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來到機場的車子再一次風馳電掣離開機場的同時,本該剩下韓圖一個人的韓氏彆墅裡,又迎來了一位客人。這位客人大約三十來歲,樣貌普通,屬於扔進人群裡找也找不到的那一類型。但此刻,他坐在沙發上,雙目閃爍,雖然輕言慢語,坐在他對麵的韓圖卻汗出如漿。更為奇怪的是,他看上去明明更為年輕,卻一口一個“師弟”稱呼之前被韓圖請來的□□。“你說李師弟是被山石砸死的,在他被山石砸死的時候,還有另外一個也懂風水的人在場?”“現在這個在場的人成為了孫沛的座上賓,再一次去五峰山上點真穴,同行的還有九宮飛星派的少掌門。”說到這裡,客人微一沉吟,自言自語:“李師弟學藝不精,但和人鬥法被人殺死,我作為師兄,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肯定不能不理,就是解飛星麻煩了一點,還是等解飛星離開,再殺嶽輕,拿回陰陽元磁球和八極渡厄盤吧……”車子再一次駛向孫老彆墅。路上嶽輕已經將韓家之後發生的種種事情告訴了張崢。張崢稍微一琢磨,問:“其實孫家的事情和你沒什麼關係,彆說什麼事後不會虧待你,你又不需要他們的不虧待,乾嘛要留下來幫他們?”嶽輕笑道:“一方麵,是因為你之前見過的解飛星。解飛星在第一次見到五雷印的時候雖然想把印章拿走,但我不賣他也沒有糾纏;現在不過幾天功夫,卻不遠千裡追來廣城,而且從開始就擺明了對五雷印誌在必得,八成是回去又發現了什麼。現在就算我直接離開,解飛星也會一直跟著我,這事兒早晚得解決的。”張崢說:“他確實惹人討厭,還有呢?”嶽輕唇角一挑,饒有興趣:“還有,你不覺得一個涉及龍脈說不定還能看見真龍的風水局挺好玩的,機會也十分難得嗎?”張崢:“……”嶽輕:“你這是什麼表情?”張崢:“#我基友興趣與眾不同#的表情。”談話之間,車子再次駛入五峰山下彆墅,距離主屋還有老遠,嶽輕就看見孫老連同青田大師一起站在門外。等車子剛一停下,這兩人更是三步並作兩步趕上前來,在嶽輕還在車子裡時便深深彎下腰去:“求嶽大師救命了!——”“孫老先起來。”從車上下來的嶽輕連忙將孫老攙扶起來,“有什麼事我們慢慢說。現在情況怎麼樣了?”聽見這句話,孫老麵露驚懼,好一會後,才將嶽輕離開五峰山之後發生的事情慢慢說來:“嶽大師離開之後,解大師算了時間,發現正好是吉時吉日。我立刻找人上來遷墳,但是這時候,發生了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自解飛星算出今天就是吉日之後,幾人內心十分振奮,俱都認為這同是六十年前真人算出的結果。因此,當眾人抬棺上山,在下棺之時突然有一個抬棺者腳下一拐,撞破腦袋的時候,連解飛星都下意識無視了這個大凶之兆。但隨後的大凶來得比任何一個人預料得都快。先是抬棺的人紛紛出事,接著光天白日之下,棺中竟發出“砰砰”的響聲,好像正有一個人在裡頭用力敲著棺材要出來一樣。解飛星當時麵色大變,取出羅盤要推算,沒算兩下就噴出一口心血,孫老也在同時接到醫院說孫女病危的電話。麵對這樣不能用科學解釋的事情,當時在山上的幾乎所有人都方寸大亂,紛紛要將棺材抬回原位掩埋。但解飛星在這時候推開眾人,一人抬著棺材埋入真穴,方才讓眾人下山,就算是下山途中,也幾次三番險出意外。嶽輕認真聽著,一直聽到解飛星把棺材抬入真穴之中,他才鬆了一口氣:“還好你們在真穴裡埋了棺材。”他見孫老想問,擺擺手,“進去,大家都在的時候再說。”眾人一起往彆墅中走去,在將要進入彆墅之前,嶽輕停下腳步,目光定格在虛空中一處,久久沒有挪動。在那虛空一處,一對血紅色的眼睛也正死死瞪著地下所有的人,始終不曾錯開。孫老與青田大師不敢催促。張崢無所謂,隨口就問:“怎麼了?”嶽輕反問:“你覺得這裡怎麼樣?”自從上次遇險之後,張崢一直將符篆夾在錢包裡隨身攜帶。