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來這之前陸清酒是沒有聽過這種說法的,但看尹尋平靜的表情,顯然已經對這種事情見怪不怪了。“就沒有一個比較容易解決的方法嗎?”陸清酒問。“至少我不知道。”尹尋說,“不過你可以去問問白月狐,看起來他對這些事情也很懂的樣子。”陸清酒看了尹尋一眼,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趁著吃晚飯的時候,陸清酒把這事兒和白月狐說了,晚飯是陸清酒炸的肉丸子做的番茄丸子湯。炸過的丸子外麵是酥脆的,正好裹住了肉汁,咬下去嘴裡都是鮮美的湯汁,再加上番茄酸甜的味道,很是開胃。“墊腳?”白月狐說,“應該是魂魄不穩。”他隨口應聲,說法倒是和尹尋彆無二致。“是麼。”陸清酒道,“那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決嗎?”白月狐道:“有啊。”陸清酒眼前一亮:“什麼法子?”白月狐道:“去山上采蛛網,然後把采來的蛛網做成網兜,每晚十二點到一點,用網兜在那人的頭頂上來回晃動。”陸清酒仔細的聽著,道:“就這樣就行了?”白月狐撐著下巴,懶洋洋的說:“如果魂兒回來了就是有救了,如果沒回來。”陸清酒道:“會怎麼樣?”白月狐說:“就準備後事吧。”陸清酒差點沒被嗆到,他道:“好,我叫人去試試。”他們兩人說話的時候,尹尋坐在旁邊靜靜的聽著,也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和陸清酒不太一樣,雖然經常在一起吃飯,但他和白月狐依舊不太親近,至少平日裡很少主動找他說話。不過仔細想想,白月狐那冷淡的氣質,一般情況也不會有人刻意找他聊天吧。吃完飯後,陸清酒把這事兒給朱淼淼說了,朱淼淼聽後連聲稱好,說自己馬上就去告訴小孩的家長,雖然不知道這麼做有用沒有,但至少能死馬當成活馬醫嘛。還表示自己已經請到了假,準備過兩天就帶著張楚陽過來生發。陸清酒說好。他打完電話,走到院子裡,看見尹尋正在逗弄那群小雞仔。小雞仔已經褪去了那層黃色的絨毛,身上長出了各種顏色的羽毛,雖然個頭還小,但個個精神抖擻,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尹尋把一隻抱在手裡,其他的便圍著他用嘴叨,企圖讓尹尋把他們的同伴放下來。陸清酒道:“怎麼了?”尹尋說:“清酒啊,你覺得白月狐說的法子有用嗎?”“我不知道。”陸清酒道,“或許會有用吧。”畢竟白月狐是狐狸精,知道一些人類不知道的事,都是正常的。“你回來之後,給你姥姥上過墳沒有?”尹尋忽的發問。“上過。”陸清酒回來不久後就去了趟山上,把他姥姥的墳墓徹底的清理了一遍,這山上的墳和城市裡的公墓不同,沒人看守,長了野草野花更不會有人管。要是後人不去清理,過個一兩年那墳頭就被野草給埋了,找都找不到位置。“你知道捕夢網嗎?”尹尋說。“捕夢網?”陸清酒說,“那是什麼?”“傳說可以把夢境過濾的一種東西。”尹尋說,“把壞的夢濾掉,把好的夢留下。”陸清酒看著尹尋,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提到這個東西。尹尋說:“白月狐說的用蛛網來製作網,應該和這個有異曲同工的作用吧。”陸清酒道:“你是說,把好的靈魂留下,把壞的靈魂弄走?”“是啊。”尹尋說,“隻是我突然想起來,其實我們這兒還有一種說法。”陸清酒道:“嗯?”尹尋道:“就是用這種網子在死者的墳前來回網動,好像可以獲得死者最深刻的一部分記憶。”陸清酒沉默片刻:“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了?”尹尋低頭看著自己手裡的小雞,咧嘴笑了,唇邊的那顆潔白的虎牙露了出來,看起來俏皮又可愛,和平日裡的他彆無二致,他道:“不是提到了麼,我就突然想起來了。”陸清酒哦了聲,移開目光。