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續蘭看了眼搭在他腿上的腳, “那坐著吧。”說話的同時,他的手輕輕握住雪芽的腳踝。雪芽抽了一下,沒抽動, 就任由對方握著了。“我也不想坐著。”雪芽鬨脾氣, 無理取鬨地說, “我要躺著。”“不行。”賀續蘭平靜道。雪芽作勢又要哭, 可是他現在眼睛已經很疼了, 想擠出眼淚, 反而疼得自己吸了一口氣, 隨後哼哼唧唧光用嘴哭。委屈是前麵受的委屈,現在就完全是矯揉做作。他假哭了一會兒, 見賀續蘭根本沒搭理他,不禁覺得很丟人,轉身就要躺下。隻不過他一躺下, 就被人抱了起來。“待會再躺。”賀續蘭把雪芽抱在懷裡,他拿開雪芽捂臉的手, 仔細看了下眼睛。這雙眼明日定是要腫起來, 估計還會腫得非常厲害。雪芽見賀續蘭盯著自己眼睛看,忍不住想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腫得特彆難看。他素來愛美,在賀續蘭麵前更在意相貌這件事, 故而扭開臉。可扭開臉,賀續蘭的眼神也追了過來, 他躲來躲去, 都無濟於事,又不許手遮臉。他的手被賀續蘭抓住了。雪芽隻好將臉藏進賀續蘭的懷裡,這一藏,困意倒漸漸上來。他聞到對方身上有淡淡的檀香味。賀續蘭這日燒香拜佛了嗎?雪芽心裡想著, 不知不覺睡著了。睡意朦朧間,雪芽感覺有人在碰他的眼睛,當即大怒,手腳並用去打對方,但他很快就發現眼睛冰冰涼涼的,舒爽不少,於是又停下動作。隻不過後麵唇也被碰了,他感覺有什麼東西在他嘴巴裡伸。雪芽想咬住那東西,可怎麼都咬不住,他呼吸漸漸急促,憤慨地抬手打了欺負他的人幾下。嗚,好討厭。這一覺,睡到了天光大亮。雪芽睜開眼時就叫了聲痛,他摸摸自己眼睛,感覺是腫了,不由有些煩。正煩著,昨夜的記憶全部回籠,想起了昨夜尹青懸欺辱了他,也想起賀續蘭昨夜做的過分事情,而他現在還躺在賀續蘭的床上。現在床上隻有他一個人,賀續蘭不知所蹤。雪芽挪到床邊,用頭頂開床帳,往外瞧了瞧。內殿無人,賀續蘭不在。雪芽本想偷偷溜回房,可他沒有衣服,身上隻有一件單衣。想到這裡,雪芽臉一陣紅一陣白的,昨夜他身上穿了肚兜,那肚兜在浴房被脫了。賀續蘭的手很漂亮,修長白皙,骨節分明,抓著粉色肚兜時,莫名地透出幾分色氣。肚兜被水打濕,作為巾帕擦了擦雪芽的髀根,而後被丟在了浴房的池邊,雪芽被抱出去的時候,聽到賀續蘭吩咐宮人一句——“除了肚兜,其他衣服全部燒掉。”雪芽看看自己身上的單衣,見床邊也沒有鞋,不禁有些犯愁。他正抱腿坐著,突然聽到外間傳來人聲。“亞父,你說昨夜的匿名紙條會是誰留的?尹相平日是目中無人了些,但誰那麼恨他,給他扣個淫.亂後宮的帽子?”是崔令璟的聲音!雪芽一驚,而聽到崔令璟在說尹青懸時,驚訝又轉為緊張、害怕。崔令璟知道昨夜發現的事情了?那他……那他還能伺候崔令璟嗎?賀續蘭的聲音響起,“尹相今日來早朝了嗎?”“來了,不過精神似乎不太好。”說到這裡,崔令璟笑了起來,“彆說,朕看到他這幅樣子還真覺得好笑,昨夜禦林軍將恩籍殿圍住的時候,尹相的表情可真夠難看的。”崔令璟自顧自笑了一會,見賀續蘭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不禁收起笑容,正襟危坐。“尹相昨夜一個人在恩籍殿?”賀續蘭冷淡出聲。“是,禦林軍沒看到其他人。”崔令璟說。賀續蘭看向崔令璟,“那陛下準備如何處置此事?”崔令璟聽了這話有些訝異,“處置?這不是一場烏龍嗎?尹相他並沒有做出淫.亂後宮此等行徑,依朕看來,定是朝中有誰見尹相立功回來,故意陷害。”“陛下不是想知道是誰陷害尹相?有個簡單的法子,讓尹青懸暫時閉門思過半個月,陷害尹青懸的人多半會在這半個月裡露出馬腳。”賀續蘭說。崔令璟遲疑道:“可尹相並無過錯,就這樣罰他閉門思過,無疑是……”當眾打正一品大臣的臉。他話未近,但意思已經明了。賀續蘭提起茶壺倒了一杯茶,推到崔令璟麵前,“他有沒有過錯,不是陛下一句話的事?尹相他年輕氣傲,鋒芒畢露,不如其父,陛下此番罰閉門思過,與其說是下他麵子,不如說是提點。若尹相能從中體悟聖意,日後便知道該如何行事,不至於被人扣上此等荒唐罪名。