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過有趣的莫過於此,當初她跟在他後麵跑的時候,他千方百計的想要甩開她,現在她完全不在意他了,他說要娶她。不知道是因為突然記起那段記憶,還是因為真的對花家的人再沒了期望,聽到裡麵的對話小西除了對楊玲滔天的怒火之外隻覺得荒唐,仿佛在看一場小品聽一出相聲,讓人有笑的衝動。怒到極致或許就像小西現在這樣,反而平靜了,無比的冷靜。她突然想起沈濟帆說的話:“通常這樣的情況,並不表示你沒有恢複記憶,而是你不願意恢複這段記憶,人的大腦會自動過濾掉另自己痛苦的事情選擇自我保護,也就是通常說的選擇性失憶。”選擇性失憶,原來她不願意想起的是這麼一段,楊玲……她們之間有多大的恨能使她對她做出這樣的事來,此刻她想起來隻覺得遍體生寒,從小到大,她一直拿一條毒蛇當朋友,一直對一條毒蛇推心置腹,一條毒蛇投入那麼多的感情,甚至潛意識不願意想起她對她做的事,寧願選擇遺忘。呼吸漸漸急促,心痛的像在抽搐,痛的抖,止不住的惡心。顧遠宸說:“乖,我都知道了,好好休息,我會處理!”顧遠宸說:“小西,這段時間不在你身邊,對不起!”顧遠宸說:“安心睡一覺,醒後什麼事都沒有了,小西每天負責開心就好!”顧遠宸說:“人生難免會遇到黑暗,小西要保留你乾淨天然呆的本質!”小西抬起臉,表情非常平靜:“你早就知道了?”“知道一些!”顧遠宸輕輕將小西摟在懷裡,動作帶著小心翼翼的輕柔,小西甚至有種他在害怕的錯覺:“對不起,沒有保護好你!”“不關你的事,誰都想不到,她瘋了!”小西聲音異常的平靜:“她瘋了!”小西就那樣直直的看著顧遠宸,念著:“她瘋了,遠宸,她瘋了!”“沒事了,沒事了!”顧遠宸幾乎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她渾身都在顫抖,哭的像個孩子,無聲的流淚,積聚壓抑了那麼久的恐懼此刻全部爆,將脆弱安全展露出來,除卻淡定堅強的外衣,她也隻是一個渴望被人需要的小女孩而已。失憶醒來麵對陌生空白的世界她沒有流淚,在花智傑那一巴掌和花父的冷漠下她沒有流淚,在每個白天晚上打工賺取學費時她都沒吭過一聲,卻在此時,在得知車禍的真相時她哭的不能自已,咬著牙壓抑的不讓自己哭出聲來,控製不住的流淚,控製不住的哽咽,一直到胃抽搐痙攣。她趴在洗手間馬桶邊,將胃中的東西吐的乾乾淨淨,不停的乾嘔,仿佛五臟六腑都要被嘔出來,送到醫院之後,沈濟帆說,這是神經性胃炎。除了這個突然的事件,花小西其它表現都很正常,很安靜,很聽話,眉宇間十分平和,有說有笑,與平時一樣,看不出絲毫不對,就是吃什麼都吐,看到食物就要吐,灌都灌不進去。心理醫生說,由於病人長期被父母忽視感受不到親情,病人將所有感情都投在好朋友身上,好朋友本身的背叛給病人精神上很大打擊再加上那件事讓,精神與身體的雙重打擊致使病人的心理徹底崩潰,病人精神上還很清醒,但身體對外界事物產生絕望與排斥的反應。醫生說,人在情感上要有被需要的感覺,當情感上得不到滿足時,就會對於她親近的人十分依賴,一旦接受一個人,就會全身心的投入全部,如果對方也能真誠回應自然沒事,可如果一旦生像病人遇到的這種事,那麼對病人的打擊就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了,好在她心智清明堅定,隻要你們多關心她,相信她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對於醫生,不論是沈濟帆還是心理醫生,花小西都十分配合,她的大腦和精神十分清晰清醒,就是身體不受控製,每餐都隻能喝些水和白粥,花母做了流質的混沌,小西隻吃了一顆就再塞不進第二顆。