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的變化,居然沒能讓白庸遲疑一下,反而被連番駁斥,周圍的環境像是被激怒一樣,完全撕下了溫情的麵具。白家大府突遭惡徒洗劫,祖母祖母妹妹全遭毒手,自己修為全失,重新墜為凡人,玄宗毀滅,穆若愚、譚森羅、洛紅塵、冼凡心、俞子期等好友慘遭毒手,女弟子則遭到侵犯,這些能觸動白庸心中弱點的情景,一一在他麵前展現出來。嘶吼聲,哀鳴聲,悲泣聲,如夢如真,似真似幻,一旦墜入進去根本無法自拔。讓白庸經曆了一連串心裡最恐懼最害怕之事,許多平常深埋心底深處,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事情,在幻象中接連發生。然而他沒有憤怒,反而譏笑道:“心魔幻境,沒有挑動我的情緒,反而自己先惱羞成怒,你這心魔做得也夠失敗的。”大袖一揮,白庸邁步前進,在這一刻,他心裡安詳平和之極,什麼煩心憂愁之事都拋置了腦後,仿佛進入所謂的返璞歸真境界。隻走了幾步,眼前景象豁然慨然,環境消失,轉頭看去,花道小路就在他的身後。也許因為是他在環境中**心魔花費了不少時間,導致他才是最後一個走出,其餘人都已經等在出口。左朱殷略帶驚訝,可能是沒料到這四人在沒有自己幫助情況下,都能順利過關。她原本以為這四人中至少會刷掉一人,而身為領隊的白庸應該是最容易過的一個,沒想到不但四人全部過關,她最看好的少年反而是最後一個出關。白庸檢查了一下身上帶的東西,發現奇跡方舟仍在掌控中,可以隨時召喚,白如雪等人也都在方舟之中。他琢磨了一下,覺得這條花道小路還是有很多方法可以取巧的,比如其他人都進入奇跡方舟之中,由最強的一人帶著通過。進入幻境後身上帶著的法寶會全部消失,可身體狀態是一致的,那麼如果實現服下消除心魔的丹藥,那麼進入後依然能起效。“你們過得很快嘛,覺得怎麼樣?”上官嬋道:“不算好,如果不運動玄心正法,很容易進入精神恍惚狀態,一不留神就會中招,十有**我過不了這條路。如果有玄心正法護體,神智就會變得很清醒,有心提防的話,那些幻象就無法欺騙到人。”她說話的時候眼神閃爍飄移,似乎不想與白庸對視,雖然竭力變現得更平常一樣,但很容易被熟悉者看出端倪。白庸觀察細心,自然察覺到對方狀態有些不對勁,不過大致上猜到發生了什麼事,為免尷尬,也就不多加追問。“多、多謝師兄關心,我、我也覺得沒什麼意外。”步蒼穹眼神同樣閃爍飄移。喂喂喂,你小子臉紅個什麼勁啊究竟在幻境裡看到了什麼啊白庸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最後是穆若愚,這小子還算正常,一臉哈哈道:“中間的時候差點就回頭了,主要是那幻境太逼真,那曲線,那身材,那臉蛋,沒得說”他還伸出了大拇指。白庸擦了一把汗,這小樣還得瑟起來了,根本沒當一回事,完全是去大飽眼福了。上官嬋遺憾道:“這樣都沒把你困死在裡麵?”“差點就著道了,關鍵時刻萬屠元功起了反應,那萬屠元功也夠邪門的,自動反應,我連控製都控製不住,那些幻境中的美女全變成醜八怪,連呻吟聲都變成鴨叫,嚇得我差點掉頭跑回去。然後就很輕鬆出來了,就是可惜了點,我還想多看一會的。”