他這時候已經能感覺錢包陣陣發燙,一邊在心裡感慨這東西真好用,一邊說:“感覺不太好,陰涼陰涼的。”嶽輕心想你還真說到了點子上,任誰被那雙血紅色的眼睛盯著,都得毛骨悚然,背後發涼。他沒說話,和孫老一起進了彆墅。不過一個小時沒見,解飛星的狀態比之前可相差太多了。他臉色發白,嘴唇發青,再配上一副雙目緊閉的小白臉模樣,看上去就和墳墓裡的吸血鬼相差仿佛。張崢第一眼見到解飛星的時候有點被震撼,悄悄和嶽輕耳語:“之前在你浴室裡和你妖精打架的是不是他?”嶽輕剛坐下喝第一口水,差點要被這口水給嗆死!“你說什麼有的沒有的。”“不是他?”張崢有點疑惑,目光掃了廳中人一圈。珠子待在嶽輕手上安之若素,什麼都沒有聽見。“就沒有這個人,”嶽輕沒好氣說,“牆薄,電視機的聲音傳進來了!”張崢機智一笑:“如果是電視機的聲音你當時就說了,還用等到現在?”“我怎麼會一邊和你打電話一邊和彆人在浴室……”嶽輕。“這有什麼,”張崢不以為然,“我還一邊做`愛一邊和你講電話呢。”嶽輕竟無言以對。兩人說話的聲音很小,但還是驚動了沙發上的解飛星。解飛星睜開眼睛看見嶽輕,他強打精神,臉上流露出歉意與羞愧:“之前自以為是,沒有聽嶽大師的建議,現在才知道我的方法大錯特錯……”嶽輕連忙說:“解大師太客氣了,就算是我,也是先尋龍點穴,再說其他。”解飛星又長歎:“真人的真意,我果然領悟不透。”嶽輕:……這都死了多少年了還有著威力。他當年沒有去做保險,還真是委屈了人才。解飛星沒聽見嶽輕的腹誹,又說:“我之前的注意力全在五雷印上麵,現在才想明白,那一處煞氣凝聚之地,其實是真人對煞龍下的封印,現在我們破壞了封印,煞龍必然清醒,所以才會有後麵上山的種種。”嶽輕也接話,主要是解釋給孫老和青田大師說:“後來解大師一力將棺木葬下真穴,是準備用真穴的靈氣壓製煞龍煞氣。還好解大師當機立斷,否則彆說孫老的孫女安危,孫老能不能平安下山都是問題。”解飛星苦笑道:“飲鴆止渴而已。等煞龍掙脫真穴,或者把真穴的靈氣轉化為煞氣,後果不堪設想,彆說是孫老一家,就算是住在這附近的人隻怕都會被波及。”青田大師與張崢:雖然聽不懂,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旋即青田大師麵露苦澀:這就是有傳承和沒有傳承的區彆啊,不管是解大師還是嶽大師都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尋龍點穴,觀氣化煞,如同信手拈來。至於自己,甚至連問題是什麼都看不出來。他心中突然有了一個想法,但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他暫時走開兩步,和孫老悄悄說話:“不管是解大師還是嶽大師,都是真心想幫你解決問題。”孫老微微點頭。事情進行到現在,不管是解飛星還是嶽輕,都沒有和孫老提過任何關於報酬的事情。不要認為這是兩人對孫老的討好,撇開欺世盜名的那些,真有本事的風水師可遇不可求,比超級富豪少得多了,看看孫老身為廣城孫半天,卻隻能接觸到青田大師這樣的就知道了。解飛星眉頭緊鎖,繼續和嶽輕說話:“這事我恐怕處理不了,必須找師門中長輩來了……”“居然還有師門中長輩。”張崢喃喃自語,虎軀一震,覺得自己穿越了。解飛星置若罔聞,這才是他對待旁人的正常態度:“但是我長輩正準備參加海外的一場盛事,恐怕抽不出時間過來。”言下之意還是得我們自己來。嶽輕的眉頭也跟著皺起來,他問一旁的孫老:“孫老,真穴不如太微真人說的有用,你也還是相信太微真人的話嗎?”孫老毫不猶豫的點頭:“真人說的不會錯,肯定是我們遺漏了什麼東西。”這兩人都這樣相信太微,嶽輕重新走到屋外,以這個為假設,在煞龍血紅的雙眼下繼續思考。還彆說,這種凶神惡煞的東西看得久了,突然就有了一種反差萌。