她跟醫生說,她不能想到楊玲,隻要一想到胃就抽搐,惡心想吐。眾人都以為她是因為楊玲背叛她的事,卻不知道更深層次的原因。她記憶裡的事,她隻跟心理醫生說了。她說的時候表情很平靜,思緒特清晰,帶著微笑,一點一點的跟著醫生分析自己為什麼會這樣,說著自己感受。看著向來溫柔高貴的母親紅腫的雙眼,心疼的目光偶爾翻滾的強烈的恨意,小西微微笑著努力將母親做的食物都灌進胃裡,安慰著花母。小西的病房很熱鬨,蔡曉菲,葉璽,林舒舟,王昊,每天都輪流著來看她。林舒舟是護士,每天都要來罵小西,更罵楊玲。王昊隻以為這次的事情是給小西驚嚇太大,說:“小西,報警吧!”小西仰著頭懶懶的倚進鬆軟的抱枕裡,扯出笑容,淡淡的說:“警是要報的,我會親手把她送進警局。”蔡曉菲看看小西,又看看滿心滿眼都是小西的顧遠宸,問小西:“那樣的女人還跟她客氣什麼,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小西輕笑:“彆急!”花母也溫柔的笑著說:“好孩子,阿姨知道怎麼做!”葉璽靜靜的看著小西:“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隻有顧遠宸、沈濟帆和心理醫生知道真正另小西這樣的原因是什麼。顧遠宸輕撫小西蒼白的臉,揉揉她的絲:“想做什麼儘管去做,有什麼事我會收拾!”“嗯!”她抬起頭笑起來:“我就是想問問她為什麼!”顧遠宸凝視她,明白她說的是什麼,其實知道她心底已經有了答案,卻仍然固執的想知道究竟為什麼。心底的恐慌直到這一刻才漸漸退去,將她緊緊擁在懷裡才能抑製住他心頭滿滿的殺意。他得知小西出事的時候正在開會,就像一顆炸彈突然投到他心裡,第一次感受到害怕和慌亂,心頭突然一片死寂,就像刹那間世界失去了聲音,失去了色彩,像原子彈爆炸前的寂靜。簡單交代幾句之後留下會議室裡正在開會的一群高層,起身就要離開,秘書本想勸住他卻被他可怕的臉色嚇的後退一步,什麼話也敢沒說。他一分鐘都沒敢耽擱,他想象不出如果小西出了事他會怎樣,他這才知道這個傻缺又固執的笨蛋在他心底占了怎樣的位置,已經重要到他想都想不到的程度。在車上冷靜的下達命令,誰都不知道平靜淡定的外表下他的心是怎樣的波濤翻湧,就好像,心突然被挖空了然後被握在彆人手心裡。直到現在他的心依然狂跳不止,他斂下眸中情緒,這件事,沒這麼簡單,隻是他暫時還不能動那個人。沈濟帆看著病房內的相擁的兩人,想到張醫生說的話,花小西對感情沒有免疫力。掩去眸中情緒,在門上輕輕叩了兩聲。“怎麼樣?好些了嗎?”沈濟帆平淡的問,鏡片擋住了眸內情緒,隻剩下關心。“嗯,我沒事。”小西點頭輕聲說,臉上綻開清淺的笑。顧遠宸看著小西臉上的表情,那是自內心的笑,他心底突然有些陌生的異樣的感受,他想將小西藏起來順便揍沈濟帆一頓,不過,即使揍也要等小西好了之後。沈濟帆麵無表情的看著顧遠宸:“不要打擾小西休息!”顧遠宸眼睛微眯,慵懶中透著銳利,他突然笑靨如花,在小西臉上親了親:“乖,聽醫生的話,好好休息!”小西乖巧的點點頭:“嗯。”然後奇怪的看著冷氣具現化的沈濟帆,不明白他臉怎麼突然就黑了。顧遠宸並沒有馬上出去,而是一直哄著小西入睡和沈濟帆一道出門,片刻後又溜了回來。