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葉子的話,我心裡咯噔一下,她不知道自己剛才的行為?怎麼會這樣,難道是那鼓聲的影響?可那是跳大神的鼓聲,為的是與仙家鬼神溝通,怎麼把葉子給敲來了?我的左眼皮沒來由的跳了幾下,老紀等人臉色也很不對,似乎都意識到了問題。可眼下也沒有彆的法子,隻要她不出事,那就謝天謝地了。我們在屋子裡又待了一會,大叔也緊張的看著他兒子,族長和那四哥也沒走,陪在旁邊,也都是一臉的緊張。這完顏超凡的呼吸聲漸漸穩了下來,臉上隨即也有了血色,四哥上前把了下脈,驚喜的說:“有脈了,越來越正常。”過了一會,完顏超凡就睜開了眼睛,隻是還是一副無力的樣子,他看了看屋子裡的人,驚訝的說:“爹,老叔,四叔,咋的了這是,我咋在這躺著……”我當陰曹官的那幾年133完顏大叔抹了把老淚,緊緊攥著兒子的手說:“沒事沒事,沒事了兒子,你就是昏過去了,現在都過去了,以後爹再也不去山上了,就在家陪著你,啊。”完顏超凡臉上一喜,說道:“真的啊爹,那可太好了,太好了,爹,我頭疼,他們是誰,我記得,我好像,怎麼……”一陣胡話後,他又沉沉的昏睡了過去,完顏大叔嚇壞了,趕緊問:“老四,咋的了這是,咋的了這是,咋又昏過去了啊?”那個四哥麵色凝重的把了把脈,又翻了翻眼皮,似乎放下了心,對他說:“放心吧大哥,沒事了,孩子這就是睡著了,明天早上起來吃點稀的,調養幾天,就沒事了。”大家都放下心來,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於是除了大叔繼續陪在屋裡,其他人隨後都各自走了,包括門外好幾個聽聲的好事者。我們幾個也都回了屋子,紀雨和葉子其實跟我們住一個院子,她們倆睡一間屋子,老紀我們三個住一起,看著紀雨很關心葉子的樣子,也是滿臉的擔憂,我放下了心,簡單收拾了一下就睡下了,現在大叔的兒子應該已經沒事了,老紀看起來也沒什麼大礙,身上的傷口都結疤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我們就該走了。今天晚上終於沒有什麼要做的事了,除了葉子還讓我很是擔心,不過也想不出什麼辦法,老紀和小白都已經微微打起了呼嚕,我卻翻來覆去的在炕上烙餅,怎麼也睡不著。我們睡的是農村的通鋪大炕,跟小時候在姥爺家睡的是一樣的,身下的褥子還薄,挺硬,挺硌得慌,但是感覺卻像是回到了小時候,也是這樣躺著炕上,聽著旁邊姥爺那打雷一般的呼嚕聲,睡的卻是安穩無比。那時候,姥爺總是把褥子鋪的厚厚的,冬天的時候會用苞米杆燒炕,一會兒的功夫炕上就熱乎了起來,姥爺就讓我睡在炕頭,我縮在暖和和的被窩裡,聽著姥爺的故事,隻一會兒就能香甜的睡著。這種感覺,已經很多年都沒有了,自從上次在將軍墳分開後,我還沒有再見過姥爺,雖然日子並不長,大約就一個多月,但是這一個月的經曆,卻讓我覺得仿佛過了好幾年,我不再是過去那個學校裡麵性格有點內向,見了生人還有點靦腆的大男孩,未來的路似乎也越來越坎坷,我不知道接下來要麵對的是什麼,也不明白我為什麼要做這個倒黴的陰曹官兒,隻是,命運如此安排,我無能為力。老爸再過幾天,也該從拘留所回來了,到時候,我們全家回去看看姥爺吧,如果可能的話就把他接過來,一起生活,反正我家隔壁的趙叔叔過些天就要搬走了,他們的廠裡蓋了家屬樓,分了集資房,馬上就要去住大樓房了,隔壁的房子一空下來,就把姥爺接過來,嗯就這麼定了,還有,也要順便去看看老趙頭兒,哈,趙陽陽同學,好久不見了。我的心裡浮上了一絲暖意,不經意的微微笑了,而倦意也在此刻悄然襲來,我打了個哈欠,翻身把自己裹緊,蒙上了頭,緩緩閉上了眼睛。迷迷糊糊的不知睡到了幾點,我正做夢我們全家一起吃餃子呢,韭菜雞蛋餡的,我一口氣吃了兩盤子,還陪我爸喝了好幾杯。正樂嗬著呢,忽然耳邊響起了一陣嚎哭聲,眼前的夢境瞬間消失了,我猛然從夢中驚醒,睜開眼睛,一聽,那聲音若有若無的,就在耳邊回蕩,像是離我們住的地方還不遠,仔細聽,還有點飄飄忽忽,斷斷續續。