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庸身陷逆轉八陣圖之中時,不但他看不見外麵的情景,外麵的人也看不見裡麵的變化,不免覺得有些無聊。倒是戲無涯功力遠超布陣的計帷幄,能夠看穿內中的變化。“計師弟好算計,使用陣法雖隻一招,但將人困入其中,卻可發動連綿不絕的攻勢。這下,就要看白師弟對陣法是否了解了,這到底布的是什麼陣法?”上官嬋見農彪有意詢問自己,於是道:“光從外邊看有點像逆轉八卦陣,不過陣法之道,不親自入內探查,是無法辨彆清楚的。白庸的陣法之術在我之上,想來沒有問題。看,戲師叔麵上露出了笑意,我想他應該要出來了。”不出片刻,白庸果真從陣法中一躍而出。陣法遭破,再維持下去也毫無意義,計帷幄便將大陣散去,重新現出身影。“這麼快就能看出其中的奧妙,顯然師弟在陣法上的造詣頗深,但我卻從沒有聽說過,看來是有意韜光養晦。”白庸得意的一笑,像是自傲又像是挑釁道:“師兄,兩招已過,該是第三招了,可不要留手啊。”“哦,看師弟自信滿滿的樣子,認為自己勝券在握了嗎?這可不好,驕兵必敗,彆忘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一直以輕鬆平和心態應對的計帷幄似乎也被引動鬥爭之心,再無保留,運動全身道氣,身體飛騰上半空,天地靈氣瘋狂湧動,風雷水火齊出,狂暴氣流旋轉,化為無形壓力散向四周,圍觀弟子中根基稍差一些無不被壓得喘不過氣,下意識的後退一步。“風神呼,雷神鳴,坎離合卦——天元一擊破蒼穹!”兩招已過,倘若第三招還不能擊敗白庸,計帷幄可就無臉再戰鬥下去,被武道境界低於自己的人擊敗,即便以玄宗弟子的無爭心態,也會被當成飯後茶前的笑料,這絕對是人生一大汙點。“風雷水火共集之招,計師弟這一招的威力已經突破肉身境的極限,絕對不是白師弟能憑借自身修為接下來的。”這話出於已經臻至天人境的農彪之口,周圍弟子莫不是睜大了眼睛,翹首觀看白庸如何應對,心下猜測會用什麼樣的大絕招來力拚,還有不少弟子已經開始暗運道氣,以免被等一下絕招對衝時產生的餘勁波及而受傷。主席台上作為監督的戲無涯也暗暗小心,準備在發生意外的時候出手救人。就在眾人滿懷緊張等待白庸運用絕招對抗之時,他卻做出了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行動。他從袖子中掏出一枚飛針法寶,輸入道氣,對著尚在蓄力中的計帷幄扔出。“嗖”的一聲,飛針穿透環繞計帷幄周身的護體道氣,輕輕刺中他的丹田。刹那間,彙聚的天地靈氣暴走!風雷火水失控!眼見要發生爆炸,戲無涯正要出手,卻見計帷幄悶哼一聲,雙手齊舞,反向運轉招式,勉強散去彙聚起來的靈氣,最後負傷落下。“師弟,這隻是第三招吧,難道你要毀約?”計帷幄的疑問也是眾弟子的疑問,他們也完全不明白,為什麼白庸要在第三招時出手攻擊,難道是之前在沒察覺的地方過掉了一招了?然而白庸沒有解釋,而是裝傻道:“毀約?我不明白師兄在說什麼?”該不會要說兵不厭詐吧,在同門比試中以不守信用來取勝,這樣的手段令計帷幄也有些惱怒:“你在說笑嗎?不是你說要先讓三招的嗎?”“哦,原來師兄說的是這件事啊,”白庸一拍腦門,反問道,“可是,師兄不是拒絕了嗎?”計帷幄愕然。戲無涯愕然。全場弟子愕然。上官嬋一個人捂著嘴在那偷笑,她很想仰天大笑,可惜在外人麵前,不得不強行忍耐。的確,一開始白庸提出要讓三招的時候,計帷幄的確開口拒絕了,而白庸也沒有堅持發言,從這裡看的確是沒有答應要讓三招。可是,既然你不準備讓三招,為什麼前麵兩招又是隻守不攻?當然,要守要攻也全憑你的心意,並沒有人規定說一定不能這麼做。可是,打完兩招的時候,為什麼又要強調第三招呢?當然,他說注意第三招並沒有任何不對,也沒有說諸如“隻剩下最後一招”“這是讓你的第三招”這類能夠和讓三招直接聯係得上的話語。可是,可是……弟子們有無數的可是,卻偏偏拿不出最有利的證據,能直接證明白庸決定讓三招,就像喉嚨裡卡了一根刺,不吐不快,卻又吐不出來。因為一切都是他們自己想當然認為的,或者說,是被誘導的……算起來,在場最委屈的應該就是台上的計帷幄,莫名其妙的遭受術法反噬,就算當場破口大罵也純屬正常。然而他在一陣無語發愣之後,突然仰天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師弟好計策!從一開始我就落入你的算計了,這一局,我輸得心服口服。”他一揮衣袖,從台上下來,主動認輸。以計帷幄的性格,比起武力上的較量,智力上的勝負更能讓他心悅誠服,所以即便他還有一戰之力,在明白自己中計之後,就坦然放棄了。沒有什麼不服的,在拚第二招的時候,也同樣有蓄力的階段,他卻故意留了一手,裝成全力施為的樣子,實際上卻是隨時可以中斷而不受任何反噬,一旦白庸搶招出手,他就能立即回擊。然而白庸忍住了,沒有出手,從而誤導了他的判斷,決定在第三招時全力以赴。在這一小段的鬥智中,他已然輸了一回。真要論起來,計帷幄若是全力相對,白庸這樣的小計謀肯定失效——但反過來講,白庸何嘗不是料定以計師兄的性格,絕對不會在比鬥中跟自己較真,才布下這樣耍賴的計謀。並非他不想籌謀更加精妙的計策,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個語言陷阱就能達成目的,又何必多此一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