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在生氣?”花琉璃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太子是真不高興了。太子偷偷看了花琉璃一眼,扭了扭身子:“嗯。”見太子鬨彆扭了,花琉璃走到他身邊,拉了拉袖子:“不要生氣了,好不好?”太子輕輕一扯袖子,沒想到竟然把袖子從花琉璃手裡拉了出來,他彆彆扭扭地把袖子塞回花琉璃手裡,扭過頭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殿下,正是因為我相信你,才沒有來找你。”花琉璃握住太子的手,太子的手溫潤乾淨,握住後能人無限的安全感。“古往今來,私藏龍袍都是大罪,前朝太子因為不辯真相的私藏龍袍大罪,被他的父皇軟禁了一輩子。你是我的未婚夫,在我沒有弄清陛下對此事態度之前,我不能把你牽連進去。”花琉璃溫柔的笑,“殿下你不知道,你笑起來的樣子有多好看,京城雖然有春夏秋冬,可隻要有你,就永遠是最美的春天。”“說我自私也好,自以為是也罷,我舍不得你吃一點苦。”花琉璃張開雙手,把太子的一隻手輕輕拽住,搖來搖去道:“殿下,不要生氣好不好?”太子被花琉璃說得麵紅耳赤,心馳神往。他頂著一雙紅撲撲的耳朵,故作生氣的模樣看著花琉璃:“不要以為你說好聽的話,我就不跟你生氣了。”“那殿下要怎麼才能原諒我?”花琉璃可憐巴巴地看著太子:“殿下因為這麼件小事,就不喜歡我了?”“莫要胡說。”太子望著花琉璃,他的眼中仿佛有翻湧的情緒,最後全都化作無限的溫柔:“琉璃於我,是心,是肝,也是我的命。你不舍得我受苦,我又怎麼舍得你身陷陰謀?”“以後……”太子微微俯身,仿佛要親到花琉璃的唇角,“以後遇到這種事,先來找我好不好?”花琉璃怔怔地看著太子,麵對這樣一雙眼睛,她渾渾噩噩的想,麵對這麼深情漂亮的眼睛,就算是要她的命,她也會忍不住想點頭。“好不好,嗯?”花琉璃聞到了太子身上淡淡的熏香味道,她點頭:“好。”“我記住了。”太子反手緊緊抓住花琉璃的手:“以後遇到事,一定先來找我,兩個人出的主意,總比一個人多。”花琉璃笑:“就算我連累你也沒有關係嗎?”“我們之間的事,不叫連累,隻能被稱為同甘共苦。”太子忽然指了指枝頭,“你看,這株玉蘭開得多好?”花琉璃抬頭看去,幾朵潔白的玉蘭花開在花枝頭,又如蒙著麵紗的仙女。臉頰被溫熱的唇輕輕碰了一下,花琉璃瞪大眼睛,扭頭看向太子。“這叫聲東擊西。”計謀得逞的太子笑得一臉得意:“琉璃出生於武將世家,應該懂的。”花琉璃伸手捏住太子的臉頰,把他那張俊美的臉,拉成了四方形:“太子不愧與家父有師徒之誼,連聲東擊西都知道了。”“疼……”太子委屈巴巴地看著花琉璃,任由花琉璃扯自己的臉。“真疼了?”花琉璃趕緊鬆開手,捧住太子的臉揉了揉:“殿下的臉太水嫩了,輕輕一捏就紅了。”“玉蘭雖美,可有琉璃在,我便被你迷去了所有的心神。”太子苦惱道:“要怪就隻能怪你太好,好得讓我每時每刻都想靠近你。”“所以歸根結底還是怪我?”花琉璃捧著太子的臉,挑眉瞪他。“怪我,怪我,怪我的心它不聽話。”太子抓住花琉璃的兩隻手:“我們家琉璃不會犯錯的,就算錯了,那也是我的錯。”聽說福壽郡主犯下私藏龍袍大罪的英王匆匆趕進宮,遠遠看到玉蘭樹下說笑打鬨的太子與花琉璃,停下了腳步。在他的印象裡,福壽郡主是柔弱的,需要人捧在掌中細心嗬護,就連笑的時候,都是羞怯膽小的模樣。可是現在他才知道,原來福壽郡主也會跟人說笑,甚至會主動伸手拉人的臉頰,隻是被拉的人,不是他而已。“王爺?”隨侍太監知道英王匆匆趕進宮,是為了替福壽郡主求情,可是現在福壽郡主既然有心情與太子說笑,說明事情根本就不嚴重。“王爺,太子對福壽郡主還真是好,連私藏龍袍這樣的大罪,都敢去向陛下求情。”隨侍太監垂首行禮道:“浪費了您……”“閉嘴。”