莫非是夜半鬼哭?還挺慎得慌,我一下子精神了起來,把耳朵伸出被窩外仔細分辨了下,真的是哭聲,還間或帶著含糊不清的嘶喊聲,但是實在聽不清了。我爬起來拉亮了燈一看,旁邊老紀早都坐起來了,也在聚精會神的聽,還對我做了個不要說話的動作,這家夥剛才聽著睡的挺死,呼嚕打的挺響,敢情他比我還精神。小白還在四仰八叉的躺著,睡的跟蠟筆小新似的,還流著口水。我輕輕推了推他:“小白,小白,你這個懶蟲,快點起來。”小白翻了個身,嘴裡嘟囔了句什麼,繼續打呼嚕。我又推了他幾下,一點反應都沒有,睡的跟死豬似的。這個家夥,我想了想,壞笑著趴在他耳朵邊,用幽怨的聲音說了句:“鬨鬼了……”真管用嘿,他一激靈就爬起來,眼珠子瞪的跟什麼似的,嚷嚷著:“哪呢哪呢,鬼在哪呢?”“你聽……”我當陰曹官的那幾年133他瞪著眼睛一聽,嘿了一聲:“真有鬼呀,哭的這個難聽,我得去看看。”說著他就要往地下蹦,我哭笑不得的拉住了他說:“你毛了啊,哪就那麼多鬼,我聽著像是人……”屋外的院門忽然吱扭一聲打開了,好像是一個人騰騰的跑了進來,也不吭聲,然後彎著腰,在院門那忙活著什麼。我們幾個趕忙胡亂穿上衣服,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此時已經是深夜,村子裡卻有好多家都亮著燈,昏暗的月色下,不大的院子裡靜悄悄的,院門口那裡站著一個人,彎著腰,手裡好像拿著什麼東西,不知道在乾嗎。我猛然喊了一聲:“什麼人的乾活?”那個人嚇了一哆嗦,手裡的東西當的一聲掉在了地上,我一看是一個鐵鍬,他回過頭來,我一看,原來是三德子,穿著一身黑,見到是我們也鬆了口氣,說:“我的媽呀,嚇死人不償命啊,哥幾個,深更半夜的出個動靜啊。”我說:“你深更半夜的又鬨哪樣啊?我們這不是讓你嚇出來的麼,還以為鬨鬼了。”聽我這麼一說,三德子趕緊噓了一聲,說道:“這時候可彆提鬼,我說出來哥幾個彆害怕,剛才村裡有個老頭兒老了,剛咽氣,家裡頭正嚎呢,我這不就趕緊整了點爐灰,來給你們撒點,省的出事麼。”這時紀雨也走了出來,打著哈欠,還邊走邊係扣子,女人家穿衣服就是慢,我們都說半天話了,她才出來,看著她那左一件右一件的,裡一件外一件的,也不知道都是什麼衣服,也不知道咋穿上去的,我還曾經幻想過,她這麼複雜的衣服,可咋脫下呢?這要碰見都不用怕,費多大勁都脫不下來,氣死……呃,好吧,又扯遠了,當時紀雨走出來,沒好氣的問:“大半夜的你撒哪門子爐灰,死人就死人唄,我們醫院哪天不死人,都像你似的,那醫院走廊裡得鋪滿了爐灰……”三德子說:“嘿,這可不一樣,農村都這規矩,你要不鋪爐灰,那陰魂就可能進你家,而且跟誰熟就進誰家,因為他舍不得陽間,到時候可就麻煩大了。”紀雨說:“那我們跟他也不熟,進我們院乾啥?”三德子說:“那人家可不管,滿屯子都撒爐灰,就你們不撒,那可不就隻能進你們院了,到時候誰要招上了,可彆怪我沒提醒……”紀雨說:“喲,這麼說要多感謝你了……”小白在一邊忽然開口說:“哎呀,三德子哥哥,那真是謝謝你了,這村裡誰死了?怎麼這麼突然,而且這講究還挺多,你快說說,還有啥講究,來來來,進屋說……”小白上前抓著三德子就往屋子拽,三德子被他一捧,還挺高興,邊走邊說:“我跟你們說,這農村死人啊……”他話音未落,屋子裡的燈忽然啪的一下滅了,三德子嚇了一跳,馬上疑神疑鬼的縮著脖子左右張望,老紀跟沒事似的走到了燈閘下麵,看了看說:“沒事,保險絲斷了,三德子,能不能修?”“修不了,這屋子平時沒人住,也沒預備那些東西,不過好像是有蠟,我去點一根,**,偏趕這時候停電,嚇了老子一跳,我說哥幾個,還有老妹子,剛才沒講完,你們還敢聽不?”我們壓根就沒當回事,這幾個人裡頭,要說怕鬼的好像一個都沒有,更彆說一個剛死的陰魂了,反正三德子也能白話,就當聽故事了,這一頓折騰現在也沒有了睡意,就當來個青燈鬼話吧。可誰也沒注意,就在我們轉身進屋的時候,院門口那撒爐灰的地方,由於剛才三德子一白話起來就給忘了,爐灰並沒撒完,就在那鐵鍬的旁邊,薄薄灑落的爐灰上,出現了一個淡淡的腳印……,