“你這家夥真沒救了……”上官嬋與步蒼穹的意誌力較強,有著自己認定的一套原則,加上玄心正法鎮壓心神,過關並不難,至於穆若愚,這小子完全是靠了萬屠元功的特效。\\不得不說機遇的巧妙,他上回得到萬屠元功的功力才沒多久,這下就用上了,不免有種命中注定的味道。左朱殷覺得這時候還是應該壓一下,免得太過驕縱,於是道:“你們能這麼順利通過第一關,真的很不錯,但不要自滿,觀心魔殿內外三道關,這才是最簡單的第一關。接下來的第二關,是直接考驗本領的一道關,不用擔心幻術。”眾人向前方走過兩三裡路,就看到第二關,這是一個巨大的墳場,裡麵灰蒙蒙的一片,到處飄蕩著一眼望不到頭的灰白霧氣,並有陣陣陰風在霧中吹來吹去,伴有有鬼哭尖鳴之聲隱隱傳來,讓人聽了不覺心中發寒。這墳場四周設有禁製,令鬼霧被一層若有若無地白光擋在了外麵,無法泄露半分。似乎是感應到有生人的氣息,一些原本在外圍的野鬼孤魂飛快向眾人的方向衝過來,被白光擋住,一個個就像是貼在窗戶上一樣,趴在白光上,直勾勾的盯著眾人。左朱殷介紹道:“這一關看來不需要我介紹了,隻要強行突破就可以了。需要注意的一點,儘量繞開中心,越往中心鬼怪的實力越強,此外,還要注意提防鬼修,這可是比鬼王更加可怕的存在。”白庸疑問道:“鬼修難道不是指修煉鬼道的修士?”“不單純是這樣,而是那些修士隕落後的鬼物,這些鬼物往往能保留生前的記憶,以鬼的形態繼續修煉,要知道天閻魔城的時間與外麵是不對等的,那麼就算出現萬年鬼修也不無可能。”穆若愚驚呼道:“萬年那豈不就是一條蛇也修煉成龍了”“這倒不會,鬼也是有壽命的,就算人的元神一樣,同樣會隨著時間流逝而衰弱下去,直至最後的滅亡。連區區墳地也過不去的修士,縱然變成鬼也強不到哪裡去,這世上,從來隻有鬼怕人,哪有人反而比不上鬼的道理”儒家向來對這些牛鬼蛇神不屑一顧,左朱殷也是相同:“生前為懦夫,死後亦懦鬼,隻是那些鬼修還保留著身前的術法,被其他鬼物學去了,才顯得難以對付。鬼修的怨氣極重,身死之後則化身為了一個個法力不弱的厲鬼,加上自己得不到的東西,也不願他人得到的想法作祟,這些鬼些對生人就更加嫉恨,一旦遇到了,就是不死不休的情形。不要大意,也不要害怕,總之與我保持三十丈的距離,不管遇上何等危險,我都能保你們平安。”灰白色鬼霧一見有生人走了過來,竟如同有生命般的沸騰起來,並翻滾著撲向左朱殷。若是普通的凡人被這些灰白霧氣一纏身的話,立刻就會精血吸儘,變成枯屍而亡。魂魄則成了這些鬼霧的一部分,從此陷入鬼道,再也無法脫身。但左朱殷不僅是修真者,而且是修真者中高手,也不見她做出什麼動作,全身騰起一道黃光將自己籠罩其中,鬼霧一碰觸這些黃光,就發出了“滋滋”的聲音,隨後冒出了一股股詭異的青煙,並隱隱發出了鬼哭狼嚎之聲。其它隱匿在白霧中的鬼怪見了,就隻敢在黃光外張牙舞爪,不再撲向上去,即便沒有智慧,它們也是有求生本能,知道對方凶悍不能碰。以左朱殷的能耐,散發出來的黃光完全可以將將後麵跟著的白庸等人也一並罩住,但她沒有這麼做,一是想給他們一些試煉,反正以她的實力,真要遇上危險完全能及時救到;二是第一關居然沒有將白庸他們難住,令她無法出手幫忙,心中難免有些不自在,畢竟她可是親口承諾要一路護持,總不能什麼也不做,隱約存在一些念頭,希望白庸等人吃點苦頭,然後再被她拯救。