英王看著這個從小就跟在他身邊的隨侍太監,語氣惡劣道:“你現在是越來越不知道規矩了,皇家的事情,豈容你一個太監說三道四。”“王爺恕罪。”隨侍太監跪在英王麵前,樣子卑微極了:“奴婢隻是瞧著您為福壽郡主付出這麼多,她卻什麼都不知道,反而與太子打情罵俏,心裡忍不住為您打抱不平。”“本王需要你來打抱不平?”英王一腳踹在他肩膀上,把他踹出一個翻滾:“不要在本王麵前多嘴多舌,這裡沒有說話的地兒。”“是。”太監匆匆從地上爬起來,不敢去拍身上的塵土,匆匆跟在英王身後,離開了皇宮。王大人出宮以後,探聽消息的大臣們便圍了上來。“王大人,陛下可出了旨意?”“福壽郡主彆苑裡的龍袍,是誰私藏的。”“是太子……”王大人的話還沒說話,就見一些官員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太子這些年被陛下慣壞了,如今又有了花家做後盾,心也就跟著大了。以太子這般狂傲的性格,做出私藏龍袍的事,一點都不讓人覺得意外。“跟陛下放到彆苑裡的。”“啥?!”正準備回家寫折子彈劾太子的幾位官員,當場驚得發出呼聲:“怎麼可能?!”“是真的,老夫去麵見陛下以後,陛下已經把事情說清楚了,此事與福壽郡主沒有半點乾係,你們也不要胡亂猜測,免得引陛下發怒。”王大人實在不好意思說出太子放龍袍的理由,隻好故作高深道:“陛下與太子做事,自有他們的深意,你們不要打聽,免得壞了陛下的事。”幾位大人紛紛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連連點頭:“原來如此。”其實他們什麼都不知道,但是想到他們剛才還為了此事義憤填膺,還說了幾句福壽郡主的壞話,就有些後怕,那可是未來太子妃,甚至有可能是未來皇後,他們說的這些話,萬一傳到福壽郡主耳朵裡,就不太好了。“就說嘛,福壽郡主出生於忠臣良將之家,又是溫柔善良的性子,怎麼做得出這種事。”“本官也是這麼認為的,家中女眷提到福壽郡主,向來是讚不絕口。她可是陛下為太子殿下親自挑選的太子妃,這樣的好姑娘,怎麼可能做出這等謀逆之事。”“對對對,我也是這麼想的。”至於剛才說的那些“亂臣賊子”“知人知麵不知心”等胡話,都不是他們說的,一切都是誤會。福壽郡主私藏龍袍這件事,以轟轟烈烈開場,以無聲無息結束,甚至在第二天朝會上,都沒人拿這件事出來討論。唯有幾個胡亂揣測過花家與太子的朝臣,悶頭站在臣子堆裡,一句話都不說,就怕花家與太子知道他們昨天說了什麼。好在直到朝會結束,花家人與太子都沒有來找他們的麻煩。隻是不知道是他們心裡有鬼,所以想得有點多。他們莫名覺得,太子經過他們身邊時,步伐似乎格外慢。“太子殿下。”張碩叫住太子,太子回過頭:“張大人?”“不知太子能否與下官去大理寺小敘片刻?”張碩給太子作揖行禮。“好。”太子點了點頭,當即答應了下來。到了大理寺,張碩開門見山道:“殿下,微臣把福壽郡主彆苑裡的下人都排查了一邊,確實有幾個形跡可疑的人,靠近過發現龍袍的地方。”張碩把一張寫著名單的紙放到太子麵前:“這些人看似沒有關聯,但他們或多或少都能與臨翠宮或是英王府牽連上關係。”“英王?”太子拿起那份名單看了一眼,隨後把它放回桌麵,食指輕輕扣著桌子:“張大人為何與孤說這些?”“陛下有命,此案交給殿下全權負責。”張碩看著太子,不想放過他臉上任何表情:“所以微臣來請示殿下的命令。”“你們可以去英王府詢問,但孤以為,此事與英王無關。”太子語氣平靜,“英王雖與孤稱不上兄弟情深,但是以他的性格,不會做這種下作的事,更不會讓忠臣良將之後牽扯到這種事情裡。”張碩有些意外,他一直以為太子與英王不合,以往英王與太子發生矛盾,太子也不會給英王留顏麵,沒想到在這種可以收拾英王的好機會麵前,太子竟然幫著英王說話。都說皇家無真情,他卻看不清姬家皇朝這些人的感情。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呢?“殿下此話當真?”張碩還想確認一下,太子是不是在說謊。