這事兒就這麼結束了,沒過幾天朱淼淼便打電話來告訴陸清酒,說白月狐說的法子很有效果,那孩子的症狀減輕了很多,腳後跟已經落下來了,還表示孩子的家長對他們十分感謝,給他們包了個大紅包,到時候她過來的時候一起帶給陸清酒。陸清酒本想推辭,但後來想想收下也行,反正主意是白月狐出的,到時候用這錢給白月狐多買點肉吃算了。隻是尹尋那天說的話陸清酒一直記在心裡,雖然陸清酒相信科學,但有的事情,卻始終沒辦法用科學解釋,白月狐不就是個例子麼。春天一過,天氣便漸漸熱了起來,陸清酒找了個時間,開著小貨車去鎮上幫白月狐買張搖搖椅回來。開過幾次小貨車,陸清酒算是勉強摸透了它的操作,這小車脾氣挺好,就是速度慢,有時候還不用陸清酒動手便自己自動駕駛了。隻不過尹尋不太喜歡這小車,一上車就說自己屁股癢,陸清酒說怎麼會屁股癢。“我哪兒知道啊。”尹尋也委屈,“該不會我對你家車也過敏吧。”陸清酒無言以對。不過除了屁股癢之外也就沒啥缺點了,反正是走山路,車的速度也快不到哪裡去。陸清酒把搖搖椅扛回家後,白月狐對這個可以搖的椅子非常滿意,坐上去就不下來了,一天到晚除了吃飯的時候幾乎是黏在了上麵,最好笑的是他連搖一下都懶,看見陸清酒路過前院就盯著陸清酒看。陸清酒開始還被盯的莫名其妙,以為他餓了,問他要不要吃點東西。白月狐張嘴,輕聲道:“你幫我搖一下。”陸清酒:“……”他終於被白月狐的懶散震驚,隻能走到椅子旁邊,伸手搖了兩下。有了這次,陸清酒便知道了白月狐的眼神是什麼意思,開始還需要白月狐瞅兩眼,後來已經發展成了不需要白月狐說,隻要路過前院就幫白月狐搖上兩下。天氣開始熱的時候,陸清酒在後院架上了葡萄藤,還在地裡種了一小片西瓜,這些東西都是自己家吃的所以也沒有弄太多,工程量倒不是很大。而朱淼淼雖然說著儘快把人帶來,但奈何工作脫不開身,隔了半個多月才告訴陸清酒她訂好了車票準備帶著人過來了。陸清酒問了他們的到站時間,準備開著小貨車去接兩人。“張楚陽說了,要是真的有用就給十萬塊作為報酬。”朱淼淼道,“我把你的卡號已經給他,讓他直接打你卡裡。”“這麼多?”陸清酒有點驚訝。“還行吧,你是不知道禿頭的痛苦了,要是能一直有一頭烏黑茂密的頭發,彆說十萬,我看二十萬都有人願意做。”朱淼淼道。他們這種情況是最慘的,頭發情況不適合植發,基本等於沒救了,要麼戴帽子要麼戴假發,這冬天還好,一到夏天……“這也太多了吧。”陸清酒還是覺得有點貴了。“你要是覺得多,你就多祭拜一下那井裡的小姐姐嘛。”朱淼淼說,“你吃喝拉撒哪有不花錢的,這種田能賺多少?況且這是張楚陽自己提出來的,他什麼身價你能不知道?也就是他一個月的工資罷了。”陸清酒道:“行吧。”“還有,到時候你搞的神秘一點。”朱淼淼小聲說,“等到張楚陽身上出效果了,肯定會有很好的宣傳效果……”陸清酒想了想,道了聲好。他回到水府村並不是為了賺錢,但人總不能靠著露水過活,至少有了錢能儘量保證白月狐每頓吃肉吃到飽,不至於委屈他和自己一起吃菜。不過自從白月狐住進他們家後,他們家吃東西的費用就直線上升,每天肉菜不斷,陸清酒還打算過兩天去買頭小羊回來,吃點羊肉。朱淼淼第二天就要過來,陸清酒卻沒有急著睡覺,他在尹尋走後上了趟山,采了些自己需要的東西。回來後卻看見家裡亮著燈,白月狐居然還沒睡,而是坐在屋子裡吃水果,看見他進屋,也沒打招呼,隻是懶懶的拋來了一個眼神。“還沒睡呢?”陸清酒問,他把自己手上黑色的塑料袋往身後藏了藏。“不能晚上去。”白月狐突然開口。陸清酒一愣。“晚上去可能會招惹到不好的東西。”白月狐道,“你正午去吧。”陸清酒知道他猜出了自己想要乾什麼,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道:“好吧,謝謝你的提醒。”白月狐點點頭,起身走了。陸清酒垂了眸子,看向自己手裡的黑色塑料袋,袋子裡是一團白色的絲狀物,仔細看去,才會發現那是一袋子蜘蛛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