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決雲等人並沒有因此慌亂。僵持已久的局麵必然需要一點意外來打破,這個時候出現一場火災顯得合情合理。對他們而言,未必全是壞事。不如說,他們就在等待這個契機。他們擔心的隻是,穹蒼這人太過狡猾,他們不能抓住這次機會,讓她溜了出去。確認過消防車的位置後,幾人對著地圖商議了一下,決定撤銷六號排查點的人手,誘導穹蒼從這個位置進出。並在附近加設監控設備,嚴密觀察在此期間內進出的車輛跟人群。賀決雲見自己的位置與失火地點相距不遠,主動領下控製火場的工作,抄了個近道奔赴過去。沒想到商業區人口密集,且大家都喜歡看熱鬨,通往火災地點的路段出現了嚴重堵塞,他被擋在一個不上不下的地方。喇叭聲此起彼伏,車流久不前進,激得後麵的人煩躁開罵。賀決雲下車,小跑著過去查看情況,才發現是因為某位行人橫穿馬路,導致三輛車連環追尾。雖然車禍情況不嚴重,也沒有出現人員傷亡,可出事汽車橫在馬路中間,其中還有一輛是大型貨車,短時間內恐怕疏通不了了。賀決雲簡直哭笑不得。他再次回到車上,聽著章務平在通訊器裡重新組編隊伍。在對方稍作停頓的時候,插進話頭,說:“我這個位置發生了一起車禍,有車的同誌不要到這裡來。”他把地圖上標注出的號碼報過去。“我現在步行過去,可能無法及時抵達現場。有已經到火場周圍的兄弟嗎?情況怎麼樣?被困人數多少?一定要注意周邊的可疑人物,不排除寧冬冬尚未逃離現場的可能。”“我到了……”耳機裡傳來一位年輕人沙啞又無力的聲音。這位玩家不住想要壓住自己的嗓子,卻不想咳得更加厲害。一句完整的話努力了幾次,才費勁地說出口。“這煙特彆辣眼睛。”玩家是真實地哭了,他努力撐著自己的眼皮,說,“目前僅一棟建築著火,範圍不大。但該建築年代久遠,有消防隱患,需要及時滅火。暫時不能確定庫房裡的具體物品,我們還在找業主聯係。”他麵前的是一小片老舊的庫房,建在繁華的商業街背麵。與現代發達的購物區不同,這個地方顯得過於落後,還保留著幾十年前的舊時代氣息。可因為地理位置原因,政府難以對其進行重建,就一直維持了下來。滾滾的黑煙正從窗口嗆出,跟狼煙似地直竄雲霄,吸引了無數看熱鬨的人。這群NPC沒有玩家那麼敏感的知覺,卻也被熏得直打噴嚏,將周圍環境弄得越加嘈雜。年輕玩家站在人群的最前麵,繼續摸索著朝前走近,同時和隊伍裡的人彙報一線的情況。“我懷疑是燒到乾辣椒了,這個地方可能有存放辛香料,我一南方人,不大習慣。”年輕玩家努力找了個背風的位置,適應過會感覺好了一些,大口呼吸,然後繼續說,“附近的路人太多,我暫時沒找到報案人,也沒有發現哪位居民說自己家屬被困在火場裡。大家情緒還算比較穩定,隻幾名庫房老板有點失控。”賀決雲問:“火勢大嗎?”“煙是特彆大,但我目前還沒看見著火點。”年輕警員捂著口鼻,導致聲音模模糊糊的,“我眼淚不停地流,睜不開,看的不是特彆清楚。”賀決雲跑到路口。他抬起頭,已經可以看見籠罩在天空上的黑色濃霧。它不斷擴散、上升,將原本就昏沉沉的天空遮蔽得更加陰暗。賀決雲思忖片刻,說:“以我對寧冬冬那位扮演者的了解,就算是遊戲,她也不會把無辜的人困在火場裡,給自己提供逃生的機會。”章務平相信他,因為他自己也是這樣的人。【凶案解析】這款全真模擬遊戲太過真實,他無法做到因為遊戲虛擬而放縱自己的欲望。克製的人,底線永遠都在。何況,現場那麼大的煙霧,如果真的著火,火勢應該很凶猛。玩家到現在還沒看見明火,很有可能隻是一場假火。