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過後,舅舅全家自是悲痛萬分,爸媽看我的眼神也總是怪怪的,跟我說的話也開始變少了,雖然他們知道我從小就和其他孩子不一樣,但是這些年我從不和他們說我所遇到的任何事,然而這一次我沒能忍住不說,也終究沒能救表哥的命。我心裡很難過,那天腦中突然出現的聲音更是讓我毛骨悚然,以前的聲音總是朦朦朧朧,我一直覺得是自己有幻聽,而這一次是無比清晰的,就跟在我耳邊說話一樣。那年的高考,一向成績很好的我意外落榜了,其實這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表哥的事對我的影響太大了,隻是向往許久的大學夢一下子破滅了,讓我很是失落。不過我沒有重讀,因為我不想花著父母的血汗錢卻讓他們再次失望,而且這時候爸媽已經在商量用轉戶口的方法生第二胎,我忽然覺得我這個從小就怪異的孩子在他們眼中已經不那麼重要。我想,我要自食其力了。正好在學校旁邊有一個書店要出兌,這個書店是我同學小亮家開的,他運氣不錯,考上了師範大學,以後也是一個將為人師的主兒了。征得了爸媽的同意,給我出了點兒錢,我搖身一變就從一個落榜生變成了一個書店小老板,這年我剛好20歲。這樣的日子過的倒也很自在,我從小就喜歡讀書,這下子算是徹底融入書的海洋了,我把小書店精心裝扮了一番,起了個新名字就叫“小小書店”,然後上了很多新書,我特意把以前很多學習輔導書都撤了下來,換上了更多的武俠啦、言情啦、靈異故事等等,一時間我這小小書店生意還真的慢慢紅火了起來。家裡的狀況也更加糟糕了起來,老爸不知何時開始酗酒,和老媽也漸漸有了爭吵,本來就不太願意回家的我,這回更是成天泡在書店裡,後來甚至索性就在店裡搭張床,乾脆就不回家了,再說這裡有的是書,也不愁沒的消遣,也省的回家生閒氣。然後就在這樣的日子過了沒多久,卻發生了一件事情,以至於徹底改變了我的人生。事情發生的那天,我乾了一件出息事,我約了我的暗戀小對象小蕊一起去附近的小山上看日出,具體的過程不多說了,其實我暈暈乎乎的也記不大清,隻記得那天早晨天氣很涼,她倚著我,我靠著她,心跳的很快,有點癢癢的,就在破曉日出朝霞滿天的時候,我望著小蕊那滿是喜悅的紅暈臉龐,暗自對她說:小妞,這輩子就是你了。然而這句話我卻沒能說出口,因為就在我遲疑了半晌張不開嘴的時候,小蕊冷不丁的就在我臉上親了一口,然後…然後她就紅著臉跑了。我傻兮兮的愣在原地,摸著臉上被她親過的地方,就那麼眼睜睜看著她的身影跑出我的視線,那一刻,我渾身顫抖,我覺得我的魂丟了。然而,真正丟魂的不是我,卻是小蕊。我不記得我是怎麼走回店裡的,整個人感覺都輕飄飄的,我仰躺在床上,腦子裡亂糟糟的,也許這就叫被幸福衝昏了頭吧不知道是幾點,有人砸我的店門,我忙揉了揉臉,打開門一看,我的死黨胡文靜站在門外跟看稀有動物似的不住打量我。“看什麼看,我臉上有花啊?”“你臉上沒花,我看你心裡有花了,看個日出看傻了吧?這都快中午了你不開店的啊?吳老板?”…,我忙看了看表,可不是麼,都上午10點多了。我正要起身開店,胡文靜忽然攔住了我,壓低聲音說:“哥們,小蕊病了,你小子對人家乾什麼了,從實招來。”聽了胡文靜的話,我嚇了一跳,我乾什麼了,我什麼也沒乾啊,要說乾什麼了,那也是她乾的呀。“什麼情況?怎麼就病了,著涼了?感冒了?”胡文靜搖了搖頭說:“不像感冒,可又發高燒,一直昏迷不醒,早上六點多從山上回來就這樣了,已經送醫院了,我說你怎麼不送她回來呢?”這家夥跟小蕊是鄰居,他說的肯定是第一手情報。等等,六點多?我一拍大腿,不對呀,我記得下山的時候剛剛天亮,也就淩晨四點多一點,當時她跑了之後我還追了過去,可找了半天都沒找到她,我還以為她先回家了,怎麼就六點多才到家呢?我回到書店的時候都不到五點呀,要知道,那小山就在我們這地方的附近,走路連半個小時都不到。這一個多小時,她發生了什麼事?我心裡隱隱有一絲不祥的預感,二話沒說,我拉起胡文靜就往醫院跑,但願我的預感是錯誤的,可能並不是我想的那樣。可趕到醫院後一看,我這心就涼快了,我這預感從來都是好的不準壞的賊準,果然,病床上的小蕊迷迷糊糊,兩眼緊閉,麵如白紙,我走過去翻了翻她的眼皮,沒跑了,以我從小就跟姥爺在一起混了這麼多年的經驗來看,小蕊這是丟魂了。什麼是丟魂了?就是魂丟了,這好像是廢話,不過意思就是如此,看這樣子,小蕊的三魂七魄現在應該隻剩了一魂一魄,其他那幾個,不出意料的話應該是丟在山上了。我定了定神,把胡文靜拉到一邊說起了悄悄話。要說我這眼睛能見鬼的事情,胡文靜是我同學裡唯一的知情人,他也知道我小時候那些經曆,所以我也沒瞞他,我嚴肅的跟他說,你得幫我個忙,跟我一起上山把小蕊的魂找回來。胡文靜自然是沒話說,而且還挺高興,其實我知道,在他的心裡除了覺得這是幫助小蕊之外,更是個新鮮刺激又好玩的事,這小子早就憋著想看看鬼了。我苦笑了一下,心想,你是不知道這裡頭的凶險,那山上還指不定有什麼呢,要不是需要人幫忙,我還真不想讓你去。趁著小蕊的家人沒注意,我偷偷剪了一縷她的頭發,放在了一個玻璃罐子裡,又去商店裡買了幾捆香和一堆鞭炮,胡文靜從他爸的賣肉的攤上順了兩把割肉的尖刀防身,我把鞭炮的撚都打開了揣進兜裡,又買了兩個打火機,準備好了後我們倆就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