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由於長時間處在黑暗裡,初睜開時被陽光刺的濕了眼眶,本能的伸出胳膊遮擋,片刻之後才適應了這樣的亮光。入眼是一片潔白之色,潔白的屋頂上隻有孤零零的一管燈棒,細看才發現,四周的瓷磚上有淺淡的花紋,大約是某種蘭花的圖案,看的不是很靈清。“啊?小西,小西?你醒了?嗚嗚,你知不知道我好擔心你,你怎麼可以睡這麼長時間?我擔心的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日夜向上帝祈禱,小西,你終於醒了,上帝保佑,你終於醒了,嗚嗚……”頭腦一片空白還來不及繼續想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而這又是哪裡,就被眼前哭的梨花帶雨的女孩嚇了一跳,向後瑟縮了一下,卻還是被這女孩抓住了手,握的很緊,將她擔心緊張的情緒都傳了過來。心底升起淡淡的違和感,很不舒服,她想甩開這個女孩,本能的,覺得自己不喜歡與陌生人靠的太近太親密。定了定神,她受驚的打量這個眸中帶著濃濃擔心的女孩,把這女孩措不及防之下看到她醒來時的驚訝驚惶,全部收進了眼底,下一刻,女孩的眼淚就已經占據了漂亮的大眼,淚盈於睫,說不出的楚楚動人,眼中隻餘下真切的擔憂與良善。女孩大約十七八歲,一雙沾了淚水的明眸十分明亮,有些像黑夜裡閃著螢火的露珠,露珠大有向外溢開的趨勢,沾於塗了睫毛膏長而卷的精致睫毛之上,煞是嬌柔。那眉也是似蹙非蹙的涓煙眉,修的極為精致細長,眉下有極淺淡的粉色眼影,鼻梁不高,鼻梁之上被提亮,稍微顯得立體一些,又恰到好處的為她增加了幾分天真,從這個化妝的細節上看,她是個有小聰明的女孩。嘴型是極為可愛甜美的櫻桃小嘴,塗著些淡粉色唇蜜。潔白的脖子,細細長長,頸脖間掛著一根細細的鉑金項鏈,鏈下吊著一個精美的項墜,是兩隻相互偎依的小海星,上麵鑲了四顆極小的碎鑽,分彆是海星的眼睛,映襯著她的肌膚更加剔透光潔,如玉一般。她身著一件粉色吊帶蕾絲裙,從裙子的款式和精細度來看,應該價值不菲,想來這個女孩家世不錯,外麵披著精致的白色小披肩,搭配在一起,說不出的青春可人。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醒來,腦中就會自動的冒出這些東西,好像大腦自己會分析,然後眼睛得到的消息就傳進了大腦,她腦子空空的,才裝進了這麼點東西,對於陌生空白的世界十分惶恐害怕,不過,眼前這個陌生的叫她小西的女孩子似乎更為害怕,原來,自己名叫小西,隻是…她不解,既然這個女孩如此擔心她,那為什麼會有害怕的情緒呢?怕她醒來?她眼底閃過一絲異芒,探究的審視她,對於陌生的一切,她很不安,悄悄的觀察。“小西,你怎麼這樣看著我?你還在怪我對不對?都是我不好,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我怎麼可以,我怎麼可以和阿夜在一起,雖然我們是真心相愛,但是,他是你未婚夫啊,我怎麼可以情不自禁?我怎麼可以愛的如癡如狂?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小西,求你不要折磨自己了好不好,要怪就怪我,我不該這麼愛阿夜,不該愛的這麼深,這麼濃,你打我罵我我都受著,求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不要怪阿夜,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折磨自己,我比你還要痛一百倍一千倍,就好比用刀子一刀一刀的在割著我的心啊,我心痛的都快要死掉了……”女孩說著,見她口中的小西用一種意味不明的眼神平靜的看著她,頓時慌了,收了眼淚,擔心的叫道:“小西,你怎麼了?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楊玲啊,小西,你怎麼了?”眼淚又如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的往下掉。見女孩如此擔心她,眸中又回了些溫度,畢竟醒來後見到的第一個人是她,雖然這個女孩有些奇怪,說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但從她精細的妝容上看,不像吃睡不好的樣子。