不過想憑區區的鬼霧,顯然是難不倒白庸等人,左朱殷的儒門正功固然有克製邪物的效果,可又哪裡比得上萬屠誅邪元功。白庸甚至都不需要將功力運轉成氣勢釋放出去,光是氣息就嚇得鬼物不敢靠近,那層白霧與白庸的距離甚至比左朱殷還要遠。左朱殷暗暗稱奇,還以為是用了什麼法寶的效果,畢竟萬屠元功隻是邪物的天地,對正功沒什麼反應。這樣走出數百丈後,就隱隱的聽到前方傳來了一種細細的低泣哭聲,這聲音聽起來像是母貓哭泣的聲音,尖細低沉,似斷非斷,讓人聽了煩躁無比,心神不寧。“魑魅魍魎,儘玩些不入流的把戲。”左朱殷冷哼一聲,右掌一抬,一掌轟出,一個巨大的“義”字撥開白霧,直接轟入前方身處,所有碰觸到的鬼物儘皆灰飛煙滅。“義”字進入遠方後,似乎撞上了某個物體,爆發出燦爛的光華,也不知多少鬼物在這一掌中消失,而那低泣哭聲也戛然而止,如同知道對方不好惹一樣。有過這一擊試招,雙方就像是早有默契一般,左朱殷領著眾人繞開,並不強行通過中間,而對方也不再施法乾擾,任憑通過。就在雙方認為可以相安無事,互不乾涉的時候,一把刀從白庸身上飛出,化作流光徑直向著方才聲音發出的方向飛去。“鬼陽刀”事出突然,毫無征兆,白庸竟是來不及,伸手一抓卻落了空。鬼陽刀可是刀少留給他的遺物,哪能容許遺失,他腳尖一點,運功向著刀飛出的方向衝去。其他人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直到白庸奔出快要看不見了,才回過神。左朱殷想要跟過去救人,轉頭一看穆若愚等人,又一陣躊躇,認為不能將他們也拉入危險之中。她也是一名果斷之人,權衡利弊之後,很快做出了決定,當下舉起烏黑長槍,凝聚功力於槍尖,猛然向前一刺,浩大光柱穿透灰白色鬼霧,直貫而出,被嚇到的鬼物紛紛退讓,生怕離得太近,下一個就輪到自己。“你們先沿著這條路出去,我去救人,不要走遠,救出後就跟你們會合”一轉身,同樣化光向著白庸離開的方向追去。剩下的三人麵麵相覷。穆若愚開口問:“我們怎麼辦?”上官嬋指了指另一個人,道:“那還用說,看看這位就知道了。”步蒼穹一臉嚴肅道:“一切以師兄的安危為重”上官嬋收起扇子,袖口一抖,水心火精雙劍落入手中:“正好,剛才一直沒能儘興,現在沒有外人在場,可以儘情屠戮一回。而且都是鬼物,不用擔心弄臟衣服,天賜良機,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三人達成共識,也向著那個方向追去,無視左朱殷弄出的康莊大道。白庸追刀而出,不一會,就看見在不遠處地鬼霧中,黑色的濃霧翻滾不已,並不時有綠白兩色的光華放出,伴隨著低沉的嘶吼與刀鳴。凝功於雙目,看透黑霧,隻見一名骷髏鬼修指揮著九枚夜叉小戟,和鬼陽刀纏鬥不休,骷髏鬼修通體霧氣罩身,全身散發著漆黑的玄陰寒氣,凹陷的眼光中閃爍著綠色的光芒,九枚夜叉小戟將鬼陽刀困在了其中,占了上風。鬼陽刀的中心有一枚金烏妖丹,金烏性烈,原本擁有克製邪物的效果,但是這名骷髏鬼修指揮萬千鬼物前仆後繼的衝擊,硬生生將其陽剛的能量衝得潰散,漸漸不支。“萬劍天罡”見到這番情景,白庸也不多話,先救刀再說,當下施展絕招,墨陽劍衝入雲霄,化作萬千氣劍降落,這些氣劍乃是以萬屠元功催動,一個個帶上了克邪屬性,那些鬼物稍稍一碰,就灰飛煙滅,連哀嚎都來不及喊出。