“難道張大人以為,孤會幫著他說好話?”太子嗤笑一聲:“滿朝上下,誰不知道孤與皇長兄關係不好?隻是暗算忠良之後這種事,他是肯定不會做的。張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慢慢去查,左右他若是倒了黴,對孤還算是好事。”“張大人不必猶豫,有什麼事直接問本王就是。”英王忽然推門進來,不知道他在門外聽了多久,他麵色看起來很平靜,大步走進屋子,看也不看坐在一邊的太子,直接對張碩道:“張大人請問吧。”張大人看了眼太子,太子正悠閒地盤腿坐在蒲團上,慢悠悠地品茶,仿佛大理寺的茶葉,是今年新出的稀罕物似的。“這些人,王爺可有印象?”張碩把那些重點懷疑下人名單,遞到英王麵前。英王接過這份名單,發現這份名單關係圖畫得很清楚,就連他們與臨翠宮、英王府哪些下人有過來往,或是有過間接聯係,都全部列了出來。“請張大人放心,一個時辰之內,本王會把這些人全部送來大理寺。”英王麵色非常難看,就算他不愛動腦子,也看出這裡麵有陰謀。這個陰謀不僅針對了太子與花家,也針對了他。是誰乾的?寧王?不,寧王是個溫吞性子,最愛乾的事就是品嘗美食與看熱鬨,乾不出這種事?是姬啟辰還是姬宴丘?他就知道,這兩個弟弟一定是來討債的。“多謝王爺能夠配合微臣查案。”張碩鬆了口氣,沒想到英王殿下竟然這麼好說話,一點都不像平時脾氣暴躁的他了。太子放下茶杯,微笑道:“既然事情已經說清楚,孤就先告辭。”“等等。”英王叫住太子:“我跟你一起走。”太子沒有應他,把手背在身後出了張碩辦公的屋子。英王想也沒想,便追了出去。出了大理寺,兄弟二人騎在高頭大馬上,一時無言。英王心浮氣躁地看著似笑非笑的太子,忍了片刻後開口:“你為什麼要幫著我說話?”“幫你?”太子知道,英王是聽見他剛才說的那些話了,他輕笑一聲,很是瀟灑:“我不是在幫你,隻是說出事實,不讓父皇操心而已。”“這種時候,你不是應該趁機打壓我,消除我這個威脅?”英王想不明白,太子為什麼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威脅?”太子挑眉,對英王露出了招牌式的氣人微笑:“大皇兄,知道為什麼你隻比孤大七天,看起來卻比孤老幾歲嗎?”英王瞪著他不說話,因為他知道太子肯定說不出什麼好聽的話。“想太多的人,容易老。”太子哼笑一聲:“不是孤針對你們誰,你們在孤的眼裡,從來不是威脅。”英王有些動容:“難道你……”“你們誰能威脅孤?”太子懶洋洋一笑:“不要想太多,想太多不僅容易老,還容易自我感覺良好。”英王:“……”他還是打死這個狗太子算了,有這麼一個太子,對他們皇子來說,簡直就是精神上的折磨。“大皇兄不要生氣。”太子不笑眯眯道:“孤說話向來是這個性子,都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氣呢?”英王咬牙切齒道:“閉嘴。”太子微笑著看他,竟然當真不說話了。明明對方聽他的話,當真不開口了,英王卻覺得憋屈。應該說,每次他與太子對上,就沒有不憋屈的時候。都是父皇的兒子,為什麼就隻有狗太子格外氣人?英王沉默了一會兒:“你跟福壽郡主,真的把婚期定在了八月十二?”“大皇兄是擔心來不及準備孤與琉璃的新婚賀禮?”琉璃。英王在心中默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他知道自己這輩子,都無法把這個名字說出口。現在他喚她郡主,以後他要喚她為太子妃。若是當初他不是顧慮那麼多,也許成為新郎的,便是他。英王唇角動了動,移開目光道:“不知福壽郡主喜歡什麼,我也好提前準備。”“大皇兄不必客氣,你若是不知道送什麼,送我們金子銀子,地契鋪麵都可以,孤跟琉璃都不會嫌棄。”太子微笑道,“銀子這種東西,誰都不會嫌多。”“好。”英王悶聲應下,“福壽郡主身體弱,你好好待她。”“多謝皇兄關心,琉璃是孤的心頭珍寶,怎麼舍得委屈她。”