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想,解飛星的態度頓時慎重起來。嶽輕一臉微笑。互相抱拳後,他知道了對方是行業內挺牛逼的人士,卻不知道對方究竟知道了自己是什麼。隻聽解飛星這時誠懇說:“如果你肯讓這枚印章……”嶽輕再一次搖頭。但這回他出聲說話了:“解小哥不如說說你從這塊印章和銅鏡上看見了什麼?”解飛星詫異地看了嶽輕一眼,心想這是開門迎客,要和我試試手藝啊,不是說這些隱世世族的人都對自己的手藝諱莫如深嗎?怎麼自己遇到了一個這麼豪放的……他方才凝神細看了很久,現在指著印章說:“雄渾偉岸,明如燭照。”又指向銅鏡,“囊螢映雪。”嶽輕也像解飛星一樣說:“雲遮霧繞,電閃雷鳴。”同樣指著銅鏡,“氣若遊絲。”解飛星麵色一變,驚疑不定:“你能看見具體的寶□□象?!”此時周圍的其他人已經同樣聽得雲遮霧繞了,羅老不得不打斷他們:“你們究竟在說什麼?”解飛星轉頭看一眼羅老,眉間微蹙,不知道如何回答。風水一事,信的人深信不疑,不信的人你說乾口水他也半信半疑;看得見的人眼中自然有萬千氣象,看不見的人當然覺得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凡胎木石,無奇無異。解飛星正不確定是不是要多說一點,嶽輕已經笑嗬嗬地岔開了話頭。解飛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買完了東西拍拍屁股就走了,可他還要在劉和平手下畢業呢,這種不符合主流的東西,還是不要說太多的好:“沒事沒事,解小哥如果想要銅鏡,就按照市價兩萬來吧,反正大家都認識。”這樣一打岔,解飛星也不好再對嶽輕擺明了不出的印章窮追不舍了,其實主要是這開門迎客落了下風,他掛不住麵子也沒臉再爭寶,哪怕那枚給他的感覺非常奇特,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血脈相連感……他略一猶豫,點點頭說:“兩萬有點太少了,我承你一個人情。等你到了九星山,我親自招待你。”說完之後,解飛星倒也爽快,直接掏出金卡刷卡付賬,帶著銅鏡走了。走之前還額外征得了嶽輕的同意,用手機對著印章橫豎左右各拍了張照片。在他走後,嶽輕和張崢一起看向劉和平與羅老。要說這兩人找嶽輕真有什麼事那也沒有,就是昨天一下子被驚為天人,非想看看粘好陶器的人而已。羅老和顏悅色說:“昨天的陶器你是怎麼粘好的?”嶽輕早有準備,開始說:“我也不知道,那時候很投入,都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也沒有印象自己到底做到了哪裡,反正一直做下去……”他說的也全都是事實,這是當時他所有的感覺,唯一沒說的也就隻有先前羅盤的事情而已。聽完之後,羅老和劉和平對視一眼,雖然心中狐疑不已,覺得嶽輕沒有說實話,但這好像又應該是事情唯一的解釋了。他們暫時放過了嶽輕:“你們不是有事嗎?先回去吧。”最後時刻,劉和平還不忘拿出嶽輕的手機,額外叮囑一句:“手機還你,通訊工具要記得帶。活得怎麼比我還古老。”嶽輕:“……”從潘家園裡出來,時間早過了中午吃飯時間。兩人一起選了個路邊的餛飩攤坐下,張崢這時候總算能夠開口和嶽輕說之前的事情的。五蓮金橋是張崢在相熟的老店裡拿下來的,正因為是熟店又是熟悉的店員介紹,所以拿東西的時候張崢根本就沒有多想。不想這一個沒有多想,就差點把自己的命給弄掉了。現在張崢拿著東西回去找人算賬,那個店員早就逃之夭夭,店裡的老板在知道事情始末之後還想推諉,張崢眉頭都不抬,直接讓人砸店,砸了差不多半個店鋪,才把老板的嘴巴給撬開來。“結果還真是一點都不意外。”張崢翹著二郎腿笑道。雖然兩人是坐在路邊小攤吃著一碗十塊錢的餛飩,但張崢這家夥就是有本事把自己在的任何地方給坐出那種富麗堂皇的感覺來,是天生含著金湯匙長大自然生出的金光光環。“我二叔想捧我的二弟上位繼承集團,所以必須先把我這個第一順位繼承人給乾掉。”張崢說。“你二弟聽你二叔的話?”嶽輕隨口問,心想這是豪門秘辛啊。“我爹弱精,我二弟是我二叔的種。”