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二章(1 / 1)

天師 楚寒衣青 2635 字 1個月前

“轟隆”一聲普通人聽不見的巨響, 與風水局緊密相連的陳老板站立不穩,喝醉一樣踉踉蹌蹌做倒在地上。可這隻是開始。一次又一次,巨魚每撞擊一下天頂, 它身上的金雲就少了一片;再撞擊一下天頂, 它身上的傷口就多一處。頭凹背塌, 鰭斷尾殘,傷口處的金血如同落雨淋下來, 張崢下意識地抹了一把臉,隻覺得臉上都要被這自天而降的液體浸濕了。巨魚本來神采奕奕,如同燈籠一樣大小的眼睛此時已經半張半閉,死氣沉沉, 似乎下一刻就要徹底閉上。但是下一時刻,巨魚鼓起最後的氣勢, 再向天頂撞去!也是這一時刻,嶽輕等到了自己所要的時機,猛然將靈氣注入羅盤的天池之內!“嗡”地一聲,天地齊震。嶽輕身處其中,恍惚間隻覺天地無限小,己身無限大。剛才還飛遊天頂,占儘中廊的巨魚倏忽就變成手指長短的一尾小魚, 正在四四方方的盒子裡左突右撞, 如同困獸。現在隻需要給對方找到一扇門。這扇門就是天門。天門出,龍宮現。凡魚化龍,四海齊賀。手掌渡厄的這一刻, 嶽輕身上屬於人的感情似乎被抽離。他高高在上,端坐虛空,指尖向左一撥,排列日月星辰;指尖向右一轉,分彆河海山川。他於是輕輕地轉了一下指尖,身體隨之一震,好像有什麼東西被從身體中被抽取出來,注入到指尖所指方向。他順勢看去。六十四卦浮空飛旋列乾,二十四向貼地鎮山為坤!乾坤齊備,“轟隆”一聲天地巨響,羅盤霸道地將天地直接撕開!四四方方的盒子裂開了一道口,一扇虛浮於天的金門霍然而開。可門後還有門。這扇門之後,龍宮於蔚藍海水之中若隱若現。珊瑚成群結簇,大蚌寶光熠熠,兩扇龍宮大門鑲滿貝殼與各色珍玩。此刻,這扇門正緩緩向內打開,磨盤一樣的烏龜、水箱似地螃蟹,足有半人那麼高的海蝦——又是一聲高亢長鳴,空中巨魚長尾用力一擺,脫出藩籬,潛入深海,如泥鰍似地向前一躥,就躥入了龍宮門內。緩緩開啟的龍宮大門停滯一瞬,再次緩緩閉合。時機已到!謝開顏從所有人之後出現,飛到半空中,張開口“喵”了一聲。聲音甫出口的時候還是軟綿綿的奶音,傳到半空的時候卻變成了洪荒巨獸一樣的怒吼!隆隆的聲音響徹龍宮門前,攪得海浪翻覆不熄,卻不讓普通人窺視分毫。貓嘴再次一吸,龍宮前憑空生出海底旋風,席卷著周圍的一切珠寶與海獸,旋轉著向謝開顏湧來!“關門!快關龍門!”氣急敗壞的聲音突然從龍宮之內傳來,“哪來的強盜強敢掠我龍宮靈氣,來日彆被本龍王抓到!”言猶在耳,“砰”的一聲,龍宮大門合上,一切神異倏忽而至又倏忽而逝,眼前一晃,又是磚石鋼筋建成的大樓。方才種種如置身夢境。張崢看呆了。陳老板看呆了。躲在角落的西裝男和李嘉也看呆了!但被安排在一樓的左振沒有呆住,剛才開龍宮的時候,他手頭的指靈儀指針如同壞掉一樣瘋狂亂轉,正當他擔憂儀器的時候,儀器的指針又突然恢複正常,隻是生機靈氣聚集程度較之先前,明顯更上了一個台階。他心中也是極為震驚,連忙翻出筆記本,將這樣的異象給仔仔細細記錄下來,然後給樓上的西裝男發了條消息。卻坐等右等沒有等到他們的回應,反倒聽見大堂裡有人突然嚷了一嗓子:“這魚的味道怎麼突然就變了?”此時四樓之上。龍宮閉合,嶽輕也掌控世界的感覺中抽離出來,他身體輕微搖晃一下,有一種連熬了整一個月的疲憊。難道剛才消耗太多了?但也沒有乾什麼,就撥了撥羅盤而已啊……嶽輕心裡正自嘀咕,突然感覺有東西在扯自己的褲腳,低頭一看,腮幫與肚子一起滾圓的白貓正扒著他的褲腿,努力向上爬呢。