他順勢運出氣息,纏住鬼陽刀往回一卷,刀靈沒有反抗,被拉到手中。隻是這些氣劍擊向骷髏鬼修時,卻被它身上的血紅色鬥篷擋住,氣劍衝得玄陰之氣一陣翻騰,卻是無法突破,明明遭到克製,還能有這樣的保護效果,可見這名骷髏鬼修的元神之強。受到襲擊的骷髏鬼修轉頭看向白庸,那綠色的光芒直射過來,竟令他生出手腳冰冷之感,萬屠元功受到刺激主動護體,將這種感覺排除,顯然,這道視線中帶有精神攻擊。小小一過招,白庸就透析了對方的修為,竟是七重雷劫方才剛剛說了萬年鬼修,沒想到這麼快就撞上了。這家夥一身骷髏架,沒有竅穴,無法修煉肉身,隻能一門心思放在元神上。看它的氣態,儼然是萬鬼之王,是這篇墳地的掌控者。鬼陽刀落回主人手裡,立即發出一聲尖利的刀鳴,表示出刀靈的昂揚鬥誌,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斬殺那名骷髏鬼修。白庸沒有遂刀靈的意思急著動手,他以神識稍稍安撫刀靈,然後運功控製住,做主人的,哪有隨意讓兵器指揮的道理。那些沒有智慧的鬼物不說,這位鬼修顯然擁有自我意識,雖說鬼修大多不是什麼好人,可也不能就這樣輕易下定論,說對方是壞蛋,而且墳地有禁製囚禁自由,這位就算想造惡也很難做。沒有立場前提,不明對方善惡,白庸不願為一己之私下殺手,哪怕是一名鬼修。“打擾尊下的安寧,白某深表歉意,此物送予尊下,此事就此揭過。”白庸翻掌,一瓶丹藥出現掌中,這些丹藥都是純陰屬性,能化作丹氣直接被元神吸收。將這瓶丹藥瓶送入骷髏鬼修掌中,見對方收下,他按住躁動不已的鬼陽刀,就要離開。“刀留下,人離開。”一股冰冷的神念傳達意思而來,這名骷髏鬼修也看上了鬼陽刀,綠色的瞳光中閃爍著貪婪。“此刀對我有特殊意義,不能送予尊下。”白庸運動萬屠元功,誅邪氣息散發,驚得周遭鬼物亂竄,他以此示威,表明自己並不是任人揉搓的小角色。“那麼,連人帶刀一起留下。”骷髏鬼修一揮手,九枚夜叉小戟破空襲來。“尊下,做事太絕,反而會斷了自己的生路。”白庸雙持刀劍一卷,用上齊無憾曾教給他的雙手作戰之法,刀劍化太極,將九枚夜叉小戟全部困住,向內收縮的同時,雙修向外一會,用上乾坤拂袖功的法門,抹掉上麵的烙印,收入懷中。“尊下的這一擊,就當作是先前的還禮,那瓶丹藥依舊歸你,你我再不相欠,如若再動手,就是生死仇敵。”白庸自覺失禮在先,才退讓了一步,可如果將他的退讓當做懦弱,那也太小瞧人了。失去了控製的九枚夜叉小戟安靜的躺在袖子中,用力一揮,儘數紮在地麵上。骷髏鬼修看了看地上的夜叉小戟,又看了看白庸手中的鬼陽刀,似乎在權衡著利弊,隨即有了決定。“玄陰九刃”他手中憑空出現了一隻巨大的惡魔鐮刀,身形一動,竟是快若閃電,一下子來到白庸的麵前,玄陰寒氣凝聚在刀刃上,凝結四方地麵,瞬間從九個方向同時斬向白庸。“閣下做了最愚蠢的決定,漠刀禦風鳴”鬼陽刀舞動,卷起冰塵,吸收寒氣,化作一道寒冰風暴反向逆襲。風暴中刀靈興奮的鳴叫,有主人催動的它威力自然不是方才能夠比擬的,玄陰九刃斬在沒有死角的寒冰風暴上,被強行彈開,萬屠元功催發的刀氣破開玄陰寒氣,一下子斬向對方的骷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