章務平問:“消防車進來了嗎?”“快了,我們正在疏通車輛,五分鐘應該可以。”章務平說:“火場附近的同誌,以注意自己的安全為主,火場裡很大概率沒有被圍困的市民。小賀,你現在能不能來我這裡?大家一起盯一下排查點的監控。你對寧冬冬那個玩家比較熟悉,說不定可以有大幫助。”賀決雲應道:“好,我馬上過來。”賀決雲將車交給附近的同事處理,自己一路跑著過了車禍地點,讓人接自己去與章務平會合。·監控指揮中心裡坐了二三十人,是章務平在短時間內能召集的最大人數。賀決雲推門進去時,全員緊盯屏幕,無暇關心他的出現。章務平揉著眼睛,將進度條往回拉,把剛才沒看清的畫麵又重複了一遍。逃亡是需要工具的,寧冬冬想要快速離開包圍圈,很可能會選擇車輛作為交通工具,這就意味著,他們想要抓到寧冬冬,勢必要加快速度,否則又會陷於被動。從開場到現在,他們占據著人多的優勢,卻還沒有拿到過明顯的成果。賀決雲拉開椅子,在章務平旁邊的空位上坐下,眼睛落在屏幕上,嘴裡說道:“扮演寧冬冬的玩家不會開車,可能會搭乘彆人的車,或者是出租車,我們可以多……”他話才說到一半,聲音頓住了。他看見一輛黑色的SUV趁著警方清理道路的空隙,混進了隊伍中,並在消防車通過關卡後,趁機擠出重圍。這輛車的位置選得很好,刻意將自己貼在一輛大型貨車的後方,阻擋前方監控的鏡頭,以致於紅綠燈附近的攝像頭隻拍到了它的尾巴和車牌,沒有留下司機的臉孔。好在正式撤離排查點前,章務平讓人準備了幾個電子設備,架設在街道兩邊,確保能多角度記錄車內的情況。其中一架攝影機,正好拍到了司機的側臉。司機戴著口罩,遮住了半張臉,過長的劉海將他的眼睛也擋住了,導致鏡頭幾乎拍不到他的五官。然而他的發型與他的氣質穿著截然不符。一頭秀發茂密、柔順、偏長,帶著自然彎曲的弧度,很像是一頂假發。章務平想起基層排查過程中,有警員回報說寧冬冬進了一家假發店,當即叫道:“這輛黑色的車!”賀決雲眨了下眼,從怔神中清醒。章務平說:“馬上讓人查一下這個車牌號的車主,確認車輛使用情況。”沒多久,負責查詢的玩家反饋道:“這車牌可能是假的。車主最近都不在A市,車牌登記的車輛,也是一輛轎跑型銀色汽車,而不是這輛SUV。”賀決雲站起來,兩手撐著桌麵,身體湊近屏幕,說:“你再把圖片放大給我看看。”圖片被放大之後,畫質變得模糊,賀決雲凝神細看,眉頭深深皺起,隨後眼皮一跳,叫道:“這個0!把這個0改成C,再查找一遍!她沒時間去弄套牌號碼,肯定隻是在原有的車牌上小做修改!”玩家快速輸入正確的車牌號,資料裡跳出來一行人物信息,他照著車主登記的號碼撥了過去,接電話的是一個中年男士。眾人沉默,側耳靜聽對方的答案。“您好,這裡是交警隊。車牌號XXX的車是您的嗎?”對麵道:“是我的。”“您現在在駕駛自己的車輛嗎?”“沒有啊。我在吃飯呢,我的車停在街邊的停車位上。怎麼了?那個位置不能停嗎……”章務平隻聽了一半,就確認車裡的人是他們要追捕的人。他關掉麵前的監控視頻,轉而調出城市交通地圖。“火車站、客車站、高速路口,就這幾個位置。寧冬冬肯定會趁著這個機會往這些地方去。她自己有車,暫時以通往高速路口的路線為優先選項。現在她不知道我們已經發現她,是我們的絕大優勢!”章務平的手指在複雜的交通路線上不斷滑動,腦海中規劃出多條路線。利用地理分析係統的管理分析功能,快速確定追蹤方案。“主動和被動的手段我們都要抓!我們先確保可以從前麵截擊住寧冬冬。黑色車輛在經過這個監控的時間點是……2點02分,距離現在一共過去了5分鐘。