嶽輕哭笑不得,彎腰將謝開顏給抱起來,用手墊了墊,評價說:“至少沉了一半,你這也吃太多了吧。”白貓用爪子抱著肚子,鼓著臉半晌,扭頭吐出了一枚貓眼大小紅寶。他這才空出嘴巴來,說:“一下子,沒注意。”說了一半,再一扭頭,又吐出了一枚貓眼大小的藍寶。他繼續:“覺得,可以。”第三回吐了,這次是貓眼大小的金色的珍珠。他總算把話說完了:“吃得更多!”說完還深深吐了口氣,感覺身體總算不漲得難受了……嶽輕低頭看了紅藍金三色熠熠生輝的珠寶,再抬頭看向手中愛貓,誠摯回應:“招財,我覺得你可以再多吃點。還有更多東西嗎?”嶽輕一句話落,旁邊兩個陷入呆滯狀態的人總算有了反應。隻見陳老板從虛掩的門中走出來,一臉的神遊物外。“嶽大師,我怎麼感覺……怎麼還是能感覺和這裡牽連在一起,好像兩者合而為一,成為一體的高興啊……”話音剛才落下,大堂裡又嚷嚷來了一句高聲:“對啊,這魚的味道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好吃了?”“沒錯沒錯,這魚嫩得讓人能把舌頭給一起吞下去!”“是新聘請了一個廚師嗎?”“也不對啊,就算新聘請了一個廚師,也沒有理由都吃到了一半魚才變得好吃?”樓下的聲音斷斷續續傳到四樓,陳老板又驚又喜,就聽旁邊傳來一聲笑。“龍宮開門,四海齊賀,蚌結寶珠,魚生鮮肉。龍宮在此處開門之後,海族歡欣鼓舞,以後你店裡不管養殖還是烹飪,隻要有關水裡的東西,都能事半功倍。”嶽輕微微而笑,“有舍方有得,恭喜陳老板了。”飯店賣客人什麼?賣客人一味好菜。客人吃海鮮什麼?吃海鮮一味的“鮮”!風水局雖破,但這樣的結果對他而言,又有什麼樣的風水局比得上?陳老板聽完之後,一個健步上前,緊緊握住嶽輕的手,千言萬語到了最後,隻有一聲發自肺腑的感慨:“嶽大師,真正辛苦您了!您是再世天仙,專來普度世人的!”就在陳老板對著嶽輕千恩萬謝的時候,藏在暗處的西裝男終於動了。他帶著身旁的李嘉,從光明與陰暗的交界線處向後輕輕一撤,就退入了陰影之中,他再向後走上幾步,更來到了電梯之前。他此時方抬起手,從從容容按了電梯鈕,鎮鎮定定乘電梯下樓。一進入電梯裡頭,李嘉立刻打開話匣子,憋不住滿肚子的興奮與驚奇:“進入特勤組這麼久了,我還是第一次發現真有人能召喚來傳說中的東西!紀哥,最適合去那地方的人肯定是他了,沒得跑了,我們趕緊找個理由和他接觸接觸,把人給定下來了再說。”“先去找左振。”李嘉說了一段,西裝男隻回了一句。回複的同時,他抬一抬手,將左振剛才發給他的消息給李嘉看,“剛才的靈異……奇異現象很有趣,看看指靈儀的記錄。”他還有一句話沒說,兩人是偷偷跟著嶽輕上來的,現在就算想要立刻接觸,也隻能再回到大堂等待嶽輕從樓上下來。但他們乘坐電梯來到一樓之後,卻沒有在大堂中發現左振的身影。西裝男眉頭微微一皺,給左振發了條消息。消息發送成功的刹那,回複也跟著傳到西裝男的手機上,上麵隻有三個字:左右左。“你盯著嶽輕,我去找左振。”西裝男吩咐李嘉,拿著手機,順著指示向前,轉到了這家酒店的廚房處。西裝男:“……”從廚房中出來的服務員疑惑地掃了西裝男一眼。西裝男假裝自己正在找廁所。服務員端著菜離開。西裝男再向廚房內走了幾步,看見蹲在角落的的左振。左振不止蹲在角落,一手拿了一條魚,一手拿了一個蚌,正一邊吃魚一邊看蚌,雙眼發光的樣子彆提有多猥瑣了。左振衝西裝男招招手。西裝男:“乾什麼?”說完頓了頓,為防被廚房裡的廚師看見,也跟著左振一起蹲在了角落。