一個丞相,不結黨營私自然是好事,可在朝中樹敵太多,那也未必是好事。”他抬眼看著崔令璟,“今年科舉馬上就要開始了,陛下不如讓尹相去做主考官?”崔令璟看到賀續蘭給他倒茶,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聽到問話就點頭,待點完後之後才意識到自己應允了什麼。先不提閉門思過的事,單說科舉主考官。這個事情向來都不由丞相來做,其一,朝中丞相乃文官之首,諸事繁忙,若是做了恩科主考官,手中事務勢必分給手下大臣,這等於分權。其次,科舉的主考官要避嫌。譬如尹青懸今年做主考官,那麼所有跟尹青懸有血緣關係的人都不能參與科舉考試,科舉考試三年一次,錯過此次,就要再等三年。一個讀書人的三年哪裡經得起這樣耗。據崔令璟所知,尹青懸的胞弟今年就準備下科場。崔令璟想反悔,可他又答應了,甚至答應的人偏偏是賀續蘭,不禁十分為難,而賀續蘭見崔令璟神情有異,旋即起身,“陛下先坐會,我進內殿更衣。”賀續蘭不等崔令璟說話,先一步轉身進了內殿。他一進內殿,就看到床帳被慌亂放下。雪芽正偷聽賀續蘭和崔令璟說話,突然聽到賀續蘭要進內殿,連忙放下帳子,躺下側臥,裝成睡覺的樣子。聽到帳子被撩開的聲音,眼睛更是閉得緊緊的,生怕對方察覺出問題。他屏住呼吸,等著賀續蘭什麼都沒發現離開,可賀續蘭遲遲沒有動靜,甚至外麵的崔令璟都覺得時間太久,忍不住說:“亞父?”賀續蘭沒答,崔令璟又開口道:“亞父可是哪裡不舒服?可需要朕幫忙?”雪芽這下子急了,若是崔令璟進來,豈不是就發現他躺在賀續蘭的床上?那他肯定死定了。於是,雪芽裝不下去了,隻能睜開眼轉身看著賀續蘭。一轉過身,他發現賀續蘭正看著他,還不知道看了多久。容不得雪芽想太多,外麵已有腳步聲響起,他立刻坐起來抓住賀續蘭的衣袖。雪芽急得不行,都快哭了,連連搖頭。至於聲音,是完全不敢發的。“我沒事。”賀續蘭終於出聲,“隻不過是衣服有些難選。”“原來如此,那亞父慢慢選。”崔令璟又坐了回去。雪芽聽到崔令璟的聲音,鬆了一口氣,正待要鬆開賀續蘭的衣袖,手腕被反捉住。賀續蘭低下頭,手指捏住雪芽的下巴,他眼神一寸寸地掃過雪芽的臉,最後定格在那雙還腫著的小狐狸眼上。盯了一會,他突然吻上了雪芽的唇。這個舉動把雪芽嚇到了,他當即想推開對方,可手才伸到一半,就想起崔令璟在外麵。如果他掙紮動靜大,外殿絕對能聽到。雪芽不得不停下手,隻能小幅度地躲,可聽到衣服摩擦聲,他又立刻停下來,導致這種掙紮幾乎等於沒掙紮。他感覺賀續蘭試圖撬開他的齒關,所以他閉緊嘴巴。這是他唯一能做的。賀續蘭眼神暗了暗,鬆開雪芽,冷不防出聲,“陛下。”“亞父何事?”崔令璟很快就回話。賀續蘭並沒有急著回答,而是看著雪芽。他極其冷靜,仿佛絲毫不怕崔令璟進來,可雪芽怕,雪芽也賭不起。他覺得自己猜到賀續蘭想要什麼,他雖不想給,可他更不想讓崔令璟發現他在賀續蘭的床上,所以隻能硬著頭皮主動親了賀續蘭一下。這個吻像蜻蜓點水,非常短暫。但也讓賀續蘭開了口。“無事,我隻是說陛下要再等等。”他說完,就再度吻住雪芽。這回雪芽不敢再緊閉牙關,他任由對方對他侵城掠地,想著對方親夠本了,就能放過他了,可是賀續蘭居然上了床,這是雪芽萬萬沒想到的。雪芽身上就穿著一件單衣,極其單薄,可以說,非常好脫,也非常方便手伸進去。他耳垂逐漸轉紅,臉頰都燒起來,但依舊什麼聲音都不敢出,手也不敢隨便亂抓,就怕發出奇怪的聲音,引起外麵崔令璟的注意。賀續蘭把雪芽這種沉默看在眼裡,眼神浮出諷刺,他輕輕揉著昨夜雪芽被掐出指印的地方,聲音極輕地說:“你覺得尹青懸該不該罰?”雪芽沒想到賀續蘭還敢跟他聊天,他現在恨不得把賀續蘭踢下去。對於賀續蘭的問題,他幅度極小地點了頭,隨後用幾乎是氣音的聲音說:“陛下在外麵,你彆……彆亂來。”“陛下。”賀續蘭突然揚聲喊了一聲崔令璟。崔令璟立刻回答,“亞父怎麼了?”賀續蘭輕扯唇角,“我這件衣服怎麼都弄不好,不知道陛下能不能進來幫幫我?”此話一出,另外兩個人都驚住了。外殿的崔令璟臉色瞬間紅了,他先是手足無措地坐著,隨後抓起桌子的茶杯猛灌,灌完後,站起來,“朕……朕現在進來。”
34、第三十四章(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