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振有點心動, 對他來說,隻要見到了人就好,於是也和李嘉一樣看著西裝男。“我們為什麼找嶽大師?”西裝男突然問, 接著直接回答, “因為嶽大師厲害。”既而他又接下去再得出結論:“所以見到嶽大師不是重點, 怎麼在見到嶽大師的時候讓他同意我們的項目才是重點。”簡而言之就是一時找不到人可以,得罪人萬萬不行。幾人又麵麵相覷。左振有點無奈問:“那現在怎麼辦?”西裝男眉頭深鎖。他隱隱有預感, 嶽輕所在的那層樓層隻有他們上不去,如果是這樣……那他們昨天的行動一定已經被嶽輕發現,並且這位大師已經對他們表示了自己的不滿。“對了。”李嘉突然說。其餘兩人轉臉看他。“昨天收集資料的時候,我發現嶽大師還是學生……”其餘兩人一陣恍惚, 有點無法在學生與大師中間畫上一個等號。“是bj大學考古係大四的學生。”李嘉再次補充,“紀哥, 你還記得我們這次的名單嗎?名單中有羅威龍,當今考古界的泰鬥宗師……”“兩人聯係得上?”西裝男反應過來。“大家都是考古界的,多轉幾個彎,絕對聯係得上。”李嘉肯定說。然後拿目光看著西裝男,這個電話隻能西裝男來打,誰讓他是這次項目的保全隊隊長。西裝男掏出手機,給總部打了個電話。片刻後, 羅威龍的聲音從話筒中傳出, 嗓門挺大,老人精神頭正旺盛呢:“喂,小紀啊, 你找我什麼事情?”“是這樣的,羅老,我想問您認不認識一個叫做嶽輕的年輕人,他是bj大學考古係的……”“大四的學生,劉和平的弟子?”羅老沒等西裝男把話說完,就打斷了疑惑問,“我認識他,怎麼了?”西裝男與左振和李嘉對視一眼,看見了彼此眼中的振奮。西裝男沉穩說:“沒有什麼。我有點關於工作上的事情要找他,希望您能夠幫忙引薦。”想了想,他又透露,“他也許會參加接下來的那個項目……”說完之後,西裝男還擔心羅威龍以為自己胡亂塞人,心生反感。不想電話裡羅威龍一笑,十分讚成:“這感情好,我也需要一個厲害的小家夥做助手。你們等等,我先給他的導師劉和平打個電話!”這一通拐了三個彎的電話直到晚上的時候才真正打到嶽輕手機上。隨意丟在茶幾上的手機嗡嗡作響,正窩在沙發上,努力消化之前從龍宮中吸收到靈氣的謝開顏睜開眼睛。他瞟了一眼麵前震動的手機,沒有立刻起身。體內的靈氣隻差一點點就消化完全,隻要完全消化,他體內頗為複雜的氣流回路就能補全,補全之後……到時候怎麼樣,謝開顏還不清楚。但他隱約有預感,那會是自己最期待的一個結果。茶幾上的手機震動了好一會兒,電話自動斷線,蜜蜂一樣嘈雜的聲音總算消失,謝開顏也重新閉上眼睛,小心地搬運體內靈氣,完成最後的氣流構造。但是就在他閉上眼睛沒有多久,桌子上的手機再一次突兀地響起來,電又打過來了!謝開顏氣惱地睜開眼睛,從自己窩著的地方站起來,看了一眼手機震動發亮的屏幕,看見上麵顯示著“劉導”兩個字……他將這兩個字在腦海裡快速過了一遍,總算將其和嶽輕身旁的人對上了號。劉導,劉和平。是嶽輕的老師。他改變了主意,低頭叼起手機,往浴室走去。嘩啦啦的水柱從蓬頭中灑下來。雖然開著換氣設備,但浴室裡因熱水而生的氤氳熱氣依舊模糊了鑲嵌在牆壁上的鏡子,使得鏡子隻能將站立在水柱中的人照出一個朦朧的輪廓。