而且,這女孩一定經常掉眼淚,並且練出了水平,淚水凝在眸中欲落不落,既讓人看的心生憐惜,又不會花了妝容,哭的是梨花帶雨彆有一番美麗。她正要說話,告訴這女孩她沒事不要哭時,門卻突然被粗魯的打開,發出‘碰’的聲響,感覺頭突的一痛,迷茫的朝門口望去,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男孩緊張的闖了進來,擔心的奔到哭泣的女孩身邊,摟住她的肩膀,心疼的凝視她,憤怒的轉過頭,冷漠的朝躺在床上的自己大吼:“花小西,你又欺負小玲,你的血是不是冷的?小玲這幾天擔心你,夜夜為你祈禱,你居然剛醒來就欺負她?我怎麼會有你這樣自私惡毒的妹妹?”語氣中是滿滿的嫌惡。小西愣了愣,不明所以的看著這個一進來就不分青紅皂白罵她,自稱她哥哥的大男孩,腦袋有點弄不清眼前的狀況。見花小西還擺出這麼一副無辜示威的表情,花智傑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將楊玲護在小心翼翼的懷中,怕稍微用點力就碰碎了懷中水晶般的人兒,冷冷的看著花小西:“既然醒了就不要再裝死,小玲這幾日為你受的苦夠多了,每日都擔心你,真沒想到你不僅不感恩,居然一醒來就欺負小玲,心腸惡毒至此。”“不…智傑,你誤會了,你真的誤會了,不是這樣的……”懷中女孩急忙拉著花智傑的手,搖著頭急切的反駁,眼淚急的直流,梨花帶雨的模樣十分嬌美可憐。“小玲,你就是這麼善良,她每次都欺負你,你還為她說好話,小玲,你怎麼可以這麼善良,你這樣是要受傷的知道嗎?”花智傑感動的深情凝視楊玲,雙手動情的握著她纖弱的肩膀。楊玲急切的搖頭,眼淚掉的更凶,一顆一顆晶瑩的像珍珠一般:“不…智傑,你聽我解釋,你聽我解釋……”“小玲,你不用替她掩飾,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就是太善良了,太會一次次被這麼刁蠻冷血的花小西欺負。”花智傑心疼的抹乾楊玲臉上的淚花,轉過身朝躺在床上安靜的花小西冷冷的警告:“花小西,我警告你,我要再看到你欺負小玲,彆怪我對你不客氣。花小西一時有些懵,腦袋轉不過彎來。她很想問他究竟對她怎麼不客氣。這一幕讓她既好笑又生氣,這個男孩自稱是她哥哥,那應該是至親才對吧?既然是親人,首先關心的應該是她啊,為什麼會是護著‘好友’來罵自己呢?難道,小玲才是她真正的妹妹,而她隻是名義上的?或者這個小玲是他女朋友?這倒是有可能。想不通,小西也就不去想,隻是剛醒來時麵對陌生空白世界的惶然和迷茫已經從眼中褪去,漸漸升上一股冷意,她,沒有義務受這些陌生人的氣吧?她冷漠轉過臉,不再去理睬自稱為她好朋友和親哥哥的兩個人,繼續打量起這個房間來,房間內陳設簡單,不大,大約十個平方左右,由白色和淡藍色構成主色,鼻尖還充盈著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這是一間病房。小西迅速得出結論。色彩單調,沒有一束鮮花的病房。不,也不算色彩單調,楊玲身上的粉色,就像沙漠中突然出現的綠洲,晚秋荒草坪上的彩蝶,積聚了病房內所有的色彩,空氣也隨之清新許多,讓人看著心情舒暢。此刻這隻彩蝶攀在花智傑身上,支撐著自己站立不住的身體,焦急哽咽:“快彆說了,智傑,你不要怪小西,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再看抱著嬌弱彩蝶的親哥哥,穿戴也是極整齊的,斯文秀美,望著懷中人兒的眼中是溢滿心疼和愛戀,見心愛的女孩哭的如此傷心,隻覺心都要傷碎了,動情的喊:“小玲…”像是找到欺負小玲的罪魁禍首般,花智傑惡狠狠的瞪視小西,怒聲訓斥:“花小西,你怎麼忍心,小玲這麼關心你,這麼為你著想,你都不吭一聲,你的心是不是石頭做的。”小西愕然的看著哥哥,再看看柔弱善良的楊玲,依然很懵,看到親人升起的點點溫度和喜悅瞬間冷卻,嘴角勾起一絲冷笑,覺得這兩人真是有趣,一唱一和的,跟演苦情戲似的,她懷疑自己是不是來到哪個劇組,此刻頭疼的要命,什麼都想不起來,讓她更加煩躁。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被罵,或許是她以前壞事做多了,才會因彆人的幾滴淚水就斷定她在欺負自己的‘好朋友’,甚至連問都不問一聲就斷定了她的罪,她貌似還在生病吧?進病房到現在連一聲問候都沒有,如果,這人真是自己親哥哥的話,那......她眼神倏然幽黯,變的疏離冷淡。這樣的哥哥不要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