根據附近交通路況顯示,這一段路還在堵車,5分鐘的時間她絕對跑不遠。五號監控點的同誌,馬上從側麵進行包抄,爭取在解放路的路口將她攔截!”一位數學專業的玩家在自己的電腦上及時輸入數據,刷新後代入地圖,點頭道:“我們先來建個模型……如果按照導航上的路況和時間來進行推算的話,這個是有希望做到的。”章務平頷首,又轉身問道:“附近的監控錄像調出來了嗎?”“正在看。”賀決雲說,“解放路的路口有安裝新型監控係統,目前係統沒有檢測到這個車牌號的汽車通過。真的假的都沒有。”在技術的支持下,坐車比步行其實更容易暴露自己的行蹤。章務平說:“好!你隨時注意,我們一定要跟蹤好寧冬冬的動向!”眾人能聽出章務平的話語裡那隱隱的興奮之情。追捕行動沉寂許久,終於有了進展,隊員同樣深感激動,可以說是大鬆了口氣。監控室內的氣氛輕鬆起來,連呼吸聲都開始放緩。“沒有,她並沒有去解放路。”這個時候,負責監察另外一條道路的玩家再次用一句話將眾人的心都提了起來,“2點07分的監控錄像顯示,寧冬冬在第一個路口右拐了,她進了勝利路。”章務平彎下腰,在地圖上用一條新的紅線畫出穹蒼的行車軌跡。她拐了一個直角,簡直就像預見了他們的動作一樣,朝著追擊車輛的背離方向開了過去。“勝利路是通往汽車東站的,或者繼續行駛六公裡,可以進入第二個高速路口。”章務平雖然認為寧冬冬坐客車離開的幾率不大,但還是讓留守車站的隊伍,做好準備,選派一位車技良好的隊員出去迎接“禮包”。監控中心的玩家們則順著勝利路上的監控,繼續尋找穹蒼的身影。然而調取監控的速度,必然是比不上車輛的行駛速度的,何況勝利路四通八達,中間有許多的交叉口,他們無法確定目標會不會在中途拐入彆的路口,或者停在路邊拖延時間。代表警方車輛的紅色圓點在地圖上不斷移動,而預測穹蒼車輛軌跡的綠色標點也在持續靠近。眼看二者就要順利交彙。追擊車輛路過了係統預測的相遇點,卻沒看見一輛符合目標的SUV。司機放緩速度,茫然地往前開,還是沒有看見他想找的寧冬冬。章務平抿緊唇角,單手按在桌麵上,眼睛死死盯著屏幕。“她沒有去東站,也沒有去高速路口。”賀決雲稍慢一步地從監控裡發現了穹蒼的蹤跡,“2點16分,她左拐之後,進入了環城公路。”“環城公路?難道她想去機場?她不可能去機場的啊。”章務平下意識地反駁說,“機場是需要人臉識彆的。她沒辦法坐飛機走。”機場是章務平第一個排除的可能。有玩家遲疑道:“她不會是在耍我們玩吧?”賀決雲想起穹蒼惡劣的性格,嘴角抽了抽,說:“她不耍人,才是奇了怪了。”“對麵玩家那麼聰明,有沒有可能已經猜到自己被跟蹤了?”一名玩家像某位智者一樣深沉道,“間諜的玩法這個遊戲支持嗎?她這個圈繞得太巧合了,我懷疑咱們內部有玩家泄密。”賀決雲很肯定地說:“……不,這個遊戲不支持這麼騷的陣營。”章務平抬手摩挲自己的下巴,用力得將皮膚都要揉紅了,才開口說:“如果她是一個很謹慎的人,那麼即使她沒發現自己被跟蹤,也可能故意帶著我們兜幾個圈子來混淆視線。隻要刻意避開最可能有地點,就能達到這個效果。”新人問:“那我們還追嗎?”“當然追啊!”章務平說,“在幾個關鍵的出口點等著,我就不信等不到她!繼續追查監控,不要讓她脫離我們的視線範圍。”·章務平視角的直播間裡,觀眾正敲鑼打鼓地要看熱鬨。他們在追擊者的直播間裡看了一整天的監控,真的是一整天,原本以為自己拿的是驚險刺激的上帝視角,沒想到最後看見的是基層執法人員的苦逼生活。完全是一股不服輸的執念讓他們支撐到現在,全是為了這一刻。