太子仿佛沒有看到英王麵上的異色,提起自己與琉璃之間的甜蜜,連語氣都輕快了許多:“等孤親事辦完,皇兄你的好事,應該也快近了。”英王覺得自己心頭被太子紮了兩刀,不僅隱隱作疼,還要強顏歡笑。等他與太子分開以後,回到王府便讓人把那些可疑的下人捆了起來,悄悄塞進馬車裡,從後門送去了大理寺。被太子紮刀就算了,他可不會容忍這些下人。“王爺……”隨侍太監過來,英王心情正不好,一把推開他,不耐煩道:“都滾出去,本王想靜靜。”“是。”隨侍太監躬身退出屋子,替他小心掩好了門。在門關上的那一刹那,隨侍太監透過門縫,看到了英王臉上似有痛苦的表情浮現。太子回到宸陽宮中,把那件從彆苑裡搜出來的龍袍細細看了一遍。龍袍的繡功十分精湛,不像是緊急趕製出來的東西,一般民間的繡娘,做不出這樣的好東西。還有繡龍紋的金線,更是要耗費無數的工序,才能繡出一條完整的龍紋。“衣服的尺寸量過沒有?”太子拉起龍袍袖子看了一眼,轉頭問趙三財。“殿下,這件龍袍的尺寸……”趙三財猶豫了一下:“跟您平日穿衣服的尺寸相仿。”“連孤的尺寸都知道?”太子把袖子從手裡丟掉,仿佛這東西燙手一般:“看來此人不簡單。”“這麼多人天天盯著你,朕實在不放心。”昌隆帝歎口氣,語帶擔憂地看著太子:“不如朕直接退位,讓你登基為帝,就不會再有人用這種手段來針對你或是花家,朕也能省點心。”“父皇,請恕兒臣說話不好聽,您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怎麼能想這麼荒唐的事。”太子連忙道:“兒臣年輕沒見過世麵,您放心把百年基業交到兒臣手裡?”“朕很放心。”太子:“……”這話他不好接。“父皇,為了咱們姬家列祖列宗,請您千萬不要有這麼消極的想法。”太子道:“您是真龍天子,為了大晉的百姓,您再辛苦辛苦。”“兒臣還小呢,不僅沒有娶親,也沒有生子。”太子退退退,退得離龍袍越來越遠:“有句話說得好,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兒臣太年輕了,靠不住的。”昌隆帝:“……”他究竟是做了什麼孽,才養出這樣的兒子?夜色漸漸降臨,月亮爬上樹梢,身著淺色錦袍的男人站在金桂樹下,神情冷漠。“主公,私藏龍袍的計劃失敗,那些下人暴露了。”屬下跪在男人麵前,覺得自己脖子上的腦袋,已經搖搖欲墜,快要滾落在地。“失敗了?”男人皺眉:“龍袍沒成功放進去?”“回主公,龍袍不僅放進福壽郡主彆苑,還被人發現呈送進了宸陽宮。”屬下咽了咽口水,不敢說接下來發生的事。“繼續說!”男人麵色更加陰冷。“可是很快宮中傳出消息,龍袍不是福壽郡主放的,而是陛下與太子放進去的。”屬下瑟瑟發抖:“所以此事,沒有人追究。”那麼珍貴的一件龍袍,花了好幾個月時間才做好的龍袍,明明是他們派人放進去的,怎麼隻是進了一趟宮,就成了昌隆帝讓太子放進去的了?昌隆帝這個人,腦子是不是有毛病?“你是說,昌隆帝對外宣稱,龍袍是他放的?”男人麵目扭曲,仿佛被氣得不輕:“他是不是在宮裡,被太子與花家把持了朝政?”屬下搖頭:“據宮裡的那位說,一切如常。”一切如常才是最大的不正常!哪有皇帝看到臣子家私藏龍袍,還自己跑去背黑鍋,昭告天下人說,你們不要誤會,這都是我自己放的。是不是有病?!他還是不是皇帝了?!能不能有點做皇帝的猜忌心?!帝王的尊嚴與脾氣呢?!都被狗吃了嗎,啊?!男人扶住金桂樹,沒忍住心頭的火氣,把桂樹枝丫折斷了一截:“宮裡那位不是想報仇嗎?她既然那麼恨賢妃,就把她最在意的人殺死。”“據說英王與太子不合,甚至常有爭吵。”男人從懷裡拿出一個拇指大小的玉瓶:“此藥名為三息散,曾讓福壽郡主逃過一劫。”隻可惜,英王不會有這麼好的運氣了。既然他的計謀與福壽郡主五行相克,那麼這次的計劃,就避開福壽郡主。作者有話要說:反派:彆問,問就是氣得想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