張崢漫不經心說。“咳咳咳!”嶽輕一個餛飩差點嗆在喉嚨裡。“這有什麼。”張崢看到嶽輕的表現就笑了,“我跟你說,我老爹的二夫人和我二叔不軌,三夫人和我三叔不軌,四夫人和我四叔不軌,這都不軌出了排列組合。我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個弟弟妹妹,到底有多少是我老爹的種,還真不好說。”“難怪你媽和你爸離婚……”嶽輕看著張崢的目光簡直充滿了欽佩。張崢倒是滿不在乎一笑:“你彆這樣想。我媽也不是一朵盛世白蓮花,她和她家族那邊的某個成員也是不乾不淨的,他們結婚是利益,離婚是利益分配不均。至於我自己,我一開始也不確定我是不是我老爹的種,直到我十二三歲偷偷做了親子鑒定,才發現我確實是我爹的孩子。我當時還十分詫異……”“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我老爹新年前走了。走之前也不知道是不是發現他這麼多個孩子中就我血緣最堅/挺,把他絕大多數遺產都分給了我,剩下的那些人就拿個安家費。當時老虎將死,餘威還在,我的一到四個叔叔當然滿口答應說會幫助我好好管理集團,但是之後嘛--也就是昨天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他攤攤手,說。全是遺產給鬨的。嶽輕一下子想起了自己接到的那份遺產分配通知書,隨意把事情給說了。張崢聽得一愣一愣的:“他們連你媽的葬禮都沒來,怎麼可能在分遺產的時候還特意把你叫回去?”“確實不可能。”嶽輕點頭附和。“重點是那個讓你帶回去的遺物吧?”張崢沉吟。“肯定是。”嶽輕唏噓不已,“這年頭大家給遺產為何給得如此不誠信?”“哈哈哈!”張崢一頓笑,“那你要回去嗎?”嶽輕慢條斯理地將碗裡的最後一個餛飩吃完。他已經確定了羅盤和手珠肯定是寶貝,韓家要的也肯定是這個寶貝。他要弄清楚的是,過去這麼多年韓家都沒有反應,為什麼現在突然有了反應。他說:“去,為什麼不去,有人好心好意送錢給我,我乾嘛不接著?”吃完餛飩,兩人分頭行動。張崢找到了凶手自然要去給凶手一個教訓,他短時間內可能還掰不倒自己的幾個叔叔,但要教訓自己幾個叔叔的種,那也是分分鐘的事情。離開的時候,他還特意叮囑嶽輕:“你到了地頭記得把地址發給我,如果趕得上我也過去看看。嶽哥你畫符牛逼,但說到搞豪門恩怨,那還是得我來,這叫術業有專攻!”嶽輕啞然失笑,三言兩語把張崢打發走後,乘車回了自己家裡。隔不到兩天功夫,房間裡還是一副被台風肆虐過後的模樣,嶽輕不去管地上明顯清理不完的雜物,先在房間裡清出了一張桌子,然後把之前買下來的印章與羅盤一同拿出。從他拿到這個印章開始,羅盤就持不懈持續不間斷地向他傳來饑餓波動,口水泛濫到都要將他的背包給淹了。嶽輕揣測著羅盤的意誌將羅盤和印章放在一起。他一直在想,身為一個羅盤,它究竟要怎麼吃東西,難道會在接觸的那一刹那裂開長有鋸齒的大嘴……?思考之間,羅盤已經和印章碰撞,隻見羅盤上的指針刹那一抖,印章上頭翻湧著的白氣突然被牽出一縷絲來。羅盤的指針再抖一抖,那縷自印章上牽引出的靈氣驟然由氣絲變成氣柱。它歡欣鼓舞,正待饕餮大吃,一直沉默地掛在嶽輕手上的珠串突然一閃,刹那就將周圍的白氣卷個涓滴不剩!羅盤的指針僵住。而吸了白氣的手珠又恢複了之前老神在在不言不動的模樣,隻有珠子上多了一點溫潤的油光。羅盤的指針抖了一抖,沒敢去找手珠的麻煩,再一次地牽引著隻剩下絲絲縷縷靈氣與微弱電光的印章上的氣。這一次,印章上的氣再也不像開頭那樣一牽就動,就算是嶽輕也能看出來,印章正在極力阻止身上靈氣的逸失,以至於桌子都跟著抖了起來。如果印章上的氣全部被吸完,這個法器是不是就從此壞掉了?嶽輕一手扶著桌子,一邊想道。他正想阻止羅盤,左手的手珠卻又突然一閃,一道弧形靈氣就奔著羅盤飛去。靈氣與羅盤相撞,“砰”地一聲巨響,羅盤火燒屁股似的從桌上猛然躍起,一躍就躍上嶽輕肩膀,藏在嶽輕脖頸之後手珠看不見的地方。嶽輕手拿印章,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