發泄鬱氣,翻身做主的一刻!“搞快點搞快點!”“警方的搜查動作真的很快啊,多部門聯動,在節假日能做到這一點,太厲害了。”“大佬也想不到自己逃離排查點不到五分鐘就被抓住了吧。做了這麼多安排,找到了視角盲點。可惜。【忍住不笑】”“刺激哦,貓捉老鼠。”“我覺得貓捉老鼠是個fg,畢竟我童年的貓都是捉不到老鼠的。”“忍不住想要看劇透,我先去隔壁大佬的直播間裡瞄一眼。”“環城公路上的監控不是更好查啊?一條單行道啊。哦!好像已經追蹤到了。”·賀決雲等人根據模型測算,終於追擊到了車輛的時時監控,並親眼看著黑色汽車在中途下了高架路,駛入監控盲區。然而在盲區的另外一麵,是他們先一步安排到位的警員。當賀決雲看見黑車如他們預料的一樣出現,不知道為什麼,他內心升起一種強烈的,友軍要戰敗了的感覺。他抬起頭,掃向章務平等人發亮的眼睛,默默將這個念頭咽下。或許隻是他被穹蒼整了太多次,造成了條件反射而已。並不代表什麼……SUV被三輛汽車在路邊逼停,幾位警員戴著執法記錄儀跑下車,將對方圍堵在中間,激動地叫道:“下車!”視頻畫麵同步傳輸到他們的電腦中,眾人全部擠在屏幕前,等著見證寧冬冬落網的重要時刻。車門打開,一個戴著口罩和帽子的年輕人,畏畏縮縮地從車上走了出來。他腳步遲疑,動作間帶著茫然無措,兩手高舉過頭頂,試探地朝他們走近。這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寧冬冬,也不是當時他們在監控裡找到的人。章務平瞪得眼睛都要掉下來了,他用力一拍桌麵,問出了眾人心中的疑問:“人呢?!”現場幾位玩家的心情也相差無幾。一個警員上前,眼珠在汽車和男人身上來回轉動數次。不信邪,又跑到後座上,確認車裡沒有第二個人,才返回來氣急敗壞道:“這是你的車嗎?”“不是啊!”陌生NPC叫屈道,“我就是個代駕啊!”“誰讓你代駕的!”“人啊!”青年委屈道,“一個人給了我三百塊錢,說他自己有急事,讓我去機場幫他接一個朋友,隻要戴著這口罩和帽子就行了,對方跟我是同款。我沒犯事啊!你們是便衣警察嗎?”警員不住抽氣:“什麼地方換的人!”“花園小區!”青年的聲音隨著他的吼叫,也大了起來,“我是那兒的保安,不信你們自己去問!我我……是良民啊!”玩家崩潰嚎道:“那寧冬冬呢?!”“我怎麼知……”青年後知後覺地呆愣了一下,不敢相信道,“那個人是寧冬冬啊?不會吧?”幾十號人大眼瞪小眼,通訊器裡彌漫著令人尷尬的沉默。章務平捂住額頭,垂死掙紮道:“重新查,花園小區附近的路段監控,再去查附近的商家監控,看她最後到底去了哪裡。”重新鎖定目標的可能性不大,因為距離花園小區不到一公裡的地方,就是一個高速入口站。穹蒼對交通監控似乎很熟悉。她那麼謹慎,肯定會避開能夠暴露自己行蹤的地點。而此時,因為高速免費,入站口的車流量十分龐大。穹蒼如果把自己縮在汽車後排,或者某個能避開攝像頭的位置,基本很難再找到她的蹤跡。鳥飛出籠了。·穹蒼站在通往高速入口的小路上,手裡舉著一張紙,尋求順風車。節假日的車輛非常多,她又換回了古裝的那套衣服。可能是這套衣服比較有欺騙性,她站了不到五分鐘的時間,一輛車在她麵前停了下來。“你好,要出城嗎?”穹蒼彎著腰,朝裡麵的人笑道,“我可以出一百塊錢,我想在XX高速口下站,能請你們順我一程嗎?”司機和副座駕的都是年輕人,一男一女,他們看穹蒼眼神清澈,態度溫和,沒起戒心,停在路邊和她聊天。“錢倒是不用。你怎麼了?”穹蒼低下頭,無奈地看了眼身上的衣服,歎說:“簡直沒話講。