爪子抓門的“嚓嚓”聲突然透過水流傳入嶽輕的耳朵裡。嶽輕抬手將濕發向後擼去,側頭聽了一會,確定自己沒有聽錯:“進來。”門打開了。白貓叼著震動的手機走進來,一抬頭就看見水流之下全身赤`裸的男人。寬肩窄腰,猿背長腿。水柱之下,嶽輕濕漉漉的頭發全部向後梳起,貼在了脖頸之上。他因水汽而微眯眼睛,轉了轉脖子,當半邊脖頸暴露在謝開顏眼中的時候,謝開顏甚至能夠看見對方的動脈在皮膚底下頗具誘惑的跳動著。轉過脖子之後,嶽輕離開了蓬頭,隨手扯了塊毛巾圍住腰部,往謝開顏的方向走去。沾染在他皮膚上的水珠隨著人體的走動紛紛濺落,謝開顏注意到了其中一枚水珠。它從對方的耳廓處冒出頭來,而後一路下滑,滑到喉間凸起的位置,隨著主人的吞咽抖了一抖,接著繼續滾落,滾過胸膛的正中央,再沿著腹肌曲折而下,滾入懸在腰部的毛巾裡頭,靜悄悄洇濕了一塊位置……下一刻,嶽輕進入浴缸之中,水花飛濺,站在旁邊的謝開顏身上的毛被一潑水全潑濕了。謝開顏:“……”他抖了抖毛。“誰的電話?”進入浴缸的嶽輕有點懶洋洋的,他將一隻胳膊橫在浴缸邊沿,伸手問謝開顏拿手機。謝開顏跳上浴缸邊沿,將叼在嘴裡的手機吐到嶽輕手上,他沒有回答,還有點不自然地轉開視線,覺得自己對於一個男人的身體有了過多的關注。但這一轉視線,他就發現浴室裡正對著浴缸的窗簾隻拉了一半,而窗簾之後,正有人呆在對麵一棟樓的窗戶朝這裡窺探!有人偷窺?謝開顏一念閃過,心中怒氣驟升。體內氣流循環隨心而動,最後一點靈氣被煉化,最後一塊拚圖扣進去,有如宇宙初成,轟然炸響!浴室裡憑空卷起了一陣風,將洗漱台上的牙刷與口碑全部吹到了地麵,發出好大一聲“砰”響。拿著手機剛剛接起電話的嶽輕一抬眼就看見有什麼東西朝自己落下來。他下意識一抬手,便把落下來的東西抱了個滿懷。龍卷風起,龍卷風平。嶽輕看著被自己抱在懷裡,全身□□的男人,罕見的失語了。彌漫在浴室裡的熱氣依舊蒸騰而上,泊泊的水流聲在驟然變大後又低調地降了音階,如同疾風驟雨之後,悠然閒適的小夜曲。謝開顏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陷入這種情況。他雙腿張開坐在嶽輕身上,兩隻手正撐著嶽輕的胸膛,這個姿勢本已經足夠尷尬了,更為尷尬的是,現在兩人都是天然狀態的,中間隻有一條小小的毛巾作為間隔。那玩意……什麼也擋不住啊!他麵無表情,臉頰卻早因尷尬而泛出了紅色。“意外。”謝開顏說。說完之後他頓了頓,從嶽輕身上爬起來想,想要跳出浴缸。但是……“啪!”又一聲水花四濺,本該穩穩跳出浴缸的謝開顏沒有注意自己已經恢複了人的身體,腳下一滑,再一次跌回了水中,跌到了嶽輕身上。一回生二回熟,這一回兩人接觸的麵積更廣了,謝開顏幾乎隔著水把嶽輕全身都蹭了一遍,胳膊對胳膊,大腿對大腿,胸膛對胸膛,男性的特征……對著男性的特征。嶽輕好好的坐在自家浴缸裡,卻被人一跌二撞三蹭,他覺得自己不能再裝死人了,必須做點什麼才好。於是他將手機放到了洗臉台上,從浴缸裡坐直身體,坐直的過程中不可避免地又和對方發生了一些親密的接觸。然後嶽輕從架子上抽下浴巾,抖開來披在謝開顏肩膀上,將麵前如玉生暈的肌膚給遮個嚴嚴實實。謝開顏:“……謝謝。”