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隊伍尚未排布整齊,原本狄人騎兵應該在衝撞前齊齊拋射出的箭雨攻勢,變得淩亂無章,輕易被衝在前方的騎兵以“圓盾護體術”擋開,僅僅有那麼幾支高手射出的箭能破開無形護軍罡氣,給衝鋒隊帶來傷亡,可這也僅僅是海麵的幾朵浪花,並不能影響大勢。本來狄人應該是將軍勢凝聚一處,同時射出利箭來瓦解護軍罡氣,可一來隊形未齊,二來剛剛狄人信仰的祭天薩滿被輕易重創,士氣大降,一時間沒能回過神。騎兵衝刺何等之快,加上狄人分心,大部分人還沒來得及射出第二輪箭雨,漢騎已經衝入陣營。“殺!”神威將軍引領近萬騎兵,踐雪狂飆,徑直撞進了狄軍的本陣,一時人仰馬翻,殺聲盈野,仿佛一鍋沸油中澆了瓢冷水,瘋狂炸裂開來。在兩軍碰撞的刹那,處於箭矢最頂端的神威營又把軍勢凝成錐形罡氣,將原本在衝陣時需要付出的重大犧牲降到了最低。同樣的兩匹馬相撞,結果是狄人的馬匹被撞飛,漢軍的馬僅僅是身影晃一下,同樣是刀戟劈身,漢軍的刀輕易劈開狄人的皮甲,而狄人的彎刀卻在罡氣加身的盔甲上砍出一道火星。這便是精英部隊的厲害之處,並非所有士兵都能做到,把軍勢運用得爐火純青,想攻便功,想守便守,是戰場上決定勝負的關鍵戰力。白庸跟馬無疆所處的位置上箭矢的兩翼,因此是最遲撞上敵軍。兩軍衝刺何等之快,原本是隱約能看見輪廓,眨眼就看到衝在最前線狄人猙獰的麵孔。在即將碰撞之際,白庸猛地一拉韁繩,立起馬匹,單拳運勁,使用不動山王罩的進階拳術——鎮獄法相。軍勢被吸入體內,在白庸身後化作一尊巨大魔神,威勢滔天,魔神高舉雙手,狠狠砸在地麵!轟隆隆——白庸身前的地麵突然一顫,大地仿佛向上跳起,狄軍衝刺的陣型陡然一亂,馬匹也跟著驚慌失措,無頭蒼蠅般相互亂撞,不時有嫻熟的騎兵掉落馬下,被踐踏成肉泥。奇異的是在他身後的大地並沒有受到影響,漢軍的衝鋒不停,像利錐搗木板般輕易破開混亂的狄人騎軍。兩軍碰撞的瞬間,傷亡最是巨大,衝進去後反而能一馬平川,所以無論白庸還是那名神威將軍,都會選這種時機出手。白庸身處騎兵混戰之中,便覺怒浪洶湧,如山呼海嘯,整個平原上到處都是狂奔的戰馬,到處都是鋒利的長槍、雪亮的鋼刀,到處是戰神嚎叫,血威滔天,旌旗舒卷。潮水般的攻擊,箭雨、刀山、槍林,彙聚成了一副悲壯的畫麵,給這濃濃的戰場上更添加了一份沉重。整個世界蒙上了一層濃濃的血腥氣,令人瘋狂,哪怕平日是個連雞也不敢殺的膽小鬼,到了這裡,也會忘記理智,忘記生命,忘記一切,唯有殺敵!白庸沒有緊跟馬無疆,急於向前殺敵,而是眼顧四路,耳聽八方。驀地出手,將一名墜落馬下,即將殞命的戰士淩空攝取過來,然後反手拍落一名狄人騎兵,將這名戰士放在無主的馬匹上。他每每出手,都為那些士兵擋下致命的攻擊,又或者救下失去戰力的重傷者,用真元瞬間止血,放在戰馬上送出戰場。他發現五蓮聖功對療傷止血有特彆突出的效果,隻要沒有傷及大腦或心臟的致命傷,都能用一縷五蓮佛元保住性命。白庸運轉五蓮聖功,不受戰爭殺伐之氣影響,每每出手都救下一條人命。在這到處殺戮,充滿瘋狂與血腥的戰場上,他就是一個異數。並非膽小,也不是矯情,在這數十萬人的戰場上,多他一人殺敵,並不能改變什麼。可如果救人,就能改變許多人的一生。白庸所想的,僅僅是多救一些人。神威營突入敵軍後如魚得水,東突西殺,悍勇無敵,把狄軍本陣攪得天翻地覆。他們後有援軍,後顧無憂,隻需拚命地向前、向前、再向前,縱騎遊走,率領神威營如庖丁解牛般進退散聚,從容自如,整個狄軍本陣都被撼動了,就像一口大鍋裡的水,激裂地蕩漾著,陣形大亂。眼見機不可失,袁大帥再度發令,由前進改為衝鋒,再無保留,十萬騎兵分作兩路,呈鉗形向狄軍主力包抄過去,步軍緊隨而至,縱橫切割,將本就淩亂的狄軍攪成一盤爛泥。事已至此,便是不懂軍事的人也能看出,狄人大勢已去,哪怕換成一名擁有臥龍鳳雛智慧的指揮者,也無法改變什麼。就在此時,天際風雲再變,原來被殺氣衝散,萬裡無雲的天空突然暗下來,一種抑鬱的氣氛籠罩當場。所有將士都停下手中兵器,下意識的向天空中一望,隻見一道道光暈在天空中旋轉,最後圍成一圈,仿佛在呼喚著什麼。白庸緊皺眉頭:“這是狄人的靈魂,聚集那麼多的靈魂,究竟想乾什麼?”在狄軍兵營最深處,騰格大薩滿舞動手中怪異圖騰,釋放神可汗的殘魂:“蘇醒吧,草原的霸主,追逐太陽神的雄鷹,狄族永遠的王。請回來吧,神可汗阿摩羅!”複活儀式開啟,大地鬨動不安,仿佛沸騰起來,群馬嘶吼,騷動不已。隱藏在戰場最深處的複活法輪,飽飲戰士的鮮血,早已被染成血色一片,以一種特定的規律振動著,就好像人的心臟。受到法術召喚,複活法輪猛然衝出地麵,來到眾多靈魂的中央,接受膜拜。這時候,阿摩羅的殘魂,降臨到複活法輪上,兩相契合,刹那間血氣翻湧,靈魂統統被法輪吸收。下一刻,血肉重組,靈魂複原,狄族三百年前的傳奇人物,草原上的霸主,神可汗阿摩羅降臨了!“當戰火延燒萬裡,就是我開創霸業之機,我的爪牙將撕裂天空,我的羽翼將遮蔽太陽,我將在卑微的眾生麵前,展示我的權柄,整個世界必將臣服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