今天社團活動完,我看有時間,就去商業街逛了一會兒。結果那邊突然來了好多警察,把路全封了在那裡排查,不知道找什麼。我打了出租車,排了好久的隊才出來,結果等出來的時候,車票已經過期了。我朋友說他也要回去,可以半路捎我一程,現在在xx高速那附近。”邊上的女士插話說:“我剛剛還看見新聞,說那邊有庫房起火,連消防車都被擋在了外麵。”“是啊,我還算出來的早!”穹蒼苦著一張臉,“主要是警察查得太嚴了,抓著人不停地問。揪著我的身份證說我本人跟照片上不像。那可不是嗎?誰跟身份證上的照片長得像啊?”“應該是在找寧冬冬對吧?今天新聞全在說他,我覺得他好可憐啊。不過你跟他也不像啊,警察這都抓著問,也太浪費時間了。”副駕駛座的女生問道,“那後來呢?你怎麼自證的?”穹蒼生無可戀道:“後來我給他背了一段專業課的內容,他把我放出來了。”兩人都是捧腹大笑。女生說:“還好你上課有好好聽,這年頭學渣出門都不安全了。”穹蒼兩手合十,可憐道:“載我一程唄哥哥姐姐。”青年抬手一揮,大方道:“上車吧,我們正好順路。”穹蒼如釋重負:“謝了大哥。都是好人呐。”“你誇我帥也行啊,誇我好人。”青年笑說,“這品一品,總覺得不大驕傲。”穹蒼坐上後排,將包放到邊上,說:“走一天了,我能躺下休息會兒嗎?”“沒關係,你睡吧,到地方了我們喊你。”女生笑著打趣道,“像你這麼好看的男孩子出門在外都不知道好好保護自己,我都有想把你賣了的衝動。”青年搭腔道:“可以啊。拐賣婦女兒童犯法,拐賣成年男性好像不犯法。這事兒無本萬利啊。”穹蒼叫道:“彆呀。”青年啟動汽車,笑道:“哎呀,咱這黑車,總算是載了個肥羊。”女生:“誰讓你隨便上陌生人的車的?快跑快跑!”幾人說笑著,從ETC通道上了高速。車開出沒多遠,陰了一天的天空終於下起雨來,水滴淅淅瀝瀝地打濕路麵,斜斜飄在空中,猶如從天上垂下一層白灰色的薄紗。前座兩人小聲說話,時不時談笑一句,如同密不可分的家人。他們應該本來就是。穹蒼坐起來,拿過自己的包,摸著裡麵僅有的幾件衣服和所剩不多的現金,開始發呆。兩人將她送到指定的XX高速路口,並好心地送了她一把傘,然後同她道彆。穹蒼撐著傘走在雨中,過長的衣擺被路邊的泥水打得濕透,道路前後左右望去空無一人,宛如一片荒地。在這個高速路口下車之後,步行半個小時左右,會有一輛在鄉鎮間通行的客車。這種麵包車管理得並不嚴格,可以中途載客上車。穹蒼站在搖搖欲墜的站牌邊上,等到了那輛白色的麵包車。車內的溫度比外麵要溫暖許多。售票員掀起眼皮,多看了她兩眼,說:“身份證看一下,12塊,掃這裡。”穹蒼將身份證和紙幣一齊遞過去,那人收了錢,沒看身份證,直接給她遞了一張車票,讓她去後麵的空位上自己找地方坐著。當穹蒼在最後一排入座時,耳邊順利傳來遊戲通關的提示。畫麵定格在她輪廓分明的側臉上,一雙漆黑的瞳孔倒映著車頂的燈光,眼睛明明在發亮,卻好似有一點陰鬱。直播間的網友開始熱烈慶賀。“大佬:歲月靜好。Q哥:一地雞毛。橫批:日操。”“通關撒花花~跳起來撒!”“果然深沉才能顯得大佬高深莫測。”“寧冬冬到底要去哪裡啊?”“如果這時候三夭切個【追擊者】的畫麵就完美了,那我就不用特意轉房間過去看了。【doge】”“能想象得到隔壁,一幫大老爺們兒抽煙憂傷,感慨人生無常的畫麵嗎?【捶地大笑】”“這個直播間好快啊!已經完全脫離搜索範圍了?”“跪就完了。【計劃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