說謝謝的時候,他目光忍不住向下,看著抵住自己大腿的東西。嶽輕鎮定:“男人正常的生理反應而已。”頓了頓,又誠懇補了一句,“如果不是知道你,我真以為你是故意的……”謝開顏內心崩潰了。他更崩潰的是,不止嶽輕有生理反應,自己好像也有同樣的生理反應……“喂?喂喂?”處理完了謝開顏的事情,電話裡劉和平的聲音總算能被人聽見了。“導師,我在。”嶽輕連忙回了一聲。“剛才怎麼了?聽你那邊乒乓作響。”劉和平在電話裡說。“也沒什麼,”嶽輕說,“一隻貓掉進我的浴缸裡,差點窒息。”劉和平一聽啥事沒有,也就不多閒聊,把正事給直接說了:“這次羅老有一個考古項目缺人,打電話給我指名要你,機會難得,你好好考慮一下。”“哦?”嶽輕興趣有點提起來了,正想細問兩句,卻被謝開顏的動作給打斷。披了浴巾剛剛變回人的男人並沒有急著出去,而是抽出架子上的另外一條浴巾同樣給嶽輕披上,然後立刻窗簾拉到最左的位置,將窗戶遮了個嚴嚴實實。然後才有空把自己剛才看見的東西給說了:“有人在外麵偷看你。那幾個人從昨天就開始跟著你了。”嶽輕一聽就心中有數,他對劉和平乾脆說:“行,老師你讓他們打電話給我吧。”說完不等劉和平說話,直接掛了電話。掛電話之後沒兩分鐘,手機再一次響起,這回是個陌生的電話。嶽輕接起電話:“喂?”“你好,是嶽先生嗎?”電話裡傳來一道陌生而沉穩的聲音,聲音自我介紹,“我姓紀,單名駿。這一次的考古項目,羅老十分希望嶽先生能夠加入,不知嶽先生什麼時候有空,我向嶽先生介紹一下這個項目……”嶽輕唰一下拉開了浴室的窗簾。黑夜裡,隔著小區中庭的花圃,按道理並不能看清楚另外一棟樓窗戶邊人的麵孔。但是站在對麵小區房間裡的紀駿看見嶽輕浴室的窗簾被拉開,不知怎麼的心頭一個咯噔,連忙將手放在背後一揮,示意李嘉將藏在薄紗窗簾後的望遠鏡拿走。可這時候李嘉正專注地看著望遠鏡,並沒有立刻注意到紀駿的手勢,還說了一句:“嶽大師麵無表情的,看起來心情不是太好……”紀駿心中警鈴大作。對麵,嶽輕麵無表情,看著另外一棟樓窗戶裡的人和望遠鏡,說:“抱歉,我不和變`態約時間。”三人組:“……”等等,大師!我們真不是故意對著您浴室窗子的……!半個小時之後。憑借著劉和平的麵子,紀駿三人總算踏進了嶽輕的房間,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室內的燈光明亮而柔軟。紀駿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嶽輕,回憶著從決定跟蹤嶽輕之後發生的種種事情,一時心生恍惚。但他很快收斂精神,取出一份文件夾,將文件夾遞給對方,頗為恭敬說:“這是這次的資料,嶽大師,您看看。”說話的同時,他也在看坐在認真打量坐在對麵的嶽輕和另外一個不認識的男人。那是一個……挺奇怪的男人。他看上去十分年輕漂亮,長眉入鬢,薄唇微紅,黑色的頭發如瀑布般披灑,發梢灑在沙發上,在燈光下反射出絲綢的質感。紀駿頓了頓,發現對方為什麼奇怪了。哪怕穿著襯衫和牛仔褲,對方也像從水墨畫裡走出來一樣古典。這大約是一種十分獨特的氣質。此時他正安安靜靜地坐在嶽輕身旁,隻在紀駿看向自己的時候才輕抬眼皮,一眼掃來。兩人視線接觸,冰涼的感覺隨著對方的視線在他臉上一掃而過。