“魚可好吃了。”左振說,“紀哥你要不要也嘗一條?不吃絕對後悔!”西裝男:“……”西裝男:“做正事。”左振把大蚌交給西裝男:“喏,你看看。”西裝男隨手拿了大蚌一摸:“有幾顆珍珠而已。”說完,正要將大蚌交還給左振,卻突然發現大蚌蚌肉微微起伏,有點不正常,不由伸手再一摸……蚌殼突然閉合,將西裝男的手指給卡在中間!西裝男麵色微變,卻不是因為蚌殼的閉合,而是因為手指下方的感覺。“短時間內又多增加了幾顆珍珠,這怎麼可能?”“這在科學上確實屬於不可能。”左振冷靜回答,“我剛才拿起這隻蚌殼的時候,它裡頭還根本沒有珍珠。”“‘龍宮開門,四海齊賀,蚌喜而結寶珠,魚悅而生鮮肉。’……”西裝男喃喃自語,今日被一驚再驚,已經不懂驚字怎麼寫了!“你說什麼?”左振耳朵尖。西裝男一把將手中的蚌殼給丟回水裡,對左振說:“走。”左振:“等我再研究研究。”西裝男直接走了:“去研究能搞出這種異象的那個人!”左振麻溜站起來,速度跟上西裝男,還沒耽擱他實在舍不得,又從廚房順走了些剛做好的魚。此時外頭訂單一份接著一份,廚房裡頭已經忙暈了頭。好不容易又做完了一盤菜,大廚將魚往盤子裡一裝再一放,正待叫人服務員進來把菜給端出去,回頭一看卻瞪目結舌:“我剛才做好的三盤清蒸魚呢?”就在西裝男一進去一出來的功夫中,辛苦了的嶽輕拒絕陳老板的盛情挽留,帶著自家的貓離開酒店。他帶著貓往回家的方向走去,沒走兩步,手機就傳來轉賬的叮咚聲。他低頭一看,倒是笑了:“陳老板還真給了兩筆款子,一筆五百萬,一筆一百萬。”他走的時候沒有留賬號,也沒說明怎麼付款,現在錢卻已經按他的想法到賬,略略一想就知道怎麼回事,給還在陳老板那邊的張崢發了條短信:“你真了解我。”“那是,不看咱倆什麼關係。”張崢短信回的迅速。“替招財感謝你。”嶽輕寫道。“就替你那隻貓?你自己呢?”張崢問。“咱倆什麼關係,我都沒問你要肖像權使用費。”嶽輕認真回複。“趕緊滾,我還沒要經紀人費呢。”張崢笑罵。嶽輕心情愉快地收了手機,就聽趴在自己脖子上的謝開顏納悶問:“為什麼給兩筆?”嶽輕笑而不語,打開皮夾抽出一張自己不用,但頗有紀念價值的銀`行`卡給謝開顏:“其中一百萬是你的。”“我的?”謝開顏怔了怔。“你的報酬。”嶽輕說,“這是我媽媽之前的銀`行`卡,一直沒有注銷,現在剛好給你用。待會路過銀行的時候我教你怎麼在取款機上提款,這樣你也有自己的私房錢了。”謝開顏有點感動。嶽輕又感慨:“然後我就不能說你吃我的、住我的、穿我的了,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你也長大了……”謝開顏一點不感動了。他正要回嘴,心頭突然一動,猛然扭頭朝身後看去!十字路口,人流如織,車流如龍,來往的人群拿著手機,提著東西,匆匆而過;來往的車輛排列整齊,等待信號燈的變幻,駛向自己的目的地。並沒有人在人群中窺探跟蹤他們。謝開顏又來回掃視了一會,就聽身前的嶽輕說:“本來打算把那個大蚌給吃了的,現在想想,還是等我們什麼時候換了大房子把它水裡養起來,好歹是泡著靈泉長大的,天生帶著靈氣,蚊子腿再小也能啃啃啊……”謝開顏轉回了腦袋,他緊繃的身體隨著嶽輕的話放鬆下來,開尾巴始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著嶽輕的肩膀。嶽輕不滿:“彆撓我。”謝開顏:“誰撓你?”嶽輕看了一眼肩膀上的貓,跟著轉過頭去,以目示意貓的尾巴。謝開顏沉默地抬起一隻腳,將尾巴藏起來。