親衛又不是吃素的?”大胡子翻了一個白眼。雖然有點不爽夏危,但是大胡子也得承認,那個老家夥很有幾把刷子。“但願如此吧?”夏擎天望了酋長大帳一眼,知道夏太丁不能再受刺激了,不然他會失去理智,做出錯誤的判斷。為將者,最重要的是理智和冷靜。“那個朝歌的大酋長,不簡單呀!”夏擎天不是肌肉壯碩無腦的蠢貨,相反智商完全及格,他知道那些頭顱,是敵人用來挑釁己方的工具。第三天正午,皓日當空。這一次,是斥候團長親自來了。“什麼事情?遭遇敵人了?”夏太丁詢問,能讓斥候團長親來,肯定是大事。“酋長!”團長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說!”夏太丁咆哮,他的眼睛布滿了血絲,由於沒睡好,脾氣越來越差,今天早上就有一個伺候他飲食起居的親兵被一腳踹成了重傷。“發現夏危的腦袋了。”團長說完,就縮起了脖子,等著挨揍,果然,下一刻,馬鞭就抽了過來,打在了肩膀上。“敵人的斥候呢?為什麼還沒有找到他們?”夏太丁也不蠢,這種頭顱示威,不可能是早早插下的,不然會被野獸叼走啃光。“恕屬下無能!”團長請罪。“酋長!”夏擎天勸了一句,深怕夏太丁因為憤怒重責斥候團長。“我沒事!”夏太丁哼了一聲:“想用這種伎倆激怒我,他們也太小瞧我了,走,去看看!”“你真是個烏鴉嘴!”大胡子湊了過來,噴了夏擎天一句。“我也不想的!”夏擎天無奈。夏危這麼久沒回來,其實夏太丁也知道這個老貨恐怕凶多吉少了,他也明白,朝歌這麼乾,是為了激怒自己,所以他一直努力調整自己的心態,他以為自己不會動怒了,可是當看到夏危的人頭的時候,隻覺得胸膛就像一個火山似得,直接爆發了,澎湃的怒氣衝天而起,直灌腦門。那一瞬間,夏太丁滿頭的血管和青筋暴起。“傳令,急行軍,我要屠城,我要殺光朝歌所有人,我要把那個夏野五馬分屍。”夏太丁的怒吼,回蕩在荒域的上空。他沒辦法不生氣,因為出現在他麵前的,可不隻是一顆夏危的人頭。這是一個人頭陣。在夏危的人頭後,是兩顆千人長的人頭,接著是百人長們的人頭,再往後,則是十人長,伍長們的人頭。再加上普通士兵的人頭,密密麻麻的插了一大片,看一眼,就讓人覺得毛骨悚然,哪怕是大夏天,都似乎有一股寒風往骨子裡吹。“你的士兵,一個不落,來迎接你了,其餘那些,腦袋破了,恕我實在無法拚湊完成。”插著人頭的那些木樁上,寫滿了字,親衛讀了出來。“不過你放心,一個不少,對了,就是有幾個被獵犬啃了,抱歉抱歉!”“瑪勒逼!”夏太丁咆哮,一刀砍斷了木樁,翻身上馬。“酋長,要冷靜呀!”夏擎天趕緊上前,牽住了韁繩。“你讓我怎麼冷靜?”夏太丁怒喝:“人家都騎到我脖子上拉屎了,我還要忍?”“咱們大軍一到,朝歌必破。”夏擎天安撫。“我等不了那麼久,我現在就要看那個夏野的人頭落地,不,就這麼砍死他,太便宜他了。”夏太丁腦子裡,全是各種虐待夏野的酷刑。“會的,最多五天,我就會把那個家夥活捉,送到您麵前。”夏擎天撒了謊,五天,根本沒辦法趕到朝歌,不過隻要兩、三天,等夏太丁冷靜下來,也就沒事了。“滾開!”夏太丁嗬斥,盯著手下的第一猛將,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夏擎天沒動。眾人見狀,也趕緊勸阻。“酋長,沒必要和那些朝歌賤民生氣!”“等攻破了城池,全部吊死!”“吊死太便宜他們了,送去礦山,挖一輩子礦石。”將官們說著各種各樣的刑罰,有一些,單是讓人聽一下,就覺得殘忍,可是現在,夏太丁卻滿意的笑了。“不錯,我不該急的,反正朝歌就是砧板上的魚肉!”夏太丁嗬嗬一笑,收刀入鞘。眾人看到這一幕,都放心了,隻是一直沉默的斥候團長,欲言又止。“怎麼了?”夏太丁蹙眉。“還……還有一塊木牌!”斥候團長低下了頭:“寫了字!”“寫了什麼?”夏太丁望向了荒域深處。“肯定是大逆不道的話語,還是不要聽了。”夏擎天有不妙的感覺。“一定要聽,而且我準備把這些話,鋸成粉末,讓那個夏野吃下去。”夏太丁冷哼。“一家人最重要……要是整整齊齊!”斥候團長開口了:“我在朝歌,等你!”啪!斥候團長剛說完,夏太丁的馬鞭就抽在了他的臉上,留下一條皮開肉綻的血痕。這一次,夏太丁沒有怒吼,也沒有謾罵,隻是猛的一夾馬腹,直接衝了出去。“騎兵聽令,跟我衝鋒!”夏太丁受不了了,不立刻宰了夏野,會瘋了的。“完了!”夏擎天捂住了眼睛,他知道,勸不住了,因為這句話,簡直太拉仇恨了,就算是他,現在都想急行軍,儘快滅了朝歌了。夏太丁騎著戰馬,狂奔出十幾裡地後,並沒有冷靜下來,胸中的怒火反而燒得更旺盛了。於是他下令,一千騎兵先行。“你放心,我不會亂來的,我隻想快點看看,那個夏野到底是什麼人!”能把自己氣到吐血的人,可不多。“那就把騎兵都帶上。”夏擎天不放心。不過其他將官,覺得夏擎天多此一舉了,隻要酋長不攻城,一千騎兵,足以保護他的安全了。就在三千騎兵直奔朝歌後,一直監視著他們動向的龍人空騎兵,也趕緊升空了。“快!快!那個大酋長動身了。”龍崗催促部下,趕緊去報信。夏太丁,太自大了,並沒有隱瞞行蹤,而是堂堂正正的舉著他的部落大旗前進。不過換了誰,也會這麼選擇,因為大旗所在,便是氣勢所在。正在備戰的夏野,隻是想給對方添一些堵,並沒有想過能氣死他們,倒是他自己,遇到了煩心事。近百個流民,在早上的時候,拖家帶口,帶著行李,準備離開朝歌,不過被城防軍攔了下來。很快,這些人被帶到了夏野麵前。“我記得,你們是衛氏流民區的流民。”夏野的眉頭,皺得很深。“大酋長記性真好!”一個中年男人拍了一句馬屁。“你們為什麼要走?”一旁的星期五質問:“朝歌對待你們不好嗎?給你們吃,給你們住,你們居然要跑?”中年男人欲言又止。“有什麼想法,儘管說!”夏野想了解一下民意。“那……那是我們用自己的勞動換來的。”中年男人不敢正麵回答夏野,而是頂了星期五一句,也算為自己辯解。“放屁,你以為在什麼地方都能得到這麼好的工作嗎?要不是大酋長給了你們,彆人會搶著做。”星期五咆哮,這些人都是白眼狼。“朝歌並沒有那麼多人。”中年男人嘀咕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