紀駿識趣地移開目光。雖然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對方,但對方顯然不高興看見自己坐在這裡。謝開顏確實不高興看見紀駿三人出現在這裡。他覺得沒有必要。而且引狼入室。文件夾到了手裡,嶽輕拿著隨意翻了翻,發現資料少得可憐,就隻有兩三頁的文字和幾張模糊不清的圖片。“為什麼找我?”嶽輕沒有細看資料,“之前跟蹤我呢?”開頭的第一個問題就不好回答!紀駿微一沉吟,決定在大師麵前實話實話,於是自口袋中拿出工作證,將鋼印和“特勤一處”的全名,“特彆勤務第一處”給嶽輕看。嶽輕:“……”他心道“特彆勤務第一處”是什麼東西,完全沒有聽說過……“嶽大師一定聽過我們特勤一處。”紀駿這時說,“我知道特勤一處的名聲在大師這邊恐怕不太好。但這一次我們不是因為桃花鄉的事情來找大師麻煩的,隻是想和大師進行一次合作……”嶽輕這時候回過味來了,心道這八成是官方部門分管江湖風水師的部門,性質特殊,專門負責給奇奇怪怪的事情掃尾,因為條條框框挺多,所以既不受普通風水師的喜歡,也從來沒有在公眾麵前露麵過。這樣想想,這部門還有點小心酸……“合作這個?”嶽輕揚了下手中的東西。“沒錯。”紀駿沉聲說,“這一次我們在五帝山上發現的古墓肯定是國內曆史上的一次重大突破……”嶽輕不以為然,但出於禮貌,還是問了一句:“哪個方麵的重大突破?”紀駿卡殼了,這話也是上麵吩咐下來的,他又不是專門的考古學家,怎麼會知道是哪個方麵的重大突破?但好在他多少還記得一點東西,尤其是和嶽輕相關的某些事情。他整理了一下,認真說:“嶽大師還記得您寒假時候修複的彩陶嗎?”嶽輕揚眉,示意紀駿繼續。紀駿說:“修複好之後,那樽人麵魚紋陶罐上出現了古代彩陶曆史上空白的一個色彩,藍色。現在陶罐已經被相關部門保護起來了,等待後續更多的研究和資料。而這個陶罐的碎片……”紀駿頓了頓:“就是從這個古墓中找出來的。”嶽輕稍微認真了一點,他再次把目光投向手中的資料,發現寫在資料文件上的第一句話,就是:“進此墓者,如心懷邪念,必遭天譴!”一般十個大型古墓九個會寫大同小異的警示語。嶽輕並不在意,繼續往下翻,從寥寥可數的文字中隻能知道有關古墓的一起都是個謎,雖然這些人已經進去了一趟,但什麼都沒有發現,除了一個碎成了渣渣的陶罐和幾張扭曲模糊的照片……一張照片突然從文件夾中滑到了地上。嶽輕撿起一看,突然愣住了。這是一張壁畫的照片。壁畫上,天空龍鳳飛旋,地麵草木雜交,中間則是飲宴歡鬨的人群與高坐其上的主人。雖然壁畫模糊,上麵所有人的麵孔統統空白一片。但在看見這張照片的時候,嶽輕依舊輕而易舉地想起了之前在謝開顏前世裡經曆過的場麵。那時天有九日,日上鳳翔龍遨,金車往來……麵前諸仙齊座,坐中言笑晏晏,推杯換盞……謝開顏也看見了這張照片。他霍然開口,帶著幾分迫切與期盼:“我們——”“行。”嶽輕抬了眉。他知道謝開顏想說什麼,於是拍拍對方的手權作安撫,順便挽起對方垂下的一縷長發。他轉向紀駿:“具體說說情況吧。我和他會跟你們一起過去。”作者有話要說:大家請正直地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