假設確實需要在五峰山上……假設確實需要真穴……但問題是真穴又不能完全鎮壓或者化解煞龍;要鎮壓煞龍的穴,五峰山肯定沒有;要化解煞龍,那更需要……嶽輕抬頭一看,正好看見煞龍轉動身軀,頭顱衝向天際。他腦海中模模糊糊地閃現了一縷靈光,卻抓不住靈光的尾巴,一時之間不由十分焦慮,在庭院中來來回回地踱步,又去看五峰山起起伏伏,遠遠近近的山巒。張崢:“你在想——”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解飛星冷冰冰地瞪了一眼,青田大師也連忙阻止,小聲說:“彆說話,嶽大師正在考慮問題。”張崢:“……”他心想我也是在問他考慮得怎麼樣啊,難道你們都不好奇嗎?還有,不就是發出點聲音嗎,你們乾嘛搞得他像琉璃做的一樣,聲音大點就會碎掉……既然不能問嶽輕,他索性問青田大師:“你們說的煞龍究竟是怎麼回事?”青田大師簡單地把事情給說了一遍。張崢聽完唏噓:“如果我是那條龍,我也和孫老不死不休,就算不死不休,我變成神仙的機會也沒有了……”張崢說這句話的時候,嶽輕的目光恰好落在五峰山盤旋蜿蜒的山脈之上。他腦海中再次靈光一閃,失聲叫道:“我知道了,難道是這樣?”“怎麼樣?”其餘四人立刻問!嶽輕沒有立刻說自己想到的,他問孫老:“孫老,你有沒有五峰山的俯瞰照?有近期拍攝的照片最好,沒有的話衛星地圖也行。”孫老目光一閃:“嶽大師是想從天空俯瞰五峰山?”嶽輕點點頭。孫老笑道:“這好辦,嶽大師稍等片刻。”這個片刻還真是片刻。孫老打了一個電話,十來分鐘之後,眾人隻聽轟隆的聲音從天空上響起,抬頭一看,直升機從前方遠遠飛來。張崢:“……”明明他家也不缺直升機,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依舊感覺裝了個**……前後兩架直升機,在場幾個人剛好夠分。孫老仗著主人優勢,搶到了與嶽輕、解飛星一架;張崢不得已,隻能和青田大師一架,他無可奈何,隻能在上飛機之前要求嶽輕全程開著對講機,他要聽直播!旋轉的螺旋槳吹下氣流,帶動直升機往天空攀升,地麵的房子草木逐漸微縮,變得如同玩具一樣精致;而在地麵上原本難以看清的格局,在足夠高的天空裡,也變得清晰宛然,曆曆在目。當直升機一路攀升到雲層位置的時候,嶽輕終於喊了停。機艙的艙門打開,從這個位置向下眺望,山脈在雲層中盤旋蜿蜒,若隱若現,走勢如同潛龍在淵,第一峰又如同駿馬高高躍起!身處遙遠的天空,真穴周圍的氣場反而看得更鮮明,隻見一道不住旋轉的氣柱環繞在真穴身旁。嶽輕的眉頭突然一皺。就算五峰山山氣大半用來鎮壓煞龍,真穴氣柱的景象似乎也太過普通,根本沒有之前的氣勢,十分奇怪,難道真是因為假穴雜穴太多,分了生氣的緣故?嶽輕的目光從真穴處轉移到其餘假雜穴處,突然一凝,發現這些假穴雜穴居然排列有序,且不多不少,一共五十四個,再合真穴,總數五五!最後的靈光將一切串聯。嶽輕又驚又笑,失聲叫道:“原來如此,我之前錯得離譜!這根本不是穴鎮困龍的鎮壓之局,而是助其騰飛的化煞之局!這也不是什麼馬踏飛燕的小格局,而是潛龍在淵,雲蒸龍變,負圖而起的大造化啊!”說完,他也不管解飛星與孫老疑惑的目光,催促飛機趕緊降落。有張崢的前言在,起飛之後,嶽輕還真開著對講機。聽到這裡,張崢還沒多少反應,青田大師也不能完全聽懂,但他還是連忙撲到舷窗之處向下看去,挑著自己能夠聽懂的喝形去看,越看越像,越看越欣喜,不由跟張崢打探嶽輕的消息:“嶽大師跟您——”“免貴姓張。嶽輕和我是同學,是bj大學考古係的。”張崢笑道。“哦,原來是bj大學的高材生,真是英雄出少年!考古和地理都與風水學相輔相成,嶽大師明明家學淵博,但為了精進自身,依舊虛心受教,博采眾長,假以時日,必然學貫古今!”青田大師恍然大悟。張崢一開始還是微笑地聽著,但越聽他越覺得好像有點兒不對勁:麵前這個仙風道骨的中年人,怎麼越看越……有點狗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