修長的手指撫上閉上眼睛熟睡的小西,輕輕緩緩的心底生出繾綣的柔情,絲絲繞繞的纏啊纏細細柔柔的將心填的滿滿的,很充實很滿足。就這樣和她糾纏一輩子也不錯。這個念頭讓顧遠宸愉悅的笑開,越想越覺得就該這樣。他低下頭,在花小西鼻尖上淺淺的啄了啄,薄毅的唇輕輕私磨著小西白皙的臉,潤澤的唇,鳳眸內亮的似早晨的陽光照進溪水裡反射出來的剔透。就這樣看著她,心底就異常的滿足,這種感覺讓他迷戀,他低低的笑,在她耳邊無聲的呢喃:“花小西,我放不開了!”這幾日小西閒在病床上也沒閒著,她突然對h市建造地鐵一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在碧閣聽顧遠宸他們說過,當時沒在意,現在想聽顧遠宸說說是怎麼回事。顧遠宸當然知道小西心底的那點小九九,也不點破,縱容的將她想知道都分析給她聽,將商政勾結的事簡單的告訴她,小西也是個通透的人,一點就通。聽完之後小西陷入沉思,沒注意顧遠宸眸底溢滿的寵溺,也沒注意自己的豆腐又被顧妖孽吃光了。等了幾日,花小西挺奇怪花父為什麼沒有來找她,依照花宏偉極其嚴重的重男輕女的思想,應該不會對她有多大父女愛才對,卻不知道,花父之所以沒來找她,是因為花母。結婚這麼多年來,花家一直很平靜,夫妻倆幾乎沒有紅過臉,不,應該說花母從沒有對花父紅過臉,可這一次花母卻跟花父大吵了一架,說什麼都不許拿女兒作為交易的籌碼。“到底小西是你女兒還是楊玲是你女兒?小西現在這個樣子你去看過她一次嗎?小西才是你親生女兒,你從來沒關心過女兒,現在一有事,你就迫不及待的要犧牲小西?”花母即使吵架也是十分理智的很注意形象,控製著音量不會大喊大叫。“你說的這叫什麼話,這兩個都是我女兒。”花父道貌岸然的說著冠冕堂皇的話:“如果能利用楊玲我怎麼舍得用小西來聯姻?況且阿夜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好孩子,小西也喜歡他,這次又舍命救了小西,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我這樣還不是關心小西嗎?李家點名要小西,要是能用楊玲……”花母突然整理了情緒溫柔的說:“也不是用不到小玲。”“你倒是說說怎麼用!”花父凝著眉狐狸眼內儘是算計。花母給花宏偉倒了杯水,依在他身邊輕聲細語的說:“花氏這次主要是對房產投資出了問題,資金無法回攏,房子賣不掉主要還是與交通有關,隻要地鐵五號線經過城市花園那一帶,那麼問題自然能解決。”“地鐵五號線要是能經過那裡我哪裡用得著和李氏聯姻!”“宏偉。”花母柔聲喚道:“地鐵線路的事是由常書記負責的,隻要對症下藥,聽說常書記也有弱點!”這話一說花父立刻會意,怒道:“胡鬨,常天榮都五十多歲了,小玲才……”花母眼眶一紅,哭道:“小玲小玲,你不舍的小玲,就舍得把自己親生女兒往火坑裡推是不是?我就知道,我嫁給你二十多年,心心念念的為著花家好,你們花家還是容不下我,既然這樣,那我們離婚,我隻要小西!”花父一看花母哭,立刻就慌了,期期艾艾的哄著:“你看你,這不說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哭了,說的這麼嚴重,我也沒說不行,可是小玲…唉,這件事……我還不是擔心智傑那孩子有情緒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