兩人又一起走了一段,謝開顏突然反駁:“我隻是拍了拍你而已。”嶽輕淡定:“癢。”謝開顏:“隔著衣服拍!”嶽輕繼續淡定:“癢。”謝開顏氣得拍了嶽輕一巴掌,毛茸茸的爪子落在嶽輕衣領裡頭。嶽輕:“……”他無奈地想:全是毛,更癢了。兩人走得遠了。他們身後,持續了正整整三分鐘的綠燈總算一跳成了紅燈。馬路對麵,西裝男快速穿過馬路,來到嶽輕剛才所站的地方,但這時候,三人已經找不到嶽輕的身影了。西裝男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去查嶽輕的住址。”李嘉正有點不能接受自己追個人居然追丟了的事實,聞言連忙說:“嶽輕地址我早就拿到了,你等下,我進係統複製一下。”說完就掏出手機,進行操作。但是沒幾分鐘,低頭操作手機的李嘉臉色越來越古怪,片刻後抬起頭說:“係統上不去。”旁邊的左振說:“我來看看。”說著,他也掏出手機操作一番,沒一會,他說:“係統癱瘓了。”接著打了個電話回總部,說沒有兩句話,神色就變得古怪起來,“好,我知道了,就是說今天的信息都不行是吧……”“怎麼了?”西裝男問。“總部的係統出現故障,所有今天錄入的信息都不見了。嶽輕的地址是什麼時候錄入進去的?”最後一句話,左振問李嘉。“就今天……”李嘉回答。幾人麵麵相覷,覺得這一趟跟蹤好像有點迷的不順。“有備份嗎?”西裝男問。“沒有。”李嘉說。又是一陣冷冰冰的沉默。沉默之後,李嘉小心翼翼:“那……我再去查查嶽大師地址?”這一查又是十來個小時的功夫。當西裝男三人終於找到嶽輕的確切地址的時候,時間已經是第二天的淩晨五點了。雖然幾人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非要連夜把嶽輕的地址給找出來,但當他們來到嶽輕樓下,在小區裡抬頭看著屬於嶽輕的那扇窗戶之後,他們還是一同發自內心地鬆了口氣。李嘉這一口氣鬆得太過,腦袋裡打了好幾個死結,居然說:“我們現在就上去吧?”左振毫無意識地連連點頭,在尋找嶽輕的過程中,李嘉已經將四樓發生的所有事情全部告訴了左振,現在左振一門心思地想見到嶽輕研究嶽輕。西裝男:“……天還沒亮呢!”你們兩個給我醒醒啊!幾人並沒有發現,在他們抬頭看著窗戶的時候,窗戶裡也正有一雙眼睛看著他們。謝開顏的身子藏在窗簾之下,在白日裡明亮的琥珀色瞳孔在黑暗裡卻奇異地變成了另外一種幽暗的顏色。這讓他能夠藏於暗處,而不被任何人所發現。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地麵上的幾人,爪子輕輕地在窗台上摩挲,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將窗台上的瓷磚劃出了一道道痕跡,瓷磚粉正簌簌而下。白天果然有人跟在後邊。跟在後邊的就是這幾個人。這幾個人的目的是什麼?謝開顏沉思一會,從窗台上跳下來,輕輕一縱,就來到嶽輕的床上,伸手去推睡著了的人。“有人呆在底下,你看看認不認識。”“彆鬨。”嶽輕睡眼惺忪,睜開一隻眼瞟了眼天色,又立刻閉上,手在床頭摸索半晌,掏出一張人民幣拍在貓腦袋上:“乖,去幫我買個早餐,我要吃三鮮包,嗯……”謝開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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